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他之前,我给他及他的同族贴上了“野蛮人”的标签,当善良之花在他身上散发出灿烂的光芒,我才知自己作了误判。

文/陶语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时常会沿着清江河畔的亲水走廊散散步,每当走过风雨桥的小广场,我都会忍不住地在人群中搜索一个人的背影,那个曾在此卖过馕饼的新疆小伙到底去了哪里?他如今过得怎样?
朋友不禁要问,我和这个新疆小伙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
那是前年初夏的一个傍晚,凉风习习,吃过晚饭,我照样是一个人悠悠闲闲地去散步。行至亲水走廊,但见夜色中的风雨桥金碧辉煌,灯光四射,像极了一座古时的宫殿。正准备拿起手机拍照,电话铃声响起了,是叶叶打来的电话,他得知我在风雨桥散步,建议我去新疆人的烧烤摊给卓儿买个馕饼回去吃,还说这个新疆人是他的朋友。
我在桥头搜索着那个新疆人的烧烤摊,其实不难找,循着烧烤的味道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印象中对新疆人没有好感,认为他们比较野蛮,尽量地躲而避之。而眼前的这位新疆人长得眉清目秀,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头戴一顶新疆特色的帽子,黑色唐装配休闲裤。我用普通话和他交流,当我提到他在这个城市是不是有一个朋友,个儿高高的、瘦瘦的,还戴着眼镜,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兴奋地说:
“是不是叶叶?”
“是的,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和我还比较亲密呢。”我冲他笑笑。
烧烤架旁,馕饼摞得高高的,足有三四十个吧,圆圆的,像挂在天上的满月。原来,馕饼是事先做好了的,根据个人喜好撒上些调料,再放到烧烤架上烘烤加热就可以吃了。馕饼看上去是素的,没有肉馅。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个。
“我得给你烤一个漂亮点的馕饼,你需要放辣椒不?”新疆小伙微微一笑,认真地挑选起来。
“放点吧,微辣就行。”
新疆小伙一边烤馕饼,一边和我攀谈起来。他说这个生意并不是他投资的,他只是替老板打工,每月包吃住3000元。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投资做呢,这样赚钱不是更多?
他苦笑了一下:
“老板不会允许的,我们一起过来的八十多人都在给这个老板打工,老板安排专人将馕饼做好,将羊肉串串好,清点数目后就让我们拿出来卖,每天收取的钱款如数上交。”
“如果自己经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我问他。
“纯赚8千多元吧。”
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照这么算,那个新疆老板垄断了市场经营权,一个月不是要挣个好几十万啦。
我默默叹息,好事都让一个人占尽了,太阳的光明还不足以照亮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啊,我们的政府和社会还要营造一个更加公平正义的环境,让每个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
“我以前开黑车的时候挣了几十万的,后来出了交通事故,把人伤了,所挣的钱全部赔进去了,一切从头开始。”新疆小伙说起了他以前的经历,脸色很平静。
“只要能吃苦,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我鼓励他。
“是的。我也鼓励叶叶,要他一个人在家别惹事,学习要能吃苦,我激将他,如果他这些做不好,我们就别做朋友了。”
“你对叶叶还真不错,他的妈妈经常在外奔波,不得不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跟他聊起了叶叶的境况。
“叶叶也经常鼓励我,还时常来看我。”说完,他脸上还流露出几份羞涩。
这时候,有几个年轻小伙走了过来,也是要烤馕饼吃。新疆小伙热情地接应了一下,仍旧不慌不忙地用心烤他手里拿着的馕饼,我示意他可以一起烤几个,他冲我笑笑:
“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馕饼烤好了,他拿来一个塑料袋替我装好,又忙着去给旁边的小伙烤馕饼了。我又点了几串羊肉串。他照例对我笑笑说:
“好的,一个一个来。”
他总是这样不紧不慢,平等地对待每位顾客。我也就耐着性子慢慢等。
我继续和新疆小伙攀谈,得知他还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有一次,一个少年问他能否借给他20元钱,他问他要钱干什么,那少年说饿了,没钱买东西吃。他毫不犹豫地给那少年借了20元钱,没想到过了三天,那少年真把钱给还上了,顺便还买了10串羊肉串带走。
听完这个故事,我震住了,多么可爱的两个年轻人啊!一个给予他人信任和帮助,另一个讲诚信守诺言,还不忘感恩。
此时此刻,人性的光辉在他俩的身上是那么的耀眼夺目,仿佛就是那漫天黑夜里划过长空的一道流星。
这之后,我又去过几次新疆小伙的烧烤摊点,每次都要和他简单聊上几句。
有一次,他说不久将要离开这里去往一个大城市,到那里还是干这个行当,所不同的是他可以自己做了,那样挣钱会快些。
我祝福他,并给他拍了张照片,就在小广场,以风雨桥为背景。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此后他就杳无音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为自己当初乱贴标签的行为羞愧不已,善良之花早已在那个新疆小伙的心底绽放,在他的身上哪里嗅得到丁点儿“野蛮人”的味道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