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鬼
老婆婆继续说：我的每一个孩子我都非常疼爱，而且龙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所以我和掌柜的就更加疼爱他了。龙龙这孩子非常聪明也非常顽皮而且性子也和常人不太一样。论起来这么多年也很是让我和掌柜的操了不少的心。那会儿这个村子还很大，也算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村子了，村子里前后都住满了人，山沟里，河沿上，都是住的人。不像现在走在路上半天连个鬼都看不见。
老婆婆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成成刚没的时候，我和掌柜的带着成成去看医生回来的时候，龙龙已经在家里做好了饭等我们了。那一天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因为龙龙他也在粉房窑里帮忙，所以成成掉进粉锅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他在家里做了玉米面馍馍，炒了菜，还特意拌了个粉条，我和掌柜的不敢把成成已经没了的事情告诉他，因为怕他伤心，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问我们了，他可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啊！他当时的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就问说，妈，成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我还特意做了粉条等着他回来吃呢。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雨就又流了下来，幸好掌柜的说，成成受了点罪，在焦风库那打吊针着了，过几天好了就回来了。龙龙当时就说，我听爷爷说成成已经没了是不是？掌柜的眼雨也马上就掉下来了，嘴里一时哽的说不出话来。
龙龙又说，听别人说是因为我的命硬才把成成克死了是不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龙龙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就跟死了一样。掌柜的一声呼喝，哪个坏怂说的？我撕烂他的逼嘴。龙龙看了看掌柜的已经发红的眼睛然后就出去了，一个人在院前站了一大晚上，也一句话不说也不动，把我和掌柜的都给吓着了，问他也不说话也不答应。
马晓白看了一眼老婆婆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婆婆又说：龙龙九岁的时候我才有了卫成，那会龙龙也懂事了，也会照顾自己了，卫成也还不会走，我也就只带卫成一个，白天上工晚上背着卫成，留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晚上回来的时候龙龙已经快把饭做好了，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家里虽然穷，但是过的有盼头，看着孩子们一天一天的长大，我的心里面就会有使不完的力气。
马晓白这才略略看到了微光下老婆婆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可是一点仅有的笑很快就消失了，老婆婆的脸又沉了下去：可是忽然有一天我背着卫成和掌柜的上工回来，龙龙做好了饭，还有拌粉条。一家人吃完饭后，龙龙便躺在了炕上，过了一会儿就对我说，妈，我头晕。我刚把卫成放在炕上哄的睡着了，我摸了摸龙龙的头，烧的就跟烙铁一样，我赶紧把掌柜的喊过来，龙龙这个时候已经烧的说不了话了，嘴里也开始吐着白沫，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一下子坐在了炕上都也动不了了，心里想说，这可怎么办啊，龙龙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掌柜的抱着龙龙就往焦风库那里跑，我也把卫成背上就往外跑，到了焦风库那里，焦风库看了一眼赶忙说，这是急性肠胃炎，我这里治不了，赶紧抱到镇上的大医院去。掌柜的抱着龙龙，我背着成成，跑了三十里的山路，到了镇上的时候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医院也早关门了，掌柜的使劲用脚踹门，嘴里喊着医生。老半天医院里面才出来一个人吼叫着说，瞎嚷嚷什么？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没看到下班了么？掌柜的说，我的孩子病得很厉害，麻烦找个医生给看看吧，求求你们了！那个医生打了一个哈欠，不耐烦的说，我都说了下班了，有什么病明天再来看看吧。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和掌柜的就又跑到镇上的其他地方去找医院，转了三圈却还是只发现镇上只有这一家医院。没办法，我和掌柜的只好抱着孩子坐在医院门口等到天亮，龙龙已经快没气了，脸白的跟分离纸一样，我抱着卫成又哭了起来，心里想着我们家龙龙该不会又像成成一样吧？那样我还活不活啊？我和掌柜的就在医院门口圪蹴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发现龙龙已经不出气了，身子也冷了下来，开门的医生正是昨晚的那个医生，看了一眼卫成就说，这孩子已经死了，救不活了。掌柜的就想站起来揍他一顿，我赶忙拉住就说，我们是给掌柜的抱着的孩子看病。那医生又看了一眼龙龙就说，这孩子也死了救不活了，赶快找个偏僻的地方扔了吧。说完转身又进去了，掌柜的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我也又哭了起来。
马晓白心痛了一下，如果我当时在医院门口，也会忍不住要揍那个医生一顿的，又弱弱的问说：龙龙就在那个时候没了么？
老婆婆说：没有，那天我和掌柜的抱着龙龙回家的时候，龙龙突然就说话了，说了一句，我昨晚吃的太饱了，可是我还想吃粉条。我和掌柜的高兴的又哭了起来。可是后来我才想起来龙龙那天不对，因为我明明已经摸到他已经没气了而且身子也冷了下去，可是后来却又活了过来，而且要吃粉条，可是我的孩子我知道，龙龙以前是从来都不吃粉条，甚至连闻都不闻一下，可是却突然想吃粉条了，那天他醒过来会说话的地方听掌柜的说刚好离当初放成成的地方不远，所以我们当时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成成回来了！
马晓白心里一阵惊疑，就问说：阿姨你是说龙龙变成了成成？
老婆婆肯定的“嗯”了一声。
马晓白肯定的说：不会的，肯定是您太想成成了，所以才会这么认为的。
老婆婆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有一个孩子回来了，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神龛里的香烧完了，老婆婆起身又拿了三根点上，屋子里又开始氤氲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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