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初夜

薇爱蛋糕坊是北蒿市最著名的一家蛋糕店，不过最近，薇爱蛋糕坊对面开了一家万爱蛋糕店，繁多的种类跟开店的折扣让薇爱损失了不少顾客，开发新品蛋糕迫在眉睫。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街角这边的路灯旁站一会儿，看黑暗来袭又淡去，赏灯火璀璨又消散，思考着行色匆匆的人们会喜欢怎样的甜品。

我是薇爱的一名糕点师，名叫苏向南，在这里已经工作五年了，店里经济的萧条让我总是忧心忡忡的，我一次次尝试研发的新品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甚至有些想要放弃了，就算自己不主动离开，不出半年，这家店也该倒闭了。

“过几天我想出去转转散散心。”我来到办公室跟跟领导开门见山。

“恩，没问题，我也觉得你是想要休息休息了，压力很大吧，想去哪儿呢？”

“南禺。”我答道，“挺想去坐坐南禺之眼的，也许当我俯瞰那座陌生的城市，会多点不一样的感觉吧？”

我订了三天后前往南禺市的动车，想到即将到来的空闲时光，我不禁长吁了一口气，透过后厨的单面玻璃向前面望去，是一位每天都会来店里买糕点当早餐的女生，赵慕。那款轻奢蛋糕名叫“心宣”，其实就是一块心形多层夹心蛋糕，旁边装饰了一点满天星，取了满天星“真心喜欢”的花语。

那应该是个很内向的女生吧，每次过来买蛋糕都是跟闺蜜一起，结账的时候躲在闺蜜的身后。长相并不出众却十分耐看，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配上齐刘海，越来越像王者荣耀的“娜可露露”。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啊？”我发愣间“娜可露露”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看了看旁边，确定她就是在问我，有些紧张地答道：“那……这……这里不让外人进，出去，出去。”

赵某一脸失落地往外走去，我朝她喊道：“马可波罗广场，六点一刻，不见不散。”

她转过头来，脸颊上两片红云：“嗯！好！”

“怎么突然想叫我一起看电影了，娜……赵慕？”我追问道。

她歪着头，俏皮可爱的样子，一脸认真地回答着：“听说你要离开这里几天，那几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看到她又把头低下后我裂开嘴笑了：“你是傻子吧？”

“哼，你才是，感觉你最近都瘦了，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赵慕一副傲娇的表情，跑出了蛋糕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她的要求，按理说我跟她目前还不算熟悉，只是觉得她是个很乖巧的女生，平胸无脑。如果她总来店里应该知道主动搭讪我的女生也不少，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都尽量装出高冷的姿态。

夜幕已至，樱花广场附近公交站牌下站了一个女生，我不用猜都知道是她，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一头散开的头发，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看起来又呆又萌。我抬起左手敲了敲她的帽檐：“嘿，这件衣服挺适合你的。”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了：“啊？去哪儿？”

赵慕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肩一字领上衣，搭配浅色牛仔裤，一米六的身高看起来腿长就足有一米五。我带她随便转了转，她有点旁敲侧击地问道：“苏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我一怔，愣住了，老实说我已经很久不去思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了，我用两年时间才放下之前那唯一一段断断续续了三年的感情，纵然前任在今年跟我说了道歉并且开始了新的感情，我对于她也是抱有怨恨的。

“以前喜欢一个人，总要从外貌先入为主，后来发现一段感情最不重要的反而是这副皮囊。”我顿了顿，望向她，“我就希望未来的女朋友是那种很乖很乖的，因为我越来越觉得对方乖一点，就值得、就有把握走得长远，如果除了这点就是我绝不……”

“绝不追女生对吧？”她抢答道。

“恩？你怎么知道？”我有些不解。

赵慕抬头深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把你朋友圈都看过了，大概是哪一条提到过类似的话吧，还有你过去的家庭，之前谈过一段感情，你很怕很抛弃。恩，你前女友真的挺好看的……”

过马路的时候我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她没拒绝，过了马路我有赶忙松开，朝她笑了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苏羽这篇小说中的一个人物，但这并不妨碍我尽情吐槽这个偶尔自恋、偶尔自卑、性格有些敏感的家伙，还非得大多数主人公跟他有些相似，怎么着，都得陪你演苦情戏呗？是，因为苏羽，我也很小就被父母抛弃了，我也很小就出来工作了，我也得会做饭，我也得谈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我也知道当他下定决心把自己跟“赵慕”的事情半虚构半真实地写出了会被很多人鄙视，甚至定义为渣男，可大概这段感情究竟怎样只有两位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至少我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他们都很愿意为对方付出，恨不能每件事每句话都挂钩对方。好了，我又该继续做那个混蛋笔下的角色了，我太难了。

我们两个人聊了很多，走了很远，从摩肩接踵走到荒无人烟，从夕阳西下走到星斗满天，我才发现这个一度害羞的女生竟然鼓起勇气对我了解了那么多，实属不易。

我把她送到家门口，几秒钟收到了她发的微信消息：谢谢你，苏哥哥。

“不用这么客气的，也谢谢你陪我走走”，我发语音回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声音，我学着试试”？她发了这样一句，我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出来，她应该是我听过说话最好听的女生了，有点嗲，却又不刻意。

我告诉她“按照她的习惯说就可以了”，她又问我“喜欢长发还是短发、胖点还是瘦点”，我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紧接着，留意到她把自己网名改了，改成了“海带”——那是我吃饭时随口提到了的一句“之前生病了，医生说多吃海带对身体好”。

“怎么撩男生啊？男生喜欢女生说什么？”

我半开玩笑地答道：“我要？我想要？爸爸？”

离开北蒿市前的那几天我每天都跟赵慕一起探索着这座城市，我发现她对于我是如此陌生而又熟悉，我又是如此渴望进一步了解她，原来我来到这世界、来到这城市，差点错过的风景就在这里。离开前一天那次逛街的时候，我们已经全程牵手了，我垂头看她，回想着一点一滴，愈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可爱了，小声感慨道：“以后谁要是跟你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吧，这么乖巧可爱，跟你在一起的人肯定能走到最后把。”

赵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啊？哥哥，你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我突然明白她这个等级的脑容量，如此明示她依旧不会清楚，只好佯装不悦，甩开了她的手：“你好蠢啊，赵慕。”

“干嘛又骂我。”

我简直哭笑不得了：“我是在夸你呀。”

第二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睡觉前又收到了赵慕的微信消息：

“我没有谈过恋爱，甚至在你之前男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平时都不会跟男生多说一句话。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不能自拔，便开始费尽心思拿出所有热情去讨好他、疼爱他，希望成长为值得他喜欢的样子”。

我放下手机，脑袋不断回放她这段话，她除了有的时候脑子不太灵光、沟通显得笨拙，已经无限接近我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不然我怎么会跟她说出那种话呢？

第二天早晨五点我被赵慕的电话吵醒，还好我不是个有起床气的人，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温柔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早？”

“哥哥的声音早晨更有磁性耶——”赵慕在那边一阵傻笑。

“没事儿我挂电话了。”

“别……”赵慕说道，“哥哥，你今天上午的火车，我记得你说你总误车，就提前定好了闹钟，想着提醒你别耽误了车……”

这个粗枝大叶的女生把我的一切都牢记，甚至比对自己的事情都上心，我真想下一秒就站在她面前紧紧地抱住她。下一秒我开始强迫自己放弃这种想法，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自己没有这种行为的资格。

到南禺市的当晚我给赵慕发了微信：“你要不要过来陪我一起坐摩天轮？”

五分钟后，赵慕告诉我票已经订好了，假也请好了。

“这么冲动……你就不怕我把你睡了吗？”

“不怕，我那么喜欢哥哥，你要是觉得想要就可以，就是……那样的话……你可能就不能辜负我了……要了女孩儿的第一次，如果辜负了要下十八层地狱哦！”

她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我这样想着，对话框里又跳出了新的话：

“哥哥，我真的超喜欢你，我对其他异性特别小心的，没想到栽在你这里了……你是真的有点不一样，我想把你放在心上一直爱护着。”

我抱着双腿坐在酒店的茶几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一排文字，眼睛有些湿润了，她跟我差不多大，怎么还能保持这样一颗天真无邪的心，她如果喜欢上的是别的男生，大概率会被骗到造成阴影吧。要是她真的来了，还那么喜欢我那么付出着对一切都不抗拒，我们就在一起，只要她不嫌弃，我要把自己的全世界给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全世界来爱惜。可是如果她有所犹豫，以后我连她的手都不会碰了，正因为在爱情里受过伤，才清楚怎样去珍惜，也不愿意轻易去开始。

第二天，赵慕如约而至，还是那件黑色的露肩一字领上衣，见了面就紧紧地抱住了我：“哥哥，我好想你。”

“才一天多没见啊，傻子。”

她抱得更紧了。

街角传来《阴天》：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

“我其实真的是一个既坚强又脆弱的男生，我很怕被抛弃，是真的很怕，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挺好的，然而这个世界总在辜负我，家庭也好，身体也罢，上一段感情也是……我想如果你，如果你真的能一直很乖，在一起的话应该会很珍惜彼此，一定能走很远的吧？”

我们在酒店疯狂地接吻，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我停下动作，在她耳边低语：“伸出舌头，轻轻在对方的嘴唇、牙齿滑过，或者跟对方舌头‘打架’。”

“我们要不要做？”

“再等等吧……我需要准备准备……”

“可它一直在戳我……”

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了，下面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仅有的理性告诉自己还不可以。

“哥哥，你有买套吗？要是不愿意戴的话，出去买药我吃药也可以，我这么喜欢你，只要你想，都可以啊……”

我的身子开始发抖，这个傻丫头，是有多喜欢我啊，才愿意这样……

“不，我不可能让你吃药的，就算真的错也是我戴套，吃药很伤人的吧……”

晚上，我们一起去了摩天轮，半个小时，我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当我们俯瞰那座城市，在空中尽情接吻，一切有关过去及未来的思考都化为了空白，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对眼前的这个女生比所有人都好。

从摩天轮下来后我们去了超市，我说我还没有过跟女生一起逛超市，然后抱她进购物车推她购物的经历，她说好，我便把她抱了进去、那一刻，我觉得很幸福，因为这件事本身很渺小，却极富有生活感，又带点甜蜜。

当我战战兢兢地戴好套的时候，我又有点迟疑了，她忽然问道：“哥哥，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进退两难的问题，我如果回答是，显然违心，如果说不是，又好像精虫上脑只是为了把她睡了，可我终究是个坚决不撒谎的人——特别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于是说道：“不会啊，我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儿，也清楚你有多喜欢我才有这样的勇气跟信任。”

我把灯光调到最暗，摸索着那个神秘的角落，觉得找到了，便对准了那里打算进去，她轻声说道：“错了。”我继续找寻，又打算进入，她再次拦住了我：“哥哥……不对……”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下面已经软了，额头也渗出了汗水，赶忙把那个套摘了下去。

在赵慕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那里，正打算放手一搏的时候，抱住我的她在我后背抓了一下，叫了出来：“痛……哥哥……痛……”

我并没有觉得有插入，理智让我立刻远离了她的身体，再次将套扔在床下，抱紧她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借助微弱的灯光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有几滴泪水流了出来，随后我跪倒在床上，大声吼叫了几声，继续不断地叨念着“对不起”，竟然也哭了出来，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跟心爱的人做爱难道不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吗？但我终究是让她不舒服了，罪该万死了。

听到我的哽咽赵慕开始不断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抬起手注视着她，那几滴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她挤出了笑容：“傻哥哥，你不是说你有过经验嘛？怎么还什么都不会？”

“我……”

“我们再来就好了，如果我再叫痛你就别管我了，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我眼眶里噙满的泪水开始不断滚落，抱紧她亲了上去。几个套的相继“死亡”让我觉得这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开始在百度搜索“跟女朋友第一次做进不去怎么办”，漫无目的找个半天还是十分茫然，很快我便睡着了。第二天，我们继续未完成的“事业”，还买来了润滑油，之前的一盒套都用光了，重新买了一盒。

又一次失败后我再次打算抽出来从长计议的时候她抱住了我：“继续吧，哥哥，我要……”

我真的有点心疼自己给她带来了疼痛，又感动她愿意对我如此付出如此信任。黑暗中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我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是否真的会负责是否能一直付出给她个未来，有了答案，这一步肯定要过去的。

我不再犹豫，继续下体的工作，已经可以完全进去了，将她抱起，让她在上面，她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动，我抱住她的腰肢，，让她的双腿跪在两侧节省点体力，自己继续活动着。

初夜过后我们换了家好一些的情侣连锁酒店，还特意找了个带浴缸的，一起在里面浸泡戏水，觉得有些梦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进到了屋子里面，大概画面已经足够温暖，它便瘫倒在瓷砖上一觉不醒了。两个人在浴缸中嬉戏着，任由水花迸溅、飞舞，浴缸旁的手机中播放着张艺谋的《影》，黑白色调与房间的红色倒是相映成趣，连手机旁的饮品都比往日多了几分甜美，每一米空气的味道都值得回味。

我们一同回到了北蒿市，我的手臂上戴上了她的头绳，在所有社交平台第一时间说明自己恋爱了。也许这会让薇爱少一些顾客，但我有了她就足够了，她会让我越来越好，而我也愿意在越来越好中给予她更多的幸福感。

“这些天哪一天更让你难忘呢？”

“跟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难忘，但最有意义的……是初夜，因为那一天我们的一切，不管肉体还是灵魂，才算真真正正属于彼此。”

小蛋糕“初夜”横空出世，一炮而红，我觉得这全是赵慕的功劳。这款小蛋糕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比较有硬度的纯巧克力，第二层则是夹了水果、较为柔软的慕斯蛋糕，最下面是中等硬度、刚出炉比较温热的乳酪蛋糕，巧克力上面摆放了两粒可以点燃的葡萄，点燃后会有葡萄的汁流出来让下面的巧克力多一点柔软跟爽口，同时降低巧克力的糖分。

一个月后，薇爱蛋糕坊重新成为了北蒿市的第一蛋糕店，对门的万爱蛋糕店不得不关门大吉了。就在万爱蛋糕店倒闭的第二天老板就把我开了，也许有点莫名其妙？

我质问了苏羽，他说他的创作一直秉承着希望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足够真实足够有趣，能让人读了之后多一点思考，太完美也就失真了。记录并尝试改变这个世界，可能是他一生的追求吧，当然，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写了个结局的。

老板说实在看不下去我跟赵慕每天在店里眉来眼去了，尽管每天只有那十几分钟的时间，可已经影响到生意了——真正的不需要难道需要理由吗？反正薇爱已经一家独大了，老板也知道“初夜”是怎样做的，我又怎么有存在的必要呢？

“没事，你要现在不想工作大不了我养你几年。”赵慕安慰我道。

“哈哈，傻子，我要是真需要你养我我可能就要考虑离开你了。反正我在有你的城市，不管未来将进行什么工作的从事，我都会安心定志，因为你就是我的鸿鹄之志。”

我将赵慕抱起，在黑暗中的路灯下前行，吻住她，伸出舌头在她口中不断画圈，将舌头拉出，严肃地说道：“慕慕，你太瘦啦，争九保十，年底必须给我胖到90斤以上。而且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在床上能不能主动一点啊……”

*谨以此文送给这世间最可爱的女生“赵慕”，感谢你的勇气、信任与深爱，我定当不负，期待与你白头偕老。

*纵使千言万语也写不出她的好的万分之一，这篇文里面很多彩蛋只有我们二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