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2之善恶分明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9-02-19 11:20 被阅读10次

    几天杂乱无章的事总算是搞定了,老妈说要带我去看望她的姨妈,我的姨姥姥。

    姨姥姥家离我们所在地城市坐火车要半天时间,是在纯粹的郊区。

    我们一大早就赶了最早一班火车,我依着椅子背打着瞌睡,老妈正在跟姨姥姥发微信,我被她时不时的笑声扰的也睡不踏实,迷糊了快半个小时,实在迷糊不下去了,这才坐正身体,拿出手机胡乱地翻着。

    “你早上给雪儿喂食了吧?它自己在货车里要是没有吃的会饿坏的。”老妈终于放下手机才想起雪儿来,于是扭头问我。

    我点头说:“出门前就喂过了,而且你别担心,它饿不着自己的。”我心想它这会还能老老实实地在笼子里?早不知道跑哪野去了,说不定……我的猜测还没有继续下去就一眼看见对面不远的一个座位上雪儿正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上冲我傻笑。

    我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老妈,她也向前边看了一眼,目光却并没有停留下来,我也意识到,老妈并没有见过雪儿变成人形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对面趁老妈不注意时就冲我做鬼脸,我也时不时地跟他互动着,老妈拿起手机来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对面有个帅哥一直在瞅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去留个微信?”我正在喝水,听她这么一说,我差点一口气喷对面人的脸上,赶紧弯下腰用力地咳着,老妈给我拍后背一面小声说:“你这么大人了,该主动还是要主动一些,也该谈男朋友了,我看那小子长得也挺好看。”

    我放下水杯使劲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矜持一些,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引起对面人的注意了吗?没有看见他们正捂着嘴在偷笑吗?也不知道我俩谁花痴。

    “哎呀,我知道了,我又不认识他,干啥随便要人家微信,你就不怕人家是骗子,对你女儿骗财骗色?”我严肃地对她说,她却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说:“你一个假小子样能被人骗色不是更好?骗财嘛,你老妈又不是傻子?骗财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卟哧乐出来了,却赶紧低下头去偷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来。

    我赶紧戳了老妈一下,她才不说了,我再看对面,雪儿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又跑哪去了,我正往前寻找,突然一阵声音从我们身边响起:“阿姨,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啊?”我一抬头,眼睛都瞪大了,雪儿这家伙正用无法让人拒绝的笑容对我老妈说话,并用手指着我们对面的一个空座位。

    老妈一看更是乐了,看着他直点头说:“没人,快坐。”

    雪儿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对面那个人此时也抬起头来,盯着雪儿看了半天然后又看看我们,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阿姨,你们这是要去哪呀?”雪儿突然问道,老妈忙说:“我们去走亲戚。”于是雪儿就跟我妈相当熟络地聊起天来,问我们去哪,在哪住,然后就扯到我身上来,我真不知道这家伙要干嘛,冲他使眼色他根本不接。

    老妈也对他极感兴趣地问他去哪,住哪,在哪里工作,有没有对象,雪儿都一一胡编乱造了一堆慌话,最后说:“我没有女朋友,工作忙,也没有时间,这不是过年放假了,就想找一个。”老妈越听越来劲,当听说雪儿说自己跟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住的离我们家也不远时更是惊喜,到后来听雪儿说自己准备找女朋友时更是一副正中下怀的喜出望外的神情说:“哎呀,你这么帅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我女儿也没有男朋友,要不你俩加个微信?”

    我无语地看着他们聊天,时不时看一眼对面那个人,他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在他的心里一定觉得我是个瞎猫竟然就这样碰上一个小鲜肉。

    当雪儿笑眯眯地把手机支在我面前说要加我微信时,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样的,回头看看老妈,她催我赶紧的,快扫人家的二维码。

    就这样我俩加了个好友,老妈还让我们俩多联系,说实话,如果她有一天知道,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家伙就是天天缠在她怀里让她撸的那只猫不知道她会做何感想。

    当老妈看见我们加了好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从包里拿好吃的给他,他也不客气就接了,然后说自己的朋友在别的车厢他要过去了,就跟我们挥手告别。

    不一会儿,我的手机一响,我一看是他发来的微信,是一张嘴的图片,我赶紧关了装回口袋,老妈还问我是不是他。

    真不知道这家伙唱的哪出。

    火车还在前进当中,只是进入了山区,隧道一个接一个,窗外像在打闪光灯一下,一会儿黑一会儿亮的,我闪得眼都要花了,就闭上眼睛靠着窗玻璃打盹。

    闭着眼睛,听到对面的人起了身好像是去上厕所,估计过了有十多分钟,我张开眼睛时,对面的人还没有回来,老妈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背上,我四下看看,想看雪儿是不是又偷偷到了附近,可是这一看之下,却发现一个奇怪的景象,我周围所有的人都闭着眼睛要么爬在桌上,要么靠着椅子背睡着,这又不是晚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困吗?

    我站起来向更远的地方看去,果然,这一整个车厢的人都闭着眼睛沉睡着,而火车还在一条隧道里穿越着,火车灯光将我的影子投印在了窗玻璃上。

    我走上走廊向着其他车厢看去,同样,我所看见的那车厢的一部分中,视线所及的乘客们都闭着眼睛睡着,这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我回头看看老妈,伸手去摇她的肩膀,可是她却根本没有清醒的样子,似乎睡得很沉,这不科学呀。

    我向着前边的车厢走去,沿途看见的所有人都是一个状态,我尝试去叫醒他们,但却是徒劳,他们像是沉睡中一样,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是不睁开眼睛,只有平稳的呼吸。

    我只好拨通雪儿的电话,他很快就接通了,但我还没有开口他就急促地说:“情况不对,车上的人似乎是陷入了非正常状态。”“你能看出来什么吗?”我问他,他让我等着,他马上过来。

    片刻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眉头紧紧拧着看着四周的人对我说:“我察觉到了一些妖气,但是很微弱,找不到来源,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哼,管他何方神圣,敢如此放肆,我定不轻饶!”说着我抬起手来,在手心出现一小团金光,我念诵几句,那金光就升上半空盘旋片刻,但向着车头方向飘了过去,我说了句追,就跟着金光前进,雪儿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当我们穿过两节车厢,刚走进第三节车厢时,四周的光线一下暗了下去,整个车厢里的灯都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而且在这车厢的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臭味,并且所有的座位前都站着人,他们木然地望着前方,一双双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而在一段行李架上,竟然坐着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形烟雾。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了一声身后的雪儿,他说了句不太清楚。

    “你是哪个洞府的妖怪,速速报上名来!”我最近在看第一百遍西游记,用孙悟空的语气问它。

    坐在行李架上的那家伙将脸转身我,懒洋洋地说:“说了你也不知道,小小一身护法我也没放在眼里,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等会儿,我家主子自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主子?听它的口气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还放我一条生路?喝多了吧?

    “小小孽障,口气也忒大了些!就算我是一身护法,也容不得你嚣张跋扈!”话音一落我抬手就甩出一道金光法符直冲那东西而去,那团烟轻轻一闪就跃下地面半弯着腰看着我,却并不上前来应战,而是一拍手,烟雾四散钻入了这个车厢里每一个人的体内!我暗骂一声无耻,但还是眼看着那些人向我齐刷刷地转过身来,一双双眼睛里尽是黑色。

    “他们被妖气附体,现在难对付了。”雪儿在我身边说着并警戒起来。

    我也警觉地看着四周的人,前后车厢的门同时都砰然一声关闭,空气也一下子降了温,我呼吸时面前都结了冷雾。

    “妖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后突然出手,一串串金光法符从手心飞出稳稳地撞向那些人的眉心处,法符所及之处他们的额头都冒出一股股的黑烟,一个个面目扭曲地倒在地上,我心里暗喜,这家伙真能吹虚,小小手段还能难住我?

    我连连出手,可是刚一转身,目光接触到窗玻璃上时我一眼看见那玻璃的反光下,一个满脸布满金色符纹的家伙对着我发呆,我正欲抬手出击时,却看见雪儿正背对着那家伙向着他对面的一个人伸手发出一道白光将那人击退几步,我这才看出这家伙竟然是我?我抬手摸摸脸,以前出手时从来没有照过镜子,现在才发现我的脸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些东西?而且身体四周还有一圈金光。

    我正对着镜子研究,突然一个人扑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我惨叫一声抬手拍上了他的额头,嘶啦一声响后几缕黑烟从他的五官冒出他则颓然倒地。

    我看看自己的胳膊,还好穿得厚没有被咬伤,我心里一气,双手合十,大喝一道金刚驱魔符咒,双手向身侧展开时,一串串紫色法符应声而出,像流星一般四散着贴上了那些人的身体,所触之下,那些人惨叫着倒地,抽搐一番后,他们身体里就冒出黑烟来升上半空又挤入通风口消失不见了,等那些黑烟完全消失后,车厢里的气温也才回升,而我却出了一身的汗。

    我看着一车厢的人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便小心地从他们之间穿过,推开车门的瞬间,看见车窗外有几道黑影正迅速地向前飞去,我看了一眼雪儿,他也面色凝重地看了看我,我们一齐向着车头方向快速跑去。

    我们所过之处那些乘客都来阻止我们,我们不能伤了他们,对付起来也不容易,实在是拖沓,磨蹭了好久,我们才副近车头,可是就在车头前站着几名乘警,他们正向我们举着手里的枪,一双双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我回头看看雪儿,他也严肃地看看我又盯上那些人。

    此时,火车冲出隧道,或者根本不是什么隧道,眼前一亮,我看见火车正在全速前进,两旁的景色都模糊不清地飞快地向后移动着,前边是一个小站,火车应该原本是要停下来的,可是此时它并没有减速,而飞快地冲了过去,站在站台上的人几乎被惯性带倒在地,我不知道这列火车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在火车驾驶室里必定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

    我拉着雪儿一面竖起手掌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慢慢向后退开,回到走廊上,我问雪儿有什么办法没。他看看我说:“你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分身去绞了他们的武器。”

    我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点点头,于是伸出手来将一小团金光向着车头方向甩了出去,金光刚一飞出,我就听见了子弹撞击在墙壁上的声音,雪儿也随之消失了。

    我静静地聆听着那边的动静,突听雪儿喊了一声:“上!”我翻身跃出,只见七道白光正死死地绕着那几个人,我抬手一道金光扑出,他也闪身回到我身后,那数道金光化作一根根锁链将几个人死死地缠着,他们身上发出一道道黑雾升腾而起顺着门缝挤进了加强室里后,这几个人才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送他们回休息室吧。”我对雪儿说着,他一点头又分身而上几道白光在那几个人的身体上一缠人们就消失在我的眼前,不一会儿他重新回来,我的手已经贴上了驾驶室的门。

    我正要推开门时,从门缝中突然挤出一团红色的烟雾,我连忙后退,那红雾在我们的面前结成一个高大的人形,一双金色的眼睛就在烟雾里看向我们:“小护法,你有些能耐啊,不过,我并没有想要对你下手,一再的警告你最好别惹我,你应该听话才是。”

    我冷冷地看着它说道:“有我在,你休想为害人间,最好速去寄养堂报到,免受皮肉之苦!哦,对,你没有皮肉,只有一团烟,连肉身都没有哪来这些自信?”

    它一听也不恼,反而冷笑一声说:“好好,看来咱们得交交手了。”说着突然上前,雪儿却抢先一步冲了上去,几道白光缠在它四周快速移动,有雪儿在,我没有办法施展驱魔符咒,那样会连他一起伤了的,我只好静观其变随时准备出手。

    眼前一团红白相交的光线飞快的扭动着,而我一侧目,却惊讶地发现火车全速向前冲,在前方不远正有一座城市,如果用这样的速度火车全力冲进车站后果不堪设想,我趁他们扭打之时想要进入驾驶室看看,可是我刚一靠近,一道红光就迎面击来,我抬手一挥,自己却被重重地推撞在身后的一面墙上,我被撞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而雪儿的一道分身也被甩出同样撞在我身边,他抬着看我一眼问我一句你怎样,我冲他摇摇头,他一咬牙,眼中闪现着杀气纵身又冲了回去。

    我看着驾驶室的门紧咬牙关,在身周下了一层保护罩,又见机冲了过去,这一次我身上重新被红光击中数次,但都被一一弹回,但是身上还是受了冲击,只是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我拉着门把手用力一推,整个人便顺势倒了进去。

    驾驶室并不大,只是我倒在地上的同时迎面看见一个身材胖大,有七手八脚三个脑袋的正在开动火车,而真正的驾驶员则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抬头问它,它其中一个脑袋回过来看看我,在这个脑袋上只有一个眼睛,它也不理我,继续开着火车,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道金光先送给它当见面礼,另一只脑袋180度地转过来两只手挥动着将金光打散,我一怔,好家伙,看来是碰上对手了。

    而身后的红雾此时也想挤进来,被雪儿拖着,我返手关了门,也不多费话,直接把天雷引了来,原本上晴朗的天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死胖子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我,我这才在它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恐惧。

    “怕了么?迟了!”我印出数道金刚驱魔印向它发出,此时它也顾不上开车转身向我扑来,可是一道蓝色天雷顺着火车的窗玻璃破空而下,一下就击在了它的后背上发出一串火光,它呲牙咧嘴地向前仆倒在地,我跳到一旁,那一个个厚重的符咒法印便顺势压在它身上,烧出一股股的黑烟来,它痛得哇哇怪叫,天雷又落下一道击中它的身体,我顿时闻到了一股臭气,同时,驾驶室的门猛地被撞开,我一回头,竟然看见那团红雾站在门外,手里拎着雪儿,雪儿一脸是血气若游丝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开他!”我怒吼一声,红雾咧嘴笑了笑说:“收了你的天雷法印!”

    我回头看看地上的死胖子,再看看前方不远的车站,站台上站着一片人,我飞快地看向红雾:“好,我放了你们,但你们要让火车停下。”

    红雾却继续笑着说:“你只有一个选择,要这家伙活着你只能听我们的,否则,我就把他吃了!”它作势手下又紧了紧,雪儿立即痛苦地皱起眉来。

    我为难地看看雪儿,又回身看看远处,只得一咬牙说:“雪儿,对不起。”说完我猛的出手,一道紫光如一把长箭进射向红雾的心口,而五道惊雷也同时击出,我则甩出一条金光锁链直卷向雪儿。

    惨叫声是同时响起来的,红雾被五雷轰顶之势击成数道碎片,而雪儿身上冒出一股黑烟被锁链卷着向我飞来,我一手接住他时,赶忙收了锁链,抬头看时那红雾正要重新聚合,我再一抬手,天雷重新落下,那几道紫色光箭化成一张布满法符的大网将它紧紧地包裹起来。

    “上有天雷,下有天网,看你往哪里逃?”我厉声喝道。

    那红雾在网里挣扎,每挣扎一下就痛叫一声,天网恢恢,哪由它逃脱?天网上的法符如尖刺一般困着它,我没有过多的时间跟它纠缠,直接送它去了寄养堂,转身再抬脚一踢,死胖子也被我踢入了那个黑洞里。

    两只妖孽一消失,天空就破云见日,而我则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城市的车站已经近在咫尺,我回身拎起地上的驾驶员,在他眉心处一按,他才猛地回醒。

    “快,想办法,火车要撞山了!”我指着窗外对他说,他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爬起身向外看着,这一看脸色顿时惨白起来,跳上驾驶台就用力地按按钮,拉把手,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忙。

    火车轰鸣着向前冲,我已经能看见站台上那些人的表情了,他们一个个惊恐不已。“怎样,可能停吗?”我问驾驶员,他一面摇头一面说:“我在尽力,火车速度太快了。”

    此时我听见雪儿在后面虚弱地喊我,我转身扑向他:“快,给我一些你的血,让我快速恢复法力我有办法去顶住车头。”

    我一听,也不多想抬起手腕一口咬破了血管就放在了他的嘴上,我只觉得有一大股力量正快速地从我的身体里涌出,只是片刻我就已经头晕目眩,而他眼中的蓝光大盛,再一下,他大张着嘴巴里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全身白毛乍现,一双天角形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我两眼发花地看着它又怕被驾驶员看见了吓死过去,尽量用身体挡着他。

    雪儿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我这才重重地倒在地上,全身冰冷地蜷着身体缩在墙角处不断地抽搐着,同时,我感觉到火车像被什么猛地一撞,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我想抬头去看,可是根本没有力气,但是我能感觉到火车正在减速,我甚至听见驾驶员的惊呼:“我靠,减速了,要停下来了,哈哈。”接着他吹了声口哨,火车果然在慢慢的停下。而我视线模糊地看见雪儿正伏在我身边将我轻轻抱起眼前一黑之后,我们出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你怎么样?”他轻声问我,我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他紧紧地皱着眉埋头下来用他有些冰凉的双唇压在我的嘴上,我立即感觉到一丝暖流正汩汩地涌入我的身体里。

    好一会儿我才觉得我的体力恢复了,视线也清晰起来,一直麻木的四肢也有了些力气,我伏在他的肩上,他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说:“好了,没事了,谢谢你刚才不顾一切的救我。”

    我笑了笑说:“换了你不也会一样吗?”

    “现在没事了,不过我要回笼子里去休息休息了,你也回去吧,你老妈应该醒了。”他摸了摸我的头顶在我的额上轻轻一吻后消失了。

    我叹口气,笑了笑,这才发现我们是在火车的洗手间里,我推开门出去,发现车厢里一片嘈杂,人们都站在窗前向外看着,看来他们都醒了,而我则看见一直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正一脸莫名其妙地从吸烟室走出来,眼睛惺忪,像刚睡醒一样。“出啥事了?”他问我。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啊。”说着我就往自己所在的车厢走,远远看见老妈正焦急地四处找我,看见我伸手一把握着我的手拉到她身边打量着我问我去哪了,车怎么停了这么久。

    我也趴在窗玻璃向外看,火车正停在车站里,站上的工作人员在车头方向围了一堆不知道在说什么,车站里面隔着玻璃也有很多人在往那个方向看,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是不是车撞到什么了,刚才那么用力的一撞,会不会出事了呀?”周围的人议论着。

    但是谁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半个小时后,火车被告知继续前进,我们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看着窗外,担心着雪儿,后怕地想如果不是他,这列车的结局不知道会是怎样,我低头偷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此时那惨不忍睹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疤了,再到下车时分,它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我们去接了雪儿,它蜷在笼子里,看见我们时站起身来冲我们叫了几声,看样子精神恢复得还不错。

    去姨姥姥家下了火车还要再坐四十多分钟的汽车才能到,到时候堂舅舅会开车去车站接我们。

    我们大包小包地上了车,四十多分钟后,我们在车站外见到了堂舅舅。

    他是个标准的农村人的形象,身上的羽绒服干干净净,可是脸上的皮肤却很粗糙,一看见我们就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因为长期抽烟的缘固,他的牙齿有些发黄,脸上皱纹横生,伸手来接我的包的大手全是茧子。

    “姐,你们来了,这是杨欣吧?变化很大啊,我都快不认识了。”堂舅舅笑着说,老妈让我叫他舅舅,他接着说,“身体完全好了没有?之前听你妈说你住在医院里,天天跟我们哭,怕你醒不来,我就说咱们欣欣是福大命大,就是累了嘛,这不睡一觉起来比以前还要精神嘛。”

    我冲他笑着点头说:“是呢,现在完全好了,好好赚钱孝敬我老妈呢。”他笑着直点头说老妈以后有福气之类的就让我们上他的小面包车。

    老妈坐在副驾驶跟他愉快地聊天,我抱着雪儿坐在后面,舅舅还夸雪儿这只猫长得不错,应该是好品种。

    姨姥姥家是那种常见的农家大院,我们下车时姨姥姥和几个人都已经站在门外迎接着我们了。

    四四方方的大院里正中有一口井,四面全是房子,贴着窗花,舅舅直接把车开进院儿,姨姥姥一头白发,可是很精神,看上去也身体硬朗,满面红光,欢喜地把我们迎进正屋,屋里打扫的相当干净整齐,家电俱全,沙发也是红木的,茶几上摆满了食物,舅舅介绍说这是你大姨,这是你二姨,这是你三姨,这是你大堂姐,二堂姐,三堂姐,堂哥,堂弟的,弄得我有些头晕目眩,又让几个堂姐堂兄弟家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我姨,一圈招呼打下来我还是没记住谁是谁,哪个是谁家的孩子。

    几个小孩子都差不多大,最大的七八岁,小的还在怀里抱着不会说完整的话,他们看见我拎的笼子里的雪儿就很感兴趣,把手指头从笼子的空格里伸进去摸雪儿,雪儿看着他们喵喵直叫,不知道它是高兴还是怎么。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一会儿问我的身体,一会儿问现在在哪上班,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我没有应付家里姨姨舅舅的经验,他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过好在他们也就是问一问,我跟他们一起包饺子,听他们说一些农村的新鲜事也觉得挺有趣。

    不一会儿,我突然听见外面雪儿的惨叫,一个鲤鱼打挺扔下饺子就冲了出去,一眼看见几个小孩子正拿着柴禾顺着笼子的孔在戳雪儿,有的拿着带鱼想给它喂,也有的拿着喷水壶在往他身上喷水,叽叽喳喳地说要给他喝水,有的要给他洗澡,有的说要给他吃东西,雪儿紧紧地缩在笼子角落用一双大眼睛在瞪着外面这些熊孩子,身上的毛湿了一大片,只是被柴禾一戳,柴禾倒是断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吼一声:“给我走开!”

    我这一声吼把那几个正在兴头上的孩子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见我都后退几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半截柴禾,我冲上去一把将柴禾拿过来扔在地上对他们吼道:“以后不许欺负我的猫,听见没?!我看见你们谁再拿棍子戳他拿水喷他看我不揍你们的!”说着我弯腰从笼子里把雪儿抱出来,他抬头在我脸上舔了几下我转身回屋了,背后是一脸懵逼的孩子们。

    “咋了?”老妈见我气呼呼地回来问我。

    “几个熊孩子用棍子戳雪儿还拿水喷他来着,看,身上全湿了,天这么冷感冒怎么办。”我拿过纸巾擦他身上的湿了的皮毛。老妈也心疼地摸了摸,雪儿适时地叫了一声,舅舅回头对自家的孩子说:“快看好你们自个家的娃,别一天尽惹事。”转而又对我说:“他们都叫你姨呢,别跟他们似的啊,抱到灶台前边去烤一烤。”舅舅对我说着,背后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轻声说了句:“不就是只猫吗?在城里这畜牲比人精贵啊。”我猛地抬头去找说话的人,舅舅回头喝斥着:“闭上嘴做饭去!”应该是舅舅家的我大堂姐。说完,她冲我们一翻眼睛抱着孩子往外就走一面走还一面说:“走吧孩儿,咱们农村人比不得人家一只白毛畜牲!”舅舅又要发作让老妈拉住了。

    几个人劝了一会儿我也抱着雪儿坐在灶台前去烤火,不一会儿也就干了,几个小孩子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我赶紧给他套了件给他买的他一直嫌弃从来不穿的小衣服出了大门坐在一旁的砖堆上,这里的空气是非常清新的,虽然要冷一些,但是没有了城市里特有的气味,我甚至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被净化。

    “空气不错哦。”我看着四周绵绵群山和碧蓝的天空对雪儿说着。

    他其实也一直在看着这些,听我说话就点点头说:“是比在城市里好很多,只不过,有些太冷清了。”他顿了顿,突然半直起身来向着西边呆呆地看着,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我问。

    “那边有好大一片阴气啊。”他说,我再次看过去,但是我却依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欣欣姐,吃饭啦!”姨姨家的老二从大门里向我喊过来,我应了一声抱起雪儿说:“咱先吃饭去吧。”

    我始终抱着他,就怕把他放回笼子里后那些熊孩子又去欺负他,他在这里又不能变化来躲避。

    “吃饭呢,畜牲也能上桌呀?”舅舅家的大堂姐见我抱着雪儿要上炕就冷笑着说,其他人也看我。

    我看看他们,再看看雪儿,他抬头看看我又看看一桌子的人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跳出了门外,孤伶伶地坐在大门口去继续看着西边。

    我拿了个大碗让老妈给我拨了些菜,舅舅知道我的意思,又给我拿了一大碗饺子,我谢过他拿着两只大碗就走了出去叫上雪儿进了厢房,出门的时候又听大堂姐说:“我说四姨呀,你们城里人过年都不一桌吃饭的哦,宁愿跟一只畜牲吃饭,这城里的蓄牲就是值钱,下辈子呀,我也当一只猫去。”舅舅喝斥了她几句,老妈忙说:“唉,那只猫有灵性的,救过欣欣的命,所以我们也是当它是一家人来看,我们在家吃饭它也是在一旁的,它们虽然是动物,但是通人性呢,就是不会说话,啥都知道呢。”

    “对对,我家以前养过一条狗,我跟你们说,那狗也可聪明呢……”二姨说着就把话题引开了,不一会儿屋里就又传来欢声笑语。

    “你不应该出来的,过年嘛,许久不见的一大家人应该开开心心的吃顿饭才是,你不为别人,也该给你老妈一个面子。”我坐在桌旁吃着饭,雪儿就卧在一旁,我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小碗给他夹了一些菜让他吃,他看着我说。

    我又给他夹了两个饺子说:“我知道,但是我老妈理解我就够了,你就是我们一家人,我怎么为了讨一些陌生人的欢心而让你受委屈?”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这才低头去吃饭,刚吃下一个饺子就说:“嗯,这里面的肉味道不一样,真新鲜,好吃。”“我也觉得比咱们在家吃的肉香,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猪都是吃菜长大的。”我们有一面说一面吃饭,这时,一个小屁孩从外面跑了进来,嘴上还有油,进来以后就趴在我对面的桌沿上怯怯地看着我又看着雪儿。

    “你不吃饭去跑这儿来干嘛?”我说着,他是另一个堂弟的孩子,在农村人们各各都很早的结婚生子,这个堂弟比我小一岁,孩子都已经六岁多了。

    他看看我说:“我吃饱了,刚才不是我戳的他,我也没有给他喷水,还给他吃鱼来着,我觉得你家的猫猫好漂亮。”说着还对我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他长得胖乎乎的,两个小脸蛋像个红苹果一样。

    “那当然,这可不是一般的猫,他的本事可大了。”我自豪地说着。

    “它会抓老鼠吗?我们家隔壁小六子家的大黄就会抓老鼠。”他把双手放上桌,想去摸雪儿又不太敢,只是拿眼睛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家雪儿可不抓老鼠,只会抓妖怪呢。”我认真地对他说。他一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妖怪?真的吗?猫还会抓妖怪?”

    雪儿用尾巴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这样说,我心想反正他也不信,逗逗他,省得他还一门心思想碰雪儿。可是这小家伙并没有被我吓着而是两眼放光。

    “别的猫不会,就雪儿会呀,所以雪儿可不是一般的猫,平时可不要碰它哦。”我说着,他严肃地点点头又看向雪儿,眼里充满了惊喜。

    “你们村西边是什么地方?”我突然问他。

    他想了想说:“是坟地呀。”一面说一面伸手想去拿碗里的饺子,我拍了他手背一下说:“想吃就拿筷子去,不能用手抓。”他一听立即回身就跑,不一会儿拿了一双筷子和一碗饺子来放在桌上,开心地夹着饺子吃。

    “坟地?里面还埋人吗?”我奇怪地问他,忘了他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

    他点头说:“埋的,去年我们村里的赵大娘死了就埋在那儿了,我和小六子都去看了呢,他们把她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埋在地下的,赵大娘在那个箱子里会不会闷呀?”他嚼着饺子一面问我。

    “不会的,她不会闷。”我说着,现在都让火葬了,这里怎么还要土葬呢?我这么想着,舅舅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菜放在我们面前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咱们家没啥好菜,不过味道是不错的,你舅妈以前在城里学过做饭,你别嫌弃,菜是咱们自家种的菜,猪也是咱家自己养的,纯天然的。”

    我笑着说:“嗯,比城里的好吃多了,又新鲜,看,这一大碗饺子我都吃掉了,谢谢舅舅舅妈,辛苦了。”

    “辛苦啥呀,过年嘛,我们跟你们也很长时间没见,那时候你在医院,你妈就守着你,过年也没有回来,现在你好了,以后就常来,这里别的没有,吃的管够,冬天吃的少,夏天水果、新鲜蔬菜多的很,对面那些山里一到夏天,野菜,果子,蘑菇到处都是,你们夏天来避暑,让你哥带你上山打猎去,有野兔呢。”

    “好啊好啊,这里空气也好,以后我们会经常回来打扰你们的。”我笑着说,接着又问他,“舅舅,西边那片是坟场啊?现在不是都让火葬了吗?听芝麻说还埋人呢?”小胖家伙的小名叫芝麻。

    舅舅坐在炕沿上说:“咱们这离城里远,也没有什么人管,一般也就是老人会坚持土葬,现在埋的少了。”

    “哦,对了舅舅,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过,给我讲讲呗,我平时就爱听鬼故事。”我看向他,想听听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事件,趁我在这儿我去搞定,也算是做些好事。

    可是舅舅还没有回答,坐在对面的叫芝麻的小家伙抢先说话了:“我知道,山里有个白人。”“白人?”我看向他,舅舅忙阻止他说:“小孩子别瞎说啊。”

    “我没瞎说,我自己看见的,上回我和小六子还有常会儿哥哥上山玩去,天快黑了我们准备下山,就看见有一个白人在树梢上跳呢,手里还拎着一个白灯笼。”

    “舅舅,真有吗?”我看向舅舅,舅舅看看我说:“那片林子里是有这么个东西,也不进村,天黑有人在林子里见过,也没啥,有人说可能是兔子精啥的,我是没见过,这都啥社会了,哪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瞎扯的,你可别信啊,走了芝麻,你妈找你呢。”说着要拉小家伙走,芝麻不走说要陪姨姨玩,舅舅见拗不过,就让他别瞎说再吓着我的。

    等舅舅一走,我就又问芝麻:“那个白人长啥样?”

    他回头看看门外,小声说:“那个白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长长的,在树梢上跳来跳去,当时我害怕,就跑了,啥也没看清。”

    我回头看看雪儿,雪儿也认真地想听他说出什么线索呢,说了半天什么信息也没有,只好无语地收回目光低头去吃饺子。

    “那个白人在哪儿,你记得吗?”我又问他,他放下筷子,伸手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一直把我拉到大门外,指着西边的一个小山林说:“就在那儿,林子里。”雪儿跟在我们身后也向那个方向看着,我低头看看它,觉得晚上也许有必要去看看虚实,万一是成精的什么就顺手收了,万一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想象,就当去玩了,不过我是有些相信芝麻的,他的想象力应该没有这么丰富。

    晚上吃过饭,老妈他们组成两桌开始打麻将,小孩子们在另一间房子里玩,我拿了把手电抱着雪儿偷偷出了门,刚走出几十步,雪儿就回头看向身后,我一回头,却发现芝麻正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

    “嘿,你出来干嘛?”我问他。

    他还是怯怯地看着我说:“你们要去哪?是不是要去找白人?我认识路,我带你们去。”

    “不行,天这么黑,你爸妈会着急的,你回去,我就是跟雪儿四处走走。”我劝着他,可是他根本不相信,还是扯着我的衣袖说:“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了。”

    我看着这个如此执拗的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办?用妖怪来吓他都不管事,我看看雪儿,他耸耸肩,甩了甩长尾巴,我无奈地说:“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要乱跑。”他见我松了口,兴奋地欢跳起来,又提了一个要求说:“那我能抱着雪儿吗?”

    “这个嘛,你得看雪儿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了。”我说。

    芝麻走到雪儿身边认真而又诚恳地说:“雪儿,我可以抱着你吗?天黑路不好走。”

    雪儿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他身边喵了一声,小家伙的眼睛立即眯成一条缝,伸手把雪儿抱起来搂在怀里,一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上的毛。

    于是我们三个就向着黑暗的远山出发了。

    明明只有九点多,可是在这农村比城里要黑的更彻底,没有霓虹灯,没有路灯,但是抬头处却能看见如钻石一般的星空,我望着星空惊叹着,芝麻却催促我快点,似乎对于我如此着迷于他平时斯空见惯的夜空很不能理解。

    我们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才看见那座小山就在不远处,我们需要穿过一条小河才能到达。

    河上有一座木板桥,芝麻带头走了过去,我踩着吱呀作响的小桥上有些胆战心惊,在黑夜下的河水有些湍急,我提着一股气一步步地走过去,他却看着我直乐:“姨姨呀,你胆子真小,小六子的小妹妹都比你胆大呢。”

    我瞪着他心想,等下让你看看谁胆子才小,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我们顺着一条山路就进了山,在我仅存的记忆里,我这是第一次进入山林中,四周高大的树木将夜空切割成一块块碎片,仰头看去,树梢是一团团交错的剪影,而我们脚下则是沙沙作响的枯叶,除此而外,显得这片山林更加寂静无声。

    说实话爬山不是我的长项,没走多远我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我回头看来时路,那条土路弯弯曲曲地隐在黑暗的林间,而我们前方还是同样的景致,我问芝麻还要走多远,他理直气壮地说他也不知道那个白人什么时候才出现。

    我们又往上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心想,如果这时候跳出来那个他所谓的白人,我肯定是打不过的。

    芝麻抱着雪儿也坐了下来,雪儿从他怀里跳出走到一棵树下,三下两下就窜上了树,坐在树梢上四下张望,芝麻也喘息地抬着头看雪儿对我说:“雪儿真厉害,能上那么高。”

    我抬头看着他突然对芝麻说:“你那天看见的那个白人会不会也是一只猫什么的在树上跳啊?”

    我这么一问,他突然有些哑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上方说:“应该,不会吧。”

    我实在是无语,开始怀疑当初对他的信任,休息了一会儿我就想要回去了,就在我们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芝麻突然一下扯住了我的衣角,小声地说:“姨,你,听见没有?”

    我低下头看向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说着转过身去看向我们身后那片黑暗的树林,同时,我屏着呼吸侧耳聆听,从那处黑暗里,似乎是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雪儿从树上下来站在我们身前也定定地看着那团黑暗。“去看看。”我说了一声,紧紧地牵着芝麻的手向着那声音走去,在这样的夜里,除了我们,不应该有人在这样的山林里,那么传来这样有规则的声音的如果不是动物,也不是人的话,那么只能是……

    雪儿在前边带路,不时地跳上树去,高高地窥视着,我拉着芝麻一步步地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没有走一会儿,前边的声音就更清晰起来,我甚至看见了火光,是从灯笼里发出的惨白的微弱的火光。

    芝麻有些害怕,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则仔细地倾听着,随时提防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再走了一会儿,我慢慢地看清前方十米之外,竟然真的有几个人影,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小灯笼,不知道他们是要上哪里去。

    我抬头看看树上的雪儿,他正认真地从树梢间跳跃着,并没有给我们什么警示,难道那些真的是人不成?他们大半夜的在这里干嘛呢?

    我狐疑地往前走着,不一会儿我听见芝麻轻轻地摇了摇我的手,示意我俯耳过去,我弯下腰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指着前边的人群小声对我说:“我看见小六子也在里面呢,我要不要叫他过来?”

    他说着时我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人群里,果然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正挤在人们的腿间好奇地往里看着,我示意他不要说话只是拉着他往那些人身后走,就快走到时,雪儿突然落在了我的肩上,轻声对我说了句:“有妖气,当心。”

    我立即停下脚步来,此时我看见有更多的人在眼前围观着什么,那些大大小小的灯笼聚在一起的光线变成了好大一片,虽然听雪儿说有妖气,可是我还是好奇地想知道他们究竟在看什么。

    我示意雪儿去看看他们在看什么,而我则站在外围,要不是手里牵着个小家伙,为着他的安全我不能随意靠近,我早就挤进去看热闹了。

    雪儿重新跳上树梢看了片刻就又跳回来对我说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们在等着开门。”

    开门?开什么门?我不解地看着那些人影,这时,在人群里的那个小男孩转过身来,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芝麻脸上一阵兴奋地向我们跑来,一面跑一面对我们说:“嘿,芝麻,你怎么来了?快来,门等会就开了。”

    向我们跑来的小男孩在脑后辫个小辫子,跑的时候一甩一甩的,芝麻看见他来也很兴奋,对他说:“这是我姨,还有她养的猫,我们是来找妖怪的,你在这儿干嘛?”当他说来找妖怪时我捏了一下他的手,可是他已经说出口了,就又赶紧问了后面一句。

    “妖怪?哪有妖怪?我是跟刘小乐和常会儿他们来的,他们说今晚这里有好戏看,我们都在等开门呢,说不但可以看戏,还有好吃的呢,走,再不过去等会开了门进去就没有座位了。”叫小六子的指着人群有些着急地对我们说着拉着芝麻的手就往人群的方向跑去,我不敢松手也跟着一起跑向人群。

    当我们站在人群里时,我这才看见我们面前的是在山体上的双开的红漆大门,门前还挂着两个大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字:黄府。

    我盯着这两个字,黄府?什么所在?

    在这扇双开的大门里隐约透着些光,我扭脸看着左右两边挨挨挤挤的人们,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地举着灯笼,只是脸色惨白,虽然说说笑笑的,可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别具风格,并不像是同一时代的流行款式,有的穿着长袍,有的穿着唐装还有的穿着西服。

    我回头看了眼树上的雪儿,他双眼发着蓝光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大门,似乎并没有看见我在看他。

    这时,人群发出一阵欢呼,我忙扭过头来,看见我们面前的那扇大门正在徐徐打开,人们呼啦一声围了上去,小六子拉着芝麻也飞快地往里跑,芝麻被后面的人一挤,小手从我的手里挣脱人就随着人流进了大门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什么跟着挤了进去。

    大门里倒是别有洞天,让我有些意外,这里像是民国时期的大家大院,门前有一道屏风,画着水墨山水画,屏风后面是个庭院,摆着大水缸,青砖铺地,两边是绿瓦红墙的回廊,廊下挂着红灯笼,人们顺着一道廊子进了里院,这里院更是气派,对面就是三层小楼,飞檐上挂着铜铃,一串串红灯笼从高高的檐子上一直垂下来,院落四周都是高大的绿色盆栽,再后面是一排厢房,鲜艳的漆墙,贴着窗花的窗棂,檐下也是雕梁画柱,楼前摆着一排排的长椅,人们疯了似地去抢占座位,就在二层上就是戏台,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一眼看见芝麻跟小六子和其他几个孩子坐在第三排正中央,芝麻则四下找我,一回头看见我时立即向我招手,我则快步向他走去,他站起身让我坐,自己则盘腿坐在我的脚边转头跟他的小伙伴们聊着天,小六子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来给他们分派着。

    我扭头寻找着雪儿,看见它正伏在右手边的一处廊子下的阴影里,只有一双蓝眼睛发着灼灼的光,看见我时,尾巴摆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往我这边来,而是抬头看着二楼的戏台,此时,已经有吹拉弹唱的戏班子走了上去。

    这时候四周的人们都纷纷回头,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站起身来面对着身后,我也回头一看,就在戏台对面的回廊上还有一层小台,此时,一个华丽的年轻女子正被几个丫环们簇拥着坐在小台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在她面前的小几上摆着点心水果,人们看着她纷纷弯腰行礼,异口同声地说:“多谢黄二奶奶赐戏。”

    那年轻女子笑着摆摆手,众人这才直起腰回过身重新坐好,我也看不出什么眉目,只是觉得这女子一身旗袍打扮倒并不觉得奇怪,正是应了这院落的场面,只是脸上被一块纱巾蒙着看不出面目来,一露出的一双眼睛倒显得机灵。

    我看向戏台,一阵锣鼓喧天之后,好戏便开了锣。

    我不太喜欢听戏,在我生活的环境里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娱乐节目,一是听不懂,二是不感兴趣,虽然知道台上唱的是京戏,也知道是贵妇醉酒,但唱戏一句没听懂,我看看四周的人,一个个倒是听得如痴如醉的,芝麻和小六子几个半大孩子自然也是听不懂,仰头看了一会儿也就低声说话嘲笑起来。

    台上的戏唱完一出,换了戏服的角儿又唱另一出,我再回头看身后台上的女子,她正抿着茶,不时吃小几上的点心果子,眼睛倒是一直盯着台上看得出神。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之前也没有听说这山上还有这样一处府邸,黄家?二奶奶?什么时代的称呼嘛?玩穿越?

    又听了一会儿戏,台上只是敲锣,已经有人来发东西,一人一小包,红纸包着,我打开一看,是两块酥皮点心,四周的人再次站起来向小楼上的二奶奶致谢。谢过后,他们打开纸包吃点心,我闻了闻,倒是香甜,小六子几个小孩子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芝麻却把纸包重新包好放进口袋,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要给太奶奶吃,太奶奶最爱吃点心。

    我摸着他的小脑袋由衷赞叹他是个懂孝顺的好孩子,于是我把自己的那份给他说:“你吃这份吧。”他推托了半天,才说:“咱俩分着吃吧,你一块我一块。”说着从纸包里拿出一块来放在嘴里咬,我这块就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四周有些安静,没有了人们吃东西的声音时,我突然看见我周围的人都回过头来盯着我手里的点心,一个个眼神充满着贪婪。

    我还奇怪,就这一小块点心,他们至于嘛,吃完自己的还盯着别人的,我把手里这块包包好装进了口袋里,坐在我右手边的一个老头一直盯着我的口袋,然后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来小声对我说:“你不吃,给我,给我。”

    要说现在社会风气大不如前,这依老卖老的人怎么随处可见呢?你自己的吃完了干嘛还想要别人的呢?虽然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一块破点心也不值几个钱,可是我现在不吃也不至于就硬跟我要吧?

    我瞪他一眼说:“我这会不饿,等会再吃。”

    可是他却不理我这茬,还是伸着手:“给我,给我吃。”而我前后的人突然也扭过身来都伸手跟我要,坐在我后面的人使劲拨拉我的肩膀,嘴里的臭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一个劲地说着两个字:“给我,给我。”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从口袋里拿出点心来一把扔到戏台方向去了,不成想,四周所有的人都不好好看戏了,以疯狗抢某物的气势扑了上去,一个个面目狰狞,后面扑上去的人把前边的人用力地往一旁推开,芝麻他们几个小孩子都吓坏了,纷纷往后退,前边的人越挤越多,椅子也挤翻了,年纪大的被年纪轻的推翻在一旁,后来有一个中年人被人们推出来,他的嘴里鼓鼓地塞着那块点心,人们看见又扑上去撕扯他,甚至伸手去掏他的嘴。

    我抱起芝麻就跳出人群躲在角落里,却一眼看见那人的嘴被几只手一下撕开,另一只手就去掏点心,场面相当惨烈,就在那人的嘴被撕扯开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长出了灰毛,身后伸出一条细细的尾巴来,而周围抢食的也一下变了形,一个个眼睛血红,身上要么是一块块彩色的鳞片,要么就是一身或黑或白或灰的毛发,有的还甩出长长短短的尾巴来,完全变成了一副兽像。

    雪儿呼地跳出来站在我身前,我把芝麻往后推了推,冷笑一声:“我说这半夜三更哪来如此众多的人在此看戏,却是这许多精怪在此,看我如何收了你们!”说着,我展开手掌一道金光甩向那些抢食的妖怪堆,砰然一声,金光乍现,一道道法符将那些精怪们纷纷撞飞,它们惨叫一声滚落一旁,又从地上翻起,一双双眼睛盯着我看,有的畏惧,有的张慌,有的胆怯,有的却是不服。

    雪儿也露出自己尖利的牙齿来冲它们低吼着,眼里的蓝光大盛,尤其是几个长着细细长尾的则迅速地躲藏在了廊子里去,此时芝麻却突然上前一把搂着雪儿,自己眼睛却紧紧闭着将脸埋在雪儿白色的毛皮里还说:“雪儿不怕,我保护你。”看得我直想笑,人家要你保护呀?雪儿也是一怔,扭头看了看他,一脑袋黑线。

    “尔等小妖在此集会,如此胆大包天,速速与我去寄养堂受过!”说着我高举起手来,却听身后上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且慢!”

    众小妖一听都扭头看向楼上,我也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那年轻女子,此时她站在楼台的栏杆前望着下面说道:“你们这些生灵好不知礼数,我每年今日设下戏台让你们前来看戏,又分寿饼给你们吃,本指望你们可以相互敬爱,谁知你们却越来越贪心,为了一块寿饼竟然大打出手,相互残害,我一片好心就换来这般结果不成?修行如斯,不思礼让,更加重了你等的贪念,倒是我的罪过,如果你们不解我的好意,那么从今日起,寿饼减半!再不然,以后这戏台也拆了去,任你们在这荒山野岭受苦挨饿,永不超生可好?!”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直叫台下的精怪们无言以对。

    抢了点心的那个看看手里的点心再看看台上,立即俯身跪拜下去说道:“二奶奶请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众人一见都纷纷跪下去求二奶奶的原谅,一个个又变回了人形,这时,原本被刚才那一幕吓坏的芝麻倒是咦了一声,指着人群里的一个人说:“那不是赵大娘吗?还有冯三叔,那个是刘大爷,刘小乐的爷爷,他们怎么在这儿,可是他们不都放在大箱子里埋在地里了吗?”

    我一听芝麻如是说也抬头看去,死了?这些都是鬼魂么?这时雪儿跳上我的肩头对我说:“这些人身上好大妖气,连同楼上那个小妞也是。”我一听又向楼上看去,此时那年轻女子脸上的怒气已消,摆手让他们起来继续看戏转身对一个丫环说了几句,那个得了点心的将东西放在一旁的台子上,谁也不再理会,回了座位继续看戏去了。

    这时,有人在我身后轻轻咳了一声,我一回头,竟然看见刚才那个丫环正站在一旁对我说:“我家二奶奶想请您上楼一叙。”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点点头,她转身上楼带着路引着我一直到了那年轻女子身边后欠了欠身退开了。

    我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座位上,她双眼含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开门见山地说:“不知护法大人前来,失礼失礼。”

    我笑了笑,已有丫环端了茶来放在我面前的小几上,又端了一盘点心。

    “你这是唱的哪出呀?宴请众妖?”我指了指楼下,对面的戏台上唱着好像是,嗯,是什么我没看出来,就是觉得在这儿看戏,视线清晰多了。

    “护法大人见笑了,在护法大人眼中自然能洞察一切,小女子便不必隐瞒,我乃是这山野中修行的黄鼠狼,却从未伤人害命,一向行善积德,一心修仙,院中这些,乃是这附近山林里的野物,蛇虫鼠蚁之辈也是想要修行之辈,我念他们修行甚苦,便将用来自身修行的果食做了寿饼每年此时召唤他们前来分而食之,两枚寿饼可延长他们十年寿命,护法大人应该明白,天下凡物若要修行,自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总得数十年,甚至百年,而这些凡物多半短寿,未得修行结果,便会年老死去,我分他们寿饼,也是教他们多活些时日,早日修成正果,他们只是一时贪婪,却并无恶意,这凡间人类本也如此,实无大过,却也从未伤人,且,守护着这一方水土,数十年来,如有灾祸,也是他们助我守护全力抵抗,才教这里百姓安居乐业,此事也有记载可查。”

    我一听原来如此,对她也另眼相看起来,刚才已见众妖现身,本想着她便是这些妖的头头,已经做好收妖的准备,可是不成想,这只妖居然是只善妖,白天听老妈跟亲戚们聊天也聊过这事,舅妈和姨姥姥他们说他们这个村子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灾难,就是前些年附近村子发生过的鸡瘟传的那么厉害,也都没有影响到这里,这里鸡犬相闻,众人平安,而且他们经常在山里见过什么狐狸了,蛇了,可是都没有下山祸害过牲畜和庄稼。

    “原来这里全是仰仗着你的避佑,看来你是与众不同的。”我说。

    她一听两眼放光地看向我面露喜色道:“方才,我便见护法大人在山中,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甚至想遣散了这一众生灵改日再聚,但又一想,我如此诚心对待世人,有何胆怯,便又开了门,如若护法大人收我,我也无悔,只求能放了这一众生灵,如今听护法大人如是说法,便感激涕零,感恩护法大人大赦之恩,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起身就要向我下跪,我忙弯身扶她起来,我此时也心中明白了一些道理,且不管她是人是妖,只要心中有善,是何身份又有什么重要?有些世人虽生为人身,却行的是恶魔般的罪恶,更是不如这些妖物来得善良,反而是有些妖处处行善,更令人尊敬。

    “我所收之妖便是那些为害世间之众,如若你所言属实,我又何必为难于你,你守护这一方百姓有功,我还要谢你才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这一众修行生灵中怎地还有阴魂?”我让她落座后问她。

    我将芝麻告诉我的那几个人指给她看,她突然一笑看向我道:“是护法大人在试探于我吗?楼下众生为这山中的畜类,只是为了助这村庄里的百姓才以村民为形,幻化罢了,只为了免让人类生疑,平日里才得以去村中走走,体察民间疾苦,好做相助。护法大人法眼犀利,怎会看它不出?正如护法大人身边那只雪狸,不正化成猫形相伴左右助护法大人一臂之力一样吗?”

    她笑了我一番,我也哑口无言地点头称是,其实心里是不怎么舒服的,我好面子,总不能跟她说我是真看不出来吧。

    “护法大人,此茶是我去远山采集来的上好茶叶,平时不拿来招待客人的,请护法大人赏脸品品看,此茶也有清肺明目之效,还有这点心也是我从外地带来的,说是什么老字号的点心,味道倒是不错的很,是人类的食物,绝非这山野之作,请护法大人安心食用,也聊表我一番心意。”二奶奶指了指我面前的茶碗和点心说着,倒是诚恳的很,谈吐之间也尽显大家之范,看来倒是道行极深,如若是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一定能占了上风,倒也亏得她是善类。

    我点点头,拿起茶碗来抿了一口,不禁连连点头称赞好茶,果然清香扑鼻,再吃了一块点心,也觉得口感不错。

    品着茶吃着点心看了会儿戏,我就准备离开了,起身告辞时,黄家二奶奶也起身相送被我拒绝:“还请留步,不必客套,虽听你一面之辞,敬你心中慈悲,但是,还是要潜心修行,切莫造次,如若有半点差池,你的修行恐也不保。”我教诲了她几句,她也一一领悔,只教丫环送我下楼。

    我拉着芝麻出了院子,芝麻想要叫上小六子,小六子摇头说:“我们等会几个一起回,你跟你姨先回去吧,不用等我。”说着只往我和雪儿身上看,一脸的怯懦。

    于是我们出了院门,芝麻一直在念叨着刚才看见的事,明显是被吓着了,我抚着他的头顶处几下说:“今晚所见一切尽忘。”说完,芝麻的眼睛迷糊了一下,就闭了眼睛倒在一旁,雪儿及时化成人形将他背在背上一手搂着我,脚尖一点地就快速地下了山,眨眼就回到了自家的大门前,当时我心想如果不是芝麻这小家伙,我们也如此去到山间不是更快?好端端的让我走的腿疼。

    回到家时,他们还在打麻将,似乎也没有人注意我们出去太久,我送芝麻回了他的房间把他放在床上时他就醒了,揉着眼睛看着我问:“姨,我刚才做了个梦,好像梦见咱们要上山,可是现在又不记得了。”

    我摸摸他的头,他转眼看见雪儿却笑着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摸着他的头顶说:“我梦见我一直抱着雪儿呢。”雪儿扭脸在他的脸上舔了一下,他立即咯咯地笑着搂着雪儿倒在一旁。

    第二天,那个叫小六子的来找芝麻玩,还说昨晚他在院子里放炮来着,想叫他一起看,谁知道他不在家,怪可惜的,芝麻就说晚上再放,他一定去看,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说着又去跟雪儿玩,我看着那个小六子,不由恍然,我们昨晚在那院中见到的小六子,或是也不是真正的小六子吧。

    芝麻把自己偷藏的点心拿出来准备给姨姥姥吃时才发现,酥皮里包着的只是草叶,随即便扔了,到了快中午,我发现扔在屋外草垛旁的点心不见了,雪儿说那可是好东西,他捡去吃了。而芝麻昨晚吃了一只,一整天也并没有发现他怎么不舒服,人是他一直活到九十多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晚吃了一块寿饼的缘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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