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蚂蟥吗？它们生命力强，繁殖快，无法在被钢筋水泥包围的大城市里生存。可它们生长在水里，在深山老林里。它们没有眼睛，善于隐匿，以鲜血为食，一旦叮上猎物，不饱不休。它们身体柔软，伸缩自如，死而不僵。你知道蚂蟥？那成千上万的蚂蟥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你又见过吗？
这是江涛市最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路过的人，都用冷漠将自己层层包裹，来往匆匆，不花一秒钟在旁人身上停留。
“倩倩！倩倩！你在哪儿？奶奶找你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脚步巍巍颤颤的老人，拄着拐杖，沿街摸索，混浊的双眼，不放过每个路过的人。一边走，一边喊。凄凉的声音，将路人的冷漠击碎。有人放弃自己匆匆的脚步，问她是否要帮忙。
可她嘴里除了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以外，再无多余的话。愿意帮忙的人渐渐失去耐心，恢复匆忙行走的节奏，狠心离她而去。
老人继续向前走，漫无目的。她只知道，她的乖孙女，已经几天没回来。她得找到她。
“倩倩，倩倩！”老人嘴里不停地呼唤。回应她的，除了汽车开过的声音，只有路过行人的注目礼。她口中的孙女，依旧不见踪影。
老人所在街的对面，停下一辆警车。车内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长得浓眉大眼，粗犷不羁。他嘴里叼了根烟，吞云吐雾，心事重重。目光追随老人，深沉难测。
“达哥，你认得那位老太太？”问话的男子较年轻，看似刚工作没多久，满脸的稚嫩。他不爱抽烟，更闻不得烟味，却不敢作声。只用手偶尔扇几下，虽然心中嫌弃，但脸上不动声色。
“认识！怪可怜的，前不久才来报过案，她孙女失踪几日了，估计这会儿正满大街去找。”
“又是失踪？奇了怪了，你说咱们这座小城市，怎么接连出现这种离奇的案子？达哥，以前有过吗？”
何干达心情突然变差，连口中的烟都变得苦涩无比。“呸！”的一声，他将口中的烟头吐出去，不偏不歪，落在了前面的小水窝里。“吱！”烟头挣扎完最后的一丝白烟，然后归于平静，彻底灭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我不会答。加上老太太孙女这宗，总共多少宗失踪案了？”
“哦，让我查查手中的资料。目前我们接到的报案有三起是女孩失踪的，一起是老人失踪的，还有两起是宠物狗失踪的。局里让我们跟踪的是少女失踪案。”年轻男子一板一眼地回答。
“扑哧！”何干达咧嘴笑出声来。瞧这小子的傻劲儿。“那你猜猜，老太太找的是谁？”
“这……我猜不到。这资料是今早才到我手上的，还没来得及看就出了外勤。”
“我让你猜，猜错了，我也不会笑你。出来大半天，先歇歇。你就根据这些资料来推算，不难，给你个学习的机会。”
何干达双手放在脑后，舒服地靠在车椅上，好整以暇，给他时间来回答。
年轻男子听话，低头看起手中的资料。而何干达，双眼眯上，呼吸放缓，睡了过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达哥，是不是这个女孩？”年轻男子兴奋异常，扬起手中带有女孩相片的资料，满脸得意。可他看到熟睡中的何干达，笑容僵在脸上。
被他这么一吵，打破车中的宁静，将梦中的何干达惊醒。他紧皱眉头，眨几下眼，才转头看向年轻男子。
“看出来了？说说看。”他伸手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喝上几口。把车窗摇下，往手中倒了些水，再拍打在脸上，刹时觉得精神万分，恢复元气。幸亏他聪明，不然有身边这个话精在，他一刻都不得安宁，更别提能睡上几分钟。
“是她对不对？”年轻男子重新将手中资料递过来。
何干达点点头。还不笨，是棵好苗子。档案中可没有说明是老太太报的案。当时去报案的，可是老人所在街道办事处的人员。那女孩父母都不在当地，只剩她和老人相依为命。正因为这样，老人才没日没夜地，在大街小巷苦苦找寻她的孙女。
“凭什么觉得是她？”
“嘿嘿，她家境最差。要一个老人家在外面找人，这家里肯定是请不起人，也没什么亲人在身边。资料上说，她父母都在外地，极少回家。人都不见了几日，父母却还没出现。所以我就想到是她了。”
“不错！说对了。这女孩叫乌倩，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失踪三日，人间蒸发似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儿。”
“会不会凶多吉少？还这么年轻，怪可惜的。”
“别乱说，要我们干嘛的？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打起精神来，我们去她当天到过的地方踩点。只要她还在地球上，我都会找到她。坐好了！”
没等年轻男子扣上安全带，车子已经发动，像离了弦的箭，射进流动的车水马龙中去。
那名年轻男子吓得脸色发白。达哥开车好狠，大白天上演速度与激情。可怜他的小心脏，差点被吓得往外蹦出来。
他叫肖连，警校毕业不久，刚被分配到何干达所在的队里实习。原本以为跟着全队最勇猛的人，肯定能学到比别人多的东西。可没想到，这人看着是不错，可做起事来像个疯子。难怪队里有人暗地里给他起个外号：狂达。
三个失踪女孩，毫无关联，没有任何的交集，更没有共同点。却先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相继无故失踪。没有仇家，没有案发现场，没有绑架电话，就这样人间蒸发。
局里高度重视，点名让何干达来查，并且借这个机会，顺便锻炼新人。肖连运气好，刚来就碰上大案子，虽然没法适应何干达的办案方式，却老老实实地夹个本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
今天是他第一天出外勤，坐在风驰电掣的警车里，招摇过市，肚子里却开始翻江倒海。他死死忍住，硬是不让自己吐出来。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晕车，叫他如何有脸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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