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整个世界面前,我们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能做的始终有限。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要清晰地记得,什么人值得我们抱在怀里,什么事值得我们握在手心,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拼尽一切去守护。为了这些,即使在最无望,最艰苦的岁月,也要拼命去努力,直到生命尽头。唯有如此,才能让我们守护的一切免受整个世界残酷法则的侵蚀。”
01 移动沼泽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叫曾楚河。几年前我和两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楚天行、天养生开了一个侦探社,专接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
我们三人,各怀绝技,特别是天养生,舞刀弄枪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和楚天行虽不及他,但和普通人比起来也算是身手不凡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侦探社办得可谓红红火火。
如今回想起来,许多案子都是那么神奇,不可思议,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对于我们这些当事人来说也都已经是久远的回忆,但有些实在太过有趣,遂将其中一个案子记录于此。
那是一个天气特别好的早晨,我们三人正在侦探社阁楼里比划着,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来者是一位憨厚老实的牧羊人。
我们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始听他说所遇到的事。原来他羊圈里的羊最近总是莫明其妙丢失 ,有时不止羊圈里,在山上放的时候也会丢失,他希望我们能帮他找出幕后黑手。这个案子我们起初是不想接的,因为实在太过简单,但是他后来说了一句话,他怀疑始作俑者不是人。也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成功地让我们来到了他的牧场。
到了牧场后,如他所言,我们很轻松地就发现了一些印记。然后我们跟着印记一路追踪,起初是平地,后来是山丘,再后来追到了森林。
最后我们追进了一片沼泽。随着追踪的深入,我们的行走却越来越困难。这片沼泽地,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处长满水草,如果不是走进沼泽深处,几乎很难发现这和外面的陆地有什么区别。像是芦苇一样不知名的水草生长在沼泽地上,风一吹,所有的水草同时朝一个方向压倒,还真有种风吹草底见牛羊的感觉。
只是慢慢地深入后,我们越来越吃力,特别是我和楚天行,每走一步都需要用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插入前面的沼泽,确定可以承受一个人之后,方才踩上去。
风越吹越大,天养生突然停下来,大声说道:“不好!这沼泽在移动。”
我和楚天行一时没有听清楚,不约而同地问道:“你说什么?”
天养生转过头,大声道:“小心了,这沼泽在移动。”
“沼泽在移动?这怎么可能。”楚天行不相信地强调。
也是 ,世上有流沙,有暗河,当然不可能没有会移动的沼泽,可是在这样的一个山谷中,四周没有滑坡,没有流水,没有下雨的情况下,沼泽突然移动起来还真是少见。
我心里这么想着,却见眼前的一株水草竟然越来越矮。这次我看得比较清楚,确切地说,不是那水草越来越矮,而是那水草在不停地往下沉。此时我们三个成三角形站在一块空地上,而四周的沼泽慢慢地开始移动。
首先是楚天行面前的一颗水草慢慢地沉下去,随后他身边的泥浆也开始往下沉,像是沼泽底下有什么在不停蠕动一般,接着楚天行整个人也开始往下沉。
我一看不好,再这样下去,周围可以容身之地肯定会越来越少。楚天行此时更是无计可施,跳不能跳,站立不动也不行,我眼看楚天行越来越危险,心里也就越来越急,但也无计可施。更糟糕的是,我身边的空地也开始往下沉。我使劲挣扎,想挣脱出来,这时传来天养生的声音:“别动!越动沉得越快。”
他这一喊,立刻呵斥住了我和楚天行。我俩当下不再挣扎,果然,往下沉的速度真的慢了许多,甚至感觉不到。但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三个人就如此僵持着,这样下去饿也得饿死啊,而且天慢慢地也接近日落。
“养生,快想办法啊,我可不想被困死这里。”楚天行第一个忍不住,这次他也顾不得脸面,直接求救。不过此时的天养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边也危险,下沉的泥浆甚至就快没到他的腰间。不难看出,他也是经过挣扎了一阵,方才明白越挣扎越麻烦的道理。只是楚天行再不顾脸面,天养生此刻也是无计可施。
02 沼泽鬼怪
三个人被困沼泽,动弹不得,身边能抓到的仅仅只是一些如同芦苇一般的水草,可是这些水草就算抓住了也没有任何作用。随着沼泽慢慢移动,这些水草大片大片地跟着往下沉。这简直就是天要亡我们。
而此时,离我身边不远的楚天行却安静下来。我转身一看,他正不停地把那些一人多高的水草拽倒,连成很厚实的草堆。看到他一举一动,我瞬间大喜过望,也忙把我身边那些水草拽倒,尽量多地放到一起。这样一来,虽然沼泽在不停地移动,但因为水草堆积起来体积的缘故,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完全沉入沼泽底下的。
更让人兴奋的是,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颗比较粗壮的大树,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安全到达那颗树下,然后爬上树,短时间内,我们的安全是能得到保证的。三个人不再犹豫,靠着水草,开始慢慢地向那颗大树移动。
绝望后再次看到希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脱困,还是令我们兴奋起来,特别是楚天行,他咋咋呼呼地嚷道:“哈哈,我就说嘛,小爷是要长命百岁的,这小小沼泽怎么困得住小爷。怎么样,曾少,小爷厉害吧,佩服吧。”
我本来想激他一下,说这本来是谁都能想得到的土办法,只不过是因为刚刚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细想罢了,但转念一想,便随口说:“厉害,厉害,你简直是天下无敌,天下第一智囊……”
本以为我这样说,能让他有点自知之明,哪知,他听后,立即回道:“哎呀,曾少,你什么时候这么诚实了,来,继续夸,继续夸,你多夸点,说不定小爷一高兴就把你们带出这鬼地方了。”
我深知他丫贫嘴的厉害,当下往他的方向“啊呸”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大骂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
“谁,你说谁不要脸了……”楚天行得理不饶人回击着我,可是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啊”地惊呼了一声,接着大喊道:“曾少,养生,小心!这沼泽里有东西!”
“你好好摸一下,搞不好这就是偷羊的鬼东西。”我趁机打趣。
但话说完,我却立刻跟着紧张起来。本来好好的沼泽,突然就移动起来,要是仅仅因为我们三个的闯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真是有什么东西让这片沼泽移动起来,那实在也太可怕了。我不再前进,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可是沼泽上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还没有沉下去的水草在风中左右摇摆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于是又大声回了他一句:“你丫的是被这沼泽吓破胆了吧,没出息的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加之他还有养生也一起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三个人都没看出什么端倪,估计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小声嘟哝道:“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觉有东西碰到我了啊。”
这么一说,三个人一时放心下来,开始继续慢慢向大树移过去。可是没过多久,我的小腿处似乎也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像是泥鳅一样的很滑腻的东西,但被这么一触碰,我却立即放下心来,因为如果刚刚触碰到楚天行的是同一种东西,那么它们应该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最多也就被咬一口,但这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
于是我对楚天行喊道:“你丫的,还真是被吓到了,刚刚我也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不过应该只是泥鳅之类的东西,对我们根本没什么威胁。”
说完,我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一半,我的笑声却生生地凝固在空中,倒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因为我注意到了天养生的表情。他已经停止了移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沼泽,手指竖到嘴边,示意我安静。
如果只是这些,我也还不至于瞬间就安静下来,让我立刻安静下来的原因是此刻天养生脸上的表情。从认识天养生到现在,除了坚毅,孤独,还有一无所惧的冷峻,他的脸上根本不会给别人过多的表情。
哪怕是很早之前案子里,和灵巫三番五次的较量,还有那次遇到鬼打墙……他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可是此时的天养生,我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畏惧,或者说是领头狼在遇到危险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警惕。
我的突然安静,也提醒了楚天行。他也跟着我把目光投向了天养生,接着我们又跟着天养生把目光投到他盯着的地方。
那里是一块比较宽敞的沼泽,上面没有太多的水草,在沼泽中积起来的水面上,长着一些比较矮小的植物,叶子有点像我们比较常见的害羞草,只是没有含羞草那么高。那里只有一些叶子飘在水面上,没有一点点波澜,连风刮过也吹不起一片叶子。
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我便把目光转向天养生,想小声地喊他一声,问问怎么回事,可是我刚刚张口,他又立刻对着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我只好再次把目光投向那片沼泽。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那些飘在水面上的草似乎动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了,可是接着水面又动了一下,这次范围更广,波动更大。
刚开始的波动像是下雨的时候,雨从水里溅起来,只是一刹那,很可能是我看错了,但随后的那次不一样,那次的波动范围很宽,很大的一段水面都有影响,像是水底有什么很粗很长的东西翻滚了一下,接着水面平静下来。这次我确定,那里一定有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我转过头,看着离我比较近的楚天行,刚好和他的目光碰到一起,我们同时看到了彼此脸上惊讶的表情。
楚天行用手比划着,想要告诉我什么,没等他比完手势,我们同时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两个人同时看向那片沼泽。这次那片沼泽不断地翻滚着,已经不是一小片,而是一大片,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下剧烈地滚动着,而且不是一只,一个,而是一大群。
03 蚺潮
此时,天养生应该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可控制,对着我们急切地喊道:“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树上。”
他这一喊,我和楚天行再顾不上许多,开始奋不顾身往树的方向赶过去。夕阳照射到水面上,我们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四周早已没有可站立的地方。刚刚的移动让我们周围积满了水,而且根本无法得知水的深浅。
更让人震惊的是,就在那些刚刚积起来的水坑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像是很小的黄鳝,但似乎又不是。我正打算看个清楚,天养生已经不知何时赶到我们身边,见我正打算往一个水坑方向移动,他立刻严厉地制止了我,呵斥道:“快走!我们应该是遇到蚺潮了,而且还是正在孵子的蚺潮。”
我一时弄不清楚他说的蚺潮是什么,于是问道: “蚺潮?什么蚺潮?”
“就是蟒蛇,很多蟒蛇聚在一起,而且是很多在孵子的蟒蛇。”楚天行应该是对这个有些了解,听天养生一说,他立刻接着说道。
“蟒蛇,孵子,蟒蛇不是产卵的吗?怎么孵子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据我所知,蛇应该是产卵才对啊,怎么可能是直接孵小蛇呢。
“水蚺,也称水蟒,是现存蛇类中体型最大的一种,长3米以上。最大是南美洲的绿水蚺,长达6米,也有说可达8米的。习栖江河中,可长时间没入水中或把头露出水面一点。主要捕食陆生动物,如哺乳类及鸟,在有些地方也吞吃短吻鳄,卵胎生。”
“听说曾有一条水蚺吞吃过一条成年的受伤美洲鳄,虽因其体积太大而撑破肚皮,但水蚺还是将它整个吞下过。初生仔蛇长70-80㎝。有夏眠现象,可能与它生活的水域变干有关,水蚺可埋入淤泥中,借以减少体内水分的蒸发。”
“这种蛇无毒,通过身体缠住猎物使其窒息而死,或将猎物浸在水中使其溺水而死来捕捉猎物。水蟒将受精卵保留在身体内直到孵化。 每次可出生10-70多只小水蟒。力量是蛇中之冠,绞杀鳄鱼都是家常便饭,是亚马逊河流域真正的霸主。除了人类以外没有任何天敌,不过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当然,前提是人先不攻击它。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们不但进入了它们的领土,而且还打扰了它们的孵化,最麻烦的是,它们孵化后需要大量的食物来补充热量。”
楚天行此时有点像是百科全书,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听他说完,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自顾自地说道:“难怪我总感觉刚刚那些黑压压的东西很熟悉,像是经常都能遇到一般,只是一下子又不确定,敢情都是小蛇仔啊。看来我们现在不但成了它们的敌人,还是它们的盘中餐啊。”
“还有时间贫嘴,等它们真发飙起来你就知道它们的恐怖了。”楚天先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我的不在乎显得一本正经。
“何止这些,要是到了晚上,或者清晨,沼泽下雾那才是致命的。”等楚天行说完,在前面带路的天养生不忘再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了许多。
不过我不知道这有多严重,像是一个白痴,接着说道:“下雾,那有什么奇怪的,顶多看不清楚罢了,比现在的情况糟不到哪里去。”
等我说完,楚天行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要不是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很怀疑,我是不是和他有夺妻之仇。接着他叹了口气,用老师对小学生讲解一加一等于几的态度说道:“沼泽的天气情况跟沼泽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像东北三江平原的沼泽和黄河三角洲的沼泽的天气状况一般和当地天气一致。如果在秋冬季,容易下雾,夏天的雾有时是沼气,而不是雾,容易让人中毒。有些沼泽地在山脚或者山谷中,下雾是一年四季常有的事情。”
“沼泽起雾和植物关系不大,但是像泥沼地,那就关系比较大了,因为有植物分解产生的。体,所以那种沼泽也是对人和动物危险最大的,一般都比较阴森恐怖,没有生气。你再看看,我们此刻所处的沼泽是不是在山谷中,是不是泥沼地。”
楚天行说完,我不禁脱口而出:“天行,你太厉害了,这都知道。”
说真的,此刻我确实有些崇拜他了。他在我眼中一直是一个吃饱没事做的败家子,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我忍不住又夸了他一遍,可是他貌似已经对我失望,不再说什么。我心中开始恨水蚺这种东西。我不怕和这些蟒蛇大战,可是我不想让我的高大在楚天行心中打折扣。“去你大爷的水蚺!”我再次脱口而出。
可是还是换不来他的只言片语,甚至连他们移动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了。我恼羞成怒,使劲抬起腿,大步跨出去,没等脚完全落下,就撞到一个人身上,不用说,我也知道是楚天行,我接着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
没有回声,他们两个人都安静得只剩下喘气声。我觉察出不对。水面上已经没有阳光,仅剩余的光照到那颗立于沼泽中的大树上,而此刻,一条差不多六米多的水蚺缠绕在树上,慢慢地往树上移动。因为距离比较近,我看得比较清楚,要不是蛇头两边金黄色的纹,蛇身和树枝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蛇鳞上长满黑色圆形斑点,还有表皮同样有金黄色一层。它爬得比较慢,慢慢地蠕动着。
我们三个人盯着这巨大的水蚺,一时间大气不敢出,不敢前进更没有办法后退。三个人面面相觑,又一次陷入绝境,突然空中传来“嘎嘎”几声鸣叫,接着空中出现了一个黑影。
04 水蚺王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我们才看清那是一只体型比较大的白色的鸟。那鸟“嘎嘎”地鸣叫了几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落到了那颗大树上,接着那条缠绕在树干上的巨蚺开始极快地移动起来,速度异常迅速,和刚刚的慵懒简直是天壤之别。
“看来它是想攻击那只鸟。”楚天行小声地说道。“废话,这谁看不出来。”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话音刚落,那颗树便剧烈地抖动起来,而那只刚刚落在树上的巨鸟,悲鸣了几声,极力地拍打着翅膀,但我们再没看到它飞起来。
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再次聚集到树上,因为刚刚那条我们看到的水蚺,还趴在树干上,没有到达鸟被攻击的位置。
“树上还有东西!”楚天行再次尖叫道。
“废话,这谁看不出来。”我再次回话道。他倒没生气,或者是忘记了生气。我们几个甚至忘记了我们所处的危险,因为我们目睹的一切太刺激了。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天养生似乎也异常兴奋。看他这样,我赶紧抽出三菱刀,握紧,作好厮杀的准备。
“不是我们,是那两条蛇之间。”楚天行慢悠悠地说到,像是根本就没把我刚才对他的打击放到心上,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是一个肚里能划游艇的人,看来他比我还厉害,他肚里能划航母。楚天行什么时候这么有内涵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刚想问,什么两条蛇,只有一条蛇啊,就听到“噗通”的一声,同时看得一团白色的东西落了下来,没错,是刚刚那只鸟。这么说来,那只鸟已经被杀死 ,只是还没有被吃掉,而是被咬死后丢进了沼泽中。
随着鸟的坠落,树再次剧烈摇动起来,接着从树上窜下来一条黑影,也是异常迅速,然后我们看到了更紧张的一幕。就在树干的中上端,探出一个蛇头,这个蛇头和树干下端的蛇头看起来差不多,只是隐约觉得这个蛇头眼睛后上方金黄色的鳞片要更长,也更深许多。因为距离,还有光线的原因,加之蛇身被树枝与树叶遮住,我们也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水蚺王,那是一条水蚺王。”随着两条蛇的出现,空气中充斥着“嘶嘶”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而天养生的情绪也异常高亢,似乎还夹杂着莫明其妙的兴奋。我却越来越担心,要是如他所说,这真是水蚺王,那我们岂不是越来越危险了?
我曾听老人说起,蛇王是能根据人留下的气息进行追踪的,而且有很厚的鳞片,有些甚至刀枪不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看清楚我们四周都是蛇之后,我反倒忘记了沼泽带来的烦恼。这或许和我的出身有关。我生在农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因此见过的事情也算不少,按理说,应该比他们更有胆识,更无所畏惧才是,可是事实却刚刚相反。
关于蛇,印象最深的记忆应该来自我爷爷。忘记是我几岁的时候,假期里有一天和爷爷去山上寻找兰花。那时候云南一带出产的兰花比较有名,自然也比较值钱。那种兰花生长地势比较特殊,一般长在荒草丛生的悬崖峭壁上,所以那天我和我爷爷就去了我们那里一个比较有名的悬崖,叫千里崖。
千里崖虽然比较高,但不是很陡峭,而是斜着往上的。我和我爷爷走了很远,慢慢地在千里崖上寻找,接近中午的时候还一无所获,于是决定返回。
就在我们返回的途中,在一个巨大的岩石下,我不经意地看到了十几个灰白色的蛋,就在岩石下的一个洞里,距我们差不多三米左右的距离。因为当时我还小,只知道鸡蛋和鸟蛋,根本不知道还有蛇蛋这一说法,一见之下,就想去拿那些蛋。我刚刚跨出一步,爷爷就注意到,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些蛋。
当时他一把抓住我,另一只手果断地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爷爷抓住我的手不停地颤抖,就连那只捂住我嘴巴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接着他抱起我,用一种小心到不可思议的步伐慢慢地退出了那个地方。而随着我们慢慢的后退,我也看到了让我爷爷颤抖的罪魁祸首。
那是两条蛇,有一米多长,脖子通红,悬挂在蛋上方的树上。随着它们发出的嘶嘶声,蛇头的后方像是腮一样的东西不停地鼓起来,而且嘴巴里吐出细长的信子。这是我如今对那两条蛇的全部记忆。
爷爷抱着我,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很久,才在一片空地上坐下来。可是坐了许久,他身上还是不停地流着汗,而且还在不停地发抖,是整个人都在发抖。那天我们很晚才到家,到家后,爷爷就病了许久。后来我听说,爷爷的病是因为惊吓过度所致。
之后的许多年,爷爷再没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天,也没告诉过我关于那天的一切。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敢肯定,爷爷的病一定是因为那两条蛇所致。我凭着记忆在许多古书上寻找过那蛇,查过许多资料,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蛇,但我始终相信,爷爷是一定知道它们的。他不说,或许也是为了保护他认为应该保护的东西。
从那之后,我对蛇就多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许多次,看到比较小的蛇都会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这种恐惧直到去了部队才开始慢慢消失。而这些,在世上,除了爷爷和我爸妈,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楚天行。此刻,听到天养生说出“水蚺王”三个字,心里一惊,那不就是蛇王吗?年幼时的恐惧瞬间闪过,握着三菱刀的手竟然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
05 生死存亡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把所有精力与注意力都集中到握紧三菱刀的右手上,只是这样反而抖得更厉害了,甚至手心都开始渗汗。
楚天行可能感觉我的异样,转过身问道:“曾少,你怎么了?”
我本来就是好强之人,怎么可能告诉他我对蛇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于是强作镇定,回了他一个微笑,说道:“没事,就是觉得脚上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沼泽里耽误太久的缘故吧。”
他本来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听我这样说就没再追问,回过身盯着那两条蛇继续看起来。我也尽量让自己放松,也把目光移向不远处那棵树上。两条蛇就那样对峙着,还没有发动攻击,难道它们并不是要相互厮杀?我心里疑惑着,早就应该开始恶战了啊,怎么可能这么久。
这样想着,脚下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差不多紧贴到了楚天行的后背上。突然间,楚天行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了像是什么东西缠绕到一起撕咬的声音。我探出头,看到那两条蛇此时已经缠绕到一起。
天养生口中的蛇王,借助着从上而下的有利位置,嘴里紧紧咬着另一条蛇的颈部,而那条被咬住颈部的蛇也不甘示弱,此时已经爬上了树的上端,用下半身缠住了蛇王的身子。这样一来,表面上看是蛇王占了上风,其实不然。要知道,水蚺是无毒的,虽然它们有牙齿,也可以借助上下鄂之间咬合的巨大力量至对手死亡,但它们真真致命的还是来自身体的缠绕。
这样看来,应该还是蛇王占了下风。两条蛇又这样僵持起来,不过这次可不仅仅是对峙那么简单,不难看出,水蚺王被缠绕得动荡不定,另一条头上金黄色鳞片较少的一条蛇,似乎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尾部,我们甚至能听到巨大力量之下,树被缠绕而引发的抖动声,看见树皮一层层地往下掉落。
不知道为什么,预感那蛇王可能会败,我心里竟暗暗高兴起来,可是楚天行就不这么想,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什么狗屁蛇王,这就完蛋了,真没劲。”听他这样骂,我站他身后真想踹他一脚,让他沉入沼泽下。
就在我们等着战况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沼泽中四面八方的小水蚺竟然全部向树的方向游过去。其中有五六条比较大的,估计也有四五米长,原本只是一条先游过去,接着是另外那几条,然后就是那些小蛇,最后形成蛇潮,黑压压的一大片,几十条,几百条,全部聚集到树下。我们一时间看得莫明其妙,接着看到那几条比较大的蛇全都把蛇头从沼泽中探出来,对着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是那些小蛇,最后整片沼泽都是嘶嘶的声音。
两条蛇在沼泽中继续撕咬在一起,除了抖动的树枝,还有不停溅起的水花,远处的我们偶尔还能看到的甩到空中的蛇尾,具体战况发展到什么地步根本无法得知。糟糕的是,随着两条蛇之间的战争,加之那几条围绕在树下的巨蚺四处散开,沼泽又一次移动起来,不过这次的移动倒不是慢慢往下沉,而是整块沼泽往另一个方向移动。虽然这样我们三个不用再担心会沉入沼泽之下,但是如果移动最后形成泥石流,那我们的危险会更大。
“不管了,赶紧靠近那颗树,无论如何抓住树枝,就算沼泽再怎么移动,我们逃生的机会还是比较大,要不然简直就是等死。”楚天行开始等得不耐烦。
其实他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只是我们此刻就这样靠过去,又该怎样面对那两条还在恶战的巨蟒?来不及细想,我们四周已经被无数小水蚺包围,有的甚至已经爬上了我的裤腿,我一阵惊慌,抽出三菱刀就刺了出去,无比准确,一刀毙命,而且是三条,我手起刀落。
也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楚天行大声呵斥道:“住手!你个蠢货!”
随着呵斥声,我再次刺出的三菱刀迎上了天养生的刀。那三条被刺死的小水蚺飘在水面上,他们两个手忙脚乱,迅速把这三条水蚺深埋入沼泽下。等做好这一切,楚天行抬起头怒视着我,天养生站得笔直,还是面无表情,似乎也对我不屑一顾。我莫明其妙地说:“不就杀了几条蛇吗,有什么大不了?”
“你懂什么!这里是蛇巢,这些是刚刚孵化不久的小蛇,你弄死了,如果被大蛇发现,必会报仇。到时候我们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酿成大错,要补救已经来不及。
“不就死了几条小蛇么,这里到处都是,哪有那么严重。再说是它们招惹我先,我并没招惹它们。”我极力为自己狡辩。
“不是已经和你说过,水蚺是无毒的,难道就这样几条小蛇还能把你活吞了。”楚天行越说越激动,我不再和他争论,本来也是自己不对,但看着那些又一次逼近的蛇潮,我手心的汗越来越多。也就在这时候,我们同时发现那棵树竟然随着沼泽慢慢向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近。三个人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树干。
树的后方,一条长长的蛇身不停地从沼泽中甩起来,又甩下去,沼泽中不停地传来蛇尾拍打沼泽的声音,但无论如何,我们就是看不到蛇头。“应该差不多了,估计是蛇王胜了。”天养生淡淡地说道。
我根本不在意他的话,也不关心到底是哪条蛇胜了,看着四面八方靠近的蛇潮,那种年幼时留下来的恐惧又一次慢慢地从心底衍生出来,我开始不停发抖。
06 复仇
只见那些围在四周的小蛇忽然让出了一条路,瞬间,蛇王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像是知道了我对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它偏偏把目标对准了我。
我站在树干上,虽然手中早已握紧三菱刀,但面对快速靠近的蛇王,尽管有些措手不及,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自然不会慌了神。那蛇王在距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高高地盎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的肩膀咬下来。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在我的预料中,它要不就直接对着我咬过来,要不就用尾巴攻击我,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它居然是从上往下咬下来。我失去了先机,此刻出手根本没任何把握,于是我放弃攻击,一转身,一只手抓住从树干上分出的树枝,整个人躲到树干下。
那蛇王虽然粗壮但灵活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眼看对我的攻击落空,它迅速调转蛇头,把蛇身的前半部分缠在树枝上,后半身借助前半身缠绕起来的力量,对着楚天行就扫了过去。
楚天行看到那蛇王攻击我,只顾担心我的安危,哪还想到这蛇王能这么快就改变攻击目标。好在楚天行和我一样,也早不是刚出道的菜鸟,他看到那蛇王扫过来的尾巴,清楚那上面所带的力量,自然不会硬碰硬。他本来就站在树枝上,眼看蛇王尾巴就快扫到,他双脚往树枝上一蹬,碗一般粗的树枝直被他蹬弯下去,借着树枝反弹的力量,楚天行凌空跳起,蛇王的尾巴从他刚刚所站的位置上扫了过去,有几枝树枝被扫成几断。要不是刚刚楚天行反应快,此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那蛇王一击不中,整条蛇身便钻进了树下。我们站在树上只能看到晃动的枝叶,根本无从下手。我抬头看了看站在树干上的天养生,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干上。
对蛇王刚才的两次攻击,他好像根本没看到一般。我刚想开口问他现在要怎么办,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金黄色的蛇头从他所站的树枝下冒了出来,同样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一口把天养生吞了一般。
我忘记了刚刚想问的话,脱口而出:“小心!蛇在你下面!”
出乎意料的是,天养生不闪不躲,还是稳稳地站在枝头。就在蛇王快接近天养生的时候,那蛇王又一次改变了方向,本来它是从下往上对着天养生直直地咬上来的,可是就在它快咬到天养生的时候,又一次把头扎进了树叶中,然后竖起尾巴,对着我和楚天行站的地方横扫过来。
刚刚的避让已经令我心惊胆战,再加之本来就发抖的双手,这次哪还能避让得那么干净利落,手一松,就从树干上滑了下去。而楚天行,眼看蛇王快扫到的时候,腰部弯成差不多九十度,又一次避开了蛇王的攻击。
我滑进树丛中,枝叶缠身,根本没办法瞬间脱身,那蛇王像是看出了我的困境,果断放弃了对天养生还有楚天行的攻击,整个蛇身向我窜过来,然后长上的身体迅速形成一个圈,看来是想把我缠绕起来。
楚天行站在我上方,一眼就看出蛇王的意图。他大声喊到:“曾少,千万别让他缠住!只要缠住就难脱身了!”
话音刚落,楚天行就从树干上跳了下来,我要制止已经来不及。那蛇王没有放弃对我的缠绕,很快就把我卷了起来,而这时,楚天行已经攻到,那蛇王看到楚天行攻来,张开嘴对着楚天行咬了过去。楚天行人在半空,哪还来得及避让,左肩膀被蛇王一口咬住。
那蛇王咬住了楚天行,便立即放松了对我的缠绕。即便如此,我也被蛇王巨大的力气缠绕得几乎窒息过去。虽然在楚天行的舍身之下得以幸免,怎奈使不出没有半点力气,看着被蛇王咬在嘴里的楚天行真是心急如焚。
咬住楚天行后,那蛇王就不再发动攻击,似乎打算带着他一头扎进沼泽中。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一直稳如泰山的天养生动了,和楚天行刚才相仿,直接从高处跳下。此时的蛇王嘴里咬着楚天行,而且急于逃回沼泽,所以给了天养生可乘之机。天养生从高处跳下,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刀刺进了蛇身。
被天养生的刀刺中,蛇王的整条蛇身开始疯狂地摆动起来,咬着楚天行的蛇头也跟着摆动起来。瞬间,楚天行就被甩出了四五米之外,“噗通”一声,像是落进了沼泽中的水坑里,我哪还顾得上恐惧与颤抖的双手,赶紧从树下爬起来,往楚天行被甩落的地方赶过去。
本来就是沼泽,中间还隔着倒下的大树,我行动起来就比较慢,可是心里又比较担心楚天行,也顾不上身后的天养生还有正和他混战的蛇王,只是用尽全力往楚天行赶去。就在快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天养生的声音:“楚河,小心身后。”
我心里一惊,也来不及想太多,只是本能地转过身。只见天养生整个人趴在蛇身上,准确的说不是趴,天养生此刻紧紧抓着他那把插在蛇身上的刀的刀柄上,被蛇“背”着往我的方向快速爬了过来。
我惊骇不已。那快速靠近我的蛇王,一点没有疼痛而要逃跑的样子,倒像是又要对我发起攻击一般。看着如发疯一般的蛇王,我顿时没了和它恶战的勇气,只好避开了它来势汹汹的进攻。等它快速从我身边爬过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判断错了,他的目标根本不是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我对面的沼泽地上,一个身影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真是造孽啊。我一边对着蛇王的尾部挥出三菱刀,一边大声喊道:“败家子,赶紧卧倒!”
刚刚站起来的楚天行,可能还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右肩膀又被蛇王一口咬住。这次我根本没看到楚天行挣扎,甚至都没听到他叫喊,他整个人就被蛇王咬中,我一下子慌了神,趴在蛇身上的天养生大声喊道:“赶紧攻击它的七寸!”
天养生一边喊,一边拨出了他那把古怪的刀,从蛇背上跃了下来。这下子,我心里又一次紧张起来,要是蛇王就这样咬住楚天行逃走了,我们怎么办,到哪里找楚天行?但一切都无暇细想,这时候的我甚至忘记了对蛇的恐惧,手中的三菱刀也不再迟疑,对着蛇王就猛刺出了几刀,刀刀命中。
在我的连续攻击下,就算蛇王再粗壮,也感受到了三菱刀对它造成的伤害。这还得益于三菱刀自身的优势,它本来就比一般的刀要长,加之刀头处的倒钩,还有血槽,要不是因为蛇骨骼很不发达,换作是别的动物,此刻受到的创伤是致命的。
即便如此,蛇王还是瘫软了几分钟,本来就有打蛇打七寸的说法,何况我刚刚用的是三菱刀,蛇王就算再厉害,经过这番折腾攻势也放慢了些。就在这个时候,天养生再次喊道:“赶紧把楚天行救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扔过来一根绳子。
07 听天由命
天越来越黑,加之我们所处的地形,现在只能勉强看清楚离我们比较近的东西。虽然我用绳子把楚天行绑到一起,但还是不敢离他太远。我脱下外衣,给他两边肩膀处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可能是因为包扎时弄痛了他的伤口,楚天行醒来了一次,我努力和他说话,想问清楚他的状况,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又昏迷过去。我并没有太担心他目前的状况,毕竟他和我一起经历过不止一次比这还严重的情况,只要我保证他不再受到伤害,他目前所受的伤,只要修养些时日,就能恢复,加之天养生就站在身边,我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我把楚天行扶好,让他靠到我后背上,自己坐到树干上,这样一来可以让楚天行能舒服一些,而我也可以趁机调节一下。就这样,我们随着倒在沼泽上的树一起慢慢地移动着。我甚至难得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虽然越来越黑,但天空还是看得清很远,几朵云飘在山顶上,随着我们的移动越来越远,我不禁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话,忘记了是谁说的了。
“ 在整个世界面前,我们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能做的始终有限。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要清楚地记得,什么人值得我们抱在怀里,什么事值得我们握在手心,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拼尽一切去守护。为了这些,即使在最无望,最艰苦的岁月,也要拼命去努力,直到生命尽头。唯如此,才能让我们守护的一切免受这个世界残酷法则的侵蚀。”
“楚河,有蛇围上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天养生大声说道。我一下子回到现实,站起身来,打量起四周,可是除了那些沼泽上黑漆漆的水草,还有此刻我们坐着的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我这才留意到,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能看到躺在树干上的楚天行,虽然那仅仅只是一个轮廓。一阵酸楚涌来心头,我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天养生说:“养生,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天行活着带出这个沼泽。”
我说的时候语气异常诚恳,甚至有点乞求。我实在是没把握全身而退。且不说楚天行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黑夜对我们来说也足够致命,更何况还有沼泽,以及那些围上来的水蚺,可以想象,这次肯定不会是某条蛇独自发起攻击,而是会对我们形成围攻。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活着带出沼泽。”天养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坚定地答道。他回答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对我来说,有他的许诺就已经足够。我不知道天养生凭什么能如此笃定的答应我,但只要他答应了,我相信他一定就能做到,他是那样的人。
我不再担心,抽出三菱刀跨出一步。就在我脚步刚跨出的时候,裤脚被轻轻拉了一下,我低下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便听到楚天行低弱的声音:“曾少,曾少……”我赶紧蹲下来,把他靠到我的腿上,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天行,你醒了?”
他吃力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曾少,你不用管我,这次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听他这样说,我不禁难过地落下泪来。
楚天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又咳了几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说呢,按理他的外伤不至于让他昏迷不醒,看来他被蛇王甩出的时候应该是伤到内脏了。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扶他,他却伸出手阻止了我。“我没事,曾少,虽然受了内伤,但应该没有伤到内脏。”
可我还是想亲自检查一下,伸出手就要去脱他的外衣,不料,沼泽在此刻快速地移动起来,接着耳边就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泥石流急速流过斜坡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我焦急地四处查看,可是除了感觉到我们正在快速移动,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沼泽滑到一个斜坡上了,很快就会停下来,不过在这之前可能会有剧烈的撞击,你们小心了。”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天养生的声音,“楚河,把绳子解开。”
我没有质疑,赶紧解开绳子,本以为是他另有用途,出乎意料的是,他接过绳子,立即蹲下来,背起楚天行,用绳子把楚天行绑定在自己身上。我张开嘴巴,几次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倒是他背上的楚天行微弱地说了声“谢谢”。
楚天行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沼泽开始从斜坡上滑下去,形成了泥石流。我不敢大意,抓紧树干,顺流而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顺着泥石流,我们居然滑到了一处空旷之地,身后那群蛇潮也早已不知去向,就这样,我们终于侥幸逃出生天。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还是常常会忆起这次狂蟒之战。虽然它不是我们经历中最危险、最神秘的一次,却给我们的探案中增加了刺激,更难得的是,此次事件让我们认识到天养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一具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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