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万物都有它的规律,我知道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所有的人都会反对你,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对错都是别人的事,照着自己的心意走,爷爷不能随时随地陪着你,但你要记住,爷爷会化作风,化作阳光,化作雨露,陪伴你。
在我27岁那一年,爷爷这样对我说。
那个时候的我呀,被视为异类。我的父母远离我,我的亲友害怕我,我的丈夫与我水火不容……他们说我是克星。只有爷爷,他不嫌弃我。
可我不能留在他身边太久,我为世人所不容,我只会给他带来灾难。我是一个活在阴影里的人!
“你看,你看,苏家的女儿又来了,你说她……”
“要我早就去死了。”
“就是就是,我跟你说啊……”
方茹把我的事印成传单,村里,无人不晓。
几个现在村子里的女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而我一言不发,面色沉稳的一步一步用力的走着。
爷爷平静的看着,爷爷说:“怎么现在变得忍气吞声了?”
“没有”,我别过脸。“她们知道什么呢?”
爷爷就这么看着我,柔砺的目光逼仄着我,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是啊,搁着23岁的苏晴,早就掀开嗓子,双眼一瞪:“你tm再说一遍!”
可是,现在我27岁。
“爷爷,你说,我做错了什莫呢?”我望着远方阴沉的山。
爷爷抚摸着门前的老树桩,那棵老树,以前枝繁叶茂,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可是,两个月前,村长说,它是楠木树,就成了这般模样。
“你看这树,可惜了……”爷爷叹息道。
“回家吃饭。”
“我要走了,爷爷。”
“去哪儿?”
“解决一些事。”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也好。”
一句“也好”竟湿润了我的双眼,太多的话语哽在喉头,出口却化作了一声声的叹息。
我讨厌离别,所以我4,5点就动身了。等我走到村口的时候,爷爷在那里等我。
“你爱吃的烙饼。”爷爷递给我:“路上泥泞,别怕。”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就走了。
我望着爷爷的苍老的背影,最后,转身离去。
27岁,我要回去面对。
我叫苏晴,上海一家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不温不火。
23岁的我,阳光自信,充满活力。那个时候,我也是父母疼,亲友爱的人。那时,我有一个好朋友,无话不说。她叫方茹,校花,漂亮和善。她有一个十分相爱的男朋友,英俊多金。那个时候,她和他每次约会都要捎着我,方茹说:“我怕你一个人寂寞啊,哈哈……”我看到他宠溺又无奈的望着她,真是恩爱呢。
我总有一种感觉:方茹知道我的心思,所以……让我死心。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也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有一次,去KTV唱歌,顾臻喝多了,我和她一起回宿舍,我看她扶着他跌跌撞撞,我就想搭把手,却被她很快的躲开了,她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的。”我讪讪的笑了笑。
我收回手,慢慢的走着,看着他们艰难的走着。
也是,他们或喜或悲,与我无关。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位置,所以,不敢僭越。
我知道,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人多了,也不见得都会在一起,更何况我这样的单相思!
就这样,毕业季很快就到了。
好像所有的情侣都逃不过毕业季的咒语,顾臻和方茹也是这样。我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毕竟,顾臻家这么有钱。
分手是方茹提出来的。顾臻极力挽留也没换得方茹留恋的回头。
方茹走之前找我谈话,她说:“我知道你喜欢他,以前,我都是故意的。”
我望着她不知说些什么。
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得了胃癌,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治疗,顾臻,就交给你了。”
我震惊的看着她:“为什莫不告诉他?”
“为什莫要告诉他?”她望着窗外:“你们好好在一起吧,不要告诉他。帮我好好照顾他。”
说完她拎起包走出了咖啡店,留我一个人消化这爆炸式的消息。
我想了又想,没告诉顾臻。
但顾臻知道了,顾臻是谁啊,他想知道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顾臻只把苦咽到自己肚里,有的时候,找我倾诉。
她走了,我留下来陪着顾臻。时间久了,顾臻也发现了我的小心思,但我不说,他也不点破。
顾臻每每应酬过后都会来我的小窝坐坐,什么也不说,就来喝杯水。
可那一次,他喝的酩酊大醉。
他抱着我,声声的唤着方茹的名字,一遍,一遍……
我本来应该推开他的,可听着方茹的名字,我竟有些不甘。
那是我20多年来做过最后悔的事。
它几乎毁了我和顾臻之间这几年来建立的所有感情。
顾臻声嘶力竭的指责我:“你对得起方茹吗?你这个第三者!”
字字诛心,我却无从反驳。
从那后,顾臻与我之间就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任我如何填补,它就是有增无减。
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能拼命的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仿佛我就想不起有关顾臻的事了。
只要一空下来,我就能听见心口的的洞,风来来回回的穿梭,发出“呼~呼~”的声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两个月后,我工作的单位组织体检。
我怀孕了。
唉,这算什莫呢?
我打包行囊,决定出去走走,收拾收拾心情。
我去了云南,那里的风土人情真好啊,我很喜欢那个地方,温暖干净。
等我再次回到上海的时候,我看到了顾臻的车,停在我门口,我注意到,那一地的烟头。
我站在原地,停滞不前。顾臻他远远的看着我,不离开,也不靠近。
我隐约听到他说:“你怀孕了。”
对,肯定语气。
我沉默不语,静默一会儿后,我拉过行李箱走向家门。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打掉!”没有多余的话语,干净利索。
尽管我有心理准备,可并不代表我不会伤心。
我挣脱他的手,一语不发,直直的走入家门,反锁。
“本来就是这个结果,你还在奢求什么?”我告诉自己:“这样也好。”
可在我还没动手之前,他的父母已经开始了。他们找到我,要我跟顾臻结婚,他们要这个孩子。
多么有诱惑力的条件呀,对于我来说。
于是,我入住了顾家,顾臻在他父母的威逼下,与我领了结婚证。那证,崭新崭新的,多么漂亮啊。
这是我这一生最不可饶恕的错误!
你知道吗?在我七个多月的时候,我被顾臻狠狠地推到地上,因为我提到了方茹,在我还没开口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我就到了如此田地。
我感到血在身下开出了一朵花,那花刚开始是一个小骨朵,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盛放!
然后就来了好多的人,他们慌乱,尖叫。我被他们围着,抬着,送入医院。在我被抬走的那一瞬,我看到了顾臻眼角的笑意,对!笑意。
他想杀了我的孩子!
那一天,我只知道很疼。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肚子平平坦坦的,像是我做的一场梦。
婆婆说,是个女儿,月份不足,在保温箱里。
婆婆说,大出血,伤了身子,好好补补。
婆婆说,你别怪他。
…………
婆婆说了很多,大约记不得了。
我坚持要去看看我的女儿,我害怕,我要守着她。
我的女儿很小,巴掌大,我给她起名叫豆豆,因为她像小蝌蚪一样,那么小,那么……惹人怜爱。
我的女儿出生两年后,顾臻对豆豆的态度转变了许多,然而,仅限于女儿。
不过,对我的态度从冷淡到了不温不火。
我们也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事情是在两个星期后发生转变的,我发现,顾臻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了。
那一天,我看到了方茹,还有,她对面的顾臻。他们一起走入宾馆,方茹梨花带雨靠在顾臻怀里,而顾臻则是一脸的柔情。
一切都明了了,原来是这样。
我不奢求,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了趟爷爷家,该怎样怎样。
我难道要告诉顾臻:什么胃癌,什么快要死了,都是骗人的,不过是为了他父亲的钱罢了。
我不能这样说,不能这样做。
我忍。
豆豆三岁生日的那天,缠着爸爸要和妈妈一起去玩,顾臻说他出差,等他回来,亲了豆豆以示歉意。我出去给豆豆买蛋糕,对厨房柳姨喊到:“柳姨,我去买蛋糕,你照顾好豆豆”。
两年多来,豆豆是我们家的开心果。我的豆豆很懂事,她看的出来大人有矛盾,所以……懂事的让人心疼。
我加快脚步,走向蛋糕房。
等我回去的时候,不见豆豆的身影。“柳姨,柳姨,豆豆呢?”
“豆豆说跟你一起买蛋糕去了啊。”
“你说什莫?”蛋糕应声而落,“砰”的一声,这满地的奶油仿佛象征着什么。
我发动所有人去找,我给顾臻打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凭借顾家的关系,立案侦查。
我隐隐约约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像疯了一样。你不知道,女儿是我的全部,我就只有她了,我再也不能失去了,再也失去不起了!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紧紧握住这一线生机。
可我没等到豆豆的消息,却等来了医院的电话。
顾臻出了车祸,他的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方茹。
我在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啊,呵,我去!
通知顾父顾母,我们去看望一下这位在女儿生日当天自称有重要事件却和前女友出现在同一辆车上的,顾先生。
急救室外,我坐在旁边,顾父急的来回踱步。
终于,门打开了。
重伤,没事。
我要去找我的女儿,顾父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留在这照料顾臻。”语气坚定而沉稳。
无奈,我留下。
坐在顾臻病床前,他悠悠转醒。我拿起水果刀,给他削个苹果。沉默……
“本台消息,顾氏集团继承人顾臻于昨夜2点13分发生重大车祸,伤情严重。据传闻,车上还有一不知名女子,知情人爆料,该女子由顾臻在危急关头救出,警方发现,该车上还有一名幼童,生死不明。有关幼童身份,目前警方正在调查。”
刀一下子就划破了我的手指,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到最后,渗满了整张手掌的纹路,像一张网,带着现实的残刺,扑向我的心,一次一次,鲜血淋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晴,你要冷静,对,冷静。”
警察推门而入。
“苏小姐,我……”
“你们喝水吗?我去给你们倒。”
“这次我们来,主要……”
“哦,对了,你们是来探望顾臻的吧,他没事了。”
“不是,我……”
“哎,对,查出车祸原因了,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我的脸上挂着像哭一般的笑。
“苏小姐,请节哀。”
“节哀什么?!”我突然变的很狂躁,红着眼睛,张牙舞爪:“顾臻他不是没事吗?节哀什么啊?!”
“你冷静一点……”
“怎莫冷静?滚~”
“是豆豆。”顾父推开门,仿若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
“不可能!”我声嘶力竭。
“DNA检测报告出来了。”
“不可能,不会的!我的豆豆那么可爱,不会的……”
顾臻神色痛苦,仿佛他也很伤心。他伤心什么呢,这个杀人凶手!
我冲到他病床前:“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我的豆豆,该死的是你呀!你这个凶手!我的豆豆她还不到三岁,你怎么下的了手……”
我被医生强制送到隔壁病房。听说,顾臻不让我走……
呵,凶手也会良心不安吗?
我就养在病房,哪也不去!
后来,顾臻被送到急救室,ICU病房……呵呵,恶有恶报呢!
听说,顾臻输血出现了问题,嘘~,血液疾病,会死人的。
哈哈~
我等着看他死!
有一天,顾父来找我,他求我,求我给他的儿子再生一个孩子,他们要脐带血,救他们的儿子。
“你们去找方茹啊,她愿意~”
“顾臻说只能是你。”
“真的?那你帮我转告他啊,让他去死啊,乐见其成。”
“苏……”
“出去!”
到底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他们竟然给我打麻醉,人工受精!
手掌的伤痕越发清晰了。
你见过一个孕妇在病床上下来回跳吗?就那种,蹦上蹦下的那一种!围着一圈医生,像是包围圈,真好玩呀!
顾母一下子跪在了我面前:“苏晴,求求你,不要这样……”
我喘着粗气对顾父说:“我要见他。”
顾父神色犹豫,他说:“好。”
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强打精神,认真的看着我,眼神带着光亮。
“不死?”
“还没。”
“你看,这里又有一个孩子”我拉过他的手抚摸我的肚子“以前,这里住着另外一个孩子,她叫豆豆,你认识她吗?她不见了……”
“对不起。”
“那你去死啊,豆豆一定很孤独,她怕黑……”
“你从车里能拖拽出方茹,怎么就拽不回你的女儿呢?”我声线一扬。
平复心情:“你该死啊。”
“对不起。”他痛苦的闭上双眼。
“你怎莫哭了呢?为什莫呀!”我说“豆豆最讨厌男生哭鼻子了……”
“你以为再给我一个孩子就好了嘛?呵,我只要豆豆,你给我多少,我毁多少。你去死吧,好不好?”我慢慢的,语气轻柔的跟他商量。
“好”他说――好。
时间问题,我被医生请了出去。
我各种闹腾啊,急救室去了不少趟。
后来 ,爷爷被他们接过来,看着我。
看着我这个样子,爷爷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痛心疾首:“你就这样作贱自己,作贱你肚子里的孩子吗?豆豆好不容易要当姐姐了,你这样,豆豆同意了吗?今天,我就打醒你!”
我浑身一震。
顾臻拖着病重的身体护在我面前。
我对他说:“离婚。”
他沉默。
算默认。
从那以后,我就不闹了。
我说:“我要吃饭。”
顾父大喜。
在病房的那段时间,我时不时的能看见豆豆,她在向我招手,我的豆豆长的真好看。
后来,我又生了一个女儿。
医院里,多了个疯女人,她会抢孩子,嘴里不停的嚷着“豆豆,豆豆……”
后来,人们都知道,这个疯女人有个很爱她的丈夫,不离不弃,任打任骂。
可人们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有一回 ,她抱着枕头在楼道里,哄豆豆睡觉。
只听那医生说:“顾先生,顾太太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只要按时服药,定期检……”
“不用”顾臻这么说“这样就好。”
医生真敬业:“为什莫呀,顾先生,您难道就不想……”
“她会离开我。”顾臻哭了,像个孩子一样。
医生摇摇头,无奈的走了。
顾臻说:“我也很爱你,刚开始是不甘,后来怨恨自己。我跟方茹什么都没有,她过的不好,我只是想要帮助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豆豆在车里呀!”他忽然抱紧我:“你原谅我,原谅我……”
我继续哄我的豆豆睡觉:“宝宝 ,你看,疯子……”
后来啊,30岁的疯女人越发疯癫。
呵,负心人遇薄情人,伤情又伤身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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