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阵痛（2）

【乡土】阵痛（2）

写在前面的话：谁的一生不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的阵痛后才不断的蜕变和成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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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莉家是本县一个大家族。祖先官至翰林，清末民国家道中落。到莫小莉爷爷的父亲这一辈，在本县做些粮油生意，维持家用。

莫小莉爷爷的父亲，是家里独子，这位家族继承人在生养上颇为争气，开枝散叶生了8个孩子，5个男孩，3个女孩。

长子就是莫小莉的亲爷爷，爷爷的四个弟弟，按照家乡风俗习惯莫小莉称他们为二爷三爷四爷五爷。爷爷的3个妹妹，莫小莉称她们为大姑奶二姑奶三姑奶。莫小莉的二爷三爷在外地的大学教书，五爷在某军区任职，后来官至军分区司令。莫小莉的爷爷和四爷留在了本县，爷爷子承父业，做些粮油生意。四爷在本县的小学教书。三个妹妹都远嫁外地。

莫小莉记事的时候，莫小莉爷爷的父亲就不在了，莫小莉爷爷的父亲莫小莉应该称为男老太，所以莫小莉对这位男老太没有任何印象。莫小莉爷爷的母亲，也就是莫小莉的女老太跟着长子也就是莫小莉的爷爷一家一起在本县生活。

莫小莉8岁那年，远嫁西北的二姑奶奶和丈夫儿子要回来定居了。此前，二姑奶奶也偶有省亲。女子执意远嫁，背井离乡，吃苦受罪也罢，享福得意也好，个中滋味只能自己担着。那边究竟是不如意吧，每次省亲，都不愿意回去。

那个时候人们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如果不是开始说好的男方入赘女方家里，嫁出去的女子再回娘家度日的不常见。

莫家老太让大儿子读完二姑娘的来信说：“老大，你二妹妹回来后，要回家来住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再搬走。你咋看”。“妈。都听你的。你只要高兴，咋弄都中。我没意见，那是我亲妹子类。”莫家老太见大儿子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又孝顺又顾念妹妹，又高兴又心酸。“那让他们一家住哪间房？”“把头道院子的偏房拾到拾到，让二妹一家住吧。”

二姑奶奶回来那天，刚跨进莫家大院头道大门，就扯开嗓子带着哭声拉着长腔：“妈-哎，亲-妈-哎，你二闺女回-来-啦-呀。”莫小莉的老太正坐在二道门里面的院子里嗮太阳，听见闺女的声音，忙一只手摸索着拿起身边的手杖，一只手扶着屋墙站了起来，踩着一双寸金莲颤巍巍的沿着墙根往二门口迎去，莫小莉忙上前搀扶。

二姑奶奶这时也走到了二门口这里，一步跨过门槛，张开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老娘，叫了声妈，就哽咽的说不出话了，满脸的热泪横流。莫小莉的老太一双已经完全失明的眼睛的眼窝里，也留下半是伤心半是高兴的泪水。

后面紧跟过来的是二姑爷，和二表叔。二姑爷话不多，只闷声闷气的叫了声妈便不再说话了。二表叔长得和二姑爷像极了，脾气也像，也是闷声闷气的叫了声姥姥便不再说话了。爷俩站在二姑奶身后，像竖着的两根棍。

一家人搀扶着老太进了正房，老太太坐在八仙桌一侧的一把考究的太师椅上。其他人就随便找了个板凳或椅子坐下了。母女两久别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大姑娘怎么没跟着回来？”“她工作忙，走不开，过年回来看姥姥。”“找好婆家了吧”“还没有。”二表叔接了一句：“姥姥。就我姐，挑挑，35的老—老闺女了，还没嫁出去呢！”莫小莉发现二表叔有点结巴。二姑奶奶扬起拳头假意要锤儿子：“你个混蛋小子。有你这么说亲姐姐的嘛。你姐白疼你了。没良心的东西。”“大小子呢？”“大小子结婚了，妈。”“有孩子了没有。”“没有，结婚两年了。一直没怀上孕。”“那抓紧时间治啊。”莫老太用拐杖捣着地说。“治着类，治着类，放心吧，妈，你就别操心了。”

这母女俩拉家常的功夫，莫小莉的妈妈已经在灶屋给三位远道归来的亲人打好了鸡蛋茶。莫小莉的妈妈又一碗一碗的端到了正房说：“奶，鸡蛋茶打好了，让二娘（第三声）先吃点饭吧，坐了这么时间的车，该饿了。”莫老太母女两这才打住话头。

二姑奶奶一家刚吃完鸡蛋茶，就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二姑奶说：“保准是俺大哥回来了。”话音未落，莫小莉的爷爷就进了屋。兄妹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寒暄，说道各自的难处，两人少不了泪眼婆娑。“好了，好了，都别难过了，咱妈听着也难受。你们也去屋里收拾收拾休息吧。让咱妈也睡一会。”莫小莉的爷爷抹着脸上的泪说。

二姑奶一家就提着带回来的大包小包东西去偏房去了。二姑奶说，明天还得去汽车站去运木料。原来二姑奶奶把那边的房子拆了，把还能用的木料啥的都托运回来了。莫小莉心想，二姑奶奶真是把那边的家搬回来了啊。

莫小莉的爷爷把母亲搀扶到床边，看着母亲慢慢的在自己的床上躺好了，像往日一样轻轻地给母亲盖好被子自己，才在对面的床上躺下。莫老太躺在床上并不能入睡，只是轻声叹气。“妈，咋了。”“你二妹这一家三口，回来之后。他们指啥生活呢。”‘妈，我已经托人给建国在酒厂找到了一份工作。等他们安定下来就可以上班了。妹夫不是会缝纫嘛，他们的缝纫机也拉回来了。我给他们到街道上拉点做帆布帐篷的活。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可千万别操那么多心。你养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儿孙的福。”莫老太知道为人正直又是个热心肠的大儿子在街道上的威望还是挺高的，听了大儿子的这番话，也就放心了些。

“莫小莉，去街上买点炒花生。”莫小莉接过妈妈给的5毛钱，连蹦带跳的走了。屋里的莫老太听见莫小莉咚咚的脚步声笑着摇头：“这丫头，就没个女孩样子，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莫小莉的爷爷听了，只是暗笑，没吭声。这个孙女可是全家的心肝宝贝，长得好看，嘴甜，人又机灵，从小到大，都由着她的意，谁能管了这个小疯妮。疯一点没什么不好，省的出去受人欺负。

大人的嘴，小孩的腿，这话没错，小孩子就是麻利，一会儿工夫，莫小莉就拎着一袋炒花生回来了。莫小莉把花生放在院里的小凳子上，又进灶屋拿来一个小碗。右手拿起一个花生放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夹好，右手的大拇指摁着左手大拇指，右手食指摁着左手食指，用力挤压，啪的一声，花生就从中间裂开了，莫小莉取出里面的花生仁放在小碗里。

莫小莉干的很熟练，不一会儿，一袋花生就剥完了。莫小莉又用手指把花生仁的红皮一个个揉搓掉，用嘴对着小碗一吹，花生的红衣服就都从碗里飞出来了。

莫小莉拿着小碗走到灶屋，把花生倒在案板上，小心的把一点红皮的碎屑吹干净。先用刀面横着把花生都压扁，然后拿起一个两头尖的小擀杖，慢慢的把花生擀成面。分成4小份，用小块草纸包成小长条，两头对折封好口。

莫小莉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笑盈盈乐呵呵的来到正屋，走到老太的床边：“老太，今天的花生面擀好了，您现在吃不吃？”俺重孙真乖，先给我一包，其他的放老地方。”莫老太高兴的说。莫小莉把三包放在了莫老太床边的铺盖下面，打开手上留的一包，递到了莫老太的手上。

莫老太牙都掉光了，爱吃花生，又咬不动，莫小莉的妈妈每天就把花生擀成面，这样莫老太每天就能吃到自己爱吃的花生了。莫小莉看的多了，也就会了。现在是只要莫小莉在家，莫小莉都抢着给老太擀花生面吃。这么乖巧懂事的莫小莉，在兄妹三人当中，自然最受大人宠爱。

孝敬完莫老太，心思活泛的莫小莉，就想去二姑奶屋里看看。走到偏房，一推门，推不开，里面门栓插着呢。莫小莉好奇心就上来了，弯着腰，撅着屁股，眼睛贴着门缝，使劲往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