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脑子好一阵子,坏一阵子。她像一辆开了90年的老爷车,时不时地出个状况,随时需要保养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对照顾她的人发脾气。前一秒和风细雨,后一面雷霆大发。她经常把自己想象的内容当成现实的内容。
昨天九点半,姐姐打来电话,妈妈又在一楼小店前面发火。我知道妈妈病又发了,迅速赶到小店,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说小商店老板不是好人,不开门,不让她进去。我赶快扶住她,姐姐也推来轮椅,把她推到人少的地方,免得麻烦别人。她见人就喊,要到人家去睡觉,她没有家。这种情况,我知道,只有采取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学校门球场东边是两排雪松树,茂密的雪松可以遮住月亮和路灯的光亮,哪里少人走,使我们前去的好地方,我把轮椅推到学松下,免得打扰别人。我们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妈妈在这里帮我们带过孩子,也就是她的孙子,她在这里可以找到成就感,她辅导过孙子启蒙识字。
老人最大的特点是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对眼前的事情记不得,刚发生的事情,她很快就忘了。我迅速寻找话题,投其所好。我小声说,妈妈,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的黄昏,炊烟四起,家家户户都在呼儿唤女回家吃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多好。
我怎么能不记得,启明小学校长周贯之又叫周通甫,教我地理,他告诉我,桃三杏四梨五年,枣子当年能卖钱。说的是桃树三年可以挂果,杏树四年可以结果,梨树五年可以收获果实,枣树当年就可以长出枣子。
我在电梯里听到一则真实的故事:一位老大爷天天接送孙子,有感而发:为了一根哭丧棒,一天要跑七八趟。说的是为了自己死后孙子捧哭丧棒,现在每天要去学校接送孙子七到八个来回。妈妈说,你爸死的时候,你们都没有捧哭丧棒的仪式。
妈妈,我记得你只打过我一次。记得。当时我们家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桑树,你爬到上面,我怎么说你都不下来,我让你尝尝“辣手”的滋味。你说我不知道“腊手”是什么滋味。你从树上下来后,被我一顿打,让你知道“辣手”的滋味。你弟弟同铸被打的最多,棉花杆子都打断了,他也不哭。
说啊、讲啊,两个小时过去了,妈妈终于好了一点,同意回家,让我也回去休息。11点多钟,我回家一觉睡到天大亮。打开兄弟姐妹微信群一看,夜里妈妈也没有怎么休息,真是辛苦姐姐了。
妈妈85岁之后,一直由妹妹在照顾,后来姐姐也介入到照顾妈妈的行列。我们每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够做自己该做的事,还有一点时间读书、看报、遐思、散步乃至在简书日更,一切安好,其实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一直是姐妹在为我们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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