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就是一场场或长或短的邂逅。而邂逅,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遇到喜欢的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未来,而是拒绝。可惜的是,感情是一辈子的事,而感觉,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题记
单曲循环着薛之谦的《几个你》,想着要从哪里开始写起,要从哪里开始讲,萝卜小姐拒绝了几个自己喜欢的人。萝卜小姐说,真爱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某一种感觉。错爱与执着并不可怕,总会遇到一个人,给你那种感觉,瞬间的永恒的感觉,那个感觉,就叫做真爱。萝卜小姐说,自己一定要嫁给爱情。萝卜小姐说,若一开始就注定要结束,那么又何必开始呢。
萝卜小姐出国留学了。遇见了伦敦先生,一个已经毕业的学长,在万圣节学校的派对上。伦敦先生带萝卜小姐去看篮球赛,带萝卜小姐去玩圣诞的嘉年华,给萝卜小姐指点镇上的一条条路,一家家餐馆。萝卜小姐想去邮局寄东西,伦敦先生告诉萝卜小姐,镇上的那家太远,在你家附近就有一个。萝卜小姐想去超市,伦敦先生告诉萝卜小姐,除了镇上的Tesco,你家后面还有一家比较近的Morrison。萝卜小姐经常迷路,伦敦先生告诉萝卜小姐每一条能去学校和镇中心的路。
伦敦先生从来不发脾气,从来不讲脏话。伦敦先生喜欢涉猎各方面的知识,有自己明确的职业规划。伦敦先生过着八小时睡眠饮食规律的健康生活。伦敦先生找工作的日子里每天的生活就是健身,投简历,玩玩游戏。伦敦先生说,如果一整天不做正事,我会心慌。伦敦先生会叫萝卜小姐到家里一起吃饭,看电影,再把萝卜小姐送回家。伦敦先生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是一个无聊到每天都会发信息聊天的人,萝卜小姐也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萝卜小姐说自己喜欢听某个同学唱歌,伦敦先生就会说,我也会唱。萝卜小姐说想把伦敦先生介绍给自己的闺蜜,她说碰到好男生就想介绍给自己的闺蜜,伦敦先生就会问,那你自己呢?伦敦先生说,找到工作离开这里后想你怎么办?萝卜小姐问伦敦先生为什么总是看自己一眼又要抬头看第二眼,伦敦先生说,一眼没看够。对于类似的话,萝卜小姐从未给过任何正面的回应,要么转移话题,要么一笑而过。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或是在等什么。伦敦先生说,都说女孩子是不会爱的,谁对她们好,她们就跟谁在一起了。萝卜小姐没有否认,很多女孩就是分不清感动和爱的,她自己曾经也是。
伦敦先生在伦敦找到工作了,就要离开小镇了。买了威士忌,吃着炸鸡,看着电影,浅尝辄止的对话,偶尔打闹。萝卜小姐戳了伦敦先生的肋骨一下,想要逗他笑,伦敦先生说,你不能把我当玩具啊。萝卜小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第一次面对伦敦先生火冒三丈,拿起外套转身出门,伦敦先生拉住她,抱着她,说,我也舍不得你。萝卜小姐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抱住他,她说,出国在外,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也都不可能。回家路上,萝卜小姐还是冷着脸,伦敦先生揽着她的肩,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伦敦先生说要辞掉工作回国了,萝卜小姐刚好学期结束。萝卜小姐说,我准备去伦敦玩,伦敦先生说,你来了我周末带你玩。萝卜小姐星期四早上交掉了最后一篇论文,匆匆坐上了火车,她不想承认,但她还是知道,自己是急着想要见他的。从出发,到抵达伦敦,从未来过陌生城市的萝卜小姐一个人晕头转向地转车,问路,找地图,直到安顿好住处,伦敦先生始终没有问过一句,他在工作。萝卜小姐从宾馆出发,坐公交到了伦敦先生公司附近,坐在咖啡厅里,点了一杯自己并不爱喝的咖啡,等着伦敦先生。
伦敦先生带她坐着地铁去大本钟,一路走到了塔桥,下着雨,两个人都没有带伞。坐地铁回程,萝卜小姐的手机已经彻底没电,她的住处和伦敦先生的住处相距一个地铁站的距离,她去伦敦先生的住处给手机充电,充了百分之十几,拔了电源,已经晚上十一点。萝卜小姐说,我回去了,伦敦先生说,好,需要我送你吗?萝卜小姐眉毛一抬,说,不用了。萝卜小姐毛病很多,她从来不会对一个以“需不需要”开头的疑问句回答需要,她认定,这样的问话往往都是客套。真正想做的,这句话将不是疑问句。伦敦先生说,那好吧,我明天也要上班,你到了告诉我一下。萝卜小姐说,嗯,好。
萝卜小姐从未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深夜里走过,但总要有第一次吧。街上空无一人,给自己唱着歌壮着胆冒着雨走回了宾馆。收到伦敦先生的消息,到了吗?手指迅速敲击键盘,嗯,你早点休息吧。伦敦先生回,嗯,你也是。她没有再回复,雨滴顺着头发流下来,大概从未如此狼狈过。
第二天伦敦先生上班,萝卜小姐一个人转遍了伦敦城。第三天周末,伦敦先生背着单反,带着萝卜小姐走了一天。晚上买了啤酒和红酒,回到住处。像在小镇里一样,一起吃炸鸡,喝啤酒,看电影。萝卜小姐喝多了,她没有试过啤酒和红酒一起喝,看完电影要回家,地铁已经停运,伦敦先生说,我送你。萝卜小姐说,不用,我自己就行。伦敦先生说,你是在气我没有送你么,萝卜小姐冷笑了,转身出门。伦敦先生说,从在镇子里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从在镇子里,我就喜欢你。萝卜小姐说,出国在外,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也都不可能。
伦敦先生不知道,两个人走在伦敦桥上,萝卜小姐面对着泰晤士的河水,心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喜欢你。但萝卜小姐对他只字未提,也从未给他任何回应。
伦敦先生回国了。一开始一两天联系一次,接着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接着一个月,两个月。联系越来越少,萝卜小姐抽屉里的信纸却越堆积越多,一封一封的写,一封都没有寄出去。萝卜小姐在信里说,我欠你一句我也喜欢你。萝卜小姐却在短信里说,照顾好自己。伦敦先生临走前说,谢谢你陪我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八个月过去了。萝卜小姐不知何时想通了,其实,那一个多月的她,可以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是萝卜小姐不愿去接受。她也后悔过,面对伦敦先生的时候,她从未提起过勇气,甚至永远假装不在意。但她也释然过,就算提起了勇气又怎么样呢,结果注定没结果,那么何必呢。
萝卜小姐又去了一次伦敦。又是星期四的晚上,一个人走在泰晤士河畔,从伦敦眼奔着塔桥一路前行,在这里,遇到了谷歌先生。谷歌先生原本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人走在泰晤士河畔,让萝卜小姐帮他拍照。道谢,分开。又前行一段路,又碰到萝卜小姐,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帮我以千禧桥为背景拍一张。萝卜小姐笑了笑,又拍了一张。谷歌先生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口音,和萝卜小姐聊了起来。他在等朋友,萝卜小姐在闲逛,两个无聊的人路上攀谈。
一路到塔桥,坐在河畔的石阶上,谷歌先生说,自己的朋友可能又要加班放了他鸽子。萝卜小姐说,我喜欢看晚上的伦敦。谷歌先生问,你在伦敦读书吗?萝卜小姐说,不,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伦敦了,我九月份就要回国了。谷歌先生满怀遗憾。两个人谈天说地,谷歌先生是意大利和叙利亚混血,在伦敦长大,带着萝卜小姐绕着泰晤士河走,给萝卜小姐讲述泰晤士河畔的每一个建筑的名字和来历,讲述着伦敦城的历史,讲述着伦敦城的文化。谷歌先生说,他的朋友叫他谷歌。
谷歌先生的名字应该是来自意大利的父亲取的,萝卜小姐并没有确切知道那个名字是什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很在意。谷歌先生很细心,路上看到喝醉的外国人,谷歌先生会走到萝卜小姐身边隔开他们,谷歌先生会问萝卜小姐需不需要坐在他的外套上,即使他自己已经被河畔的风吹得需要穿上外套了。谷歌先生很温柔,很绅士,有着英国男人的温柔和意大利男人的细腻。萝卜小姐问谷歌先生要不要先回去,谷歌先生说,至少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谷歌先生问萝卜小姐,我不是很了解你们的文化,如果我想吻你的话,对你会不会有所冒犯?萝卜小姐礼貌性地一笑,你是说吻脸颊?谷歌先生说,不,是嘴唇。萝卜小姐笑了笑,没有回答。谷歌先生没有追问。谷歌先生说,我的邮箱很好记,萝卜小姐说,回国了就不能用国外的邮箱了。并肩坐在河畔,谷歌先生看着萝卜小姐,萝卜小姐回避开他的目光,看着河水,说,我喜欢这座城市,只是可惜,我不能留在这里了。谷歌先生说,我明白。
从傍晚到天黑,从人来人往,到空无一人。回到宾馆门口,礼貌性拥抱,说下次再见。谷歌先生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此时已经凌晨四点。没有记住他的名字,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甚至合影,都没有一张。第二天醒来,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萝卜小姐一个人继续在这座城市游荡,她心里,还是期待再遇见谷歌先生的吧。偌大一个伦敦城,两个人相遇的概率有多大,再次遇见的概率又能有多大。萝卜小姐想,如果再遇见,就留下联系方式吧。可惜没如果。萝卜小姐不是没想过要留下什么,只是从看到谷歌先生,她就知道,就算留下了联系方式也不过如是。许是谷歌先生感受到了萝卜小姐的拒绝和抵触,所以分开的时候才那么洒脱。原来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她也后悔过,没有多问一句谷歌先生的名字要怎么拼写,没有问谷歌先生加脸书。但她也释然过,不过是伦敦匆匆一瞥中的匆匆一次相遇。
回到镇上,萝卜小姐也尝试过想要找找谷歌先生的脸书和推特,只是,连名字怎么拼写都不知道,要怎么找起。虽然和谷歌先生只是认识了一晚,但是萝卜小姐几乎就知道,谷歌先生符合了她心里所有的标准。只是,一切,其实也只能到这里了。何况,是自己表示出了所有的拒绝和抵触。而现在,萝卜小姐已经无法在脑海里拼凑出那精致的五官的样子了。
只是这一次从伦敦回来,萝卜小姐释怀了一切过往。她忽然的发现,面对喜欢的事,就算一眼看不到希望,自己也会去努力,拼尽全力;面对喜欢的人,若是一眼看不到希望,自己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拒绝。无论是伦敦先生,还是谷歌先生,她的拒绝和抵触都溢于言表。而两场或长或短的邂逅,遇见了,是缘分,分开了,是注定。这样的相遇和错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哪怕长达一个月,哪怕短到一夜,也都只是一场邂逅。一切未曾开始,一切也已经结束。从一开始就看不到希望,从一开始也就没想要去争取一下,没想要为这场注定了结局的赌局下注。
想开了,释然了,却再也不想独自来到伦敦城了。这个城市随机性太高,太小的心胸刻不下这太多的经历。
萝卜小姐说,下一次,她会拿出对事的态度去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了。
只是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呢。
总会有的吧。
以后某一天,总会有一场更加盛大的邂逅吧,长达几十年,贯穿一生。
愿你,终将嫁给爱情。
愿你,把一瞬间的感觉,绵延到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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