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有多远(第一章扁舟出世)

作者: 撩裙大叔 | 来源:发表于2017-10-20 14:43 被阅读0次

    扁舟出世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前赤壁赋》节选苏轼)

    这是王刚最喜欢的一篇赋,闲暇时,总喜欢摇头晃脑地大声朗诵,甚至从中选取“扁舟”二字作为他二子的名。王刚何许人也?川西一穷苦农家孩子。那一年,扁舟以6斤4两的见面礼来到了王家。这是这个大家庭的第二个孙子,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亲人的许多祝福,原因在于田英,一个深刻影响他前20多年的女人。

    这个大家庭当家的爷爷奶奶,他们有6个孩子,三男三女,一老二媳妇,俩孙子。听说爷爷奶奶其实不只这六个孩子,之前还生了五六个,外人觉得是老两口作孽太多,所以被天老爷收走了,也有人说是因为生活条件差,奶奶身子虚弱,因此没保住孩子。十一口人挤在四间土坯房里,这四间房子还包括厨房,厕所。在房子的两侧用木头和麦杆搭建了猪舍和牛棚。

    为什么一家子人都不喜欢这个孩子呢,这事儿得从四年前说起。

    那年,老二王刚中考落榜了,只差一分,他的命运也就从此改写了,成为了一名默默无闻的极其普通平凡的农民。本想再复读一次,不巧的是他妈在地里干活突然摔倒以致中风瘫痪。为承担养家重任,照顾弟弟妹妹,王刚辍学回家干活,从此踏上社会,那年他16岁。

    王刚一米六的个头,皮肤黝黑,个子小,但很结实,有一股子蛮劲儿。他不爱说话,但是做事十分勤快。最初,他跟着父亲去外地挑煤回来卖给当地人。爷俩总是大早上四五点就起床收拾挑子,带点玉米糊糊或者红薯就上路,一趟需要三天,累了就在路边休息,渴了就喝河水或者山里的水。这样倒腾一回,能挣个七、八块钱。

    当然,这点小钱起不了大作用,只能买点柴米油盐,补贴家用。可是,又没有别的营生可做,也就只有熬着吧。

    过了一年,父亲送王刚去离家20多公里外的木匠刘师傅那儿学手艺。王刚拿着一只鸡和一条劣质烟,带上几件破衣服踏上了学艺之路。由于他老实本分,勤快,又从不跟师傅顶嘴,所以一年时间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很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是那时候的他没勇气和远见出去闯荡江湖,也不愿意离开父母。如果当初任性一回,出去闯闯,凭他的才智和勤奋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他就在家帮着干活,偶尔出去给人做点家具,能挣个几块钱。大多数时候是亲戚、熟人请他做工,也就不好要求酬劳。

    一天夜里,老父亲对母亲说:“哎,咱刚子今年都十八了,还是给他寻一门亲事吧,老这样单身可不行,你上点心去打听打听。”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母亲实际上不想管这事,只是父亲认为她点头应允了。其实也由不得她点头,老父亲在这个大家庭里面有绝对的发言权和决定权。

    经过打听,母亲相中了同村的田姓女子。这女子长得不错,一米六的个子,膀壮腰圆,嘴又特别能说,而且跟王家还沾点儿亲。

    这田姓一家,也是一大家子人,九个兄弟姐妹。但是田父是个酒鬼,不误正事。整天提着杆鸟枪去打猎,还喜欢帮助生育困难家庭传宗接代。田父不喜欢干活,孩子又还小,没法养家,因此,田家非常穷,比王家还糟糕。经媒婆一说,田父听说后很快就答应了这门婚事,他恨不得早点甩掉个累赘,还能换点酒钱。要了800元彩礼之后,田姑娘从此多了一个称呼:王家媳妇。王家以后几十年的恩怨也就即将开始了。

    其实,刚子有一个心仪的女孩子,彼此都有好感,可是刚子不好意思给父母说。父母告知他给他找了一个媳妇儿,他也就顺从了,因为他骨子里面就特别顺从父母,认为父母的决定都是对的。

    婚房布置得十分简陋,一张旧的木头床,一只凳子,一个瓷盆,一只煤油灯,唯一能看出这是婚房的就是床头挂的一绺红布了。新婚夫妻正欲交流一下,屋外去传来了女生:“刚子,你个龟儿子,明明喜欢我,为啥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你给我出来……”。刚子没做声,可这新婚妻子可不是吃素的,操起扁担就追出去了,把那姑娘追了几里地,吓得那姑娘再也不敢来找刚子了。

    新媳妇名叫田英,刚进家门时,对公婆以及兄弟姐妹倒还客气,彼此没有过节。日子久了,矛盾就激发了。因为虽然成家了,可是丈夫外出挣的钱还是得交给父母,拿来抚养弟弟妹妹,夫妻俩和他们一起吃着大锅饭,没有一点私有财产。

    田英就吵,首先吵公婆,骂他们窝囊废,养不活这么多孩子,还得靠自己儿子养。骂完了公婆,又骂弟弟妹妹:“你们怎么不去死?就知道吃饭,也不干活,吃锤子……”各种难听得话都骂了,竟然没人还口。

    在这儿得说一下关于田英骂人这项技能的水平。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只上过一年的学,没有文化。没文化不代表不会说话,不会骂人。她有个优点,就是特别擅长记住别人骂人的脏话,再经过自己的加工创造,张口就来。如果你要在意她脏话的内容,能气你好几天。

    小时候,她同几个女伴出去割野草喂猪,同村的几个老单身汉老爱说一下下流话来调侃她们,羞得那几个女子面红耳赤,落荒而逃。有一次把她惹火了,张口骂到:“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养的龟儿子,是不是鸡儿痒?去操和麻(毛刺叶,触及就痒,还会感觉麻)嘛,不晓得是哪个龟儿子把你给错日了出来害人。要是我是你妈老汉儿,宁愿把你锤融重新做一遍……几个男人没料到这小姑娘嘴这么厉害,也就识趣走开了。以后看见有她在时,就在不敢过嘴瘾了。

    婆家人怕她,理由有很多。如担心她跑了,那儿子就成光棍了,花了那么多彩礼,连个孙子都没见到;怕家丑外扬,别人笑话;她力气大,脾气暴躁,而且有种不怕死的劲儿,时时一副跟你拼命的神态。

    所以只好这样忍气吞声,一天天熬着吧。希望有一天能离她远远的,免得整天听她谩骂、诅咒。

    闹了半年多之后,刚子在老婆的逼迫下与父母们分了家,出来单过。其实也就是在老屋旁边盖了一间屋,搭了半边茅草偏角做厨房。本以为他们两口子自己单过了,这边一家人就能消停了,哪知情况一点没有好转。

    父母那边不敢关心儿子王刚,甚至见了招呼也不打,因为不想见到刚子老婆,免得遭受白眼。刚子也怕老婆,见到媳妇跟父母一家无理取闹时,刚开始还出来劝劝,拉拉媳妇,后来见拗不过她,也就懒得理会。本以为矛盾就这样解决了,哪知后面的事情更多。

    分家的时候,田英抱怨公婆只分了很少很少的一点东西给自己。究竟是些什么?从她口里说出来是这样的:“十几只鸡就分到了一只,总共好几头大猪确只给两只小猪仔,十斤大米,一点湿湿的柴火。”而公婆却认为一大家子人,东西太少,只好这样分了,当然也带有对儿媳的怨气,所以不想给她财产。

    那个年代,普通的农民日子过得都苦,谁家都不好过。但田英却认为是婆家故意虐待她,让她过苦日子。

    田英虽然脾气怪,骂人厉害,但过日子还是很有点算盘的。为了吃口热饭,她每天早上就去山上砍柴,中午晒干了后背回来再做饭吃,丈夫则在地里干活,午饭就在地里吃,晚上天黑了才慢吞吞的回来。

    没多久,她怀孕了,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很明显了。刚子初为人父,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但是脸上却看不出来,只是见他每天干活更卖力了。公婆那边呢,也装作不知道,心里或许有那么一点欣慰,毕竟后继有人了,但还是耿耿于怀儿媳之前的行为,所以也没有带来点礼品表示一下。一家人的亲情也就在这样的时光中越来越淡,甚而结下了仇恨。

    一天下午五点左右,田英正在外面看管放养的猪仔,突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立田知道孩子要生了。她也不慌,先把猪仔撵回家里,然后才去找刚子帮忙。刚子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惊喜有害怕,愣在那儿老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田英骂道:“球把你日晕了,哈起干啥子呢,快去给老子喊你妈来接生噻,日你妈哦。”这会儿,刚子才明白过来,立即把老婆抱回家里床上躺着,赶紧跑出去漫山遍野地找娘。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折腾,孩子终于生下来了,一个大胖小子,足足有6斤4两,这在当时生活条件十分差的农村来说,已经不错了。婆婆竟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生,可是立田遭到了媳妇的白眼,于是笑容就僵在那里了,收回去也不是,释放出来更是难堪,只好悻悻走出了“产房”。

    话说回来,田英身上确实有很多缺点,但她的体质确实很好,这个六斤多的胖小子足可证明了。呵呵,可是在做人方面,总是那么不合时宜地得罪人。她连婆婆做奶奶了的这一短暂的幸福都不给,也确实伤了婆婆的心。

    原来,奶奶一家不是不爱扁舟,而是将对儿媳的恨转移到他身上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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