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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开始了。就是这样没头没尾。阿生抽烟的时候不做任何的事，只是没有需要做的别的事，都说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是睡觉，这就叫开悟，佛祖说的放下。可是的确也没做什么别的事，心和脑却不一定。
阿生的女朋友，那个火红头发的姑娘，眼睛明亮。这是小乔描述的样子，小乔在学习过一种语言之后开始懂得什么叫做欲擒故纵地模糊焦点。可是叶沙不会那么办了，以前的孤独没事可做，自然是可以去核实，甚至去问问阿生，要求见见他的女友。红色代表暮阳依旧热烈吧，叶沙害怕的孤独并没降临，正是这种心有余力尚可折腾。
阿生所在的坐标一如往昔，孤单的两个女孩没有可以发生的事情以供折腾，这样小情绪得不到舒展和释放，有了共同目标结盟开始变得容易。没什么经历和朋友的小乔，每天站在超市的蔬菜组搬运那些沉重的蔬菜，紫甘蓝、大头菜、西葫芦、番茄，它们五颜六色，还有黄瓜和鸡蛋，可能一生完如此度过了。没有失落，只偶尔恍惚一下，眼前变得失真，有些惘然。
叶沙是折腾过女子，27岁的尾巴，如约而至去了定好的咖啡座，她们是一同到的。叶沙拿出一本安妮宝贝的《彼岸花》递给小乔，小乔拿出一支眉笔给叶沙，她们笑了。叶沙打开手机翻出团购的两张券，服务员用黑色中性笔抄写下订单码。
端上来两杯蓝山咖啡和三个干果盘，山楂片大约十几片，开心果二十粒左右，锅巴十几片。她们对视一笑，叶沙感觉到自己可能表情不自然，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她只是不喜欢直视和对视。侵略性于她而言是不存有的。小乔说自己几乎不喝咖啡，还是头一次来到这样地方，路过都只当作城市摆设，叶沙再度微笑一下，短促，骤降。还有两块三角形的甜品，配上亮晶晶不锈钢叉，组成这样的一个套餐，在叶沙看网上图片时，食物没有走样，只会有点缩水。
小乔有很多朋友，大概就是一些同事，偶尔来往，不会交心。她暖融融的笑意有些狡黠，只是并不明显，虽不明白但保持的姿态，叶沙感觉，这可能是自己缺乏的，但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能说不对。正是因为这种缺乏，才退后一大步，来到今天的境地。之所以有了今天的约会，她已筹备了几个月。并不是别的，只是状态的准备。以往每次见人到家后就头痛得厉害，她对人的情绪状态的反馈十分敏感。
这时还没想过接下来做什么。
咖啡厅大概坐了三个小时，一直都是叶沙说小乔附和。叶沙的精神在亢奋和低沉中摆荡，略显神经质地镇静。小乔感觉不明确，但也不是毫无感觉，自然地提到了与阿生那一段。叶沙抿了一口咖啡，说，我知道。
他和你说过我？小乔惊讶。
不是，是感觉。女人的感觉。通常叫做第六感。
嗯，这个我知道。当时我也有。但我不知道是你。小乔语气低沉。
不是我，当时我们还不认识，我们在一起完全是意外，是临时起意。我只是觉得人间太闲，而我还不想回家，你能理解吗？
小乔看着叶沙，神色没变化，点点头。
当时，我还在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就是之前与你提到的诗人，他叫肖顽。后来分开我的状态不好，何生才追我。其实也算不上追，他说请我喝酒，我们便在一起。
我们认识的时候很早，大概是刚来这边的时候，一个超市的女孩带我去理发店说找个朋友。就是这样遇到的阿生。阿生其实喜欢这女孩，她却已经结婚了，就说把我介绍给他当对象。还问我愿不愿意，我也没觉得怎样，都好吧。我这个人，没太多想法，随波逐流。
后来呢？我是说那个女孩。她有没有后续行动。
那天之后，我们就加了Q，每天聊一会，我妈还要在电脑上看连续剧，聊多了我妈就很不愿意。又过了一阵子，李红，就这女孩、阿生的前女友，上中学时谈过一段，后来不知怎地就分了。
李红要过生日，说是聚一下，其实就我们三个，另一个共同的朋友那天没时间，应该也是不想参与进来，觉得没意思吧。那天我们喝了点酒，李红就骑在阿生身上打闹，我不大舒服，但什么也没说。
叶沙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一般都是这样。介绍对象给你，结果是前任，这样有了某种隐秘的欢喜，很大程度还能找回从前的不平衡及自尊受损。女孩最爱玩的一套。
这个我倒想不出，我只是注意到自己不开心。后来李红就回老家了，就剩下我和阿生断断续续地见面，他并未多属意于我。没多久，我提出分手。后来他又来找我，就又和好。这样反复了好几次，感觉到他有别的人，但也没表现出来。就不再联系。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那你为何还要去他的空间晃悠呢？
不知道，就随便看看吧。
天色将晚，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六点半，天已擦黑。踏出这个咖啡店的门时，她们挽起了对方的手臂。上学的女孩那种，不自觉地挎着对方的胳膊去小卖部，去厕所，去操场，去各种能去的地方。校园门口，看小混混吹口哨斜叼着烟，显示某种魅力或不羁。
眼见着快到分开的路口，叶沙说，咱们去喝酒。
小乔略显犹豫，还是说出了真实情况，我兜里没钱。
我请你。走吧。说着拉起小乔的手快步走向之前工作常去的龙头麻辣烫，店不是很大，却也不小，饭点时一桌难求，甚至需要拼桌。
可以等，叶沙说。
这个瞬间，就像是两个懵懂女孩初涉丛林，总有一种生涩。大概十分钟，老板安排上了座位，她们开始继续之前的模式，咖啡变成了啤酒。550毫升的，要了四瓶，小乔有点心慌，害怕喝多，叶沙熟练地神态，没事，喝不多，多的时候都喝过一箱。
一人一杯开始碰，一口气喝下去。麻辣烫口感鲜香浓郁，川味纯正，蒜蓉和油料是特色。一转眼四瓶就没了，接着又要了四瓶。叶沙起身甩下一句，等下我去买盒烟。
小乔在那里等，有点无所适从。
很快叶沙就回来了。继续喝酒，聊天。
咱们之前聊到哪里了？
我也忘了。小乔说。
来根烟吧。
小乔没有推脱，每个女孩可能都会遇见黑天使，叶沙在这样的光景终还是选择重新来过。她也没有多难过，只是在家中决定从事专职写作，却发现头脑混乱无事可做。何生是两人的线索，就这么的走上了一条道路。
那天你说去买烟，我还担心你跑掉我怎么办。
其实每个瞬间我经历过的，都知道对方会有。
开了一个房间喝酒，喝酒几乎组成了两个人的生活大部分内容。偶尔谈论家庭和阿生，前所未有地亲密，来不及看那本书，而叶沙也没有画眉。故作成熟又渴望单纯的人，难过放在心底还是表面，都是一样，没有放下，转身离开。
以这种形式延续自我的外延。
阿生的出现也是理所当然，如期而至。这个时候两个人已是牢不可破的联盟。阿生失恋了，和小乔联络，小乔同叶沙一同出现，阿生不动声色，迷人之处就是这里，英俊的面容使他从不缺乏女友和女性朋友，以及姐姐。得天独厚的优势，好的时候开玩笑说，肯定是上辈子我做皇帝没宠你俩，你俩就合起伙来对付我。电视上正播着《甄嬛传》。
那你有什么损失吗，叶沙很是娇嗔。
看了一场电影，一同回去小乔的住处，这个时候小乔已经搬来叶沙附近的楼房安营扎寨。她们时常骑着电动车漫游在黑色午夜，有说不完的话，叶沙并不完全开怀，她的写作没有提上日程，小乔的工作就是平常的工作，也没什么影响。
阿生有的时候来，三个人就一起喝酒，喝到昏天暗地不分你我，那是一种放纵的快乐。有些情绪原本也在滋生，叶沙清楚自己不属于这样的生活，倘若真是如此那就是耗费生命了。
对于用心建设的哪怕是空中楼阁的关系，也会感到舍不得。一拖再拖，叶沙选择了退出。并没发生什么具体的事，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全部的内容就是由聊天打电话，午夜兜风，啤酒来组成。持续了大概三四年，原本叶沙只想一年就完成，在她看来人各有侵略性的行为都不能容忍。小乔也一再地挽留，犹犹豫豫的就这么久。
到底是不是因为肖顽的离开令她心痛。原本就是寂寞乘以三的组合。后来又添加了几个人却总不是那个味道。
有一次，叶沙和小乔都哭了。说她们原本就不该开始和认识，阿生的存在从不是主要的因素。而是敏感的叶沙总觉得小乔对她是有所期待，把她给推出去。而这样的事说实在的，她也有所向往，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成了真，并越陷越深。
不断地往复于酩酊大醉后的记忆复盘。每次都是小乔复述给叶沙，叶沙哈哈大笑。寂寞的时光清浅流过。一转眼时光走了很久很久，叶沙回到了最初向往的创作状态，灵感持续爆发，有时会突然想起小乔和阿生。他们在哪里，他们好不好。
青春就是这一场后天缔造。她看着电影一个人落泪，喝酒喝到人事不省，家人不知道她的内心，给予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也有在漫不经心等的成分。
阿生来过一次，小乔来过两次。还是喝酒，房间距离卧室近，就去厨房摆摊喝，这样听不到说话的嘈杂。
第二次小乔来，是说有些缘故。不过当然还是见一面的意思，有点类似一年之久的找找定位，也看看彼此，感觉一下从前的时光似从未过去。有点喜悦也有感伤，很多事重新提起，小乔说起红发女子。
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没有。
还能感觉到，对过往的留恋，原本不是这样的人的刻意支撑令叶沙想到最初上班那两年的心态。阿生也是那会儿认识的，状态不好的时候人才需要乱上加乱，是谓爱。
何生常跟她借钱，也正是如此，毁掉两个人的感情。应说是何生本不珍惜这段关系，叶沙也无所谓，她的心还在肖顽那里没有回来。可以说何生聪明找对时机，叶沙离开以后没再转身。何生谈了新的女友，不是这个红发女子。
小乔看起来还是想要遇见那个能够珍惜自己的阿生。叶沙拿出手机翻出一篇写那段时光故事的文章，小乔看了大概十五分钟看完了，说很好，一百分。叶沙很高兴，说，这也是一种角度。
小乔说，你怀念那段时候里的什么？
你。叶沙这次直视的眼光没有躲避。她已经习惯了与自我的对峙，不再感到力不从心苦不堪言。她变得逐渐坚韧强大。
小乔的表象是非常稳重成熟的，人也很优雅善良，叶沙长期工作的关系整个人略显憔悴，但眼瞳明亮，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丰盈。小乔有被打动。
有机会我想写下我们的故事，我曾经准备要写作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我是个没故事的人。你的出现为我带来了不同的色彩，你是我青春一个部分组成。
我也不曾忘记过你。
我知道，不然你怎会找我。我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有你有我，你和他之间我心底选择你，外在貌似他。你也是这样。
是。小乔又打开一罐啤酒。
厨房的吧台还是很适合喝酒的，有点酒吧效果。叶沙的酒需要温，她牙不好，胃怕冷，但不影响超能酒量。喝酒解决压住的翻腾的愿望。
就像我会和他说，无论未来怎样，结婚与否，我回头你都要离婚和我在一起。就是这种意思，你懂？
小乔说懂。
红发女孩是谁还重要吗。叶沙心底笑了一下，刚刚这句话有点逞强好胜了。想着明天别忘了今天都说过什么。没有人能来再复盘。是否复盘无非是压掉沉睡的愿望，一个深爱的人，一个真挚的友，如果可以。
每个人都是。
睡意袭来，梦见一个红发女子，面目模糊。人想做的事可能无法抵抗，未完成的愿望就会将你深深扎根再摧毁。
可是没有关系，还有很多时间。
离开的能否回来，离开的本来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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