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这天,张逸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没有邮寄人,也没有邮寄地址,只有收件人张逸两个字清晰醒目。
回到宿舍,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奔走相告,庆祝自己步入社会,屋子里只有张逸一个人。
张逸打开信封,却不曾想是8岁就消失的爷爷寄来的。
张逸自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爷爷生活。直到8岁那天,他在河边捉了一条大草鱼,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想要让爷爷给煲成汤,却发现爷爷不见了。
他就坐在门口等,等了两天,爷爷没等到,自己先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隔壁吴伯家。
吴伯告诉他,他爷爷不会再回来了。年少的张逸没有哭闹,只是定定的盯着茶杯,半晌无言。
吴伯看他可怜,便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从那以后,张逸便跟着吴伯一起生活,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爷爷。
吴伯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在国外工作,二儿子从了政,每到过年大小儿子总劝着吴伯来自己这里过年。
吴伯总是推辞,“这个孩子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的,我要留下来陪着他。”
张逸也是争气,每每考试准能拿回来一张烫金的红纸。
这个时候,吴伯总是快步上前,夺过奖状,嘴里念念有词,扭头向屋子走去,间或传来几声略带喜悦的咳嗽声。
“逸儿,中午想吃点什么?”
信中说,爷爷在这个城里有一家书店,希望张逸能够继承下来,信封里除了书店的地址还有一把钥匙,其余什么都没有。
张逸想着心中那个逐渐暗淡的身影,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张逸拨通了吴伯的电话,想要向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寻求帮助。
“我想,你应该已经拿定主意了,不是么?”
挂断电话,张逸静立半晌,起身走出宿舍。
循着信上的地址来到这个书店,与周围热闹繁华的景象不同,书店的门户看上去有些破败。
略显破旧的木门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涂鸦,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推开木门,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驱散了门下不大的黑暗。
看着眼前的黑暗,犹如择人而噬的深渊,张逸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真是一家奇怪的书店。
关上木门,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才算是适应了门内的黑暗,打开手机手电筒向里走去。
这家店的隔音挺好,街上的喧闹一点都听不到,四周静悄悄的。只是采光有点差,外面亮的刺眼,里面黑的沉闷。
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电灯,蜡烛倒是找到不少。
“真是一家奇怪的店。”张逸小声嘀咕道。
把所有蜡烛点燃,屋子亮了起来。张逸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张牙舞爪。
进门五六步右手边就是吧台,木制的材料,深棕色的喷漆,在黑暗的角落里安静着。
吧台的上方挂着一排玻璃杯,反射着昏暗的烛光。
后面是一个酒柜,琳琅满目的各色液体充斥其中。
这又是蜡烛,又是酒的,也没见着个灭火器,就不怕着火么?
吧台正对面有一个硕大的麋鹿脑袋,下边挂着一张巨长的壁画,颜色暗黄,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画中天色昏暗,电闪雷鸣,一人跪在祭坛之上,下方无数人跪伏在地,似在祭祀上苍。
祭坛之人似乎头有双角,张逸不寒而栗。
壁画两边各有三列书架,每列书架上都突出几支蜡烛,发出明黄的光。
中间有张茶几还有几张沙发,看样子是留下给客人用的。
可是这样的书店有谁会来呢?
顺着楼梯走到二楼,张逸高兴了起来。
二楼的风格偏向于现代一点,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各种家具一应俱全。
看来我可以把东西都拿过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逸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浑身散发着黑雾的人,说张逸以后就是这间书店的主人了。说完就跟张逸签了个奇怪的合同。那张合同是羊皮做的,只不过时间有些久远,有些泛黄。
醒来的时候,张逸头痛欲裂,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手心有个卷轴样的刺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逸笑了起来。
从那天起,东大街多了一间书店,叫做易屋,店主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
张逸刚吃完早饭,正准备趴在吧台上再补个回笼觉。
“叮。”
只见有个年轻人打开门,径直走到吧台。
手心微微发热,这是,来生意了。
只见来人嘴唇发白,双眼通红,一脸憔悴。
“有什么能够为你效劳的?”
“我想杀人。”
这家店真正的客人,总是能够在店里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呢?”
“那个臭女人,我那么爱她。为了她我把我所有的生活费给了她,她说想要一个苹果手机,我偷了家里的钱给她买。她说,她想要一个包,我出去辛辛苦苦打工赚钱,好不容易买个包,想要去送给她,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去开房。我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对她不够好么?她想要什么,我给她买什么,每天端茶倒水,为她写作业,考试总是帮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说,你个穷鬼,你根本就不配跟我在一起,为我做事情是你的荣幸。”
“那么,你是想跟我做交易么?”
“我没钱。”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别的付账。”
“那用什么?”
“你的灵魂,爱情,亲情,友情,健康,寿命,都可以用来交易。”
“人真的有灵魂么?”
“当然,你准备付出什么呢?”
“交易灵魂我会怎么样?”
“我会在你死去后,收取你的灵魂。”
“也就是对我没有影响。”
“可以这么理解。”
“那就用我的灵魂交易吧。”
“你的灵魂不够。”
“为什么?”
“你的灵魂不够纯粹。”
“你可以在加一样东西。”
“我可以在你这里交易金钱么?”
“当然可以。”
“我的爱情值多少钱?”
“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两万。”
他的喉结动了动。
“成交。”
“喝了这杯,交易就算正式达成了。”
接过张逸递来的酒杯,一仰头,干了。
一次愉快的交易。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张逸趴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叮。”
张逸翘起嘴角,又有客人上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