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楼里在午时总是聚集着一群人,坐着的,站着的,磕着瓜子,端着茶,听着一位老先生说书,分外热闹,张老,大家都等不住了,今天说什么啊,只见张老喝了两口小酒,醉醺醺的说到,今天就为大家说个少爷的故事。
话说当年,这牛栏镇上的刘员外晚年得了一子,取名为刘喜乐,对这位少爷自然是娇纵宠爱的,为人处事起来什么也不懂得,但好在父母管教的也算不错,,只是调皮了些许处事专横了些,可是好景不长啊,刘员外在刘喜乐十六岁时,得了重病,从此卧床不起,四处散财求医,勉勉强强维持了一年,便离世了,家中在刘员外去世后没多久也支离瓦解,母亲随之也郁郁而终,只剩下刘喜乐一人。
这才几日不见,刘喜乐就颓废的不成样子,街道上妇人对他指指点点说着闲话,只见刘喜乐也不说话,不与他们吵闹,蛮横的耍着大少爷的脾气,似乎像变了一个人,只是整日的去酒楼里买醉,肆意的挥霍着家中仅剩的积蓄,夜里也不回去,就整夜整夜的睡在怡红院里。话说这怡红院,也不都是些浪荡女子,多半都是为了生计,从小被卖到这里来,也是非常凄惨,这样整日的嬉笑怒骂着招呼客人,也不过只是想在狭缝中努力的活下去罢了。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公平之处。只是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了,说着张老又吞下几口烈酒,摇头晃脑的说起来,众人听的入神,端着的茶,一口也没喝。
刘喜乐来这怡红院只点一位姑娘陪着,说着也有一月有余,终日里只点柳儿,一天也搭不上几句话,只是抱着她喝酒看戏,夜里便像烂泥一般躺在床上,也做不成什么男欢女爱之事了,夜里也只好给刘喜乐擦洗一下脸庞,和身上吐出的脏污,柳儿也是气鼓鼓的,心想,这终日里到像个贴身丫鬟,但好在他与那些男人不一样,不做那些男女之事,心底就这样胡乱的想着,帮刘喜乐清洗的也差不多了,零乱的头发扎到了后面去,一个清秀的脸庞便露了出来,柳儿就这样看着,不禁有些发呆,只见刘喜乐在床上翻了个身,吓得柳儿赶紧移开了视线,脸色红彤彤的,心脏也跳的比平时快了许多,柳儿不禁有些烦躁,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若明天还会这样,那就要找个郎中看一看才好。
次日柳儿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眼神飘向门外,哎呦,刘公子又来了 快坐快坐,听到老妈子的吆喝声后,柳儿不禁是有些雀跃的。刘公子还是老一套吗,只见刘喜乐淡淡的点了点头,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只见老妈子喜眉眼笑的吆喝起来,小二快给刘公子上好酒好菜,柳儿柳儿来招呼刘公子了,来了,柳儿应答到,心中不禁有些开心,躺在刘喜乐的怀里,看着他,又犯了昨天的怪毛病,柳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想,这病难道与刘公子有关?也没心思欣赏起小曲,陪着刘喜乐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也觉得这酒也有些乏味起来。脑袋里乱乱的,手中的酒杯一不小心便掉在了白衣上,刘喜乐微微眉头微微一皱,只见柳儿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慌乱的擦着衣服,刘喜乐觉得有些可爱,便问她你是叫柳儿吧,柳儿抬起头眼睛慌乱的闪烁着应答,是的 刘公子。看着她如此害怕的神情,不禁觉得有些有趣,便笑出声来,柳儿有些不明,以前若是出了差错,可是免不了是要打骂的,为何刘公子却笑了出来,柳儿虽说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什么的。
夜里刘喜乐仍是像往常一样,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柳儿也像往常一样,擦洗完脏污后便躺在刘喜乐身边睡去。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哭声,只见刘喜乐抱着柳儿痛哭起来,柳儿不禁有些心疼,便抱着刘喜乐的头轻轻的安抚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刘喜乐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些,据说是父母两年内都因病离世,家中只剩刘喜乐一人,也没什么亲戚。一个被父母娇纵疼爱大少爷,突然间便没了依靠,也怪不得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毕竟刘喜乐终究还是个孩子罢了。张老说完便又用酒水顺了顺喉咙,也不禁的感叹到人生在世悲欢离合总是会有,若能提前知晓生死离别之限也并不觉可怕,怕的就是这些突然的离别了。诸位生命中若还有值得珍惜之人,切莫浪费了这时间啊。只见这众人沉思不语。张老便又摇头晃脑的说起这刘喜乐的故事。
刘喜乐这会似乎是把眼泪哭完了,也不做声,只是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柳儿,柳儿不想让他继续难过了,便褪去了衣服,把刘喜乐按在下面,轻轻的吻了一下,刘公子,让柳儿伺候你吧,刘喜乐说到底还只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男孩,只任由着柳儿……次日,刘喜乐醒来恍惚的望着屋顶,似乎是还在回味这男女之欢,柳儿轻轻的在刘喜乐耳边说着话,刘公子昨晚伺候你舒服吗,刘喜乐顿时慌乱起来,他哪见过这么香艳的场面,胡乱的穿上衣服,便跑了出去。柳儿痴痴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刘公子还是个雏。可这柳儿不知啊,这刘公子早已经把她的心偷走了,一个动了情的妓女和一个初始禁果的落魄少爷会有好结果吗?别急 咱们明天午时还在这莺歌楼继续说。(未待完续)
次日。张老你又是这样醉醺醺的,知道该讲哪里了吗,张老哈哈大笑,诸位,不要紧的,我张木易虽说身体已经衰老,但这脑子啊,还是好用的,诸位先生准备好了吗,说着拍了他的那个磨得发亮的檀木板。
上节说到这刘喜乐跑到大街上。衣衫不整的,喘着粗气,众人看见皆是指指点点,但是刘喜乐脑子里只有昨晚的香艳场面,久久消散不去,那妙曼的身躯……刘喜乐赶紧拍拍脑袋,怎么能想如此下流之事呢,有些饿 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又到了半晚时分,刘喜乐有些不知往哪里去了,心乱如麻的,实再是不敢去在去怡红院,但是柳儿却在脑海中久久不消散,刘喜乐不禁有些害怕,难道我爱上了她?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爱上一个妓女?嘴上是这样说的,心底也是否认的,但是脑海中却全部都被她占据着,刘喜乐心想,算了,今天还是回家睡吧。
这已经到了晚上,这刘公子怎么还不来?柳儿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缺点什么,怪怪的,难道是刘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不会,不会。算了,还是先去接客吧,要不然那老妖婆又该骂我们了,于是收拾了妆容便下去了,花枝招展的便去陪客人喝酒嬉闹,但心思总是想着刘公子,接着便又在床上伺候起客人来只觉得莫名的有些恶心,即便是翻雨覆雨的时候,脑海里想的也全是刘公子,柳儿微微一叹,看来明天是要去找个郎中看看了。次日,便早早出去看了郎中。先生,我最近总是莫名的难受,有时会脸红耳热心跳加快,有时又觉得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有时又觉得十分快乐,开心, 这是怎么回事呢,只见郎中摸了摸他的山羊胡,也不说把脉之事,只是问姑娘您说的这些症状是不是因为见到一个人或者见不到一个人时才会出现,柳儿仔细想想觉得好像是这样,只有见到刘公子才有这种情况。先生你是说有人给我下巫蛊了吗,只见郎中哈哈大笑,不是不是,姑娘您这是动了情啊,柳儿脑袋觉得懵懵的,恍惚的走了出去。
刘喜乐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也总是见到柳儿在与他嬉闹,他知道,怕是逃不掉这场姻缘劫难了,索性松了一口气,便大步的走去怡红院,爱就是爱了,对错留给世人来说吧。我现在只想知道柳儿是怎么想的,倘若她也爱我,我便赎她出来,换个地方相依为命的好好生活,刘喜乐这样想着,便来到了怡红院内,呦,这不是刘公子吗,昨日怎么没来呢,柳儿可想你想的紧呢,媚妈妈,柳儿呢,让她出来陪我喝酒,好好好刘公子,看您这才一日未见,便这样想念了,柳儿,刘公子来了,柳儿正恍惚的坐着发呆,突然听到刘公子来了,自然是欢喜的很,也不收拾妆容,快步的便走了下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媚妈见柳儿这般模样出来,便责训起来,你这个样子怎么见刘公子,回去赶紧在收拾收拾,媚妈妈你下去吧,说着便拉着柳儿的手回了房间,刘喜乐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她,柳儿不禁觉得有些慌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便问刘喜乐,刘公子今日不喝酒吗,不喝,今日不喝酒,只是想问柳儿姑娘一件事。公子但问无妨,只见刘喜乐抓住她的手一脸认真的问到,柳儿姑娘我喜欢你,倘若你心中也有我,那便回应我,我会赎你出去,娶你为妻,柳儿心中一颤,但又泛起了更多苦楚,刘公子,柳儿一红尘女子,怎么配的上你,倘若你娶我为妻,定遭人闲话羞辱,刘公子还是找个好人家吧,你我在这怡红院内逢场作戏便好了,不必认真。无妨,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便是。柳儿看着刘喜乐坚定的眼神,心中的顾虑也逐渐消散。于是紧紧的抱住刘喜乐,那以后便麻烦刘公子照顾柳儿了。两人仅仅的相拥,感受这片刻的美好。柳儿明日我便赎你回去。
家中因为父母看病,积蓄所剩本就不多了,这刘喜乐又整天吃喝玩乐的,那还剩多少银子?那他怎么赎柳儿出去呢?张老你就别卖官司了,赶紧说吧,大伙都等着呢,只见张老哈哈大笑,还望诸位先生包涵,这讲的口干舌燥,自然是要润一润喉咙,说罢,便端起酒喝了两口。只见张老眉头微微一皱,小二你这酒怎么与昨日的不一样?哎呀张老,今日不是端午吗,所以给您上了雄黄酒避避邪气。把这酒撤了吧,以后还是只管上女儿红,好嘞张老!
这说到次日刘喜乐回家拿银子来赎这柳儿,却发现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刘喜乐心中不禁觉得苦闷,即便是卖了宅子也不够赎回柳儿,他不知怎么面对柳儿,于是便只是坐着发呆,一直到晚上。柳儿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刘喜乐却一直不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难道他骗我的吗?刘喜乐心想终究还是要见柳儿的,于是便挪步去怡红院,见到柳儿后,却不知怎么开口了,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说到,柳儿对不起我所剩的银两已经没办法将你赎出来了。柳儿心头一颤,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了。两人无言而卧,到了半夜便下起雪来,这说着也有两三月有余,已经要入冬季了。两人紧紧的相拥,似乎是想驱走这一丝丝寒冷……
时间无情啊,这样又过了几日也觉得不是个法子,于是刘喜乐就下定了一个决心,进京考取功名,回来便娶柳儿,这说着容易,可是真要去了那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成功与否且还不说,只是这刘喜乐离开后这柳儿仍得继续工作着,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倘若如此下去积蓄迟早花完,不如搏一搏,两人都下定了决心。卖了宅子后,刘喜乐便启程出发,两人自然是不舍分别,柳儿站在亭子里,看着刘喜乐一步一步的走远,逐渐消失在眼中,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因为她知道,今日再回怡红院内,她便又是那个胭脂粉墨的柳儿了,她不愿意了,遇见了刘喜乐后,她便不愿成为别人的柳儿了。刘喜乐一步一步的走着,哪敢回头看一看,生怕自己一回头便心软了,只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他是男人啊,也只是咬着牙一步步的走向未知的远方。
这世间便是如此冷酷无情的,无论多么热烈的情爱也无法阻挡来自于生活的种种压迫,想一边炽烈的爱着,一边保持着自己,只是到了最后,爱也变了样子,连自己也找不到了踪迹,世间自古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冷酷无情,没有实力来保护的情爱,终究只会像泡沫一般的破碎,美丽且短暂。说罢,张老便又摇头晃脑的饮了几口酒。诸位 咱们且听下回…… 别啊张老,大伙正听的热闹,在讲些吧,只见张老贼眉鼠眼的说到,这再说些时辰我是吃不消的啊,说着,两只手指便搓动起来,众人自然是领会了是什么意思,今日张老你把这故事讲完,自然是有赏钱的,张老听到这句话后,神情一震,干咳了两声,对众人说到,老夫对钱财之事并不看重!!既然诸位有兴趣听老夫说书,那我便为大家尽兴!
说到这刘喜乐去京城,自然是要去私塾学习求教的,京城不比乡下,带的几百两银子哪里够?教了书费后,剩下的也只够勉强的填饱肚子,每隔段时日便会收到柳儿的书信和银两,刘喜乐收到书信自然是开心,但看到那些银子心中不免刺痛起来,这些银两是怎么得来的,刘喜乐自然是清楚的很,于是终日里学习也是刻苦的很,私塾里的老师对刘喜乐也是格外的看中,于是便问刘喜乐,家中可有妻室啊,老师,弟子家中并无妻室,也不想谈男女之情,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好衣锦还乡,那考取功名后我把女儿许配你可好?万万不可老师,刘喜乐慌乱的应答到,弟子虽说无妻室,但家中有心属之人,已装不下别人了。私塾老师听后,便也不在说此事,只是叮嘱刘喜乐努力读书切勿分心了。
柳儿这里呢,终日里陪他人寻欢取乐,做男女苟且之事,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吗?这段情缘里看似柳儿所承受的比刘喜乐要多,但刘喜乐也是唯一一个说要拯救柳儿的人,这其中对错,谁付出的多少,我们也无法说,也许情爱里并没有付出多少之分,在他们眼里,一切都是值得。
支撑柳儿唯一的便是刘喜乐的誓言,她不敢多想,也从不怀疑,一晃也已过大半载,眼看京考之日就要来临,柳儿却身染怪病,卧床不起,药石无医。她央告媚妈妈,倘若她离世了,告诉刘喜乐说已经有人把她赎走了,她也很爱那个男人。媚娘泪如雨下,只是不停地点头答应,她哪里不知道这孩子的苦命孽缘,只是为何老天为何让她不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呢?刘喜乐的一年寒窗苦读终于得到了回报,果然中了状元,即日他便迫不及待的返程,柳儿 我成功了,我要回来娶你了 柳儿,他坐在马车里独自呢喃着缓缓睡去,他真的是太累了。离牛栏镇只有一夜的旅程了,却突然的下起暴雨来,刘喜乐眼看无法再前行,只好在驿站先住下了,但他却显得有些烦躁,今天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不舒服,烦躁不堪,刘喜乐在屋子里来回的渡步,一夜未眠……
次日,状元爷驾到!铜锣打鼓,众人皆在围观指点,想看看马车内到底是哪号人物,但刘喜乐吩咐手下到怡红院停下,手下虽然不解,但也不敢多言。只照着状元爷的吩咐办事,刘喜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到柳儿了,马车刚停下,便跳了下去,大步的跑向柳儿的房间,却发现柳儿不在那里,便着急的喊媚妈妈,柳儿呢,媚妈妈,呦!你还不知道啊,柳儿前几日就被买走了,哎呀,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最近一段时日一直照顾柳儿的生意,对柳儿好的不得了。你没发现,最近这段时日柳儿都不给你写书信寄银子了?刘喜乐脑袋顿时轰鸣,嘴里一直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加上昨日的一夜未睡,一下便晕了过去。
到了晚上才缓缓醒来,刘喜乐仍是不甘心,便又回怡红院,四处质问,却发现她们神色都有些不自在,刘喜乐便知道,柳儿一定不是这样被买走的,于是抽起侍卫的刀,架在一个姑娘身上,大声的质问,倘若你不说真话,我便割了你的脑袋!这怡红院的女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直接就瘫在地上说出了实情。原来,柳儿在昨天雨夜便离世了,刘喜乐知道了实情后,好像失去了力气,只是无力的问了句柳儿的尸体在哪,柴房,后面的柴房,还 ,还没来得及安葬。那女子这般慌张的答到。
刘喜乐抱起柳儿的尸体,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往外走,侍卫们也不敢说话,只是跟随着,柳儿,我带你去江边吧,那里有好多油菜花,你最喜欢去那里了。只见刘喜乐低下头对柳儿低声说着,旁人看起来,只觉得有些诡异。 刘喜乐到了江边,毫无预兆的狂奔起来,抱着柳儿便跳入了那江河中,正值汛期,侍卫们也不敢乱下这江河内,只是任由着这位状元爷和一个红楼女子消失在这黑夜的江河中。
痴男怨女,只见张老大口的吞了几口酒这样说到,说罢,便领了赏钱离场了,而众人还未缓过神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