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楠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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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强原本也是一个正常人,家庭和睦,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原以为可以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病魔搞得一团乱麻。
一段时间里,尚强身体感到不适。在妻子的强烈要求下,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一份检查结果,让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白血病。妻子颤抖地接过检查报告,这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是天都塌了。
医生建议马上安排治疗,尚强推脱着说再想想,带着妻儿回家了。
他的妻子那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她坐在床头,镇定地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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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强一早醒来,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衣橱大开着,衣服被翻的很乱,贵重的东西全被拿走了。起初尚强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后来发现她的妻子和女儿都不见了,只在枕头下发现仅留下的几百块钱。
尚强一拳打在镜子上,哗的一声,镜子碎了一地,血滴在镜子上,像绽开了朵朵红花一般。
他瘫坐在床上,脸上划过几道滚烫的泪。身体被病魔侵蚀着。原本以为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和他的妻儿走过最后一段路,只是现在,这条路上,只剩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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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仅留下的几百块买了很多酒,还有几袋花生米。尚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就此浑浑噩噩地死去。
医生曾多次打电话催促他住院治疗,可他每次都是用自嘲的语气说:“我命不值钱,老婆孩子带钱都走了,我治个屁!”还没等医生说话,他就先挂掉了。
他整日酗酒,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天中午,他喝醉了,就跑到大街上耍酒疯。赤裸着上身,四脚朝天躺在马路中间。胳膊已血肉模糊,地上不知是红色的土,还是他的血。
村里的几个壮汉想把他带回家,可频频失败。不是动口咬人,就是使劲打挺,嘴里吵吵着:“你们都别动我,我有病,传染上你们可不管。”大家听后,众说纷纭,大家都不敢再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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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后,他发出瘆人的笑声,还连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尚强嘲笑自己,在病痛面前,亲情和他也没了关系。
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浑浑噩噩。他的病情也在日益加重,可他从未想过要去治疗,他恨不得自己快点死去。
尚强经常走在村子里突然晕倒,醒来后发现被好心的村民送回家。在病魔面前,他只剩下了卑微地苟活。
几百块,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撑不了多久,更何况他还整日喝酒买醉。可没有了钱,饭都吃不上,酒也没得喝,他更不愿意向人借钱。他知道没有多少日子,以后也没人替他还债。
但他还是选择了一条路――偷。起初在商店里顺走一个面包,在隔壁家偷几个鸡蛋,到后来,偷钱、偷整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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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同乡和商店老板看他一个人可怜,只当没看见。可这种怜悯最后却成了放纵,尚强变本加厉。
后来,他的温饱已无人问津,超市老板也不会再纵容他。每当他踏进超市的门口,老板就像狗看到猫一样,抓起扫把,一下下打在尚强的身上。
尚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身上没钱,村里人不待见。每当有人路过他家门口,总会一路小跑。越过那堵红砖墙,散发出让人作呕的味道。
可是,他总归是不能饿着肚子。趁着夜深,踩着墙角的石头,翻过脱落碎屑的矮墙。他常常因为站不稳或者调入村人设的“陷阱”而受伤。
不仅如此,有时被人发现还会把他堵到墙角,一家人拿着家伙,往死里打他。尚强经常是面庞臃肿,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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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和他已过世的父母亲关系不错的老人,想要伸手帮他一下。不想,在面对一个长辈,尚强竟出言不逊,老人愤然离席。
病情再一次加重。尚强浑浑噩噩,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尚不足四十岁的男人,如今头发稀疏,瘦骨嶙峋,邋里邋遢。
正午,你总能看见他在穿着那件脏的发亮的棉衣,躺在马路中间。咯咯地傻笑,全然不知他眼角渗出的泪是因为哭,还是因为笑。
他还常常看着村里的小孩发呆,甚至跑上去逗逗她们。只是每次,这些孩子不是被他吓得哇哇哭,就是让他们的家长强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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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再也看不到尚强的身影。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天堂。村人有人窃喜,有人哀叹。
喜,再也不用看见一个让人心烦的“神经病”,不会有人来偷自家的东西;哀,直至尚强临终,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尚强饱受病痛半年多,两个月以酒麻醉,五六个月混混沌沌,偷鸡摸狗。他的妻儿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尚强嘲笑自己,人世间,竟没了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
他走在马路上,看见村人的小姑娘,不是为了故意吓哭她们。尚强想:她的女儿也这么大了,不知道有没有长高。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眼角不由地渗出一汪热泪。
他不是真的想偷钱,只是在饱受饥饿的摧残,病痛的折磨迫不得已。他何尝未想过自杀,只是曾是那么要强的一个男人,不想屈服于病魔,被人说是懦夫。他甘愿踏入邻家的门槛,被人当做小偷打死。
尚强走了,他也终于解脱了。一个被病魔吞噬的男人,一个被家庭离散精神分裂的男人。在他清醒之际,他仍怀念着他的妻儿,他仍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挣脱病魔,重新拥有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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