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近日来,天庭的扫洒宫女中间流传着一个八卦,说是三十三天上头的浮云殿里头,被拘禁了一位娘娘。
“娘娘长得可真美,我上去扫浮云阁的时候曾经瞟见了一眼。红衣红裙的,坐在殿里头哭呢!可见确实是咱们天帝设法拘在里头的,娘娘委屈的紧。”
“畅音你还看见了什么没有?娘娘长得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
“哎呀也没有看得很清呢!倒是像天机阁的那一位。”
天机阁内原本就是有一个仙子的。自凡间飞升上来之后,便主管了星辰变动的轨迹,是一个主事星象变动的仙娥。传说在凡间的时候,因为看星象说漏了皇朝的事态变化,被有心的人毒杀了。东华帝君看她年纪轻轻,天资卓越,便去鬼界讨了来,掌管天机阁。
那位仙子因为被毒杀的时候,被下的是一种很厉害的药,致使脸上的肌肤也连带着受了损。东华心善,便问药君讨了驻颜生肌的仙丹,着其服下。
仙子在吃了药之后便恢复了本来的样貌,谢了帝君和药君,便安心守着天机阁。
这是一万多年之前的事情,天机阁在她的掌管之下,有条不紊,事事顺利。大约在去年天庭论功行赏的时候,还被天帝点名表扬了。
天帝做事情一向是想着什么,下一步就去做什么。天上的阁老们都捉摸不透他的性子。这刚刚奖赏了天机阁的阁主,便想着去那里瞧瞧星辰变化。
阁老们哄着天帝乌泱泱去了一大群。走到阁门口的时候,出来一个穿着紫衫子的仙娥,低着头半蹲着向着天帝行了一礼。天帝急着看星星,忙着往前走,就赏给了跪在地上的阁主一个眼风。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把魂儿给勾走了。
阁主美目含笑,首见天颜还有些微微的拘谨。可是这微微的拘谨倒像是含羞的拒绝,挠得天帝心头一下痒痒。
这比自家的王母含羞带怯的多,也青春貌美的多。
于是在参观完了天机阁之后,便请月老下了一个旨,把这位阁主纳进来做一个娘娘。
two
“这…这…”月老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张着没几粒牙的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什么?”天帝斜睨了一眼月老,小老头更加紧张了:“这不合规矩啊!就算是要选天妃,也该是由王母娘娘来主持,天帝您亲自点名,这,这不合规矩啊……”
月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瘪了瘪嘴,总算是顺溜着把话说出来了。
“有何不合规矩?王母定会帮朕操持,月老只消去下个旨就行了。”
小老头拄了拄手上的拐杖,想想还是不对:“阁主的红线我是见过的,这另一头连着的不是天帝啊。”
天帝置若罔闻,并不搭理在下头说得急急忙忙的月老:“红线不是月老宫管着的吗?这到底结着谁,难道不是月老宫说了算的吗?”
小老头“哎”了一声,便转头走了。
天帝招了招手,喊来了身边站的的一个神君:“你去看着一点月老,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待会儿提醒着一点,把这旨下了。”
天帝其实也不是一个爱美色的帝,但是这一次对着阁主如此上心也是一件奇怪的事。阁老们你望望我,我瞧瞧你,殿里头的眼风倒是聚了一波,可是谁也没胆子开口问一下天帝,这瞧上人家姑娘的,究竟是什么由头。
“那位仙子在里头天天哭,天帝倒是也不派人去看看吗?这万一一个什么不好,这人出了问题可是怎么办呢?”
“你瞧着咱们的这位王母,容得下新来的妃子吗?往前头数的两位天妃,不都是生下了小天君了才抬去的紫云殿?可见王母不是好商与的人,这位娘娘估计要吃上一些苦。”
“若真是天机阁的阁主,往日里那么和善的模样,真是要吃上一些苦头了。”
“哎…时运不济时运不济,怎地就被天帝看上了?若是被大皇子、二皇子看上当是一件好事,被天帝看上,真是…”
扫洒的小宫女聊着聊着便走远去了。话头确是一直没断下来。这话风传得越来越远,便是整个天宫的扫洒小宫女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three
自古以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天宫里头出了这么大一件八卦的事情,怎么不让小仙娥们觉得兴奋。
三十三天的浮云殿,并不是闲杂人等可以上去的,于是乎小仙娥们靠着上头定值扫洒的三个仙子,口耳相传了一个温柔生风的天宫爱情故事。
故事当中的阁主成了为爱不屈的仙子,而天帝反倒成了一个多情浪漫种,那王母自然就是霸道的人间主母角色,棒打鸳鸯,让一对儿有情人成了天各一方的罪人。
天宫自出现的时候开始,便有着森严的规矩。阁主自从被拘在浮云殿之后,便再没有下来的道理。唤做畅音的那个小仙娥,是第一个传出这个八卦的源头,便自告奋勇义愤填膺承了照顾浮云殿的活计。
每日的扫洒之后便都去殿门口小坐一会儿,听着里头嘤嘤哭泣之声,门口坐着的她也是黯然神伤。
“娘娘真是太可怜了,不晓得王母娘娘什么时候会允了她和天帝的事,把娘娘放出来。”她和另一个扫洒宫女说着的时候,也是眼角带上一点泪。
女人啊,自古以来就受不了这种带着不屈和不美满的爱情故事,这浮云殿从未开过殿门,也居然积了一众的小粉。
三十三天自从被传出了这样一个故事,也是添了一层风流。
日子流水过,浮云幻灭行。
浮云殿的娘娘照着时辰在里头哭泣,天宫里的大小仙娥也是照着时辰更新着每日的见闻。
这后来就把这件事传到了月老的耳朵里。月老司着天上人间多少生灵的姻缘,眼里过了多少对儿情人怨侣,这早些天的时候见着天帝看上阁主便有些微词,如今得知了这位仙娥竟然还被公然关在了浮云殿里头,便是更加的愤怒。
天帝如今不好好做这天界帝王,却反倒日日将心思用在女人身上,月老好歹也长了天帝几百万岁,拎着棍子赶去了天宫,去找这个不成器的小兔崽子。
月老气势汹汹冲进了大殿,却见着天帝正在和紫衣女娃子下棋。他揉揉眼睛,确实是当时在天机阁见着的那个女娃娃。
女娃娃嘴角含笑,伸着纤纤玉指,指尖捻着一枚玉棋子,抬眼瞧了天帝一眼便将棋子落在了一个死扣上。
天帝瞪着棋盘看了许久,点点头:“东华把你提上来,委实是有眼光。”
“天帝客气了,小仙只是在这上头略知一二,不过帝君确实有眼光。”她用帕子掩着嘴角轻轻笑。
“你,你不是被拘在浮云殿里头吗?怎地在这大殿里头陪着天帝下棋?”
紫衣女娃娃看着在门前站着的颤巍巍的小老头,忙下了小几,迎上前去扶着他:“月老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将他扶到了座椅上头,便顺手倒了一杯茶。
小老头一路上来的着急,又怕女娃娃在天帝那里吃了亏,倒是急匆匆也没顾上喝茶润润嗓子就出来了。
如今见着阁主毫发未损站在自个儿前头,这一颗心倒是落在了肚子里。
“天帝,当日自你下旨说要纳阁主当娘娘老头子便觉得不妥,如今见着阁主安然无事,倒是放心了不少。天帝果然不失往日英明,小老儿佩服!”说罢还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这天机阁乃是我天宫重要的地界,当然不可以少掉阁主。如今这位当值甚好,即便喜欢我也不愿为难与她,让她尽心司了本职工作便可以了。”
月老听着有些迷糊,抱着既来之则刨根问底之的态度,又拱了拱手:“小老儿还有一个问题,”他顿了顿望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天帝:“这最近天宫里头流言四起,说是三十三天浮云殿里头拘着一位娘娘,小老儿原本以为是阁主在里头,如今一见阁主好好在大殿呆着,那敢问一句,那浮云殿里头如今住着的,倒是哪一位仙子?”
four
天帝望了一眼身旁的阁主,哈哈大笑:“那里头那位叫红鸾。”
“红鸾?”月老倒是有一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红鸾仙子是何时飞升的?小老儿竟不知道天宫里头有这一号人物。”
阁主将小几上头的桂花酥糖用小碟子装好了,递给月老:“这红鸾啊主的也是姻缘,加上我的星象,司着人间姻缘的天象一职,也是百年前才飞升上来的一个女神仙。就是一早便被药君看上,早早就接进了府里,这外头的人啊,倒是见她少得很。”
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顺手将桌上的棋子拿起来一枚,掐在指尖转动,流光溢彩的样子倒像是五色石做的。
“红鸾啊近日和药君闹了别扭,被药君关上了三十三天,我去看过两回,娇滴滴的一个仙子好不胜怜惜,也不知药君怎么就忍心将她关在了浮云殿,”她将棋子放下,动了动棋局上头的死扣,天帝瞥见了这个关口,趁机放了一枚活了他生路的玉棋子。阁主看见了这一个小动作,垂着眼道:“可见啊男人还是要心疼一些女子,否则这天天哭闹,丢的是自己的脸面不是?”
天帝点点头连连称是。
“可是这外头传的可是您在浮云殿里头拘着啊?”
阁主喝了一口茶水:“无妨无妨,等过上几日,便会真相大白。”她转头冲着天帝:“本想不理会这些话头,没想着还是没躲过去。”
过了几日,阁主将畅音传去了天机阁,说上了一会子话,这回来之后,浮云殿里头的那位娘娘便由阁主换成了红鸾。
坐在大殿里头听着小仙娥话头的阁主笑眯眯看着天帝:“你瞧瞧吧,这话头可是害死人。说到底,你倒是什么时候把我抬进紫云殿里头去?王母那里倒是解决了吗?”
天帝抹抹额头上头的汗,陪着笑脸:“王母还需要本帝再安抚安抚,这过不了多少日子一定把你迎进紫云殿。”
阁主娇笑一声,转了一个身子坐在了天帝腿上:“可不许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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