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真女婿

作者: 小样说故事 | 来源:发表于2024-01-23 12:43 被阅读0次

    天云山下有一大片枫树林,林边有个枫树庄。庄上有个老头儿,因他排行第三、人称“三老头”。三老头本住在清水市,老伴早亡,膝下只有个独女芳芳。芳芳是个孝女,在牛头镇工作,虽说她工作单位离清水市有数百里,可她每月都要回来一趟看望父亲。谁想,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开春,芳芳在返家途中不幸死亡。三老头闻听噩耗,伤心过度,双目突然失明。后来,他想自己无依无靠,叶落归根,还是回故里好,何况家乡还有一个堂孙四意子。于是,三老头到了枫树庄,栖身在村东头的祠堂里。

    初秋的一天早上,从村边枫树林里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在村口问明三老头住址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祠堂。三老头正靠在床头休息,那人轻轻推门进来,连连喊道:“爹,你让我找得好苦呀!”

    三老头一惊,忙问:“你…你是谁呀?”

    “我叫施琳波,小名‘山子’,是你女婿呀!”

    三老头苦涩地说:“什么,女婿?女儿没了,哪来的女婿呀?”

    施琳波温和地解释:“爹爹,我和芳芳相爱多时,前不久,我有公事出差在外,我们约定待我回来后把订婚的消息告诉你。谁知我回来后才知道她已不幸去世。芳芳生前时常念叨你,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到处找你找不着,今天终于找到了。”

    “这是真的吗?”三老头半信半疑,他多么渴望这是事实啊!

    “真的,真的,我是你的亲女婿。”施琳波边说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儿样东西,“听芳芳讲,你爱吃绿豆糕、空心酥,这次我带了些来。”

    三老头接过礼物,心头热乎乎的,只有芳芳才了解他喜欢吃啥,看来这女婿没假。他咧开嘴笑道:“怪不得今天早上门外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喜事临门,我女婿来了。”

    施琳波关心地问:“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孩子,别提了。”三老头气喘吁吁地向施琳波讲述了堂孙四癞子将自己的养老金骗完后,一脚将自己踢出门外的情形。施琳波同情地握着他的手:“爹爹,你太苦了!我住在县城,你搬到我那儿去吧?”

    三老头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我怕哪天一伸腿,这把骨灰岂不撒在外乡。”

    说着,他突然抓住施琳波的手,“小山子,但愿你…你能陪伴我。”

    施琳波深情地说:“爹爹,我这次来,就不走了。”他剥了一只香蕉,递到了三老头手里,三老头吃着吃着,心里像灌了蜜。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个人影一晃,施琳波警觉地问:“谁?”

    来人答道:“是我,四癞子。”

    三老头一听说是四癞子,非常恼怒:“你还有脸皮上这个门!”

    施琳波打量着四癞子,眼前这人尖脑袋,长下巴,眼睛贼溜溜、一脸奸诈之相。他忍不住质问:“四癞子,你讲点良心吗?”

    “什么意思?”四癞子故意装聋卖傻。

    施琳波干脆开门见山:“什么意思,你把老人的养老金掏空了就不管了,下手真狠呀!”

    四癞子阴阳怪气地说:“我悦今日这儿咋味儿不对呢,原来不知从哪个阴沟里钻出个屎壳螂,跑到这儿来放臭气!”

    三老头指责道:“我女婿为我远道而来,四癞子,你对他不能这样无礼!”

    四癞子用嘲弄的口吻对三老头说:“三大爷,我看那小子不是好货,你不要困扁了头,把个泥球当宝贝,让屎蒙了眼哟!”他说完,弹了个响指,扬长而去。

    “你…”三老头只觉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冲,一句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施琳波把三老头送进了乡医院。经抢救,三老头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双耳聋了。医生说,三老头身上许多部位有毛病,看来活不久了。

    三老头被拾回了枫树庄,施琳波日夜守着他。他虽看不见听不见,但他知道女婚一直在身旁。他常常抓住施琳波的手,久久不放:“小山子,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的、爹爹。”

    几天后、有辆汽车开到村头,从车上跳下几个人,向人打听三老头的住处、然后从车上拾下几样东西,向三老头的住所走去。来人刚进门,就受到施琳波的盘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有个穿西装的青年走到他跟前:“我是三老头的女婿。”

    “什么?你是三老头的女婿?”施琳波非常惊异,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

    西装青年反问,“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才是这儿的女婿呀。”施琳波挺认真,“你…你怕是弄错了人吧?”“没弄错,没弄错。不让我咋会拿这么多的东西来孝敬丈人?你瞧,这是一张席梦思床,还有崭新的床上用品。”

    “这…”施琳波看着这几样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村里人送来一封施琳波的电报,说家中有急事,要他火速赶回去。施琳波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三老头。

    他一离村,那伙人很快把东西抬进了三老头的房间。新来的女婿望着眼前这位形容枯构的老人,鼻子一酸,叫了声“爹爹”后,就扑倒在老人身上。三老头不知情由,以为他是施琳波:“小山子,你哭鼻子了?别哭,别哭,爹不是很好吗?”

    女婿用衣袖拭去眼泪:“爹爹,听说你腰不好,我给你做了一张有弹簧的床,还带来了磁疗腰带…”

    三老头是聋子,这些话当然听不到。女婿小心地把他搀到床上。三老头睡了下去,盖上新毛毯,身子一动,底下一弹一弹的,就像在云里雾里,浑身舒适极了。他乐得合不上嘴:“山子呀,又花费你钞票了。我女儿找了一位好女婿,让我晚年享清福哟!”

    四癫子刚才在祠堂门口,混在人群中,看到三老头又来了个女婿,更为震惊,到底谁是真女婿呢?难道他们来仅仅是为了服侍那个老棺材吗?不,不可能。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几个人八成是冲着什么来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要来个暗地观察。

    四癞子待汽车走后,便躲在三老头窗下,窥视内屋。很快,他看到三老头拿出了一只小木箱,用手深情地抚摸着它。四癞子心头一喜,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木箱。此时,恰巧第二个女婿不在屋内,他从房间的天窗钻了进去,蹑手蹑脚来到三老头身边。三老头刚刚睡着,一只手依然放在箱上。四癞子把他的手轻轻移开后,抱起箱子就走。他兴奋得心怦怦乱跳,这个财该我发了!他准备悄悄溜开,不想走到半道肩膀被人一拍,他一慌,怀里的小木箱滑下来,被那人接了过去。“四癞子,你咋正经事不干,鬼头鬼脑地跑来这儿做三只手?”四癞子抬头一看,是那个穿西装的青年。

    “我叫石宏,是三老头的女婿。”

    四癞子马上动了火:“哪来这么多的冒牌货!”

    “住口,你这个贼子!”

    “谁是贼子?你不要疯狗咬人。告诉你,三老头是我三大爷,这儿的东西任我拿,任我拣。你竞敢冒充女婿,也梦想捞一份,没门!”

    四癞子要夺木箱,石宏飞起一脚,把他踢到了门外。四癞子落在一个土坑里,来了个嘴啃泥。他见自己不是石宏的对手,便赶忙起身灰溜溜地跑了。

    石宏是个犟脾气,做事急躁,可服侍三老头则像换了个人似的。三老头起床,石宏给他穿衣洗脸,动作轻柔;端屎倒尿,不厌其烦;抹背搓澡,更是小心翼翼。

    半个月过去了,老人的身体越来越衰弱。

    有一天,施琳波又返回了村子,他同石宏日夜守护在老人身边。

    这天下午,三老头回光返照。他伸出一只手,费力地从床角拽过小木箱,宝贝似的抚摸了一会儿。最后,他紧紧抓住施琳被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小山子,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感谢你陪伴我,使我能活到今天。我…我舍不得…”他话未说完,便停止了呼吸。石宏悲哀地跪了下来。

    施琳波和石宏端起老人旁边的那只木箱,小声地说着什么。忽然,门被人踢开,四癞子带了一伙人大模犬样地冲了进来。

    施琳波冷冷地问道:“你们想干啥?”

    四癞子气势汹汹:“把木箱放下!这个木箱谁也不能带走!”

    石宏愤怒地喝斥:“你个臭癞子!若依着我的性子,早就要大卸你八块,但看在你三大爷面上,我绕过了你,你还不知趣,现在居然找上门来了。告诉你,今日不怕你人多,我统统要你们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四籁子正要发作,村长柳长发走了进来:“癞子,你三大爷还没入土呢,你怎么就这样兴师动众,大白天抢东西!”

    四癞子诞着脸皮:“那木箱不能让外人拿走,它是我三大爷的财产,该由我继承。”

    柳长发疑惑地打量了施琳波他们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数落四癞子:“你还没把老人害够吗?如今,他一死,你又要来抢夺遗产?你三大爷就是有遗产,也不能由你一人独吞,别忘了,他还有女婿呢,他理应得一部分。”

    柳长发又来到施琳波他俩跟着,温和地说,“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你们对老人体贴入微…可我们又不明白,三老头一个女儿咋会有两个女婿。告诉我,你们谁是真女婿?”

    施琳波直言:“我们都不是真女婿。”

    柳长发一征,问:“真的吗?”

    “真的。”

    四癞子喜出望外:“既然你们都不是真女婿,这木箱就应当归我了。”

    石宏黑着脸:“你没资格的!”

    四癞子急了:“我是三大爷的至亲,箱子不归我,归谁?”

    柳长发猜想里面必有文章,便问:“箱内究竟有啥东西?”

    立时,施琳波他们险上露出庄重的神情。施琳波开了箱子,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面鲜红的锦旗,锦旗下面是几套半旧的女人农服。

    大家都呆住了。

    原来,今年初春的一天,大雪纷飞。施琳波同密友石宏因事外出,路上他们结识了回家看望爹爹的芳芳。她性格直爽,把自己以及她爹的一些事全告诉了施琳波和石宏。最后,他们在河边的路口分了手。施琳波两人刚上路,陡然听到有人呼喊救命,他们朝河里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在河中挣扎呼叫,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施琳波他俩脑中都闪过下水救人的念头,但风雪迷漫,天寒地冻,他们止住了脚步。正在犹豫时,芳芳早已跳入了河中。她吃力地把少年推上河岸,自己却沉入了水中。他们二人一齐跑到河边,跳进水里,待把芳芳捞上来时,她已停止了呼吸。

    这时,施琳波拿出锦旗,慢慢把它展开,大家看到上面绣着“舍身救人,永垂不朽”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他痛苦地说:“我们二人的游泳技术远远胜过芳芳,可我们不能像芳芳那样…”

    施琳波再也说不下去了。石宏早已泪如雨下:“芳芳死后,我很内疚,于是想代替芳芳照顾老人。听芳芳说,她爸爸很倔,平日不愿麻烦别人,所以我只好冒充他的女婿。没想到,施琳波也想了这个点子,而且比我早来一步。”

    柳长发听后,激动地握住他俩的手:“我代表枫树庄人,感谢你们对老人的精心照料,感谢你们给了他人世间最宝贵的真情!”

    站在一旁的四癞子羞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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