李杜列传（五）
杜乔
杜乔（？～147年），字叔荣，河内郡林虑县（今河南省安阳林州市）人。他年少是儒生，被举荐为孝廉，征辟到司徒杨震的府中任职。后来慢慢升任为南郡太守，转任东海国国相，入京封为侍中。
142年，汉安帝任命杜乔代理光禄大夫，派他巡视兖州。他表奏泰山太守李固的政绩列为天下第一，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汜宫、济北国国相崔瑗等人贪污一千万以上。梁让是大将军梁冀的叔叔，汜宫和崔瑗一直受到梁冀赞赏。杜乔返回后，汉安帝封他为太子太傅，不久升任为大司农。
这时，梁冀的五名子弟，以及中常侍等人都无功一起受封，杜乔上书劝谏说：“陛下被贬成为藩臣，后来才龙飞继位，天下万众瞩目归心，受到万邦依赖。陛下不着急行对待忠贤之礼，却先封身边左右近侍，这样会伤善害德、助长奸佞阿谀之风。臣听说古代的明君，褒奖惩罚必须根据其功绩和过失；末世的昏暗之主，诛杀赏赐都出自个人私利喜好。现在朝中梁氏一门，以及宦官微孽，他们佩戴无功的绶带，享受辛苦功臣的封地，其行为错乱乖张，其恶行怎么能用一两句话说清楚呢！有功不赏，会让为善者大失所望；奸佞者未受到诘责，会让他们作恶更加凶狂，到那个时候，再严刑峻法也不能再让人畏惧，颁布爵位奖赏也无人愿意卖力。走上这条道路，岂止是伤害大政，最终会祸乱国家，以致于丧身亡国，怎能不小心谨慎呢！”
书信奏报后，没有任何回复。
益州刺史种暠举报弹劾永昌太守刘君世，说他打造金蛇贿赂梁冀，事情被发觉后，把金蛇送到了司农府。梁冀想从杜乔那里借来观看，杜乔不肯答应，梁冀从这时起开始憎恨杜乔。杜乔升任大鸿胪。这时，梁冀的小女儿去世，下令公卿大臣全去吊丧，只有杜乔不去，梁冀更加忌恨杜乔。
杜乔后来升任光禄勋。147年，杜乔接替胡广担任太尉。汉桓帝要迎娶梁冀的妹妹为皇后，梁冀想让朝廷送上厚礼，杜乔根据典章办事，不听梁冀招呼。另外，梁冀托付杜乔举荐汜宫为尚书，杜乔因汜宫公开贪赃枉法，不肯使用，因此更加得罪了梁冀。先前，李固在被免职后，朝廷内外全都丧气，群臣都对梁冀躲躲闪闪，只有杜乔正颜厉色，对梁冀无所回避，于是海内全都赞叹，朝野上下瞻望杜乔。
杜乔在位几个月，因为发生地震被免职。宦官唐衡和左悺一起向汉桓帝进谗言说：“陛下之前应当继位，是因为杜乔和李固坚决反对，说陛下无能力承担汉朝宗庙祭祀。”汉桓帝也开始怨恨杜乔。
后来，清河王刘蒜谋划篡位的事情发生，梁冀指使有关部门奏报弹劾杜乔、李固，和他们勾结刘鲔等人，请求逮捕治罪。梁太后平时知道杜乔为人忠诚，只是下诏策把其免职。
梁冀更加恼怒，派人威胁杜乔说：“如果早早服罪，你的妻子儿女能够保全。”杜乔不肯听从。
第二天，梁冀派骑兵封锁住杜乔家的大门，外面听不到任何哭声，把杜众逮捕后处死在狱中。杜乔的妻子儿女都遣返回家乡。梁冀命人把杜乔和李固一起在城北暴尸，他们的家属朋友没有人敢前往收敛。
杜乔的原掾吏、陈留人杨匡听说后，日夜兼程，号哭着赶到洛阳。他穿上原来的官服，戴着赤色头巾，假称是夏门亭吏，守护在杜乔的尸骸旁边，保护尸骸驱赶蝇蛆，前后共计十二天。洛阳都官从事逮捕杨匡后奏报朝廷。梁太后认为这是名义士，没有治罪他。杨匡带着刑具，来到皇宫前上书，恳求自己把李固、杜众的骸骨带走安葬，梁太后批准。
杨匡按照礼仪，把李固和杜乔收殓，护送杜乔的灵柩回家，穿上丧服为杜乔送葬。此后，杨匡隐居民间，不再出仕为官。最初，杨匡非常好学，经常在外黄县的湖池旁边教授学生，后来增补为蕲县长，因政绩优异升任平原县令。这时，平原国国相徐曾是中常侍徐璜的哥哥，杨匡耻于和徐曾共事，假托身体有病，返回家中养猪。
论曰：那些被称为仁人志士的，其志向就是为弘扬大道啊！他们不仅仅立言，还要亲自实践，怎么是那些欺世盗名之徒所能比拟的。他们身临危局，仍然义无反顾，为端正天下风气舍生忘死，可以称得上生以理全、死与义合。他们为了忠孝义理弃生忘死。那些贪生怕死之徒，只会抛弃义理，为荣耀福禄利令智昏，为了利益不惜损害仁德。视义理重于生命，舍生取义可也；视生命重于义理，苟且偷生罢了。当时朝廷昏暗，君主失掉大道，臣下仍然坚持义理，坚守节操，尽管尽忠守节而死，这就是所谓的“杀身成仁”，即使离开朝堂，也绝不会为求生而害仁。在汉顺帝、汉桓帝年间，连续三位皇帝去世，梁太后临朝称制，朝中贼臣虎视眈眈。李固身居高位，坚守正义，凛然正气，可以称得上“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李固难道不懂得坚守节操会招来杀身之祸吗？他是耻于身处高位，却不能力挽狂澜。考察李固生前的言论以及临终前痛斥梁冀的遗书，虽然错失良机，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但对朝廷仍然抱有希望，不能抑制自己的拳拳之心。哎呀呀，他心怀社稷，至死都没有忘记啊！再看看胡广、赵戒等人，他们就是一堆粪土。
赞曰：李、杜司职，朋心合力。致主文、宣，抗情伊、稷。道亡时晦，终离罔极。燮同赵孤，世载弦直。
杜乔之墓
黄其军
作于2023年4月2日（古历癸卯年闰二月十三）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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