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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清晨的成龙大道,小汽车在忙碌地奔驰。我迎着寒风,信步走在大路旁的人行道上。街道旁高大的杨树,一早被寒风吹秃了满头黄叶,只留下光溜溜的枝干。它们站在路旁,很像一个个没有头发的人。
人没有头发是聪明绝顶的。冬天光秃的杨树也是聪明的。它们褪去美丽的树叶,积聚营养,根系冷静地向下生长,等到春天的和风一吹,又茁壮地生发。它们可以一直长,长到与城市的高楼大厦平齐,还可以长到天上去。
我正看着杨树出神,一群鸟恰巧从天边飞来,在树顶上盘旋。顷刻间,元朝诗人马致远写的《天净沙·秋思》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目下,老树有,鸟也有。我一个广西人,背井离乡,如今在四川省的成都市辗转谋生,断肠的人是我。成龙大道是我上班必经之路,犹如一小段人生之桥。路上车流如水,日子也如流水。可惜此时此刻是阴天的早晨,没有朝阳,也没有夕阳。
但朝阳在我的心里。早起的每一天,都是充满希望的。希望就如同朝阳,点亮我们行进的路。
夕阳则在我的梦里。梦里,母亲挑着两个簸箕,簸箕里装着新鲜的蔬菜,如绿油油的芽菜,金灿灿的菜花,胖乎乎的白萝卜。她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孩子。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成几根长短不一的线。线和线交织在一起,很像渔夫撒开的密密疏疏的网,要把橙红色的余辉和清凉的晚风兜回家。
一同回家的,还有老水牛。老水牛的身子一步一晃,尾巴也跟着一步一甩。父亲走在黄牛的前面,左手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支香烟。他的右手抓着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拴在牛鼻子上。香烟腾起的白气氤氲,散在了山村的空气里。村落里的炊烟也在袅袅升起。香烟和炊烟升腾的雾气蒙蒙,把我的童年笼罩在仙境里。
成都冬天的早晨也是雾蒙蒙的。此刻,我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身处梦境还是清醒了。
“蔡姐,早上好呀。”朝气蓬勃的年轻同事从我身边经过。他的步履轻盈,很快就走远了。
“早上好。”我从思绪中清醒,笑着朝他的背影问好。
“小蔡,早呀。”稳重的老同事,走到我的身边,不疾不徐,像三四月份春风。
“飞哥,早上好~”我侧过身,面对面笑着回应他。
盘旋的鸟儿飞了几圈,最后落在了杨树光秃的枝干上。它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走到了公司大门前。
设置在大门前的人脸识别打卡系统,细致地扫描着我的脸。我则在细微的生活里,在星斗变换的日子里,在这个雾气蒙蒙的早晨,按自己的心意,去描摹属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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