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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纠缠在一起,扭动着,像波纹下水蛭的躯体,吸血后胀满的肚腹,憨丑,却又灵活。
扭动越来越弱,一个黑影闷头倒了下去,另一个黑影停下来,侧着头,望着旺堆。像是满足后的思考,又像是饿狠了找到了密藏。
他思考了一阵,恍是找到了答案,缓缓走了过来。
旺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这样黑影就看不到他。恐惧在他心里发了芽,开出了黑色的花。
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他知道不过才几秒。几秒过后,竟然又没了动静。他心生好奇,许是自己眼花,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影。他睁开眼,往石头的方向看去。
没有看见石头。
一张人脸定在自己面前。那人喘出来的呼吸都冒着寒气,贴在自己的毛孔,钻到了心里,勾得浑身发痒。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这人面目。
江村!他们村里第一个得那怪病的人。旺堆喊了出来。喊他的名字。
江村并不应答。旺堆又举起了手里的马灯。白炽灯泡照在他面庞,衬得愈发的白,惨白。可他的眼是黑的。眼窝里全是黑,没有多余,连目光都没有。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旺堆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但他知道这不是江村。
这是另一个人。或者,一个鬼魂。
江村缠绕了上来。又变成了一个水蛭。他的骨头好像在咔咔作响,又似粘连上来发出的声音。
旺堆的毛孔张开着,那股寒气越来越激烈,刺激着他的神经在跳动,越发的痒。引得他的心里也痒起来。
他开始扭动着,竟然合着黑影的节奏。黑影这时发出了声音,
“睡吧,睡吧......”
这是天堂里妈妈的声音。身上又回了温暖。他闭上眼睛,在黑影的带领下,继续慢慢的舞着。舞蹈轻轻,又成了儿时的摇篮,摇篮外妈妈的抱怀。
他困了。他走进了那个帐篷。帐篷里摆着一张简易折叠桌,桌子上摊着一幅地图,他一眼就认出了神山。神山的不远处有几座雪峰,雪峰的边缘用黑色的笔勾出两个圆圈。有一个圆圈被一个蒙着红布的底座压住了,他正要挪开看个究竟,却不小心碰掉了红布,露出包裹的东西来。
那是一个佛像。镀金的佛像。
他跟自己说是金色的佛像在召唤自己。他被虔诚抓住了。他赶紧用红布包了佛像,抱在怀里,溜了出去。
风溜了进来。把桌上的地图卷起,借着昏暗的马灯,两个圆圈凑到了一起。
“∞”图案。
“找到了,找到了......”
那个黑影欣喜起来,加快了扭动的步伐,嘴里又突然说道:
“我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旺堆好像跑回了自己的家。他哆嗦着捧出了怀里的佛像。佛像脸上似带着吉祥,照得他心里舒畅多了。
但是手上却有一股寒气。寒气带着一股黑雾,顺着他手臂上的毛孔,爬了上来。他浑身冰冷,骨头都被冻得发出了响。
寒气很快涨到了头上,像抓住了他的魂魄,也要冰冻一般。
他痛的发出了呼嚎。他知道错了,他不想要佛像了,可怎么也丢不掉。
黑气不要他的认错,还是慢慢地,将他的魂魄包裹起来。他在冰冻合拢的刹那,竟然发出了最凄厉的叫喊,撕破了静谧夜空,引来了堪布江央他们。
江村也是闷头倒下。旺堆还活着。黑影霸占了他的魂魄,顺着他的神经和记忆开始游走。眼里的漆黑更盛了一些。
他还侧着头,开始思考下一个新的问题。他黑色的眼洞对着这群生人,寒气似从每个人面孔上扫过。问题好像很快有了答案。他居然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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