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一个人情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凌眉匆匆跑进食堂，见打饭的窗口还开着，不由松了一口气。打好饭菜，扫了一眼空荡的餐厅，就近向一张无人餐桌走去。

“小凌，这里。”他扭头一看，是师父在叫他。于是他便改变了方向，走向北窗下的那张餐桌，在师父对面坐下。

“师父，您午饭也这么晚？”凌眉上午出警去医院解决医闹回来晚了，师父并没有出外勤啊？

“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师父盘中饭菜已吃完，他放下筷子道，“小凌啊，下午你去一趟云林中学，学生打架斗殴的事情。这个事情本来是小李负责的，但他接到了新任务，还有一些后续工作需要跟进，就由你负责吧。”

“啊，师父，能不能派其他人去……”凌眉想要拒绝，但是师父的眉毛渐渐上挑，他慌忙解释道：“师父，我不是偷懒，其他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只是学校我不想去……”

凌眉对学校有心里阴影，高中几年被老师整死了。他不喜欢背书，高中阶段除了数理化，其他学科几乎都要默写。因为默写不过关，经常被种种惩罚，罚抄，罚叫家长，甚至被罚不许打篮球。自从出了学校门，他对学校是敬而远之。

可师父是所里的副所长，所长说的话就是命令，他哪敢真的不去，他对着师父高挑的眉毛说道：“我开玩笑的，去，我一定去。”

云林中学坐落在大青山脚下，整座校园依山而建，很是醒目的矗立在马路北侧，执勤路上只要稍稍留意，目光便可越过矮矮的围墙，瞅见校园内拔地而起的灰色教学楼掩映在高大的香樟树下，说不准春天经过的时候，围墙上爬满了玫瑰和月季。可是，凌眉的目光从来没有在此地做过片刻停留，倒不是对美景无感，而是害怕勾起心中不快的回忆。

进入校园，就见一片如茵的草地上矗立着一块米黄色巨石，巨石身上的浅色纹路像大海上扬起的阵阵波浪，壮阔极了。右侧红色跑道上跑着齐刷刷的两队身影，两侧篮球场上跃动的身形和篮球运行的声音最是勾魂。若说凌眉对校园还有那么一丝丝留恋的话，就是可以尽情挥洒汗水的这片篮球场了。

按照门卫师傅的指引，凌眉进了第一栋楼。整栋大楼静悄悄的，跟操场那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由怀疑这座行政楼似乎还在午休状态。上了二楼，左转第二个办公室，就是这里了，凌眉的脚步却停下了。德育处——想当初这是他常来的地方，班主任管不了他时，就会把他往这里领，那个德育处主任，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地教导他，经常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

吱扭——

凌眉吓一跳，不曾想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圆圆的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不设防的神情就这样不期然地映入眼帘。

“凌警官，你好你好！”立着德育主任牌子的办公桌旁站立起一个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呼着凌眉。凌眉只得紧走几步，进了办公室，“吴主任好，我们领导派我来跟进这边的工作。”

“听你们所长说了，让你们费心了。”吴主任招呼凌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指着给他端来茶水那个开门的年轻女子，“这是萧盈萧老师，是涉事学生严新杰的班主任。”

果然是萧盈，那个不设防的神情是独属于她的，虽然分别很久了，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纯真，仿佛昭示着这个世界永远一片美好。

“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凌眉戏谑道，眼神对上了萧盈探寻的目光。

“凌，凌，你是凌眉？”萧盈的嘴角微微上扬，继而跺脚惊呼，“真的是你啊，你竟然成了警察？”

凌眉笑了，“是啊，曾经的差生成了警察，成了你们不认识的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变化太大。”萧盈转向主任道，“我们高一是同学，那时候他还没有我高，现在竟然比我高出这么多。”萧盈边说边举起手越过头顶比划着，回忆着凌眉进门时从她身边擦过时的感觉。

“都说女大十八变，凌警官是男大十八变，变得咱萧盈都认不出了。”主任笑道，“既然你俩是高中同学，这下交流起来就更方便了。”

从萧盈的介绍中，凌眉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几天前，学校组织高一学生秋游，每个班配备一个导游，导游就是一所职业学校旅游班的学生。那个小导游男生，一路上总跟萧盈班里最漂亮的女孩有事没事地找话说，引起班里的男生严新杰的不满。他纠集了几个男生，在放学路上围堵那个小导游，结果还没有动手就被人喝止了。第二天，那个小导游也纠集了几人冲到学校门口，逮着了严新杰就是一顿暴揍，幸亏值班老师和门卫师傅阻拦，才没有让事态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是谁报的警？”凌眉问。

“严新杰的家长。”萧盈道，“严新杰鼻子出了很多血，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检查，家长到了医院看到孩子的情况就立即报了警。”

“检查结果呢？”

咚——

凌眉话音刚落，就见门被粗暴推开，砸向墙壁，发出一声巨响。男人带着一身怒气，径直走向主任办公桌，把手中的片子狠狠甩在桌面上。

“我儿子鼻梁骨折，现在还在叫头晕……”男人伸手指指主任指指萧盈道，“如果我儿子出什么事，你们也逃脱不了责任！”

萧盈变了脸色，显然被吓住了，主任则要老成得多，她镇定地说：“严新杰爸爸，孩子受伤，我们老师和家长一样难受，你不要激动，你看，派出所的警官又来了，我们好好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打我儿子的那个孩子必须拘留。”男人很激动，然后手又指着萧盈道，“你会不会做班主任？我儿子以前一直很乖巧，这高中刚上两个月就变成这样？你们这是什么破学校，孩子在学校门口居然被人打伤？”

男人的手快要指到萧盈脸上了，萧盈嘴唇发白，眼睛盈满了泪水。凌眉刚要上前扯过男人的手，主任走到两人中间，把萧盈往后推了推。“严新杰爸爸，萧老师刚工作经验是不足，但班级管理井井有条，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对待学生就像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到严新杰被打流了血，她流着眼泪把你儿子送进医院。你这样说对萧老师有点不公平啊……”

主任柔中带刚的一席话说得家长一时无言以对，他恨恨地往沙发上一坐，一股弹力差点把凌眉给弹起。凌眉强行按下心头的情绪，冷静地对男人说：“拘留与否要看情节和伤情。就这件事情来说，虽然你儿子受伤了，但双方都有责任。我建议两方都先冷静冷静，最好能达成和解。”

萧盈送凌眉走出德育处，走下楼梯，走出行政楼，走到学校门口，一路默默无语。家长撂下一句“绝不和解”摔门而出，萧盈脸色刷白，幸亏主任拍拍她的肩头安慰了她，小萧，别怕，有我呢。

“你们主任对你不错，”看着不远处停着的警车，凌眉停下脚步对泪迹未干的萧盈道，“家长太过分了，你，不要太难过……”

“没事，过会儿应该会好点的……”萧盈用力擦了擦眼睛，说，“家长的心情可以理解吧，如果将来我的孩子被人打伤了，说不定我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警车行驶在回程的路上，凌眉心情复杂地盯着前方，前方白色小汽车屁股上贴着一个卡通少女形象，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萧盈。凌眉眼前闪过萧盈满含泪水的眼睛，不由一阵心痛。一直以为老师太凶太烦，喜欢说教，所以离他们远远的，没想到老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十一月中旬后，天黑得更早了，六点中下班，街道上的灯都亮了。凌眉回到家里打开门，客厅灯光明亮，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餐桌上摆着几个菜，糖醋排骨，清蒸白鱼，芦笋肉丝，青椒莲藕……他伸手拈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父亲从后面拍了他一巴掌，“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旁边不有筷子吗？”凌眉嚼着口中的排骨，啧啧称赞：“还是我妈的排骨最销魂啊——”

“臭小子，就你嘴甜。”母亲端着一碗汤从厨房走了出来，笑道，“快去洗手，吃饭了，就等你了。”在企业工作的母亲已经退休，如今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伺候他们父子俩，看着他们香喷喷地吃着她做的饭菜，美滋滋地穿着她洗熨过的衣服，她就心满意足了。

“儿子，王阿姨要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今年刚毕业的，小学老师……”饭吃到一半时，母亲对凌眉道。

“多大了？什么样的女孩？”父亲来了兴趣，抢着问道。

“什么多大了，”凌眉白了一眼父亲，没好气地说，“我为什么要找老师做女朋友？”

“你这傻小子，老师有什么不好？”母亲道，“一年两个假期，将来孩子的教育都不用你操心，说不定连培训班的钱都给你省了……”

“你妈说得没错。”父亲道，“你们派出所的工作那么忙，找一个老师很适合你。”

“反正我不想找老师……”说到这句话时凌眉愣了一下，他眼前闪过萧盈的脸，语气不由变缓和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现在还不着急找女朋友。”

吃完饭急急地回到卧室，坐在电脑前，连上游戏设备，戴上耳机，凌眉便开始了每日的线上厮杀。可玩了一会儿他就下了线，今晚似乎有点不在状态。他躺上床对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打开微信，找到刚刚加上的萧盈，打开她的主页。主页上的萧盈，手捂嘴巴仰天大笑，背后一列红白相间的列车，个性签名——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

这是个开朗的女孩，高一如此，如今依然如此。说起来当初他跟萧盈是不“打”不相识。开学不久的一天，晚自习前，他跟几个男生在篮球上玩得很欢，不小心投篮投偏了，篮球砸在路过的萧盈头上。大汗淋漓的凌眉跑到跟前准备赔礼道歉，萧盈的同伴骂道：“你眼睛长哪儿啦，怎么往人头上乱砸呢？”萧盈揉着头对同伴道：“没事没事，我的头很硬，砸不破，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认识萧盈，知道这个个子比他高的女生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但是他们不熟。不过，此刻萧盈扫视他的含笑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却没来由地让他心里一阵慌乱。他慌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萧盈狡黠地对他道：“这样吧，每天早上收作业时那厚厚的导学案还蛮重的，你帮我搬一个星期吧，就算你将功折罪。”

此后一周，他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萧盈身后，早上搬着导学案送去办公室，老师批完后再把导学案搬回来。搬作业不是问题，问题是被逮着好几次，送上门去被语文老师训。

萧盈愧疚地对他说：“哎，害你被语文老师骂。这样吧，你说，我怎么补偿你？”凌眉说：“默写不过关的名单上你别登记我就行。”萧盈把一头短发摇得飞扬，说：“除了这件事，其他都可以。”凌眉说：“那就让我想想，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萧盈说：“你把打篮球的时间挤出一点用来背书不就行了嘛。”凌眉说：“你没听过这首诗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不想把时间放在无聊的背书上。”

心情好点了吗？凌眉给萧盈发去了短信。好点了，谢谢关心。萧盈回复道。你为什么选择做老师？凌眉问。喜欢啊。萧盈答。你不觉得老师总是凶巴巴的吗？凌眉问。那你觉得我凶吗？萧盈反问。现在不凶，不过将来会不会……凌眉开了个玩笑。你找死……萧盈笑骂道。

一周过后，凌眉又一次来到云林中学，再一次进入学校，凌眉的感觉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那么排斥了。推开德育处的门，凌眉一眼看见坐在吴主任对面的萧盈，萧盈也看见了他，脸上漾起微笑，那笑容像一阵清风拂过凌眉的心。

这次主要是协助学校做双方家长的调解工作。打人的家长当天去医院探望过严新杰，严新杰的父亲不仅赶跑了他，还把他带来的牛奶、水果扔了出去，扬言一定要让对方的孩子吃官司。

“萧老师，你来说说严新杰现在的情况。”吴主任最先开了口。

萧盈坐直了身子，道：“严新杰已经来学校了，现在跟所有同学一样上课，包括出操，上体育课……”

“严新杰爸爸，”吴主任接过去道，“你看，孩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们的建议，你还是接受对方赔付的医疗费和营养费，这个事情我们就做一个了结吧。”

“怎么能说没有大碍？”严新杰父亲说，“我儿子的鼻梁骨还没有完全好，至少得再过一两个月才能确定是不是没问题。”

“医院不是已经给出结论了嘛，”打人的家长说，“再说了，现在让我给医药费也得有条件。”

严新杰父亲跳了起来，“什么，打人还有理啦，还提条件？”

吴主任上前拉住严新杰父亲乱挥的手，“严新杰爸爸，你别激动，咱们先听听他说什么。”

那个父亲不紧不慢地说：“如果论起理来，不对的首先是你儿子，是你儿子先去打我儿子的。”

“你放屁！！”严新杰父亲又跳起来大叫大嚷，“我儿子打伤你儿子了吗？现在是你儿子打伤了我儿子……还提条件，你该感谢老天爷保佑了我儿子，如果我儿子的伤再重一点，我一定把你儿子告进监狱！”

凌眉皱起眉头，敲了敲桌子，道：“大家好好说话，吵吵闹闹能解决问题吗？”

严新杰父亲白了一眼凌眉，把椅子掉转了一个方向，一屁股坐下把后背给了凌眉和打人的家长。

“吴主任，凌警官，该我给的费用我肯定是要给的，毕竟我家孩子伤了人。”那个父亲道，“但是，我要他们立一个字据，保证不再报复我儿子，字据上得有他们父子俩的签名。”

事情终于得到完满解决。送走了家长，主任松了一口气，为了感谢凌眉，她提议萧盈带凌眉在校园里走走。他们走上围墙边上的一条小路，这是一条缓缓爬上半山腰的路，白色围墙上画着世界各地的著名建筑，路边一溜烟高大、繁茂的香樟树，一直排到山腰上，与山林连成一片。

萧盈突然往前跑起来，“你快跟上，让你从高处看看我们美丽的校园。”看着奔跑的萧盈，凌眉笑了——这短发，一如高中时的样子，这神态，分明还是个小丫头的模样。他迈开长腿跟上，跟上萧盈，一直到了平台处。萧盈停下，转动身子，手指前方，“你看，你看，我们校园是不是很美？”

平台北面背山立着一栋四层楼的图书馆，图书馆前是一个有着假山池沼、亭台楼阁的小型广场，从平台往东看去，整座校园分成两个区域，近处，从南到北一栋栋青砖灰瓦的教学楼依次排列，远处，红跑道、绿草地，灰白壮观的体育馆构成了学校的运动区域。

“你知道吗，”萧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看北面的围墙，围墙后，那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麓公园哦。”

“这个我知道，我们小学时来春游过，我记得里面有康熙和乾隆的书法。”凌眉也莫名地兴奋起来了。

“东临大运河，坐落在大青山的怀抱中，南麓花园是我们的后花园，全市还有比我们更美的学校吗？”萧盈乌溜溜的眼睛宛如盈盈秋水，“这样的山清水秀滋养出的灵魂能不美吗？”

凌眉大笑，“你哪像个老师啊，一点威严都没有，跟孩子一样。”

“你错了，”萧盈依然笑嘻嘻地道，“老师的威严绝对不在于表面，而在于学识、幽默、春风化雨……”

“可是，我要打击你了，”凌眉说，“班里有严新杰这样的学生，班主任应该不好当吧？”

“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萧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什么时候你方便的话，到我们班上一节法制教育主题班会。”

凌眉连连摇手，“别别别，我哪里会上什么课啊，你可千万别为难我。”

凌眉最终还是接受了萧盈的建议。可是从未上过课的他还是有点紧张，万一上不好在学生面前丢脸是小事，在萧盈面前丢脸可是大事。他找所里有经验的同事，让他们给他出谋划策，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他做好了课件，通过微信发给萧盈。

萧盈：内容可精简一点，增加跟学生互动环节。

凌眉：收到。

萧盈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道：我可不是你的上级。随即她又发来一则短信：你曾经问我为什么做老师，现在轮到我问你，你为什么做警察？

看到萧盈问的这个问题，凌眉一时愣住了。怎么做警察的，肯定不是由于喜欢。当初高一结束时分科，凌眉以为文理科都好的萧盈肯定会选理科，他幻想着高二时他们还能在一个班，得知萧盈选择的是文科他曾有过一时的动摇，要不要也选文科，可一想到文科大量的默写，他便望而却步了。进了理科班，教室里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好长时间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在操场偶尔见到萧盈的身影他的心会禁不住砰砰乱跳。只是时间久了后，他俩才渐行渐远。他以为他们此生很难再有交集，没想到竟然又在学校相见。

大概是为了再次见到你。凌眉发去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真实的情况是因为成绩不理想，高考在亲戚的建议下选择了警察专科学院，毕业后分在了派出所。

准备好的课却耽误了不少时间，凌眉去长沙出差一个多星期，学校里又是月考又是运动会，正式上这堂主题班会课已是期末考试结束时。

这节课最让凌眉感动的是那个学生严新杰的反应，严新杰在谈启发的时候动情地对萧盈说：“萧老师，我永远忘不了我受伤时你为我流的眼泪，我也理解你让凌警官给我们上这堂主题班会课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大家好。萧老师，你虽然才教我们一个学期，我们班的学生都非常喜欢你。我向你和凌警官保证，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守法的好公民。”

严新杰刚说完，后排一个男生调皮地说道：“萧老师，凌警官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班级一阵哄堂大笑。突然的问话，让他俩猝不及防，凌眉的目光看向萧盈，萧盈脸颊绯红，强作镇静开玩笑道：“胡说什么呢，当心凌警官把你抓去。”这时又有一个男生大叫：“凌警官，据我们调查，萧老师还没有男朋友，你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看来做老师也有做老师的幸福啊。晚上吃晚饭时，凌眉一直想着学校里的事情不说一句话，母亲打破了沉默，“儿啊，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又有人给你介绍女朋友了，这次是个小护士，四院的，周末你们见一面吧。”凌眉道：“不见。”母亲急了，“上次老师你说不喜欢，这一次护士你也不见，你究竟想谈什么样的人？”凌眉笑了，“我现在觉得老师也不错。”父亲高兴道：“是啊是啊，咱儿子想通了，老师多好啊，要不让你妈再去问问那个阿姨，看那个小学老师还有没有机会。”凌眉道：“不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吃完晚饭回到卧室，凌眉做了几个俯卧撑，起身打量桌上的游戏设备，设备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对于游戏，他好像已没有那么热衷了。那堂课的余波似乎还在胸口鼓荡，他情不自禁地打开手机微信，与萧盈交流起来。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啊……何来的“又”？

你忘了吗，高一我帮你搬了一周作业，被语文老师骂了好几次，你说要补偿我的。

啊，是有这么回事，可我记得你不要补偿的。

我是说等我想到时再告诉你。

好吧，这个人情欠得太久了……说吧，萧老师两次人情一并还。

你……做我女朋友吧……

凌眉输好这句话停了一会儿，然后一狠心发了过去，把手机扔在桌上再把自己扔上床四仰八叉地躺着，像是等待命运的判决。一、二、三、四……凌眉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数，数到十的时候，手机短信啾啾响了起来，他跳下床拿过手机。

代价有点大……萧盈回答了。

不可以吗？凌眉紧张地问。

似乎……

什么？

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