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是“么么”是“垒垒”
两个多月的暑假稍纵即逝，马上到来的便是高中第一课—军训。
“懒虫，快起床！懒虫，快起床！懒……”
叶荇闭着眼，一把摁下米老鼠闹钟的鼻子，掩头继续睡去。
半晌门外传来垒垒的催促声。
“荇丫头啊。赶紧起来了，今天军训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哦，对，今天就开始军训了，第一天就迟到那可不好，万一让老师在全班面前批评一顿，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叶荇想着一骨碌爬起来，以三下五除二的速度洗漱完毕，换好军训服出来。
垒垒已经把做好的早餐端上了桌，香浓醇厚的八宝粥和叶荇最爱吃的土豆馅儿包子，外加两个白中透着嫩黄的荷包蛋。
“哎呦呦，这谁啊？这是我孙女儿吗，哪里来的俊兵娃啊！”
垒垒的一阵夸赞，叶荇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垒垒，你忘了，我可是从小就喜欢军装呢！”
“没忘，没忘，我们家荇丫头小娃娃的时候看到电视里的女兵就直叫好看，长大后一定要当女兵呢。”
“哎～，可惜没有机会了哦。”
“好了，好了，赶紧吃早饭吧，不然都凉了，今天我做了荷包蛋给你多补点营养，军训也是体力活呢。赶紧吃了！”垒垒顺手指指盘子。
“垒垒，我又不是猪八戒，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啊。”
叶荇坐下来，拿着勺子边摸着早已打鼓的肚皮。
“还有你妈呢，你们俩吃。”
“什么！！！妈？！妈回来了？”
叶荇嘴里的包子差点噎着她，一阵惊讶。
“昨晚回来的，你已经睡了，说是来办这房子的手续。”
“叶荇——”
说着彭莆关门出来已经走到客厅。
“啊？！妈！你回来了？！”
叶荇笑着站起来。
“坐下吧，赶紧吃早饭吧。”
彭莆说着顺手拉过椅子也坐下。
垒垒已经从厨房端来彭莆的那份粥，轻轻地放在她面前。
“妈，你也赶紧吃吧。”
“哎，好！”垒垒坐在叶荇的旁边。
彭莆就坐在叶荇对面。
“这房子的手续我都办好了，你以后上学期间就和奶奶先住在这里。”
“哦，好……”
彭莆舀了一勺粥喂到嘴里。
“那妈你还走吗？”
“嗯，吃完饭就走。”
“哦，这么快啊，我还以为……”
“叶荇，你已经长大了，爸妈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
叶荇还没有说完就被彭莆打断了。
叶荇一愣，握着勺子，半晌“嗯”了一声。
她，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大人们的世界，她始终懂不了，他们似乎除了养家就是挣钱，这两者有区别吗？
“荇丫头，快吃啊，粥都凉了，你们边吃边说啊。”垒垒见母女俩都保持沉默只好催饭来缓解气氛。
“好了！我吃饱了，我走了。”彭莆说着站起身背好包。
“妈！”叶荇猛地站起来。
“还有什么事吗，叶荇，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不小了，我们不可能……”
“好，我知道了！”
这回是叶荇抢在她前面。
“那妈再见路上小心。”
叶荇低着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她像一只呆呆的玩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再吃点吧，时间还早啊。”
“好了，妈，你别送了，我走了。”
垒垒跟着彭莆出了门。
叶荇眼泪突然吧嗒吧嗒地如豆子一样掉下来，划过脸颊掉进粥碗里。
听到关门的声音，垒垒回来了，她立马抹了抹眼角，抓起勺子狼吞虎咽一番，又猛吃了五个包子，抬头才发现垒垒正看着她，满脸的担心。
“哈哈，垒垒，我没事，我去学校了。”
垒垒看着她叫了一声“荇丫头。”笑了。
叶荇拎着腰带就出门了。
“哎呀！忘带水了。”垒垒朝门口大喊一声。
“哦！”叶荇又跑进来拎走了桌上垒垒早为她泡好的菊花茶。
“垒垒，再见！”
“好，再见。”
叶荇看着手中的菊花茶，那片片白色菊花泛着嫩黄娇艳地盛开在水中，就像鱼儿自在地徜徉在水中，花瓣轻轻缓缓地浮动着，菊花茶，清热解毒又去火。
此刻，它却温暖如怀抱，垒垒慈祥的笑容一样。
垒垒，叶荇也不知道自己管奶奶叫垒垒具体有多少年了，只记得她学会叫的第一个称呼不是“么么”（妈妈）而是“垒垒”（奶奶），后来即使她慢慢长大，发音也正了，她任然叫“垒垒”，她觉得“垒垒”更加亲切，更加能体现她对奶奶的亲昵。
当然爸妈叔伯在或是家里有客人时她就会喊“奶奶”，毕竟她觉得难免会有人说她不懂事。至于爸妈一年也见不了两次，也就不用过于在意了这个称呼了，她可以继续喊“垒垒”。
垒垒从叶荇记事起就一直陪着叶荇，照顾她从小小婴孩到现在的花季少女。
爷爷去世的早，那时候叶荇才出生没多久，爷爷唯一留给叶荇的就是她的名字，她喜欢的这个名字。
叶荇的爸爸叶承石和彭莆一直在外地忙着做生意，一年里顶多就回来一次，或者两三年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也绝超不过一个星期。所以垒垒就是叶荇唯一的依靠，叶荇也是垒垒唯一的陪伴，也是她最疼的心肝儿—荇丫头。
“嘿！”“砰！”
叶荇吓了一大跳。
“喂，傻丫头，你在想什么，走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路上车这么多会很危险的吗？”
“啊，毅天！你吓死我了。”
叶荇用手按着脑袋看着他，眼神透着亲切与欣喜。
“你的眼睛怎么是肿的啊，你又哭了？是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白毅天一眼就发现叶荇哭过，他说过她的眼睛最好看，黑白分明，清澈如水晶，黑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起，双眼皮也是生的恰到好处，衬托着那一双时刻闪着光的大眼睛。
叶荇只要一哭双眼皮就肿成了红红的单眼皮，格外地明显。
“我，没什么事啊。”叶荇惊讶他竟然一眼就发现她刚刚哭过，而且一眼就看穿她不开心。
“什么没事，你又不告诉我了，快说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吗？发生什么了，谁惹你了吗？告诉我！”
白毅天最怕叶荇说没事了，他知道她的好强，她的倔强，她的痛苦。但他喜欢她就是要永远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帮她分担她的不快乐，不要她难过悲伤，更不要她哭。
“叶荇，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了吗，你答应我不管有什么事都不会自己一个人承受，会告诉我的。”
白毅天抓着叶荇的肩膀，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叶荇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啊？”他轻轻地说。
“我妈，回来了，又走了。”
停顿了几秒钟。
“我知道了……”
白毅天用手帮叶荇理好额前被风吹乱的留海，将她慢慢拉入怀中，他知道她为什么哭了，她以前告诉过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爸妈能和她住在一起，她只是想和他们说说话聊聊天，但是她的爸妈却总是忙于事业忙于离开，叶荇又一次陷入了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不要感到孤独无助，至少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毅天，我没事。”
叶荇站好看着白毅天欣慰地笑了。
他看着她也笑了。
“白毅天！快走了，要迟到了。”叶荇大声喊道。
“臭丫头，变得还真快啊，快走吧。”
“嘿嘿，我可是女强人呢，哈哈！”
“又吹牛。”
“没有吹牛啊，本来就是嘛 。”
“好了好了，女强人，女强人。女强人穿起军装来还挺好看嘛。”
“是吗？”
“当然，我还会说假话吗？”
“嘻嘻，不会。”
当叶荇气喘吁吁地跑到她所在的高一（16）班的教室时，她的班主任范平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其实她只看见一张黑得发亮的半圆不胖的脸，尤其是那黑得发紫的厚嘴唇，再加上男性中年遍有的微胖和向前微微凸起的啤酒肚。
虽然跟她理想中严厉不乏文雅俊朗的班主任形象有所差距，但叶荇也觉得他格外亲切，似乎她能判定出他定是一位善良厚道的老师，因为他那厚厚的嘴唇，可以与黑种人堪比的厚嘴唇。
叶荇从小听奶奶讲过厚嘴唇的人为人厚道老实，看来是这样的吧。
“叶荇吧？”
“啊，嗯。是的。”叶荇暗自欣喜班主任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第一天就迟到，你也太不像话了吧。”
“啊？”
“军训是高中的第一课，开学第一天就不知道守时，全班56个人就差你一个还没到，要到操场集合就为等你一个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说你像什么样子。哎，你们这些被家长宠坏的小孩，希望军训能治治你们的懒病！”
“我……”叶荇睁大眼睛盯着他那像复读机一样还时不时飞出点“小雨滴”的黑厚嘴唇。
“你什么你，还不快进去！太不像话了！”
“哦！”
叶荇愣了一下灰溜溜地走进教室。
看到第一排还有个位子：“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旁边黑黑胖胖的女生看了她一眼。
叶荇赶紧坐下来，“天呐，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她在心里嘀咕着。
突然一个人影从视野中飘过，叶荇还以为是眼花了，转头盯着那人手里拎着腰带走到最后一排位子坐下。
“不是说我是最后一个么……”叶荇依旧两眼发直地盯着那人纳闷。
“好了，同学们，要到操场集合了！祝大家有个有意义的军训生活！”黑脸的班主任站在门口搓着手背喊道。
新生军训开幕式，校长致词，首长致词，教官们整齐如一的带劲演习。
之后便是一片一片地散开，每位教官率领着各自的“小卒们”往操场各处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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