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躺椅上,身体就像被水托起似的,十分地绵软。头顶的吊扇,早就学会慢条斯理,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舞动着手脚,兴致永远不减,气势永远不退。
车站边上的篱笆我呼出的是半分酒气,吸入的却是一个个画面,人生的画面。在心肺的作用下,画面鲜活如荷叶上正在冥思的蜻蜓,面对着为谁早早剃掉花瓣的莲蓬,想着自己如何去褪掉一个莲子,把身体藏入,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台风,躲避夏秋季节因交错带来的慌乱,由慌乱带来的些许过失。夏秋交错,也许胜过青年男女的缠绵,它们一不小心,就会生出露水跑上无枝有叶的早晨。露水恐怕是最不会过日子的东西,如同昙花般不想被人打扰,一个是在寂寞的夜里,一个是在同样寂静的早晨。这让人多少感悟到空气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而我们自己该走多远,该选择什么,该放弃什么,又该去捡回什么?
太阳也会作画通常在秋日,诗人关注的是落叶,农人关注的是稻穗。诗人的心,与天上的云朵当朋友,于是有了月宫,有了嫦娥;农民的心,与日光下的大地作邻居,也衍生了许多发自人心,叫得出姓名的故事。这让我想起由田地间的禾苗幻化成手中的粮食,由不可多得的粮食幻化成农人的希望,由希望幻化成道路上一块块基石,由基石幻化成一道道阶梯,由阶梯幻化成一栋挡风遮雨的吊脚楼,由吊脚楼幻化成婴儿一声声啼哭,然后在儿孙的哭声中,一代人随着秋光山色老去。剩下一地的落叶,剩下八月那个特殊的日子天边那数朵白云,云朵里一轮明月憋足了气力,从无数个希望中走过,不带任何潮汐,也不与钱塘,与兰江作别。
人类与动物之别,不在于心有多大,因为心再大也大不过胸腔。可胸腔还有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气肺之所。呼吸对生命来说,既重要也太过于普通了。因此,我们常常忽略它的存在。家的境遇,恐怕也是如此。
不仅仅是为自己生的。长成这个样子,有人喜欢。心有多远,家有多远。家与你,像人世间呼吸一样没有距离,且永永远远存在。
陈水河原创于2018.9.18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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