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阵痛（3）

【乡土】阵痛（3）

写在前面的话：谁的一生不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阵痛后才不断的蜕变和新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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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莉影影绰绰的看见二姑奶包了一包什么东西，站在一个高凳子上面，往柜顶上的一个漆着褐红色油漆的木箱子里塞。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二姑爷的肩膀慢慢从凳子上下来了，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上。

就听两人怕被人听见一样小声嘀嘀咕咕说着小话。“你都放上去，吃穿用度不都得用钱，来回拿不方便。”“拿啥拿，这笔钱，你谁都不能说哦，用啥先给咱妈要。”“老娘哪来钱。”“说你是猪脑子，你就是猪脑子，咱妈不会给咱大哥要。”二姑奶边说边使劲用右手食指戳了自己男人头一下，似乎这一手指戳下去，能让这个闷头闷脑的男人一下子把事情拎清楚。

莫小莉正听得入神，冷不防后脑勺被人轻轻弹了几下，莫小莉气咻咻的掉过头，正要吵吵，看见是爷爷，马上由阴转晴，连忙说：“爷爷，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爷爷从外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烧饼，掰成两半，递给莫小莉一半：“趁着热乎，快吃吧，别让你哥哥看见。”然后又把另外一半揣到了口袋里，莫小莉知道那一半爷爷是留给老太吃的。

懂事的莫小莉把自己的一半也掰成两半，要分给爷爷：“爷爷，你也吃嘛。”“爷爷，不吃，爷爷吃过了。”莫小莉知道爷爷撒谎，踮起脚，拿着烧饼硬往爷爷嘴里塞，爷爷没办法，只好接过了那半烧饼:“中，中，我吃。”祖孙俩拉着手，边吃烧饼，便走进了正房。

“莫大爷，莫大爷，回来了没？”有人在屋外说话。“谁呀？”莫小莉跑了出来。“四福叔啊，爷爷在屋里头呢。”四福这才进了屋。莫小莉的爷爷看见四福进屋，才想起来，四福部队转业被安排进了合作社，自己答应四福爸爸，要教四福打算盘。

莫小莉的爷爷打算盘的水平，在整条街上，他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街坊四邻，谁家孩子想学算盘了，都要来找莫小莉的爷爷当师傅。有的师傅带徒弟，生怕徒弟超过了师傅，教徒弟的时候总要留一手。莫小莉的爷爷为人仗义，不仅不收学费，而且是倾囊相授。就凭这，你就知道莫小莉的爷爷在街道上的威望是咋来的了。

莫小莉的爷爷和四福就在八仙桌旁紧挨着坐下，师徒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只听见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两人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口诀，好一阵热闹。莫小莉趴在旁边想，这算盘好神奇啊。学完了当天的课程，师徒两个约好明天的上课时间，四福就走了。

这时，莫小莉的妈妈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照例是先伺候莫老太吃完饭，大家才能吃。莫小莉的妈妈，把馍，菜，稀饭都准备好，端到莫老太跟前，莫老太先伸手试探了下菜碗的位置，莫小莉的妈妈再把馍递到莫老太手里，莫老太接过来手一摸，说；“多了。”莫小莉的妈妈连忙拿过去掰掉一块，重又递到莫老太手里。莫老太先就着菜把馍吃完，然后手一伸，就是要稀饭的意思。

莫小莉的妈妈趁莫老太吃馍菜的功夫，已经把稀饭碗放在冷水盆里冷的不凉不热，温温的正好。这时看见莫老太要稀饭，赶忙拿抹布把碗边的水擦干净后，递到莫老太手里。看着莫老太喝的快见底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帮着抽着碗底，以免饭撒到莫老太身上。吃完，喝完，莫老太身上难免会掉一些馍渣子，莫小莉的妈妈就用干净毛巾轻轻掸干净。这时莫老太的吃饭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把莫老太扶到床上，背靠着墙壁，垫个枕头，做舒服了，大家把八仙桌往屋子中间拉开，四边各放四一条长凳子，莫小莉兄妹三帮妈妈把大家伙的菜，馍，稀饭端上来。因为二姑奶奶一家初来乍到，还没有开伙，莫小莉妈妈去请了二姑奶奶一家三口来正房一起吃饭。莫小莉爷爷坐在上首，然后依次是二姑奶夫妇，二表叔，莫小莉和两个哥哥还有妈妈围坐在一起。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大家伙帮着把盘子碗筷子端到灶屋，把八仙桌搬回原位，把长凳子也收起来。除了莫小莉的妈妈在灶屋洗洗刷刷，大家伙都回到正屋，围坐在莫老太身边说着闲话。二姑奶得知儿子建国的工作这么快就有着落了，高兴地直掉眼泪。莫小莉的爷爷赶紧给妹妹使眼色，让妹妹克制，不要惹莫老太难受。

二姑奶赶紧扯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破涕为笑。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要不是自己死拦活拦，丈夫就要把缝纫机留给西北的大儿子一家了。这回，缝纫机要派上大用场了。要是现买一个，得花多少钱。

“这两天，你们先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置办，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说挣钱的事情。”莫小莉的爷爷说。“中啊，听大哥的。”“钱不够用了，只管给我说。”这边兄妹两拉着话，那边，莫小莉缠着二表叔讲西北的稀罕事。

二表叔说：“西北风沙漫天，不是人呆的地啊。说句话，就能吃口沙子。”莫小莉问：“不是人呆的地，那是啥呆的地？”二表叔说：“看过西游记吧?妖怪出现的时候，是不是飞沙走石？那肯定是妖怪呆的地呗。”“那大表叔和大表姑没跟你们回来，在那里变成妖怪了咋办？”莫小莉知道二表叔故意逗自己玩的，便顺着杆子往上爬，看二表叔咋回答。二表叔一时接不上来话，又结巴了：“你，你，个莫小莉，你很聪明啊你。你个小能豆。”二表叔的结巴惹得众人都笑起来。一会莫老太说想瞌睡了，二姑奶一家就告辞回偏房去了。

莫小莉的大哥二哥便回自己屋做功课去了。莫小莉跟着妈妈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俩人坐在被窝里，妈妈做着针线活，莫小莉看着《木偶奇遇记》连环画。莫小莉忽然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我想爸爸了。”莫小莉的爸爸在外地工作，莫小莉的妈妈为了照顾公公和奶奶，成了留守媳妇，三个孩子成了留守孩子。“你爸爸到过年才回来呢，早着呢。”莫小莉就从被窝里站起来，走到床脚，去看墙上贴的日历，一天天的数着，计算着爸爸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该睡觉了，莫小莉，小心明天起不来，上学要迟到喽。”莫小莉在妈妈的催促下，瞪着眼瞟了妈妈一眼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躺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