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诗经》,霜降一样,覆盖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唐风》有一篇《绸缪》,写尽了欢合的喜悦,是人世的惊喜平常,纯粹真实,却又情景无限,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故事吧。
唐国一个小山村的傍晚时分,尽管时至黄昏,但村子里却是火光通明,焰火高腾。大家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唱着歌,等待着新郎迎亲队伍的归来,随着火龙般的迎亲队伍的归来,唢呐声也渐行渐近,当队伍行到门前,司仪大声地说:迎新娘入堂!新郎对新妇一揖,请她进门。到正堂前,新郎又揖新妇请入。二人用红巾相牵,缓缓走进正堂.执匕人(厨师)早已准备好同牢宴,新人入堂后,即可上菜。伴郎伴娘上前收下红巾,新妇进入正堂时后,赞者撤掉酒尊的盖巾,以勺取玄酒(水)三次注于尊中,把剩余的水泼在堂下两阶之间。把勺子放置于桌上。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娇艳的新娘含羞坐在床边,只见她芳菲妩媚,桃腮杏面。村里的人们兴致勃勃参加婚礼,其中有一个小伙子看到这么美丽的新娘,打趣的问新郎:“今夜究竟是哪夜?让我见着如此美妙的人儿?要问你啊要问你,应该怎么对待这美丽的人儿?”说着说着他们便围着新郎新娘唱了起来。欢笑声,嬉闹声在村子里荡漾……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唐风·绸缪》
你看,闹洞房的人比当事人还要喜悦,他们故意问那新娘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见到这位帅哥开心吗?”或许在这之前,他与她一次未曾见过,直到结婚的当天,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彼此喜欢着,一生便确定下来,这便是欢合了。
接着便是戏问新郎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见到这位美女高兴吗?”这令我不禁想起现今的婚礼中司仪采访新郎新娘的环节。欢合,男女之间的,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但快乐喜悦却是大家的,以这样曲笔写新婚之乐,更显俗世里的欢合之好。
“薪”指柴火,“楚”也是指柴火。所谓 “束薪”、“束刍”、“束楚”实际上反映了上古婚姻的“亲迎”之礼和“燎炬”之俗。在古代的唐地迎亲的风俗中,有两个环节:一是亲迎,一是燎炬,都需要点燃柴草,为照明和庆贺。把柴草捆的更紧一些,是为了燃烧时火焰旺盛,升腾更高,这些都是要提前准备的。古代娶妻之礼,经昏为期;周礼因袭旧俗。在婚礼的过程中,除了新郎和迎亲的队伍要打着火把,还要在自家的庭院中燃起篝火,火光通明,众人聚而欢之,尽显喜庆气氛。
首章为女性伴舞之女声部合唱的“戏新妇”之辞,次章为男女集体伴舞之男女二声部大合唱的“戏新夫妇”之辞,卒章为男性伴舞之男声部合唱的“戏新夫”之辞,全诗构成了一部多声部、多角色的爱情交响曲,成为后世“闹新房”诗歌之祖。
所谓“三星”即“参宿”,为晋人观天象以计时序之辰星,诗人正是通过“三星在天”乃始见于东方;“三星在隅”夜久而东南隅;“三星在户”户必南出,时已至夜半。三章合起来,可推知婚礼的延续时间,时间由黄昏而深夜之移,极力渲染“闹新房”场面之盛。
后四句是则是闹洞房的人以玩笑的话来调侃这对新婚夫妇:“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粲者)。子兮子兮,如此良人(粲者)何!”这四句的发问者就是闹洞房的人调侃祝之语了:故意打趣地问他或她在这千金一刻的良宵,见着自己的心上人,将是如何亲昵对方,尽情享受这幸福的初婚的欢乐。其中特别是“今夕何夕”之问,含蓄而俏皮,表现出由于一时惊喜,竟至忘乎所以,连日子也记不起的极兴奋的心理状态,对后世影响颇大,诗人往往借以表达突如其来的欢愉之情,特别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语言活脱风趣,极富有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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