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 2

玉芳 2

  文/奇宁

玉芳那声"我不想活了！"把紧搂着她的婆婆吓得背心发凉。

看她哭得稀里糊涂，伤心欲绝的样子，婆婆暗想"老头子预感好准确，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玉芳恐怕真要出事了。"

婆婆把竹凳挪到玉芳面前，捧着她的脸，嗔怪地说 : "傻闺女，啥子就不想活了，你才多大呀？这世上酸甜苦辣的事多了，遇到想不开的事就想死，那得死多少次。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太年轻，从未经过这么大地打击。玉芳，如果妈没猜错的话，你除了想念永强，你还忧虑今后的日子咋过，对不对？"

婆婆说中了玉芳内心的担忧，玉芳边用袖子擦眼泪，边轻轻点头。

婆婆说 : "闺女，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还得自己拿主意。因为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

"妈，永强死后，我脑子一片空白，对未来充满绝望。多少次都想一死了之。经您一开导，我不会再想到死了。不过，今后怎么办，还想让妈给我出出主意。"玉芳诚恳地说。

婆婆见玉芳话很真诚，便说得比较直接 : "玉芳，你如果觉得永强刚死，就提出来离开我家，有些对不住我们，那你放心，我们不会责怪你半点。因为，你还是个年轻女娃娃，你还要过你的日子。换成我，我也会考虑这个问题。"

婆婆话虽然有点直，但却是掏心窝的话，玉芳听后很是感动。

她说 : "妈，我知道你为我好。让我想一想，行吗？"

"行，你自己想想。闺女，看见你听妈的话，妈也就放心了。好了，妈也该回去了。"婆婆松了口气。

玉芳挽着婆婆的胳膊 : "妈，我送送你。"

送完婆婆回来，玉芳将门关上，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她将盒内的两小撮头发拿出来，思绪跟着头发回到那天晚上。

那晚，月儿皎洁，月光如水。

她与永强温柔缠绵后，永强指着亮汪汪的月亮，对她说 : "玉芳，我稀罕你，当着月亮，我发誓，我愿与你恩爱一生，白头到老。"

说罢，永强将桌上针线筐中的剪刀拿出，在玉芳辫子上剪下一撮，在自己头发中剪下一撮，用黑线分别缠好，放入小盒中。

永强指着小盒子，庄重地说 : "玉芳，里面的头发就是我们终身相爱的见证物。"

那一刻，玉芳满脸是泪。 那泪，是感动的泪。

此刻，玉芳睹物思人，禁不住泪雨涟涟。这泪，是悲伤的泪。

她抚摸着永强的遗像，对他轻轻泣诉 : "永强，也许我们只有半年夫妻缘。这是命，你抗不过，我也只能接受。幸好，你留下了这撮头发，让我在想念你时，可以拿出来看看，可以闻闻你的味道，可以寄托我的思念。"

三更已过，弯月下落，玉芳此时才放好头发，上床睡觉。

上床后，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纠结着该选择哪条路，才适合自己走。

思前想后，她觉得留婆家不妥，回娘家虽然明知不会有好日子过，但只能走这条路。

朦胧中，鸡已打鸣，晨曦升起，屋里渐渐明亮起来。

玉芳起床，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把永强的遗像擦的干干净净，用布包好，統统装进两个编织袋。洗漱完毕，往公婆家走去。

走进门，听见婆婆"罗、罗罗''喂猪的声音，便径直来到猪圈，拿过婆婆手中的潲桶和瓢 : "妈，我来喂，你去灶房忙。"

"要的，我到灶房头看看。闺女，昨晚睡好没有？"

"睡好了。"玉芳把脸別开，怕婆婆看见她的黑眼圈。

一会儿功夫，婆婆把馒头、稀饭、咸菜端上桌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玉芳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对公公婆婆说 : "爸、妈，我想好了，我决定回娘家。"

公公放下筷子，从腰上取下烟竿，把叶子烟点燃，吧嗒两口，才神色凝重地问她 : "玉芳，你考虑周全了？"

"考虑周全了。"玉芳回答。

"你考虑周全了爸妈也不好留你。记住，今后谢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是我和你妈的亲闺女，有啥难处，尽管给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助你。"

"谢谢爸妈。自从嫁过来，您们待我如亲女儿，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您们。这个是我和永强存下的五百元钱，我把它交给您们，也算是尽一点孝心。"

婆婆一把按着玉芳的手，眼泪直流 : "闺女，这份孝心爸妈领了，你把钱赶紧收回去。"

公公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对婆婆吩咐道 ": 永强妈，去把东西拿来。"

婆婆从里间拿出一个用布包着东西，对玉芳说 : "闺女，你爸说，你命苦，嫁过来没几天就成了寡……成了孤单的一个人。你要走了，我们也没啥贵重的东西送给你，这是两千快钱，全当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帮补。"

玉芳忙将钱塞到婆婆手中，不停地说 : "不行，不行，妈，千万使不得！永强车祸是全责，家里赔付对方损失后，手头就很紧了，我咋能收这个钱。"

公公把烟竿从嘴上取下来，在桌上一敲 : "玉芳，拿着，不要伤了我们的心！"

公公是家里的绝对权威，玉芳从来没见他对自己这么严肃过，不收这钱，怕真会伤他的心，只好不再坚持。

"玉芳，你决定什么时候走。"

"爸，我决定上午就走。"

"啊？走得这么急？"公公婆婆同时问。

"对。我想我爸妈了。"

公公沉呤片刻，对婆婆说 : "等会儿，你和老二、老三送玉芳到村口。"

上午九点过，婆婆和两个小叔子把玉芳送到村口。临分手，婆婆和玉芳眼泪汪汪，依依不舍。

河风吹来，玉芳突然觉得心中难受，弯下腰呕吐不止。

婆婆慌忙给她拍背，急急问道 : "玉芳，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想吐，现在好多了。妈，您们回吧，家里还有那么多事。"

"那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放心吧妈，您和爸多保重。"

玉芳摆摆手，扛着编织袋的身影越来越远。

婆婆想着玉芳呕吐的那么厉害，心中很担心。突然，她闪过一个念头 : "莫非……"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