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大雨又起滂沱,白天北方的这个小城也是细雨斜风作晓寒。雨停之后,为这个本来炎热的夜晚平添几份凉意。盛夏未央,却徒生一种秋来萧瑟的悲凉。此时一人独坐,联想到易安居士流芳百世的佳句“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心有戚戚然。归人未至,即使在这水凉如许的夏夜,退却了平日的躁动,我也无法安心入睡。
与千少相识相知这么多年,早已过了青春爱恋时期的缠缠绵绵。况且,我们异地多年,也早已习惯了彼此不在身边时的独立坚强。即使结束异地生活之后,我们也是各自忙碌,一起为这个小家添砖添瓦,共同经营好生活与婚姻。上班时也是来去匆匆,互不打扰。但就是下班以后的这段时间,我们会格外珍视,不容懈怠。仿佛一天的坚强与勇敢,都要在夜色温柔里的家中,才能慢慢褪去,回到一个孩子般的天真里。那样的夜晚,不必有烛光摇曳里的浪漫,就是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各自忙彼此的事情,也是美好的。所以,每当他加班晚归,我都不愿独自入睡。
他不归来,我心里就感觉打开了一个缺口,夜里总是难眠。害怕还是其次,更多的时候,是对归人不归的担忧与思念。还上升不到担心灯红酒绿的莺莺燕燕,他深夜不归,我心里就缺少一种归属感。即使家中灯光再亮,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属于我的万丈光芒还在外面奔波忙碌。没有他的家,我就是无主的魂魄和无根的浮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个躯壳,外表华美无比,里面却空无一物。我可以自己读书、画画、看电视和玩游戏,并不感空虚和寂寞,可就是任性地不愿独自睡去。
我想他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我的笑颜如花,我能为他拍去披星戴月而来的一路风尘。夜色温柔里,能褪去我们白日里的心力交瘁,在心无挂碍里偷得浮生片刻闲。或许只是聊聊公司的八卦,或许只是谈谈路上的见闻,也或许只是我读书来你写作。有彼此,就足够。所有期盼他归来的迫切与渴望,在那一刻会让我惊觉心安是吾乡,也一定如此。看到他归来,家里的灯光明亮无比也不乏柔情。自此,月夜无凉夜,睡梦中也是香甜的味道。家不再冰冷,因为有了爱,一切更显自然与温馨。
可此刻,他又是久久未归的奔波,我在焦急地等待着门外的蛩音作响。蛩音不响,归人不归,想助我安心入睡的周公也只能无能为力。想起古代那些春闺秋怨,“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也一定是怀着同样的心情吧。千古心事,终究难逃一个情字。月光如水的夜晚,风光正好的季节,又有几人真正愿意独自欣赏。再美好的东西,都想有人一起分享,才能不负韶光不负卿。就像今晚没有夏夜炎炎的燥热,我也希望他能与我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清凉,吹散我们心头日夜奔波的烦忧与焦灼。卿伴我侧,我不会在这个清凉如许的夏夜心生悲凉,只会有满心欢喜与一夜清欢。
家是港湾,也是归途。夜色微凉,门外蛩音不响,我怎么忍心独自入睡?但愿今晚的清风能将我满头心绪告知于你:我不想独自无奈夜长人不寐,我也不想辜负天阶月色凉如水,我只想怀拥良人在侧,守得清梦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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