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和陈萍听门外是副总徐蓉的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徐蓉又叫了几声,听屋内很安静,嘟哝道 : "这么冷的天气,凌胖子会到哪里去呢?"
凌云听徐蓉脚步声渐渐走远,慌忙将裤子穿好,轻轻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确信外面没人,然后才慢慢把门拉开一侧,探出半个脑袋往走廊看了看,急急向陈萍做了个快走的手势。陈萍闪身出屋,若无其事向电梯走去。
玉芳从凌云办公室冲出来,跑到无人的后厨,哭得伤伤心心。
她很想把凌云对她动手动脚的事告诉李力或徐蓉,但转念一想万万使不得。自己怀娃娃的事虽然被李力公开宣布不准员工私下非议,但却未阻挡着一些人异样的眼光。如果告了凌云,他倒打一钉耙,说自己用色相勾引他,岂不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
她叹口气,"算了,算了,自己本身麻烦事就多了,何必再找麻烦。今后尽量避开凌胖子就行了。"
"玉芳。"有人叫她。
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陈萍。
想到陈萍可能看到凌云对自己性骚的场景,脸上不由一红。
陈萍好像压根就未目睹此事,"你哭了?啥事那么伤心?"
玉芳慌忙擦掉眼泪,"没有没有。刚才有点点灰尘掉眼里,把眼泪憋出来了。"她想,"看来陈萍果真没看到那个令人羞辱的场面。真是不幸中万幸。否则,自己真是百口难辩。"
"哦,我还以为谁欺负你了,没事就好。"陈萍心里暗想,"今天的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什么时候抛出去都会在宾馆内炸得惊天动地,凌云已吓怂了,你若对我有不敬,老子会把你说成是个烂货。"
她拍拍玉芳的肩,"我们择菜、洗菜吧。"
玉芳已恢复了平静,"好。还是我来洗菜。 "她想,这次自己一定把所有的菜洗干净后再检查一遍,绝不能再发生上午的错误 。
陈萍正巴不得。大冬天洗几大筐菜,那彻骨的寒冷,常常冻的她跺脚。
凌云下午到后厨打探了一下,他滴溜溜转着小眼看了玉芳和陈萍几遍,见她俩相安无事,只顾择菜洗菜,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第二天早上,用餐大厅。
凌云买了杯牛奶,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刚入坐,徐蓉端着盘子,坐到他对面。
"胖子,昨天中午喊你半天都没答应,你在办公室干啥子?"徐蓉边撕面包边问他。
徐蓉这一问,把凌云吓得不轻,以为徐蓉知道了什么,脸上直冒虚汗,"哦,我、我可能午休睡的太死了,完全没听见。"他搪塞着徐蓉,见她没啥反应,心中轻松起来,"徐总找我有急事?"
"昨天有一单位到宾馆联系,五天后将在宾馆召开四百人的年终表彰会。客房、会议窒王进已经打排好了。我来与你商量餐厅的准备工作。"
"哟,这点小事,何必您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叫我到您办公室就行了。"凌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又恢复了平常的眯眼笑。
"胖子,你给我听着,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今年最后一笔会议业务,必须圆满收官。李总要我转告你 : 第一、绝对保证食品卫生 ; 第二、绝对保证菜品的色、香、味 ;第三、绝对保证餐厅服务绝热情主动,无零投诉。"
凌云满脸堆笑,"请二位老总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次接待,各部门通力合作,又给宾馆带来十一万收入,净利润五万多元。
李力喜不自禁,决定再乘胜追击,春节前,对外承接各种团年饭,多挣些钱,多给员工发点年终奖。
临近春节,长住客人己打点行李回老家过年,新入住的客人越来越少。各楼层一下清净下来。
只有餐厅部每天中午、晚上都忙得不可开交。团年的客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猜拳行令,把整个宾馆带入浓浓的年味中。
大年三十晚上,宾馆停止对外,内部员工团年。
年宴开始,李力致辞, "同志们,转眼,我们已一起打拼三个月。这三个月中,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渡过了开业之初的难关,赢得了现在较好的经济效益。在此,我代表宾馆领导,向各位表示诚挚的感谢和节日的问候。请举起杯,为庆祝八八年春节,为明年取得更好的成绩,干杯!"
"干杯!干杯!"员工们欢呼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玉芳尽管不敢喝酒,但仍兴奋得红霞一片,完全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
酒过三巡,李力、徐蓉率宾馆中层以上干部挨桌给大家敬酒。李力好酒量,到每桌都会干一杯。待走到玉芳她们那种时桌时,酒精已将他烧得红光满面,眼光熠熠生辉,人显得格外帅气轩昂。
玉芳她们赶紧全部端着杯子站起来。
"小伙子们、姑娘们,干杯!"李力豪爽地说着,突然看见玉芳端的是茶水,便停下送到嘴边的酒杯,"玉芳,今天团年,你咋没喝酒?"
玉芳顿时窘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徐蓉见状,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李总,你忘了,玉芳不能喝酒。"
李力拍了下脑袋,'哟,看我这记性。"他俯下身,悄悄对嘱咐徐蓉,"你尽快给她找间房,她生了娃娃后好做月。"
这句话被站在徐蓉旁边的玉芳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霎时涌出对李力阵阵暖意和深深的感激。
李力看见此时玉芳艳若桃花,心中怦然心动。玉芳的出现,唤醒了他尘封了多年的初恋记忆。林洁,那个曾经与他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初恋情人,竟长得与玉芳如此相像。
人生也许会经历几段爱情。尽管时光绕指,往事沉淀。但初恋时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关切的话带给你心跳的感觉,会蜇伏在心的深处。
他感谢上帝把林洁这扇门关上后,又突然给他开启了玉芳这扇窗 。初恋时的感觉似乎又萦绕在他心间。总之,看着玉芳,他就会盟发一种亲近感。
不过,他清醒,他是一个有妻子的男人,还是个三岁女孩的父亲。对玉芳的喜欢必须限于兄长对妹妹的爱,或者是寄托某种念想。
仅此而已 。
李力对玉芳而言,除了崇拜就是感激,也是仅此而已 。
但是,她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朗声大笑。喜欢他讲话时,大手一挥,挥斥方遒的阳刚之气。
李力从玉芳那桌回到原处,抬腕看了看表,"大家静一静。还有五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我此刻宣布一件事,明天上午请大家到财务部领年终奖。奖金按局上规定的职务系数分配 。最低四百元 。"
李力话刚完,欢呼雀跃声四起,四百元,相当于一年多的工资,而且李总宣布的方案既是上级规定的,又公开、公正、公平,每个人都心服口服。
掌声在餐厅热烈响起。
此时,人民南路钟楼传来高亢雄浑的新年钟声,这座西部特大城市的天空霎间被焰火烟花照的五彩宾纷,绚丽多彩,鞭炮声"噼噼啪啪"响彻城市大街小巷。
员工们跑出餐厅,在浓浓的硫磺味和满天飞舞的纸屑中,高声欢叫"过年了!过年了……''
大年初一,领了年终奖未留下值班的人陆续走了。王进和翠莲、金风也喜气洋洋要赶回家乡。
他们临走时,玉芳只捎了一句话,"告诉我爸妈,就说我值班走不了,祝他们春节愉快。"然后掏出两百元钱请翠莲带给她爸妈。
三人明白玉芳难受的心情,拍拍她的肩,安慰了她几句,默默离开了。
玉芳孤独地站在宾馆大门口,看着他们慢慢走远,直到身影消失,才擦拭着脸上冰冷的泪水,缓缓走回宿舍。
后厨除了供应值班人员的伙食,已无其他客人,只留了玉芳、麦大六和另外一个厨师。
这几天,街上人来人往,人人喜笑颜开。玉芳触景生情,非常想家。毕竟她第一次远离父母,第一次在很远的省城过年。想到因肚中的孩子不敢回家,她心里就特别难受。
算了一下,今天是她怀孕近四个月的日了子,已过了危险期。她决定请个假到附近的妇女儿童医院作个产检 。
春节期间,看病的人很少,值班的医生也很少。医院少了平时的拥挤喧嚣,多了一份安静。
玉芳在诊室外坐着,等里面的医生叫号。
门开了,一个全身包裏得严严实实的女青年从里面推门走出,然后头也不回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玉芳觉得这人身影很熟,像哪个呢?哦,对了,有点像陈萍。但她也不敢确定,因为根本没看见她的脸。
玉芳坐在女医生对面。
"啥名字,多大年龄。"女医生程式性地问道
"肖玉芳,虚岁二十一。"
"看啥病?"
"我怀孕马上四个月了,想作个产检。"
''躺到床上去。"
医生边给玉芳检查,边问 : "你爱人来没有?"
玉芳脸一红,"没有来。"
"唉,又是一个没男人陪伴的。这些男人也是,只图当时舒服,女的怀了娃来医院,男的影子都不见。"
玉芳一听,脸更红了
女医生看着玉芳,"你莫不是像刚才那位姑娘,来做流产的吧?你胎儿巳四个月,不能流产,只有引产。"她严肃地说。
玉芳不断摆手,"不是不是,我只做例行产验。"
女医生按常规做完产检,给她填了一张单子,"一切情况正常。"递给玉芳后,她感叹道,"现在独自来流产的女娃娃越来越多,这样不检点,不仅身体吃亏,还影响以后怀孕,值不得啊!"
玉芳怕她再东问西问,拿过单子,落荒而逃。
回到宿舍,见陈萍躺在床上,"陈萍,咋不在家过年,跑到单位来躺起?"
陈萍"嗯,嗯"两声,语气很虚弱。
玉芳走到她床前一看,大吃一惊,"你这是咋了?哪里不舒服?脸色白地吓人。走,我带你去看!"玉芳去扶她,却看见她脸上泪痕未干,很是诧异,"咋还哭了?有啥伤心事,给我说说,说出来后你就会好得多。我保证不给任何人讲。"
陈萍虽然不敢给玉芳说,但却被玉芳真诚的关心感动了,伴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内心咬牙切齿骂道,"凌胖子,你狗日的连玉芳都不如。你他妈现在一家人高高兴兴过年,老子在这独自承受身心伤痛。你他妈不得好死。"
"玉芳,你扶我去卫生间一趟。"陈萍弱弱地说。
玉芳扶着她走进卫生间单间。
陈萍在里面窸窸窣窣好一阵,才扶着木板开了门。
玉芳往纸篓里一看,吓傻了,上面堆了厚厚一层鲜血淋淋的卫生巾。她瞬间明白了,女医生说的刚流产的姑娘,和自己看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人,其实就是她一一陈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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