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2之凤凰涅盘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9-03-30 10:27 被阅读17次

    当我从老妈的手机里看见死去的雪儿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普通的猫时,我是陷入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中的,我分辨不清这是悲伤,愦憾,疑惑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不相信雪儿死了,按理说,它的法力并不低,不是随便一个同类就可以把它打回原型的,那么,它怎么就这样死了呢?难道是真的遇到了高级别的同类?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但事实就是事实,照片里的雪儿的确只是一具尸体,一具普通的家猫的尸体。

    一个星期后,我才慢慢接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它一直不来看我,不来救我的原因吧,其实在它变成猫的那天就受了很大的创伤,它知道无论我给它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它什么也不再做了,而我只是觉得它受了一些轻伤,就会好的,之后我出了事,留它一个人在家无人问津,所以,它终于死了。

    雪儿它,死了?!

    当我终于意识到定一点时我隐忍到大家都睡觉之后,捂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好久。

    或许,当它知道我们终将再也无法见面时一定也是如此痛苦的吧,当时的它一定是卧在我的床上,守着在它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去的我的空房间,也和现在的我一样吧,雪儿,对不起,我没能一直陪着你,没能救你一命。

    我一夜无眠,不断回想着跟它从相识到相爱的最后一刻,我哭哭笑笑,无法安宁,直到天亮,我推被而起,用冷水洗着脸,可是水拍在脸上,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总是会出神,心不在焉,做着手里的活就突然停下,经常被组长骂,有时候狱警会叫我去谈话,当她得知我的男朋友去世的消息后还安慰了我一番,让我好好改造,争取早日释放,好好生活,不负它对我的期望。

    我低头抹着眼泪,第一次听见这样安慰我的话,我委屈的像个三五岁的小孩子,眼泪越流越多,此时的我多想见到母亲,可是不行,我除了忍耐,面对,努力让自己不这么难过,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慢慢的努力着不去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晚上也能多睡一会儿的时候,却在半夜我又听到了异动。

    那天晚上外面在下雨,淅淅漓漓的雨其实下了一整天,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听着更加清楚,也让我的心情再一次低落着。

    大概是到了半夜,我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突然,我听见有人在低语,就像是谁捂在被子里低声打电话似的,有说有笑,我不禁有些奇怪,我们身为犯人是不可能有电话的,而且在这样的午夜,辛苦了一天之后都该好好的睡觉,谁又在说话呢?

    我慢慢地转过身来,四下环视一圈,可是其余七个人都在睡着,是我听错了吗?是其它牢房的人?我再仔细听了听,这时,那阵低语又一次传来,我完全转过身去看,我的铺在靠近门的方向,我背后的床上的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睡着,我脚对面的两个人也睡着,其中一个还在磨牙。斜对角的上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可是下铺的那个却把头蒙在被子下面,那低语声正是来自那里!

    她捂着被子说什么呢?我好奇地轻轻坐起来看过去,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她背对着我,而且她那张床光线更暗一些,也许她是在说梦话,我这么想着回过身继续去睡。

    第二天一起床,就听见同牢房的小于惊讶地说:“阿新,你的眼睛怎么那么青啊?昨晚睡觉掉地上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即去看阿新的脸,阿新就是那个昨晚说梦话的人,她是一个公司的会计,拿了公款买彩票,让公司发现后报了警。

    此时我看见阿新的一双眼睛果然两块青,像被人打了似的,而她的脸色也不好,阿新听了抬手揉了揉说:“昨晚没睡好吧。”

    我们都没有太在意她,因为有时候其它人心情不好,晚上也会偷偷的哭,早上起来眼睛也是肿的,我之前那几天就是这样,可是发青的情况却很少。

    阿新这副样子果然引起了狱警的注意,问她是怎么搞的,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她说不是,就是做噩梦来着,没有休息好。狱警也就不再追求,但是过了三天,阿新的情况越来越差,我每晚都能听见她在说说笑笑,早上起来她的眼睛还是青的,脸色也更加惨白。

    第四天晚上,我同样听见了这低语声,我觉得我应该把她叫醒来,她总这样一定会出问题的,于是当我听见她说话时,就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绕到她身前慢慢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是拍了好几下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听见她在被子下面说话,于是我小声地叫了下她的名字又去掀她的被子。

    可是当我刚掀开被子一角时我被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我看见被子下面的阿新正大大地瞪着眼睛看着我嘴巴不断地张合在说话,可是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清。

    我坐在地上缓了缓再去看她时,发现她并不是在看我,而是一直张着眼睛望着前方,脸上没有表情,嘴巴不断地在说话,我抬手再去拍她,可是她根本没有反应,我掀开她的被子,去拍她的脸,但是她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扑上去晃动她的身体,看着她慢慢瞪大的眼睛和发青的脸庞,我大喊:“阿新,你醒醒啊,救命——来人哪,救命——”我的声音很是凄厉,全牢房的人被吓醒了,纷纷坐起来,但是看见阿新这个样子都从铺上下来围过来,这时候外面的狱警也跑了进来,让我们站开,她先去看了阿新,然后立即叫了狱医来,阿新依然很痛苦地张着嘴瞪着眼睛,企图把空气吸入身体,可是似乎并不能成功,狱医无论怎么做她都是这样,其它人看着都瑟瑟发抖,我呆呆地看着垂死挣扎的阿新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完全不清楚她这是怎么了,但是,五分钟之后,阿新的喉咙里咕噜噜了几声后,整个身体猛地向下一沉,软在床上,一双眼睛依然大大地瞪着上铺的床板,脸色发青,狱医重重地叹口气,拿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看了看表,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几个狱警把阿新连同被子一起抬了出去。

    这一切来的太快,根本不及让人反应,狱警命令我们继续休息,但是我们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尤其是我,我知道,阿新不是普通生病而死,而一定是有妖邪作祟,可我却无能为力。

    阿新就这样死了!

    我开始只以为是她招惹了什么,她死了也许就结束了,可是当她没死两天,她上铺的小云就又在半夜开始梦呓起来,我怕她又步阿新的后尘,连忙去把她摇晃醒了,她张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问怎么了,我没敢告诉她实话,只说她可能压到胸口了做噩梦了,她冲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到天亮没有再说梦话。

    但是没过多久,我们听到一个消息,其他牢房有一个女犯人在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头磕在水池边上当场死了。小于问其他牢房的人,她们说这个监狱以前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够一定的数就会停止,到了第二年就继续,然后就比前一年多一个人,而且死的人没有规律,今年已经死了第八个人,再凑个整,就会结束,然后过几天到了新年元旦,又是新的一年,又有新的开始。

    我知道这是某个邪祟之物在暗中搞鬼,如果我还是护法……不,没有如果,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反正人终将有一死。

    我打好饭听着小于她们说的这些事,一面慢慢地坐回到桌旁,小云她们也围在四周默默地吃饭,我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嘴里,可是刚咬了一口我就立即停下来,一双眼睛瞪着筷子上夹的那块豆腐,不对,我刚才咬到的触感分明,是块肉?!我停了一下再次去小心地咬这块豆腐,但是,齿尖一咬下去,立即就觉出肉质感来,我反复盯着这块豆腐,其他人也都奇怪地看向我,小于问我怎么了,我怔了怔摇头说没什么,她们以为是豆腐有味儿了,也都放在鼻子前闻,又小心地品尝了一下摇头说没味儿呀。

    我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把整块豆腐都丢进嘴里嚼着,是肉,没错,我再吃了一块豆腐也还是肉的味道,但我还不能问别人,是不是也把豆腐吃成了肉味,我低头拨拉饭,本来不敢再吃豆腐的,可是这里不许有剩饭和剩菜,我只能勉强吃下。

    而晚上我特意把豆腐给别人夹过去,但是吃起萝卜来,却还是肉,我更加奇怪,这时对面的小云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卷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我说了句:“肉的味道不错吧?”又低下头去。

    “你说什么?”我问她,当小云再次抬起头看向我时却是一脸的茫然,奇怪地问我:“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有古怪,一定有古怪!

    回到牢房里,我们坐在自己的床沿边看报纸听着外面广播的新闻,这时,广播里突然滋滋拉拉几声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护法大人,今天这样的待遇还不算吧?”我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但奇怪的是,其他人都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地,我站起身来向外看,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而广播里的女人继续说着,“护法大人,别惊慌,她们听不见的,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而已,没有别的想法。”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狱警突然从走廊的一端走到门前来看着,我后退了两步盯着她,而她面带笑容继续向我走来,当她的身体碰到铁门的时候,她就紧紧地贴着铁栏杆,而一个人形则从她的身体里走出来站在门里,我的面前。

    “你是何方妖孽?”我问着,但明显底气不足。

    它只是个五彩斑澜的人形,却没有五官,我却听见她在对我笑:“护法大人,吓着你的了吧?抱歉啊。”它向我弯了弯腰后接着说,“我实在看不下去,堂堂一届护法,竟然沦为阶下囚,好委屈啊,这样吧,以后让我来当你的随从,任你差遣,如何?”

    听声音它倒像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顽皮。我听完冷笑一声说:“任我差遣?我已经不是护法了,也没有什么可用之处,为什么还要听我的差遣?”

    “你只是暂时没有法力而已嘛,你的身体毕竟还是护法之身,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呀,所以我愿意听你的差遣,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替你办到。”它双手在身前交握着。

    “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不需要你帮我办。”我嗒然地坐在床沿上垂下头去。

    它走来半跪在我面前说:“我,可以带你去看你的妈妈呀。”

    “什么?!”我吃惊地看向它,它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还用力地点了点头,并仰着脸看向我。

    “我已经进了监狱,还有一年多就可以出去了,我可不想因为越狱而加重刑期。”我厉声说道。它突然捂着嘴巴的地方笑了两声说:“当然不是越狱了。我忘了做个自我介绍了,我叫幽幽,是这监狱里的因杂念而产生的妖精,也叫许愿灵,有些人类向我许愿并给我供品,我就可以实现她们的愿望,比如让她们讨厌的人死,想得到她们想要的好东西,只要供品让我满意,我都可以做到。”说完又嘻嘻地笑起来。

    “抱歉,我没有供品给你,你最好走开,也最好不要胡乱杀人,不然哪天我恢复了法力自会来收了你的。”我摆摆手不耐烦地说着。

    它倒也不生气,又说:“我不需要你的供品,就是希望得到你的指引,因为她们的愿望会让我偏离正规,我需要得到一些正道的指引,我可不想变成坏妖精,你是护法,这一点你是可以做到的吧?因为我不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办?当我遇到吸引我的供品时,我就会控制不住去杀人的,如果你能指引我,让我别去杀人,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嘛,毕竟我没有心啊。”

    我听它说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它,它指指自己的胸口说:“我无心便无形,但是如果我做的错事太多,我就会变成很丑的样子,如果我经常做好事,那么我就会变成很好看的样子,对吗?护法大人?”

    它说的这个道理是没错,所谓相由心生,面善面恶正与内心的正与邪有关,如果它所言属实,我能正确的引导它,也是善行。可是,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正在服刑,有什么资格去指引别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你应该变化成一个女犯人的样子,去找监狱长谈心,她会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那让我怎么问?监狱长,我是个妖精,我昨天杀了个人,你觉得她会心平气和的跟我讲道理吗?”它双手支在地面上向我探了探身体。

    我一时语塞。

    “你现在在坐牢又不是你真的害了什么人被关进来,是外面那些人落井下石嘛,如果你做的是错的,我又何必来找你呢?”它歪着头看着我说。

    我听它说的似乎也对,看来认识了那么多的人类,除了老妈,也只有一只妖精了解我。

    我半天没有出声,它向我靠近了一些说:“你在引导我的同时也是在做自身的修行嘛,对不对?”

    “我尽量把我知道的天道情理讲给你听吧。”我说完它立即高兴起来在原地跳了几下一面往门口退一面说:“护法大人是同意了?太好啦,以后我有老师教我啦!那我等天黑了再来。”说完它一蹦一跳地跑出大门,重新撞进那个狱警的身体然后转身走了,之后广播突然又重新播放起来,周围的人又开始活动,似乎只过了一秒钟。

    在那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它每晚都来听我讲一些道理,不懂的地方还会跟我讨论,而第九个人的死亡终是没有降临。

    就在元旦那天,监狱长让我们停工半天,一起庆贺一下新年,之前还有其他牢房的姐妹编排了舞蹈,我们坐在台下看着她们表演,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是卧虎藏龙,会唱歌的,会跳舞的,还有会几下拳脚功夫的,看来这里倒是人才济济,之后还表演了小品,但演到跟家人分离,忏悔的时候,所有人都哭了,再之后,一部分犯人的家属竟然也被请进了礼堂来,这是监狱长安排的,事先并没有告诉犯人,是想给她们一个惊喜。

    其中有一个女犯人,犯了过失杀人,而她的父母失去联系,七八年了,却在这一天出现在现场,那个女犯人当时从人群里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台上的父母,当狱警叫了她的名字让她上台的时候,她是直接扑向台上的,人已经几乎哭到窒息,台下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唏嘘不已,她和自己的父母相拥痛哭,又转身向监狱长下跪致谢。

    之后监狱长还让家属跟犯人们坐在一起看节目,我羡慕地看着他们围坐在一起,我想,他们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如此吧。

    看完节目后,监狱长安排犯人跟自己来探视的家属共进晚餐,这些犯人其实多半是无期和死缓,要么就是十几年刑期的,而他们的亲人有的年纪大,有的身体不好,监狱长就让他们多聚一聚共度新年,也鼓励其他犯人好好改造,争取缓刑,早日回家团聚。

    但这样的气氛鼓励了一批人,也让一批人心情落没,小于就是其中之一。

    当我们回到牢房后,她就沉默不语,问她,她摇头说自己只有一个姑姑,两三个月才会想起来看看她,见了她也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走了,平时她倒无所谓,可是今天这一幕倒让她很难过,让她一度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多余的人,只有人盼她死,没有人盼她好。

    我们都劝她想开一些,自己对自己好就够了。

    当熄了灯后,幽幽又来了,这一次它没有来听我讲道理,而是悄悄地说为了感谢我,要送我一份新年礼物,我问它是什么,它让我起床,拉我站在角落里,让我闭上眼睛,我警告它不要做使我违法的事,它笑说不会,我这才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一阵阵风声,几秒钟后,它让我张开眼睛。

    当我慢慢张开眼睛的时候,我一下就愣住了,因为我发现,我竟然就站在我家的房门之外!

    我回头看向它,它耸耸肩说:“你只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会有狱警查房,所以你要不要进去全看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去,我这就送你回去。”

    我听着它的话,望着这道门,这道,我梦里千回百回想要进去的门我怎么可能不想进去?于是我向那道门抬起手来,幽幽一碰门,门便轻轻地打开了。

    房子里一片黑暗,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贪婪地呼吸着,似乎我离开了一万年之久,现在,我像是在梦里一般站在我的家里,却真实地闻着这气息,我的内心五味杂陈着。

    我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下,转身就走向老妈的卧室,门没有关,我走进去后就看见床上老妈正盖着被子熟睡,她的双手放在被子上,而手心里还抱着一样东西,我轻轻地走过去,想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当我从她的手里拿出那样东西的时候,我发现,那竟然是装着我照片的相框,她每天都是这样入睡的吗?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我把相框放在一旁,给她盖好被子,扭头去看她已经花白的头发,其实她还年轻,不应该有这么多白头发的,一定是在这段时间长出来的,她面容削瘦,跟几个月前比完全成了两个人,这么憔悴虚弱,这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一步一步把她推向了深渊,让她活的如此痛苦,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早在我住院期间她就应该放弃我,或者现在的她活的不这么折磨。

    我跪在她的床畔,贪婪地看着她,想去摸摸她的脸对面的幽幽却赶紧摆手不让我这么做,之后她指了指墙上的时钟,五分钟快到了,这是我入狱以来过的最快的五分钟,我还想再多呆一会儿,可是幽幽却让我走。

    我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了两步,突然回身跪倒在地,给她磕了三个头,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却还是发出了一声低泣。

    幽幽忙阻止我,可是床上的母亲却猛地张开了眼睛喊了一声:“欣欣?!是欣欣吗?是你回来了吗?”但是,她的眼睛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房门,一串串眼泪从她苍老了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接着就把脸埋在手心里哭泣着,而我则被幽幽拉着,我看了她这一眼后就发现我站在牢房里正面对着墙壁。

    此时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回到床上躺下,狱警就已经走近,向房间里看了看后这才离开了。

    “好受些没有?”幽幽问我,我看着上铺的床板点点头,脑袋还是有些发怔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缓过劲来。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经常送你回去见她,甚至你还可以在家里过夜。”它得意地说着,我忙扭头看它急切地问:“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吗?”

    它连连点头说:“当然啦,不过,得需要一些东西,造个假人放在被子下面,你就可以每天晚上回去陪妈妈,白天回来,困为这种障眼法一到白天就会现形,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要什么东西?”我一激动声音就提高了些,幽幽赶紧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赶紧闭了嘴,其他人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要什么东西?”我再次问它。

    “要你的一小碗血,要一块布,棉花,你的头发,指甲,我还要在你的身上取出一些东西来,才能做的更逼真。”它靠近我说。

    “什么东西?”我问,听它说的如此简单,也有些兴奋起来。

    它抬手指向我的心口说:“你的心头肉一小块。”

    我一捂心口皱了皱眉说:“要切掉一块肉?”

    它点点头说:“是啊,如果你怕疼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可能时间要长一些,而且效果会差很多。”它一手托着下巴。

    “没关系,我不怕,什么时候开始?”我咬了咬牙说着,为了和老妈能多呆一会儿,疼就疼吧。它笑了笑说:“明晚吧,我得需要准备一些工具和容器,总不能就在这里让你血淋淋的吧,明天你申请洗澡,我会在浴室等你。”

    “好,就这样。”我点头说。它笑了笑说:“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疼啦,就像是被手指甲掐了一下,我尽量轻一些,明天见啦。”

    它走了,我重新躺好,一面幻想着将来可以跟母亲一起度过就兴奋地睡不着到,这时,小于在斜上铺突然问了我一句:“小杨,你在跟谁说话?”

    我忙扭过脸,看见她正盯着我,难道是她发现了?我忙说:“我说话了吗?”她点点头说:“你一直对着空气说话,你别吓我啊,你真没事吧?”我笑了笑说没事让她快睡,我翻个身想到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我一整天都在哼小曲,这让她们有些意外,说一向沉默不语的我竟然会哼小曲了,是遇到什么可乐的高兴事了吗?我这才意识到我有些得意忘形,连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做了个好梦而已,只是小于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也懒得研究。

    傍晚,我申请洗澡的事被批准了,于是我拿着换洗的内衣裤进了浴室,幽幽早就等在里面了,见到我来它很兴奋地说:“我把其他人都赶走了,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我们,开始吧。”说着它指了指放在小台子上的一包东西。

    里面有一把手术用的刀子,一个小铁盒,还有针线。

    我指着这些东西说:“我怎么感觉你要给我开膛破肚啊?你不会是要吃了我吧?”

    它一下就笑起来说:“我的护法大人,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一个小小妖精,吃人是不能消化的,这等于自杀,我又不是有实体的妖怪。”

    我一听也对,这才解开上衣,它打个响指,打开了靠近门口的一个淋浴喷头,水哗哗地击打在地面上,水声在空旷的淋浴室里发出巨大的声音,接着它点着了一个小酒精炉,拿刀在火苗上划了几下后,又抬手在我的鼻子前挥了挥,我打了个喷涕的功夫,它就在我的心口处划了一刀下去,但是,我并没有觉得疼,还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被划出一道口子,血流进了那个铁盒,接着,手术刀就伸进伤口里去,我只觉得有东西在我的皮肉里挥动,没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心口一闷,呼吸似乎也停止了似的,抬手紧紧地扶着水台,张大嘴巴想呼吸,可是却又觉得心里一疼,双腿发软的几乎就要倒下时,手术刀从我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在刀尖上,挑着一小块指甲般大小的肉片,它将肉片放在铁盒里,转身去拿针线,我别过头,只觉得像有根牙签在我的皮肤上刺来刺去,没一会儿它说声好了,我再低头,看见我的心口处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完毕。

    “嗯,好啦,东西我拿走,明晚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你先洗澡,不打扰你了,我先去忙。”幽幽收拾好东西后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消失了。

    我在水下把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后回到牢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而且双腿无力,两眼直冒金星,我坚持到熄灯后赶紧躺在床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小于她们给摇醒的,起床号已经响了好久我竟然没有听见,我梳洗完毕,又开始了一天的事务,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晚上的事,竟然有些神志恍忽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熄了灯,幽幽才现了身,她让我起床,然后从手里拿出一个手工缝制的娃娃,做工倒还精细,有着跟我很相似的五官,在心口处有一个破洞,乍一看就是我自己,只是比例很小而已,她把娃娃放在我的床上,让我咬破手指,在娃娃的心口滴了三滴血。

    我照做了,于是幽幽抬手在那娃娃的身前比划了一阵后,那个娃娃突然开始长大,直到变成跟我一模一样大小后,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那个铁盒来,里面便是我的心头肉,她将这块肉小心地放在娃娃心口的破洞里,再用手指按住,不一会儿,伤口消失,而我惊讶地看见这个娃娃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我,无论是皮肤,头发,都是我本人。

    我带着惊恐打量着床上的自己,心里激动而又震撼,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个场面,我甚至伸手去摸了一下,发现它的身体是温热的,皮肤柔软,这分明就是一个活人。

    “怎么样,手艺不错吧?好了,她替你坐牢,我送你回家,等天快亮的时候我去接你。”幽幽在我耳边说完拉着我的手直往铁门处一步迈出,而一瞬间,我发现我又一次站在了我家的客厅里。

    当我告诉老妈我不是阴灵,我没有死,我只是有人帮助可以来看她,但可以在晚上回来,每周回来两三次,不会受任何影响。慢慢几次之后她才安心,能有这样的机会跟我相处她自然是高兴的,我回去之前就会做一桌子菜等着我,跟我一起吃饭聊天,她的精神也慢慢好了一些。

    正如幽幽说的,我在天亮前就回到牢房,她在娃娃身上一挥手,那娃娃就会恢复成小布偶的样子被她带走,我重新躺在床上,天也就亮了。

    如此到了快过除夕,我在一周前跟老妈说好,年三十晚上会回去跟她一起包饺子,她欣然答应了,监狱里为了让犯人们过个好除夕也号召大家一起包饺子,食堂还给大家加了菜,我为了晚上回去跟老妈一起过年,所以特意吃的少,心里又是着急,看着她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我更是归心似箭,恨不能让幽幽拿娃娃来替我,只是幽幽说那个娃娃只能替我在牢房里睡觉,并不能说话张眼,所以我还是得等。

    可是等到熄灯,等到半夜,我没有看见幽幽的身影,我一夜无眠,直到天亮,它依然没有出现,老妈一定等了我一夜,听着外面放鞭炮,我却不能陪她过个年,不知道她急成了什么样子。

    接连几天我都神不守舍,心情烦燥到了极点,而且还因为跟狱警顶撞被罚关禁闭。

    终于,到初五这天晚上,幽幽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扑向它,当然它却是灵巧的躲了过去。

    “你说,为什么才来?我答应除夕跟我老妈一起过年的,你去哪了为什么不现身?”我怒吼着,已经全然不顾自己所处的环境。

    “你冷静一下嘛,听我说呀。”它慢悠悠地说着,这时,张姐从她的床上探起身来说:“小杨,你没事儿吧?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嘛呢?”

    “不关你的事,你睡你的觉!”我回头瞪了她一眼,她那一瞬间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连忙躺好并用被子盖上了头。

    我回过头继续问幽幽,它说:“我最近在忙嘛,这个监狱里那么多人在许愿,我分不开身啊,你看我这一忙完不是赶紧来了?你先躺好,等她们睡着了,我就带你回家去,行了吧?”

    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没那么大的火气了,转身躺在床上,幽幽就浮在半空来回飘荡着,一个小时以后,她们终于传来了深沉的呼吸声,我立即跳起来让它带我走。

    它落回地面,并没有拿出娃娃来,而是直接拉着我向外一跳,我就到了家门外面,我抬手刚要推门,幽幽却阻止了我说:“我得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来看她,看见什么你可不要激动。”

    我被它这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回头瞪着它说:“你什么意思?”它摇摇头指着门说:“你自己进去看就知道了。”说着用手指顶了门一下,门就轻轻地被打开。

    我一步迈了进去,先喊了一声老妈,可是当我站在门里时,我就惊呆住了,因为我看见老妈正坐在沙发上,倚着沙发靠背正有看着旁边小沙发上的人在说话,而那个人,竟然是我!

    此时,对面那个人一抬头也看见了我,却并不惊讶,只是冲我笑了笑,那样子仿佛是我自己在照镜子一般,我心里的怒火喷涌而出,猛地就想要扑上去,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一回头,看见幽幽正紧紧地拉扯着我,我想喝斥它,可是突然发现我没有办法出声,任凭我用尽力气只是张嘴,没有办法说话,我挥动双手,对面那人却转头跟老妈说话,而老妈也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

    我回身去推幽幽可是却怎么也推不开它抓着我的手,我用尽了力气,瘫倒在地,抬头无力地看着前方,我这才注意到,对面的那个我没有穿囚衣,而是穿着我日常的衣服,用我的神情跟老妈说话,但是她说什么我听不到,老妈说什么我也听不到,老妈似乎是病了,只是疲惫地说一说,点点头,眼睛就要闭上似的。

    幽幽用力地把我拉出家门,刚一出来我立即就可以发出声音来:“混蛋!你跟我玩什么花样?那是怎么回事?她是假的!她到底是谁?”

    幽幽点头说:“其实,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她是假的,因为她是那个娃娃。”

    “什么?!你不是说她不会张眼睛,不会说话吗?”我指着门质问它。

    它耸耸肩说:“我也没想到啊,不过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她替你陪着你的妈妈让她不孤独,不是挺好的吗?你就可以安心服刑了呀,她会替你照顾她的。”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让她替代我坐牢,让我回家陪我的母亲,为什么现在换过来了?”我有种想要掐死它的冲动。

    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确定,你是真的吗?”

    我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之前说过,娃娃不能张眼,不能说话,现在你不是只能跟我说话吗?你没有办法跟她们说话,所以你怎么证明,你才是真的那个呢?”

    不,我是真的,里面那个才是假的,不用证明什么。

    “你骗了我!这是个圈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吼道。

    它嘿嘿一笑说:“好处么,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当护法的时候可没少对付我们妖类同族,所以,我受命来对付你的,没想到只用了小小的计谋你就上当了,我骗了你的心头肉,你的血,你的皮肤,头发,指甲,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来,然后让它代替你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然后,扰乱你曾经的一切,比如,越狱,弑母,伤人,抢劫,再加个袭警怎么样?这样的话,你就会在这监狱里住到死,不,也许会吃一颗子弹,虽然,可能不是很痛快,但结果一样就好了。”

    当我听到它说的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头开始发昏了,这是它早就谋划好的,我怎么会这么傻,会相信一个妖精的话?我无力地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没有法力,不能拿它怎么样,而现在它完全可以按照它所计划的一步步进行。

    我无限沮丧地将脸埋在手心里,好久,再抬头,发现我还在牢房里,外面的天几乎就要亮了。

    不,我在它行驶计划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我要证明,外面那个代替我的人是假的,真的我就在这个监狱里,哪也没去过,是的,唯一能证明我的人除了和我同牢房的人我还要去找狱警。

    于是,等我们出了牢房后,我就直接去找队长,在她的办公室里,我平静地说:“我今天来就是想说明一件事,未来几天,外面会有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到处杀人,那个人不是我,真正的我就在这儿,您可以为我作证吗?”

    队长奇怪地打量我,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又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后说:“所以,现在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事发生了,请相信那个人真的不是我。”说完,我向她行了礼走了出来。

    有她记住我的话就够了,看那个妖精还能拿我怎么样。

    但是到了第二天,我的得意就被一个噩耗打的灰飞烟灭了,狱警来告诉我,我的母亲因病过逝了。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它们终于动手了,接下来我还是发着呆,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尽在掌握的神情,狱警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又说了一遍,之后,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我为什么没有觉得伤心呢?心里甚至一点波澜都没有,小于她们跟狱警解释说我可能是属于那种一下悲伤过度而无法接受现实的状态。

    然后我被带走了,戴着手铐去医院看望老妈的遗体。

    当我站在那张铁床前,看着白色被单下的老妈瘦弱的身体,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头发凛乱,脸色苍白,整个人瘦的像一把骨头似的,我盯着她的脸,虽然我知道,她是我最亲的人,她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一直陪着我,我应该很痛苦很悲伤,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感觉呢?我流不出眼泪来,甚至有些想笑,为什么,我说不出来。

    我站在她的身边有十多分钟,然后转过身对一旁的警察说:“看好了,可以回去了吗?”现在我担心的是它们已经开始行动,第二步会做出什么来呢?

    警察们也很惊讶我的平静,但什么也没有说,医生让我在一个表格上签了字后说尸体会在明天送去火化,问我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可以帮办后事,我说我的电话里有我表舅和其他亲戚的号码,让警察抄给他们就行了。

    等我上了车后,我看向窗外,我又一次想起上一次从法院出来时,母亲顺着路边追着我时的情景,当时的我哭的几乎要晕厥,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再也不会追着车一面哭一面喊我的名字时,我竟然无动于衷了呢?

    “母亲都死了,竟然还在笑,有没有心哪。”一旁的一个女狱警嘀咕了一句,我慢慢把脸转过去盯着她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那个狱警立即看向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的跟她说话,她指着我说:“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突然扑上去想要掐死她,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狱警一把压住了我大声说:“你要是袭警会加刑的,你考虑清楚!”我本想吼一声:“我已经成了孤儿,我怕什么加刑?”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狠狠地瞪着她,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弑母,袭警,不,我没有杀我的母亲,但我刚才差一点袭警却是真的,我差一点就上它们的当了,原来,它们的计划更阴险,我要加倍小心才是。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回了牢房,其他都来安慰我,我却摆手说没事,人终有一死的,死了也算是解脱,不再受我这个逆子的折磨是件好事,她们听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我照样吃吃喝喝,而且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很饿,平时我只吃一个馒头,现在要吃三个,而且还要大量的喝水,总是觉得口渴,晚上一熄灯我就睡着了,在梦里我四处寻找,跑得我气喘吁吁,却不知道我要找什么,只是在梦里知道我丢了一样东西,等我醒来,全身都是汗。

    幽幽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听说关于那个假我的事,我不知道它们在酝酿着什么计划,我每天认真工作,虽然我有时候觉得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谁多说我一句什么我就会想要上去撕烂她的嘴,但我还是在极力的控制着,我不能中了它们的计,但是心里压抑着越来越多的怒火,我便跑到洗手间里去砸墙,去低吼,然后咳嗽,接着,我发现我竟然在吐血,血却是黑色的。

    我知道这都是那个幽幽的计划,我上了它的当,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想办法抓住它,于是我拼命的思考,回想我当护法的时候念的那些法咒,想起一点就记下来一点,如此几天后,我想起了镇妖咒,这让我很高兴,于是我开始搜索它的影子。

    我记得它是由人们的愿望而形成的,于是我就问其他人的愿望,我就撺掇她们把愿望说出来,愿望一定会实现,还编了一些谎话,证明我当初就用这样的方法实现过一些小愿望,于是小云先是信了,她许愿自己快用完的洗发水可以变满,我心里暗笑,这也算是愿望吗?

    于是我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洗发水灌进了她的瓶子,第二天,她震惊地举着自己的洗发水说愿望真的实现了。其他人也很意外,也都开始许愿,但幽幽那个贼骨头却并没有出现,当然她们许的乱七八糟的愿望也没有能实现。

    但没过两天,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突然看见另一个自己竟然坐在隔着三四个桌旁捧着碗冲我笑,它终于现身了,我念叨着镇妖法咒就向它扑过去,当我听见一声惨叫的时候,我发现我正压在一个女犯人身上,一手按着她的额头,盘子里的饭洒了她一身,而我听见小于跟一名狱警说了句:“小杨她终于疯了,之前我就看她不对劲。”

    我不去理会她们的话,只是四下寻找,发现它又站在食堂的大门口得意地冲我抬了抬下巴,我骂了句脏话转身向它跑去,我要抓住它,让他们知道有人在陷害我。

    我全然不顾狱警们在身后追我,我只是一味地去追那个家伙,等我抓倒它她们就都明白了。

    我一直追它到楼顶,它就站在边沿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看着我突然说:“你知道你老妈怎么死在我的手里的吗?你知道我怎么就变成了你吗?”

    我怒气冲冲地瞪着它,它不问自答地说:“她把我当成了你,对我真的很好啊,给我好吃的好喝的,我半夜就吸了她的阳气,她就越来越虚弱,然后就挂了,现在,等你死了,我就可以代替你,我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然后得到你的法力,我来当护法,哈哈,想想就开心哪。”它得意地笑着。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怒吼着,此时身后的狱警们都喊着我的编号让我退回来,我哪有时间理她们,依然怒视着对面的怪物。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给我吗?”它问。

    “呸!我什么时候败给你了?”我呸了它一口。

    “我换一个问题,那你知道你为什么看见自己老妈的尸体的时候不难过吗?”它双手在胸前一抱说。

    我一怔,看着它,它笑了一笑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因为,你的心,在我这儿,你那里是空的,你没有心了。”

    我突然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我慢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然后抬起手来慢慢地放在我心脏的位置,我觉得我肯定会感觉到那有节奏的跳动声,但是,片刻,我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来,的确,我的掌心下,毫无声息,我的心,不在了。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我失神地看向前方,视线一片模糊,两耳轰鸣,就连身后狱警们的说话声我都几乎听不见了。

    “当时幽幽给你作手术的时候用了障眼法,让你觉得她只是取了你一小片心头肉,其实,是摘取了你整个心脏,妖精的话你也信,哈哈,你这个大白痴!”

    “还,还我,把我的心还我!”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吃力起来,捂着心脏向前踉跄了几步,伸手向它抓去,我终于知道我在梦里找什么了。

    “它在我的身体里,以后我就是你,而你,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去死吧,你这个没有用的护法!”说着它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外用力一拉,我整个身体就向着楼外扑了出去,我听到有人在尖叫,有脚步声,有燥杂声,乱轰轰地响成一片,但我只是紧紧地捂着我的心口,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在反复吼叫着:“我的心呢?我的心还给我。”

    就在我以为我会掉下去时,我被一股力量拉住了,我就悬在半空,抬起头,我看见几个狱警正拉扯着我的衣服和胳膊,并大声对我说:“坚持住!不要放弃!有话上来跟我们谈谈,这一步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是喃喃地说着那句话:“我的心没有了,把我的心还给我啊。”

    有一段时间我的意识是模糊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是谁,当我一点一点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是在医院里,外面的天色正亮,我转头看看四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张病床,床头有一个杆子上挂着一袋液体,一根细管将液体输入我的身体里来,而我发现,我的左右两支手上都被手铐铐在了床沿上。

    这时,旁边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护士,她见我醒了,立即上前来检查我的身体,然后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吃力地问她。

    她笑了笑说:“你之前心脏出了些问题,然后,昏迷了,哦,具体我们护士长你问她吧。”她吭吭巴巴地说了一句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年纪大的护士长走了进来,她低着头,等她站在我床脚的时候抬起头来,我脱口而出:“是你?!”

    是的,它就是那个假冒我的家伙,此时它还是一脸得意的神情说:“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好吧,我可以把你的心脏还给你,不过,我用它培育出了另外一颗,小了一些,但足以变成我的心脏,现在你已经在精神病院,需要一颗心脏来体验痛苦。”

    “精神病院?!”我吃惊地几乎要跳起来,但是我的手被铐着动弹不了。

    “是的,精神病院,是我把你弄进来的,而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假娃娃,从头到尾都是我,我骗了你的血肉,现在我的身体里也有了一颗人类的心脏,虽然小了一些,但我终于进化成了妖了,真开心。”

    “可是,我明明看见它跟我老妈在说话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呀。”我问它。

    它笑起来说:“那只是我让你看见的假象,我当时是许愿灵,可以制造很多的假象让人类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场景。你知道你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吗?我附在了你的身体里,然后乱打人,咬人,企图自杀,结果就被医生打了麻醉药,把你带到这里来,你在这期间还是发神经病,于是就被铐在床上了。你现在已经被确诊了精神病,恐怕一辈子都得住在这儿,因为我会随时附在院长和护士长身上,诊断你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控制,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度晚年吧,当然,如果你有晚年的话,因为我会替代你,而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你,杨欣,在这儿!”它抬手把什么东西往我的身体上一丢,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了一下,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我的身体深处,我视线模糊地看着它笑着转身离开了。

    此时,我再一次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我在瞬间感觉到了恐慌,绝望和悲伤。

    我突然想起了铁板床上的母亲,她不再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看我,没有人抚着我的头发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我再也没有机会喊她一声,妈。我会哭了,从天亮哭到黑夜,又从黑夜哭到天亮,闭上眼睛就是她慈祥的目光看着我,我对着空气喊她,可是,她再也无法应我一声。

    我安静下来了,因为我只感觉着绝望,对于没有希望的生活,我变成了一块木头。

    两天后,护士们见我不再疯狂了,这才让狱警来给我解了手铐,把我关在另一间小病房里,液体不用了,但还是限制着我的自由,我只能通过铁栏杆的窗看外面高墙上的一抹天空,我想,我活着的只一副躯壳了吧。

    我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是按时吃饭,吃药,剩下的时间就是坐着看天,没有人来看我,那个幽幽没有再来过,它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只剩下我在这里等死的那一天。

    有一天我正在睡觉,接着我就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以为只是梦,慢慢张开眼睛,模糊的,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有一个人正在床边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那个人,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当我看清这个人的时候,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是在做梦吧。”因为,我看见雪儿正微笑地坐在床头看着我。

    我一下就跳坐起来,灯光下,的确是他!

    “雪儿?是你吗?你没有死?”我惊讶地问着,他还是笑着点点头说:“当然是我,我没死。”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高兴地向他扑过去,终于有人知道我在这儿,他来救我了。

    我扑在他的怀里问他:“你怎么才来?法力恢复了吗?”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说:“我从来没有失去过法力,何谈恢复啊?”

    “什么?!”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用手指拂着我的面颊说:“那只猫不太好找,我托了好多人,才让他们找到了跟我变化之后一模一样的猫,不过,竟然骗过了你,我很欣慰。”

    “什么?!”我惊讶地看向他,他起身把我推开慢慢踱到窗前去:“其实,我不是一只狸猫。”他回过头来看向我,而我只是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还记得,当年你爷爷供养的一只保家仙吗?不记得了?对了,你伤了脑子,当初,你爷爷供养的保家仙,到你这一代的时候,被你母亲叫来的护法给送去了寄养堂,结果那里的人想要抢它的灵珠,它撞壁而死,它,是我的爷爷。”他转身依在窗户上,双手插在裤袋里。

    “我父亲一心想报仇却修炼不够,在他归隐深山之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于是我找到了你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但已经人去屋空,我找了好久,后来一个老道士给了我一个法子,于是我就认识了你,并且顺利地给你当了一只宠物。”他摸了摸下巴笑了笑。

    “我告诉你我是一只狸猫,你也信了,回到你家的时候,我每晚都会趁你睡着的时候吸食你的灵气,让我的法力增进不少,并把我的妖气过给你,让你的法力变弱,有时候你对付妖来是不是会突然法力失灵?那你得谢谢我。还记得那个普济寺吗?里面的家伙是我的合作伙伴,它们分食的人类也有我一份,那些心脏什么的其实是我在吃,只不过,我只吃新鲜的,放臭的就给它们,啊,还有,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其实是我的分身,而且,我当时被刺穿身体只是个假象,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身体给我,让我好更多的吸食你身体里的精气,你当时是不是更爱我了呢?”他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别的我也不想再多说了,最后,把你送进监狱也是我的主意,是我派了我的小弟们威胁了那些人,让他们出庭指证你,不过那个律师倒是厉害,一身正气,我的小弟们没法下手,他帮你减了刑,对于这一点我不是很满意,我不想让你死,只是想看你受折磨罢了,后来的一切你都应该想到了,什么许愿灵啊,都是我安排好的,让我开心的是,你的母亲死了,我算报了一半的仇,现在,到你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失去了人类的自由,更是失去了当护法的资格,被我的小弟割去了一块心头肉,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护法身份,你身体里有我当初输入的妖气可以让我的小弟轻易附体并且制造幻境,你完蛋了。”他走到我面前来半弯下身看向我,眼里闪过幽幽的蓝光。

    “现在的我,在外面有一个很强大的队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统治人间,我的护法大人,你就是我们胜利的祭品。”他挑起我的下巴,慢慢靠近我的脸,轻声说:“忘了告诉你,你的朋友严冬,当时看见的是事实,当时我是在给一个小美女买项链,而他是想跟我动手,我吸了他一大半阳气,想跟我斗,他以为他是谁啊?后果你看到了,他在重症病房跟死神作战,当然,我不想要他的命,我只是觉得,如果他知道你进了监狱一定会舍命帮你的,所以我就让他先躺下了,没有人帮你,没有人可以妨碍我,你看,我可没有滥杀无辜。

    “另外,你觉得我这只妖真的会看上一个护法?我喜欢的是小鸟依人的人类女性,而不是像你这样男女不分的怪胎,讨好你,只是为了夺取你身上更多我需要的东西,现在,你什么也没有了,对了,当你看见那只猫的尸体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啊?到今天之前是不是心里还在牵挂着我呢?没想到,你这么迷恋我,竟然到了如此痴狂的地步,要不要我再赏你一个吻?或者,再跟你亲热亲热呢?”他的手抬起来放在我的领口。

    我突然念出我之前就背的滚瓜烂熟的那道镇妖法咒,他像是被谁用力推了一把似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哈哈笑起来:“现在的护法大人就剩这点能力了呢,不错,好了,我得走了,知道为什么我不让幽幽杀你吗?因为,我让它们留着你的命给我,让我亲口告诉你发生的这一切,护法大人,抱歉,之前一直让你做着和我白头到老的美梦,现在,梦该醒了,不过,毕竟,我们有过肌肤之亲,按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所以我还是不杀你了。

    “从明天开始,我会让我的小弟们来尝尝你的味道,想来它们还没有尝过护法的滋味儿呢吧。哈哈哈,想想就有趣呢,哦,对了,我本名叫白鳞煞,可不叫雪儿那么俗气的名字,你的雪儿死了,知道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来甩在我的身上:“这是你的,还你,等你死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总算,咱们之间还有点情份。”他说着舔了下嘴唇笑了笑就往窗前走去。

    “等一下!”我忙喊住他,他停下脚步,侧了侧脸。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支在身前:“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你吧。”他转过身,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还记得黄二奶奶吗?我后来去跟她要的,她自己种的树上结的灵果,可以保护你不被其他妖物欺负。上面的小木牌也是用一小段树枝做的,我磨了好久,刻了你的名字,但你那段时间忙,我没有机会给你,我一直带在身边的,现在,可以给你了。”

    他慢慢伸出手来接了过去,从布包里将东西倒在手心,那是一串鲜红色的木珠手串,一块小小的木片上正是刻着他的名字,他望着那手串发着呆,而我则低头拿起落在怀里的一根金色的手链笑了笑说:“原来你还是拿去修好了。”我拿在手里,断了的地方被修好了。

    他转过身往外走去,什么也没有说就消失在了窗外。

    “雪儿,我们从此,算是恩断义绝了。”我对着窗外喃喃地说着。

    我把手链截在腕上,从床上扯下床单来,低头用牙齿用力地撕开一个小口,然后扯下一条,我拿着那布条拖着椅子走到窗前去,站在椅子上,把布条绑在窗外的一根铁栏杆上,慢慢地把脖子伸了进去:“老妈,你等我,我这就来陪你了。”于是,脚下用力一蹬,随着椅子倒下,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想,下辈子,我再也不当什么护法了,谁也不爱,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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