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明媚,出门时随手拉件白T搭配七分牛仔裤,脚上蹬一双Jessica's solo猩红色7厘米绑带高跟鞋。赶下一趟地铁之前,我在附近的星巴克点好冰美式和鸡蛋培根三明治,就坐下来慢慢吃了。
昨晚是我29岁生日,柏明瞳说要请我吃好吃的,结果他自己点的菜里有我一吃就强烈反胃酸的蒜香黄鳝和我每回一咬就塞牙的锅巴,然后举杯祝我30岁生日快乐。我微笑着,默默饮尽玻璃杯里的金黄色液体,大方开了包间的门扬长而去。
当我回到家,柏明瞳的电话一个个打进来,我按掉他再打,索性狠狠砸了手机,又试着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接听。电话里,他原本清澈如许的声音委实带了几分醉意,“软软,你去哪了?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呢……”
我窝进沙发,把手机转换成免提放在实木茶几上,“噢,我累了所以先回家,你们继续玩别管我。”柏明瞳明显顿了十几秒,“好吧,那你早点睡,软软,生日快乐。”我挂了电话,低声咆哮着胡乱抓一把头发,推门进浴室,冲完热水澡便早早睡下。
我解决掉早餐,搭地铁直接去锦绣花苑找萧慎。萧慎是我大学时期认识的学长,毕业之后就去法国留了学。等他学成归国,顺便带回来的除了烫金的优秀履历,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高贵未婚妻玛雅 库博。婚后,他们夫妻俩忙起来全球各国到处飞,所以,我偶尔就需要帮人看家和照料独生子。
萧白今年刚满二十一岁,清俊少年的眉目如画,他校外课程学的分别是大提琴和戏剧表演。我到他家时,萧白正盘腿坐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解一道有关类似抛物线的物理题,“小白,早啊!”
萧白抬眼看我,微微抿嘴道,“good morning, echo. ”我回头朝他一笑,往厨房的冰箱拿出一瓶气泡矿泉水拧开,才去敲萧慎的书房,“come in. ”
萧慎的书房里没有可供落座的地方,我喝着水,站在他整齐地堆满各式文件和原文书的大桌前,“学长,这次准备去几天?”
萧慎一身阿曼尼铁锈灰西装,笔直端坐于专属座前飞快敲键盘,“嗯,墨尔本那边的行程比较紧,我会尽快完成洽谈再飞去巴塞罗那和玛雅汇合。软软,抱歉,这一周还要麻烦你,钥匙、现金还有卡我仍旧放在左边第二格抽屉。哦,对了,玛雅说萧白最近的语文成绩很差,你有空的话,到时就帮他补习一下。”
我喝完了水,点点头,“好,我知道,预祝一路顺风。”萧慎迅速看了眼腕表,起身收拾公文包,“软软,我待会赶飞机,你和萧白自己解决午餐。拜,下周见。”
萧慎前脚刚走,我就接到玛雅从北京打回来的电话,“morning, echo daring, I miss you so much…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玛雅的法式热情,我们用英文简单聊了一会北京雾霾、再到萧白的语文成绩和爱马仕最新款手提包,玛雅的声线优雅迷人,与她聊天一点不烦,反而使我心旷神怡。
中午快两点,我和萧白订了麦当劳的外卖,客厅巨型电视机里播放着最新一集唐顿庄园,我们一人霸占一头沙发,狼吞虎咽地大肆咀嚼垃圾食品。
萧白眼睛望着屏幕,突然问我,“Do you think you will ever get married, then have kids,echo?”
我咬下一大口麦辣鸡腿堡,“So many questions!你爸要是知道你在家又不讲中文,呵呵,萧慎牌冷酷眼神冻住时间冻住你哦小朋友。”
萧白:“ Sorry, just curious.”
我咬着大杯可乐上的白色吸管,“I have no idea. I can barely see it work.”
萧白转头,“I would disagree,echo. It does work. If you belong together with someone, then it works. Trouble is finding someone you belong with. Belongs with you.”
这让我忍不住想起柏明瞳。我们俩是重组家庭小孩,我妈方橙月带着十六岁的我,嫁给了早年丧妻但家境殷实的柏严崇,也就是柏明瞳他爸爸。
柏明瞳大我一岁,一米八三的颀长身材,性格温柔有礼且成绩优异,是校园里公认穿校衫最好看的男孩子。因为我刚刚转校过来,柏明瞳作为哥哥,会亲自带我逛种满玉兰和香樟的青春校园,介绍他篮球队的所有朋友给我认识,往我教室的桌肚里塞许多饮料和小零食,期末考试了熬夜帮我补习还有画重点。
后来习惯了,我会帮许多漂亮女生带情书回家,夏天在球场上给他和队友递矿泉水还有毛巾。偶尔柏明瞳连夜躲网吧打游戏,我就在爸妈面前替他小心翼翼圆谎。柏明瞳喜欢的手办、跑鞋以及球赛门票,我每年都能掐准时间当作生日礼物第一个送他。
然而,能够让事态愈发失控就只有那个叫沙末的女孩子。我看见她坐在柏明瞳的单车后座,纤瘦的脖颈和一双细长的白腿随意露在校服裙子外面。我看见她周末穿AA款的高腰牛仔裤以及低领小T恤,静静坐一边陪柏明瞳泡整天图书馆。
我还看见柏明瞳的钱包里开始夹有一张小小照片,照片里沙末的焦糖色长发看似随意抓向一侧,睫毛烫得卷卷的,眼神迷离地望向远方。我还看见沙末的耳垂上终年点坠着精致小巧的金色圆圈,温顺地斜倚在他怀里巧笑倩兮。夏天没过完,我就快被嫉妒给吞噬了。我嫉妒沙末的美丽,我嫉妒他们拥有如此年轻美好的爱情,但我无可奈何。
一次沙末的生日宴会上,我穿了rouje的海蓝色裹身裙搭配Takin' a chance素银细高跟参加。沙末远远见我出现,缓步过来,温柔伸手来牵我手臂,“软软,你才来!明瞳刚才还在说小姑娘长大不肯轻易出门了,让我好好看下,这身穿搭既显你肤白貌美又不失活泼雅致,等软软大学毕业……”
我打断她的话,“沙末,你知道我从不喜欢你,你何苦委屈自己来百般讨好于我。我更加不会让爸妈同意你们的婚事。呵,我猜爸妈应该不会想让明瞳哥哥牺牲前途去娶一个强奸犯的女儿。”
沙末的手在微微颤抖,仍反击道:“柏明软,你就不觉得自己卑鄙吗?”我朝远处的柏明瞳颔首微笑,冷冷对她说,“沙末,你生气啦?可是,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都一个人生气难过多久了……”
沙末附耳过来,恶毒一笑,“柏明软,你以为,这些年明瞳不知道你暗恋他的那点破事吗?他一直装傻除了怕家丑外扬,重点是他根本对你没感觉。假如今天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柏明软,那你还能怎么办?不必鸡婆,我会自己跟明瞳摊牌,你猜他究竟怎么选?”
最后还是柏明瞳提出来的分手,他一边流泪,一边把沙末抱在怀里,“末末,对不起,我爱你,可是我已经有软软了。你听我说,软软是家人,如果她难过,爸妈也会跟着她一起难过,末末,我做不到,所以这辈子只能辜负你。给不了你婚姻,但是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补偿……”
大学毕业典礼前夕我对他始终避而不见,我怕他残忍揭穿我长久以来一直伪善、自私、卑微的嘴脸,其实我更怕——柏郎从此是路人。当天,柏明瞳抱了好大一捧水粉色芍药,“软软,恭喜你!哥哥替你高兴,爸妈已经在酒店订好餐厅,一起走吧。”
我默然接过花束,低声道,“柏明瞳,你怎么能跟没事人一样?你翻脸都好过现在这样。”柏明瞳悻悻然摸鼻子,“软软,都过去了,是哥哥的错,都怪我……”
我丢了花在地上一顿猛踩,怒吼着,“柏明瞳,你才不是我哥,我叫阮软不叫柏明软!你说都怪你,那我究竟要怪你什么?是,是我自己下贱不要脸,但是你听清楚了,你从前对我的好,以后我统统不要!”
萧白见我半天没吱声,放下薯条大声喊我,“软软!软软!are you OK? ”
我呆呆地点头,再摇头,“小白,我发现我好像真的错得离谱,我把柏明瞳的幸福给弄丢了。”萧白长腿一迈过来,稍微使了劲把我的头压近他肩膀靠着,摸摸我头顶碎发,“Do you think that girl will ever come back and love him again?”
我闻到萧白身上的淡淡墨水香气,自言自语地说下去,“No, someone doesn't treat you the way you deserve, then they don't deserve to have you。小白,沙末离开前找过我,她说她永远不想再见到我们,甚至连碰见任何一个姓柏的人都不行,从前七年权当喂了狗,今后人生便相忘江湖两不欠罢。还有啊,她让我别作太狠,多心疼心疼柏明瞳……”
萧白低头认真看我,最后只沉默用指腹替我揩去许多眼泪, “echo,Will I?”萧白胸前的衣物被拉来擦完一把眼泪鼻涕了,我才缓缓问他,“Will you what?”萧白仍旧目不转睛盯着我,“love you. echo,you know what I really mean.”我从他怀里坐起,“hey, but I'm right here now,OK?”萧白有点害羞地偏过头嘟囔,“软软……”
我摸摸他饱满耳垂,“If you want to,We can hang out and grab some drinks at any time, or we can share so many beautiful nights at home, even write some romantic letters to keep in touch. 小朋友,老人家都不着急了,慢慢来比较快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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