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往事》留魂

作者: 零伍壹柒 | 来源:发表于2021-12-16 12:58 被阅读0次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山城的雨,来的那么大,那么突然。

    但意境却全变了

    这夜的雨,大的离谱,雨刮器已经跟不上大雨倾泻的节奏了,山城路况十分复杂,李彤不敢冒险行进了,不得不下车借宿,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四下荒凉,所幸停车的路边有一家公寓。 大门侧边立着四个字——枫林公寓。

    夜已深,服务生开门倒很快。 但他拒绝留宿,说自己只是听到雷声出来看看。

    李彤有些急了:你怎么这样! 明明写着剩余余房间八十八个呢! 他说,美女,你什么眼神啊。争执一番后,李彤实在没办法,缓和了态度,说了些好话哀求,大帅哥,就让我借宿一晚吧,雨实在太大了。 前台小哥迟疑了一下,最终给李彤安排了一间休息室。

    整个走廊,只有他一间屋亮着。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

    赶紧休息吧。 他小声提醒说,别打扰任何人。

    哦,我应了一声,推开他让我入住的房间。 开关啪嗒了两下,灯没有反应。 有个女孩说话了:灯坏了,凑合一晚吧。

    哦,抱歉。 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没睡着呢。 出门往左走,洗手间有灯,有新毛巾。

    我去洗了脸,果然有一条新毛巾,上面贴着价格标签,李彤满身疲惫,心想明早再算价钱吧。 洗漱完,回到房间,李彤不自觉又去按了灯的开关。

    你听不明白吗,灯坏了。女孩用怪怪的语气说道。

    哦,我忘了。 不好意思,又吵到你了。

    没关系,没睡着呢。 在一道闪电的亮光下,我隐约看见女孩披头散发坐着。

    怎么不躺下休息啊。

    躺不下,心里愁。

    什么事这么愁? 再愁也得睡觉啊。

    你看到那个男生了吗?

    刚才给我开门那个?

    对,他是为了追随我,才来这里工作。 这就是我愁的地方。 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让他先去完成学业。

    我……我不是很善言谈。 再说你们的私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跟你没关系,你先听我说完。 他是个天才,从小学习雕塑,在大学里美学专业一直拔尖,考取了意大利大学硕博连读。

    厉害啊!

    可他为了陪我,要白白放弃机会,那怎么行呢? 你一定劝他回家,下个月拿着录取通知去留学深造。

    真是花痴啊,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别再说跟你没关系了,陈老师你认识吧,是他的妈妈!

    陈老师? 我在记忆里搜寻着。 刚上中学的时候,我年龄小不太适应,陈老师给我补过课。 我记得她,还因为她是我家房客,带着孩子租过我家的一居室。 对,她的儿子学雕塑,花费很大。

    想起来了! 她跟女孩说,但不免还是觉得惊讶,她是怎么认出她的。只记得那时,陈老师给我补课抵房租。 可我妈总是话里话外挤对她,好像以课抵租是发了很大的慈悲。 我说你也不去问问,陈老师给我上的课,能抵两倍房租! 我妈就拧着耳朵骂我。 陈老师却从不往心里去,总是满脸堆笑说着感激的话。 给我补完,马上又有别的孩子来上课。

    听到这儿,女孩抽泣起来。

    你别哭啊,陈老师是辛苦了点,可她的儿子很懂事啊。 他雕刻很刻苦,学习也好。 有一次,他刻了一幢小洋房。 里面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男孩说,那是以后的生活,他长大挣了钱,要让妈妈住进这样的家,再不用看房东脸色。提到未来,还特意把妈妈的头发刻的发白,皱纹刻的更深,一副老奶奶的模样, ……对了,他叫陈东,陈老师每次叫东东、东东,都像叫三岁小儿一样,轻声细语的,对,就跟你讲话差不多……

    女孩的哭声盖过了我的声音,哭得肝肠寸断的,我只好停下来。

    好了,你也太爱哭了吧。 你们处多久了,他没跟你说过这些吗?

    说过。 而且……那小洋楼里,除了老妈妈,还有个小女孩,穿着米色风衣,雕刻里面有你! 我还笑他,你就知道多年以后妈妈老了,把妈妈刻成了老太婆,房东家的小姐姐还那么小吗?

    这回,我俩都笑了。李彤似乎忘了,刚才她诧异的东西,随后她趁机说,你看,别说跟你没关系吧,他早都把你设计在未来里了呀。

    你这是吃醋吗,小时候懂什么呀?

    没有,我没有那意思,但总是缘分吧,就算是看在你陈老师的分上。 求你了,转告他,就说我不爱他了,不想看见他。 劝他走吧,去重拾梦想,挑起家里的担子……

    任凭她好话说尽,我还是没答应。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再说不喜欢就直说,至于这么矫情? 可偏偏陈老师那又感激又抱歉的笑容,一遍遍浮现,让我心底莫名地酸涩。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醒来女孩已不见踪影。 屋外,一位老伯扫着门前的落叶,一场秋雨一场寒。

    早上好! 老伯,他们呢?

    这里只有我这老头子。 对,近年还多了个年轻的看墓人。 你这姑娘胆儿真够大的,敢住这儿。

    我一怔,跑去重新确认了门牌,四个字很工整——枫林公墓。 旁边金属牌上写着:吉位八十八个,进院垂询。 我心里一惊,似乎从梦中突然醒来。

    老伯,那他呢,年轻的看墓人?

    去后面了,他指着墓园。 这孩子啊,命苦。 本来带女朋友回家见他妈妈,挺高兴的事,两人手拉手走着,杀出一个酒驾的,直接冲上马路牙子。 女朋友一把推开他,自己被撞得血葫芦似的,麻花辫都散了……

    那女孩叫欣欣,自打她埋在这儿,男孩就一直守着,后来就留下看墓了,有工资。 这个点儿,应该扫甬道去了。 扫完了,他还要转到欣欣那儿,拿野花野草的编个麻花辫,放碑上。 这孩子,手还蛮巧。

    那他家人同意吗?

    就一个妈,来祭过欣欣一回,别看头发都白了,人还是很有气质。 当妈的说,尊重儿子的选择。 唉……孩子重情是重情,可有他这么拉着扯着,只怕那位欣欣姑娘上不了路啊……

    墓园很大很肃穆。 梧桐叶子一片片落下,平躺在地上,像是不言不语在用心铺着路。 我的眼泪不知为什么冲了下来,模糊了这世间也是世外的良辰美景。

    转了一刻钟没看到人影,我开始心急如焚。 默念了一句“各位,大早晨的,打扰了”,便轻声喊道:东东,东东——

    有人向这边小跑过来,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像心脏的跳动一般。 四野寂静无人,脚步声响彻天际……

    突然惊醒,我怎么又念叨起十五年前的那件奇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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