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来找我办事的人多了起来。
多半都是别人介绍来的,但来找我办事的却花样百出,有的让我瞠目结舌,哭笑不得。比如,有人让我给看风水的,有让我给孩子起名的,有让我给算命的,有让我给各种物件开光的,还有让我给预测生男生女的,我不是B超好吗?
当然也有一些是真的遇到了怪事,比如有一个人接手了一辆二手车,但是这车无论开到哪都会出事,放在家里也出事,不是撞人,就是让司机受伤,而且碰过它的人都会倒邪霉,我去看了看,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和妖签了合作协议的标志,我找到那只妖给收了,那辆车的主人却怎么也不肯要,结果把车给了我,还给了我五千块钱。
我又不会开车,找老严替我找人里外翻了个新然后又卖了,本来老严想要,但是我劝他说这车不太好,劝他放弃了,虽然这车已经不会再发生什么怪事,但是被妖碰过的,沾着妖气,一般人是驾驭不了的,最后我把它低价转手给一个开养殖场的,他们养殖屠宰一条龙,比较合适,而且据说还挺招财。
只是雪儿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一星期就回来一两次,但他会时不时的让人送花给我,也会间隔几天给我打个电话,说他找的是个货运公司,常常会去外地,我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他说买家电的钱就快攒够了。
就这样我觉得日子过的也挺充实,一眨眼就快到六月份了,天气也热起来,想一想离开医院已经快一年时间了,这一年里我还算是很有成就感的,别的不说,至少给老妈买了一处房产,认识了一些人,替他们解决了很多的燃眉之急,还认识了一个体贴暖心的男朋友,一个铁哥儿们似的同事,虽然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的迹象,但是我还是挺满足的。
下一步,我计划带老妈去旅行,出国,按照目前的赚钱速度来说,一年出两趟国是没有问题的,每次我跟老严说我的计划的时候我都满心欢喜。
“老板娘,送货来啦。”一天下午五点多,我和老严搬着货进了一家学校门口的小超市,这是一所艺术学校,我经常来,门里进进出出的学生都是帅哥美女,我老是怂恿老板娘给老严介绍个美女,老严就瞪我。
“今天真热,这还不到七月份呢,就放这吧。”老板娘也是个爽快的人看着我们一头汗就给我们拿了俩冰棍让我们吃,我们也不见外,一人一根嗦着坐在她门外乘会凉,老板娘就让伙计收拾东西她坐下来跟我们结账。
这时候从大门口走过来三个女生,一个矮发,一个扎着马尾,一个长发披肩,三个人背着包走来坐在另一张桌旁,小伙计赶紧出去问她们要什么,她们一人要了一瓶饮料后就开始聊天。
起初我也没有在意她们说什么,可是等她们突然说了一段话时引起了我的注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号画室的事儿,上次亚丽不就病了一个星期吗?你们说童老师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明明知道那里不干净,还非要让我们明天去那补课,是不是嫌事不够大?”
“就是,你看她那副死鱼脸就知道她一定内分泌失调!要是让她自己待在一号画室一天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让我们去补课了。”矮发女生翻着大眼睛说着。
“你可别小看她,听说她以前还教过体育呢,胆子大的很,她才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她说了,都是以讹传讹,专门吓唬那些胆小鬼的,让我们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搞笑!哪天让她遇上看她还这么说。”马尾辫甩着头发说。
我看了看老板娘低声问她:“她们学校闹鬼呀?”
老娘按着计算机说:“是有这个传闻,我没有见过,但是经常听她们学生说,有的还见过,上次就她们说的那个女生就被吓住进医院了,说是心脏病发作,这学校年代久远,一些楼啊什么的太陈旧,老人不是都说嘛,什么东西时间长了都会成精的。”说着笑了笑又说,“不过这些学生成天看电影看多了,说起话来有时候也夸张些。”
她这句话一下被离她最近的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听见了回过头不服气地说:“阿姨,不是我们夸张,是真的发生过好吗?”
老板娘应该是认识她的,扭过头说:“我说别的女生呢,这学校也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晚上就别到处跑,自己都注意安全。”
几个女生继续聊着天,但一直都提起一号画室,于是我就走过去坐在他们旁边,她们见我坐下就警惕地打量着我,我笑呵呵地说:“你们说的一号画室是咋回事?我会点驱鬼的法子,看能不能帮你们。”
“你会驱鬼?”她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问着再一次打量着我,老严也坐了过来说:“她真会一些,说来听听嘛。”老板娘摇摇头起身说了句我给你们拿钱去啊。
于是那个短发的女生放下饮料认真地说:“关于那个一号画室的传闻是挺多的,画室是在我们学校最边角的一幢教学楼的顶楼,那个教学楼听说是建校的时候就有了,虽然只有五层,可是采光不好,四周种的树把窗户都挡的严严实实的,尤其是那个一号画室,白天进去都要开灯的,我们之前就听说那个画室不干净,白天阴森森,晚上一般都不去那上课,听说是好早以前那里死过人,应该是建校没几年的时间吧,一个师姐被杀死在那里,具体为什么,传闻多了,也不知道哪个是真,有说是被男朋友杀死的,有说是被情敌杀死的,有说是自杀的,反正死法不一,然后自从她死后每年那里都会死人。
“最厉害的一年,那里连死了三个,都是莫名其妙就死了,一直到我们几个来这里上学,都还时有发生,学校本来说要拆掉那幢楼的,可是来了个懂风水的人,跟校长说,那幢楼不能拆,它和我们校门里的那个人工湖一样,是镇压什么东西的我忘了,说它和湖如果有一个被拆掉或者填平,这个学校就完了,当时说的可邪乎了,校长就没有让拆,那人就怎么弄了一下,就没有再死过人了,但是很多同学都在那看见或者听见一些奇怪的事。”
“对,我们一个师哥就看见过。”扎马尾的抢着说,“他那天还是下午,去画室拿资料,结果一进门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跑的很快,当时那幢楼已经不怎么使用了,只在白天四点之前开放,供一些老师在那里给学生开小灶,四点一过准锁门,当时是四点半吧,楼门还是师哥自己开的呢,但是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楼上有脚步声,吓坏了,正要锁门,就看见对着门的楼梯上突然走下来一个人,但是只露出一双腿就不动了,师哥说他差点吓尿裤子,转身锁了门就跑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去了。”
她一说完,其他两个都有些恐惧地缩了缩脖子,披肩发那个点点头说:“我也听说有人在白天就听见楼里有动静,当时他们就一个班在里面上课,后来课上了一半就下课了,连老师都觉得渗得慌。”
“那个亚丽不就是吗?洪亚丽是另一个班的女生,她们是上午的课,当时上课的就她们十多个人,因为第二天要考试,所以她们就找老师在一号画室开小灶,上了一半她肚子疼就去上厕所,结果刚上完,就发觉厕所的门打不开了,好像外面有人故意推着门不让她出来似的,她用力一推还隐约看见门外有个人的黑皮鞋,当时她惨叫一声就晕倒了,上课的老师和同学听见她叫都跑出去看,发现她晕倒在厕所里,门大开着,这才把她送去医院的。”马尾辫继续说着。
我听了点点头,短头发的问我:“怕了吧?还敢去驱鬼吗?”
“那个教学楼具体在哪儿的方位能告诉我吗?还有,你们学校能让外人进去吗?”我问她们,她们一听立即对视了一眼说:“你还真要进去啊?”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本来想说一句:“斩妖除魔是我的责任,还世间一个太平是我的职责。”可我怕她们骂我神经病只好忍了。
“告诉你可以,但是万一你出什么事怎么办?我们学校的男老师都不敢去,除了那个变态童。”马尾辫说。
“我不会出事的,就是去看看,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再说,我再找我认识的其他有本事的人来,我认识这方面的高人也不少,总不能让这些妖魔鬼怪的占据一方当土匪吧。”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也不再多说,看看时间说:“你要想来,我们给你个联系方式,我们有办法把你带进去,但不能让我们老师知道,你懂的,女生带男生进学校被发现要完蛋的。”马尾辫说着打开手机让我扫她微信加好友。
“好的,最好是中午十二点,那时候阳气足,好办事,要么就午夜十二点,除了这两点效果都不太好。”我加了她的微信后说着,她点点头说,后天中午你有没有时间?那天我们学校的老师要开全体大会,到时候我们想办法把你弄进来。她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要被她贩卖到非洲去似的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于是我跟她约好,后天十一点半,在这里见面。
“你真有把握吗?那会儿我听着都觉得渗得慌,或者我跟你进去,要么就把你那个男朋友叫来,有个人跟你作伴可能会好一些。”我们在回公司的路上老严说。
我摆摆手说:“听动静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不用你们出马,这种低级别的我再搞不定,我这……我这种事就别干了。”我正要说我这护法,但想了想还是没说,这是天机,不可泄漏。
晚上雪儿还是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想了想还是不跟他说了,再让他笑话我。
第三天中午,我如约到了,老严最终不放心也还是跟来了,还带了不知跟谁借的甩棍,说万一情况不妙给它一闷棍也有时间跑。
我们到的时候马尾辫和短头发也到了,披肩发有事没来。
“你们就说是我的表哥,来给我送东西的。”说着指了指她身后的一个大低箱,老严问是什么,她说是在网上买的简易衣柜,今天刚好到货,我们就可以趁机进去了。
就这样,我们从后门混进了学校,可是一进学校,我就有一种非常亲切的熟悉感,四下看着这些个楼,树,我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似的,但又想不起来,我甚至在心里猜测着她们的宿舍应该是左手拐过去的那幢,结果我们就真的往那边去了,她介绍说那是女生宿舍。
马尾辫说她叫岳小菲,短头发叫邵紫媛,别到时候万一有人问起来说是她表哥,却连名字都叫不上,于是我们也告诉了她我们的名字。
我们把东西放在她宿舍的一楼,她让舍管阿姨帮忙看一会儿,说要先带我们去吃个饭,不然食堂就没菜了,舍管阿姨很好说话,说东西放着没关系。
于是她转身就拉我们往操场对面的一个角落走去。
此时有很多学生来来往往,我们穿梭其中一直穿过小礼堂和图书馆之间的小路后还是再往里走,这里的树木枝叶茂盛,几乎将夕阳完全遮住,只偶尔透过几束金色的光芒来落在不远处那幢破旧的教学楼上。
这幢楼一共只有五层,建筑风格相当古老,竟然还有飞檐,窗户也是细长型,不过可能是后来又修建过,墙体外围被重新粉刷,深枣红色的外墙看上去沉重又压抑,与藏传佛教寺院的颜色相比,又没有那么重的庄严感,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这教学楼的大门也与其他教学楼不同,是全封闭式的木门,不像其他的是高大的玻璃门,看上去那么通透。
“这里现在只有周末开班,平时都没有什么人的。”岳小菲介绍说着,我们已经站在了教学楼的门前,邵紫媛有些犹豫地不想进去。
“小菲,我不进去了吧,有他们两个进去,我,我还是外面等着吧?”邵紫媛迟疑地说着,我忙说:“你俩都不用进去了,老严你也别进去了吧,我进去就成了。”我对老严说,他坚定地摇摇头说我来可不是为了在外面等你的,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样的东西在,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岳小菲听我这么说正中下怀,后退几步说:“那我们就在前边等你们,不管行不行都及时出来。”
我对她们挥挥手,她们就留了一把钥匙给我们逃也似地跑了,远远站在阳光下。
我转身开了锁,抬手去推那道门,老旧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向两边打开,我顿时就闻到了里面传来的一阵发霉的味道。外面明明阳光灿烂,可是门里却阴冷阴冷,而且光线昏暗。
这果然是个很老旧的建筑,进门就是一道通往二楼的宽大的楼梯,扶手漆着的红漆应该是被修补过,但还是有一些地方剥落了漆皮,露出发黑的木头来。左右两边是窄小的走廊,天花板很高大,发黄的白墙一半涂着光滑的蓝色墙裙,一半已经发黄,墙皮还有着裂痕,像随时都会整块掉落似的。
走廊两边都是教室,只在最顶头有两扇同样窄小的玻璃窗,但是玻璃已经蒙了很厚的灰几乎变成了磨砂的,看不太透彻了。
空气里有很重的洗手间的味道,我不禁皱了皱眉毛。我们一直上到五楼,也是同样的格局,空气里也同样有很不好闻的气味,老严打开了走廊上的一个开关,天花板上相隔很远的几盏小灯泡一下亮起来,但是那小小的光束也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反而渲染着走廊有些诡异的色彩。
五楼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教室分布比较少,数了数只有五间教室,一号画室在左边最里面,门上挂着标牌,门上也挂着锁,我用另一把钥匙打开后,一推开,发现里面空间很大,几扇大窗外是密密的树枝,树叶将阳光远远的隔开,空荡荡的教室里中央是个圆台,四周放着椅子,椅子前边是一个人的画架,四周的墙上全挂着一些画,有油画,水彩画,抽像画,教室的最角落放着一些石膏塑像。
岳小菲说的没错,哪怕就是在这五楼,光线也不怎么样,我开了灯,房间也才亮了些。
我看看时间,十二点差十分,我让老严坐。他看着窗外对我说:“你有没有感觉这窗子外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似的,不通透?就算树比较密集,可是大白天的,总觉得窗外要下雨似的。”
我点点头说:“没错,可能因为这里的布局造成的吧,阴气还挺重的。”我也坐下来,看着四周墙上的画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非常逼人的熟悉感,好像很久之前,我也拿着画板画笔坐在这里画画似的,不过还是摇摇头,我根本不会画画,而且老妈说我是学管理的,自然不会和艺术学院扯上关系。
这时,教室里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一闪,我们两个立即抬头看了看,又去看老严,他同样看向我,眉头皱了起来。我慢慢起身向四周看着,老严也警惕地从口袋里拿出甩棍来握在手里,同时,我听到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跑步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停在教室门前后就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又听见脚步声跑来停在门外,周而复始,听得我快发神经病了。
“你在这儿先别出去,我去看看。”我对老严说着,因为我不清楚外面什么情况,让他跟我冒然出去不太谨慎。
于是我走到门前,老严跟在我身后几步远,我停在门里,等着那脚步声再次由远而近来的时候我抬起手掌,掌心是闪着的金光,只是在老严看来,我是莫名其妙地抬着手,然后突然打开了门一步迈了出去。
但是就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走廊上什么也没有,那脚步声也停止了。
“喂——!”我对着走廊的另一端吼了一声,“别跟我玩这套,赶紧现身!我下午还要上班呢。”我说完身后的老严就满脑袋冒黑线。
走廊上很安静,我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刚想再吼一声时却发现,走廊上那些小灯却由远而近,一盏,一盏的在逐步熄灭!
老严从我的身后看过去,低声问我什么情况,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天花板上的小灯只剩下我前方不远处的最后一盏了,四下一片黑暗,甚至连我背后那扇小窗上的小窗口的微弱阳光都遮掩住了。
“好强的妖气啊,别玩这虚头八脑的了,赶紧现身!”我不耐烦地又吼了一声,话音未落,我突然听见最远的黑暗里传来了一阵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倒吓了我一哆嗦,我心里一股火就冒了出来,我对老严说了句你等着别出来,我去看看,不等他说话我就已经往前跑去,可是,就在我跑出几步后,我突然听见背后老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闷哼了一声,我还来不及看,教室的门就砰然一声被关闭起来。
你奶奶个臭鸡蛋的,敢跟我玩声东击西?!等会看我用天雷把你刺激个外焦里嫩!我几步跑到教室门外,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刚才明明一开锁就会自动向里打开的门现在却像是被焊死了似的,我用力地推了推,纹丝不动,而老严也没有了声息,我正咬牙推门,冷不防突然一阵妖风向我扑来,我一回头,看见一张大白脸猛地向我冲过来,我被这家伙吓得差点惨叫出来,抬手向它一挡,一团金光就撞在那张脸上,它在我面前瞬间消失,几丝冷汗就从我的脖子流了下来。
不带这样玩的,差点被吓死,我抬手抹了下额头,掌心又升出一团金光时,在黑暗的天花板上,我看见一个人形正慢慢地出现,那家伙像葫芦一样的身体,身后长着一根细长的尾巴,尖尖的脸上一对发光的眼睛,一对圆圆的耳朵长在脑袋顶上。
我心里一阵恶心:“你他奶奶的是只耗子精啊?你这么恶心你不知道吗?还长这么大个儿?”
我生平就受不了两种东西,一是老鼠,一是蟑螂,谁知道今天看见其中之一竟然还成了精,比我还大的一只老鼠就在离我不远的天花板上吱吱怪叫着,这玩意我是不是就不要送去寄养堂了?万一它去了偷吃粮食食不偷吃油的话,那里的人会不会怪我?
“护法大人,你怕我啊?嘿嘿!”它竟然开始嘲笑起我来,我一道金光甩过去,哪能跟只耗子废话?它却机灵,向旁边一闪,就躲了过去。
我再连发几道,最后一道打中了它的耳朵,哧啦一声,它的一只耳朵就少了一半,它吃痛差点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转身躲进黑暗,不一会儿,我看见一个人又重新走了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严!
“老严,快过来……”我话没说完,他就抬起头,张开一双带着红光的眼睛看着我,一脸邪恶的笑容说:“你的朋友在我的手里,你能拿我怎么着?”
我又想骂脏话了:“你快放了他,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一定宰了你,不不,我不宰你,把你打晕扔到猫窝里去。”我说着,明显最后一句把它给刺激了,冲我一呲牙说:“你朋友可在我的手里,你最好对我客气些。”
“对你客气?你残害了这楼里这么多的无辜人命,我为什么要对你客气?”我喝斥着它。
“残害?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死在这儿了,只不过,我吃了它们的魂魄增长了些我的法力罢了,那个女人可不是我杀的,你不要冤枉我。”
“女人?什么女人?”我问它。
“就是第一个死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喽,其实是我见她可怜,所以给了她我的一些妖气,因为她说要报仇,后来她就报仇,死了的人的魂魄就给我吃了,我保护她,我俩是合作关系,所以,也不全怪我的,是当初杀她的人太心恨,护法大人,你应该是了解我们妖的,如果人心不恶,我们又何来机会入侵人间?”
“少废话!你残害了人,反倒怪起人来,你真是,真是,我都没有合适的话骂你了,你快把他给我放了,他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把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我指着它骂着。
“你保证不杀我,我就放他。”它跟我讨价还价起来。
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背后猛地扑来,不等我回过身,我就看见有缕缕长发从我的身体两侧飘过来,一大股阴冷阴冷的风包围着我,我的余光看见有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正紧紧贴着我的脸侧,并发出阴测测的笑声,那声音直入骨髓,同时,有一支同样惨白的纤细的手攀上了我的肩膀。
“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想灰飞烟灭我成全你就是了。”我冷冷地说了句,旁边脸忽地笑起来:“不过是普通人,说话口气也不小嘛。”
说完它变本加厉地来摸我的脸,此时我抬起手掌却惊讶地发现,掌心空空如也,没有出现金光法符!
怎么这会信号不好了?真会挑时候!
不过还好,我还记得驱魔咒的念法,于是我念诵起来,身边这家伙忽一下消失了,不过很快又出现在对面老严身边,同时,那只耗子精也在黑暗里显出了它红色的眼睛。
那白脸的就是刚才吓我一跳的女妖灵,我不断念诵着,只觉得周身这才有了些热量,我再抬手,掌心处现出微弱的金光,看来电量充了百分之一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掌心的金光也越来越强烈,对面的那两位这才有些畏惧起来,此时它们突然向我发难,女妖灵说:“趁她现在还没有恢复法力的时候,上!”说着已经冲向了我,我也不管这法符的法力够不够挥手向它们甩去,还好,法符撞在了女妖灵的身上倒是把她击退几步,可是法力还是比较弱,没有完全能阻止住它,它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再次向我冲了过来。
同时,一条细长的尾巴也向我甩来一下缠住了我的腰,而女妖灵则攀上我的胳膊,长长的指甲一下就刺进了我的皮肉,我吃痛惨叫一声,老严被控制的拿出甩棍也向我的头顶用力的挥下。
我本能地抬手去挡,哧啦一声,我掌心的金光撞在了他的手腕上,立即发出一股黑烟来,他也惨叫一声向后退去倒在地上,同时,那只老鼠精的尾巴也松开了。
我伸手扯住这女妖灵的头发,掌心的金光把它的头发烧得吱吱作响,它这才松开手,我哪容它再逃走,抬手给了它一记大耳光,反手又是一记,它的脸上留下两个黑色的手印,再以抬手向着它的心口就要拍下时,那老鼠精的尾巴再一次缠住了我的胳膊,女妖灵借机消失了。
那只老鼠张着大嘴向我咬过来,我冷哼一声,一团金光法符对着它的嘴就推了进去,它哇一声嚎向后翻滚,重重地撞在墙上,一大片墙皮就落在地上。
同时,老严猛地回醒,从地上跳起来依着墙看着身边那只大耗子脸色一变再一看我,转身向我跑来。
我双手向天大吼一声:“天雷何在?”
同时,窗外风声大作,一大团乌云就在天花板上盘旋着,耗子精全身颤抖着说:“你,你不过一身护法……”“怎么会调动天雷是吗?这件事等够你想到下辈子的,天雷,击!”我也不想再听它废话,一挥手,一道天黑就直接撞在它的头上,它连惨叫一声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劈成了碳,一旁的女妖灵则同时惨叫一声就想逃,可是在天雷下它根本无所循逃,情急之下,它喊着:“我也是被人所害,我冤枉,护法大人铙命啊。”
我听它喊冤,立即抬手止了天雷,乌云滚滚下,它小心翼翼地到了我的面前跪下身去求饶,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德行了。
“你有何冤,说来听听吧,胆敢欺骗我定让你魂飞魄散!”我冷冷地说道。
“我也曾是这学校的一名学生,家里穷,性格内向,一直也没有什么朋友,后来,有一个男生对我还算好,愿意跟我做朋友,一直照顾着我,我渐渐的喜欢上了他,可是一年后,我们下了课,他把我带到这里,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然后给我喝了一瓶饮料,接着我就意识模糊,后来,等我清醒的时候,我发现,我被人欺侮了,我去找那个男生,他不理我,还打我,说我背着他勾引别人,而且还给我看了照片,是我被欺侮的时候被人拍的,那个男人不是他,可是我不知道是谁,我没脸再活下去,没有人给我主持正义,没有人帮我,然后我就在一号画室自杀了。
“我死后,还是不甘心,我只觉得我一直在那个画室里出不去,天天都在哭,哭自己的命运,后来我就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他可以帮我报仇,但有个要求,一旦报仇,就要把他们的魂魄交给他,我自然同意,然后他就对着我喷了一口气,再之后,我就有了法力,我可以附在别人的身上,我就这样报了仇,甚至找到了那个当初欺负了我的人,我最后对付的就是那个男生,逼他说出了实情,原来,他是被人收场,故意对我好,让我相信他后就把我骗到了这里,给我喝了下过药的饮料,在我昏迷后,让那个人来欺负我。
“他求我原谅,可是我怎么能原谅他?我把他也杀了,我从那以后就觉得这样的方式太有趣了,我喜欢这种感觉,他说让我跟他一起修炼,他会过给我妖气,将来有一天,吸食了足够的魂魄,就能修炼成真正的妖,那时候就不必再被困在这里,可以去外面随心所欲,可以变化成任何人,可以不再肥轮回之苦。护法大人,我今日据说句句属实啊,如有半点隐瞒,我甘愿受死。”它俯在地上向我磕头。
我叹口气,说道:“你受的苦本来值得同情,但是你与妖为伍,不辩是非,所杀之人虽然有可恨之处,但你用错了方式,为自己积了业障,如今你有悔意,自然有个去处让你潜心悔过,但去路为何,只看你的造化,我也不能左右,一切自有天地律法,你认命就是,如你能自省,或许会有一场好结局,但你杀从之罪还需自行承担,你可明白?”
我说完,它连连点头说:“我只是不甘心这一生就这样结束,欺负我的人,逍遥法外,我却在这里受尽苦难,如今我的大仇已报,无论如何结局,我都甘愿承受。”
“你有如此觉悟自然是好,那么,我这就送你去寄养堂,因为你也属妖类,那里自然有人接手此事。”说完我走到它身前,正要打开通道,它却突然抬头说:“护法大人且慢,我还有句话想提醒护法大人。”
“什么话?”
“方才我在大人身后,有一阵丝毫不觉得大人有任何法力,后来才慢慢有了,所以想提醒大人这是否正常。”
我一怔,并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在它身下展出一个黑色空间,它随即消失了。
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间,我潜散天雷,而走廊上却豁然开朗,无论是墙壁还是天花板似乎正有一层灰色的厚纱被剥离开来,外面的阳光一下就从小窗外照进来,走廊上顿时一片光明,我再去推开那一号画室的门,发现里面一片大好阳光,而窗外的那些树枝也像是低矮了许多。
我关了灯回过身来,老严奇怪地看着这一切,然后问我:“你刚才对着空气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啊?对着空气?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吗?”我奇怪地问他,当时他就在我身边,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当时我好像是不能动似的,就是像特别困,眼睛也张不开的那种状态,隐约看见你对着空气说话,嘀嘀咕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眼前一亮,又能动了。”他抓了抓头说着。
“你曾被一只老鼠精控制了精神,所以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我说不让你来吧?你可能会生一场病的,下次就别跟我冒险了,你也看见了,我能对付的。”我说着跟他往外走,不管走到哪,只要是有窗户的地方都有阳光透进来,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么一片阴霾之感,而且空气里那臭厕所的味也没有了。
等我们从楼里出来的时候,远处的两个人赶紧向我们跑来并上下打量着我们又看看那幢楼,小菲问:“怎么样?弄好了吗?”
我点点头说:“嗯,好了,没事了,以后可以去上课了。”我说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从那里出来,我和老严身上厚厚一层土,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
“真的?这,这么快?才不过十分钟!真的没有了吗?”邵紫媛不相信的问着,我用大拇指指向身后说:“你们去看就知道了。”
她们对视着,犹豫了好半天这才拉着手慢慢走到楼门往里看,这一看之下就咦了一声:“里面竟然有阳光?!之前都是黑漆漆的!看来是好了。”她们看完锁了门又走到我们身边来,小菲笑着说:“你们太厉害了,这么多看闹鬼的楼让你们这十分钟就搞定了。”可是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咔嚓嚓一阵,我们再回头,只见五层楼从上到下,大部分的玻璃都开裂了,吓得她们直往我们身后躲。
“这是怎么了?”老严也惊讶地问着。
“之前这里全被妖……被鬼气充斥着,保持着这里面的封闭状态,现在里面的鬼没有了,结界被破坏,维持了多年的封闭空间就被冲散,所以玻璃就裂了,这是好事,不过,你们学校得花一笔钱来换玻璃了。”我这么说着,眼见楼底下方一圈像有什么东西呈环形向外推来,地上的水泥地尽数碎成小块从我们脚下略过,吓的两个女一又是一番惊呼。
尘埃落定,我们看着脚下碎成小块的水泥地,这时,一大股尘土从这些裂缝中崩出直冲半空,我拉着他们三个往外跑,跑出十几米再回头看,那些尘土便随风而去,一切又恢复正常,只是四周的几棵树忽地黄了树梢的叶子,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像是秋天瞬间降临似的。
这一幕的确把两个女生吓着了,她们呆呆地看着,但没有再发生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有几只麻雀从远处飞来,落在树梢,又飞到教学楼的窗台,叽叽喳喳地叫的欢。
“好了,鬼气算是散尽了,多年来积累的鬼气在这一朝分崩离析,从此阳气穿入,有生命造访,一切恢复啦。”我双手插在裤袋里说着。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再看我时,两眼直冒小星星,小菲一下拉着我的胳膊无限崇拜地看着我说:“你真是太厉害了,之前那个看风水的都说这里长年阴气环绕,没想到,你一下就全解决了,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儿之前别说鸟了,连只苍蝇都没有,你才是高人!晚上没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听你讲讲你的故事怎么样?”
我咧嘴一笑,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唉,这也没什么的,碰运气而已。”说着我看见鞋带开了,弯腰去系,这时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岳小菲,你们怎么在这儿呢?我找了你半天了,舍管阿姨说你在食堂,我去找了一圈也没有,你们跑这儿来干嘛了?”
小菲笑着说:“一一,我们今天为学校办了件好事,我请了个高人来收拾这个闹鬼的楼,一下就收拾好了,你看,都有鸟落在房顶了。”她先是指了指我们又指了指身后的教学楼。
“一一?”我一听,觉得有些耳熟,似乎从哪听过这个名子。
“哦?真的假的?这顽固的鬼楼还有得救?”说着那人就靠近了,此时我也系好鞋带站了起来,小菲指着我说:“对啊,就是他们两个弄好的,看他们这么年轻,没想到真的厉害,刚才那个场面……”她说着说着突然就降低了声音,因为她看见那个一一站在我们面前正死死地盯着我,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一一,你怎么了?”小菲问她。
这个叫什么一一这个奇怪名字的女生一头光滑的长发,穿着短袖中裤,小小的脸,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化着淡妆的精致的脸正慢慢聚集着杀气。
“你,你竟然是杨欣?!”她突然咬牙切齿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来,这让我非常惊讶。
“你,你认识我?”“你们认识?”我和小菲同时问她,她脸上的杀气更重了,一双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似地盯着我:“认识?我太认识了,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你!你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你为什么没有死?!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她突然有些失控地咒骂着我然后猝不及防地抬手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老严一下冲到我面前来把我护在身后瞪着那个女生,旁边的两个女生也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邵紫媛连忙拉住她说:“楚一一,你干嘛打人呀?你怎么了?”
楚一一?这个名子怎么这么耳熟?我是在哪里听过呢?我的脑子里一震,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这一耳光打的太过用力造成的。老严也指着她说:“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那个叫楚一一的女生咬着牙怒视着我眼里几乎要溢出泪来:“我跟她没有话可说!杨欣,我告诉你,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别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当初做的那些事老天爷会记得,你一定会有报应!你害了那么多的人,你不得好死,你怎么可以好端端的还活在这儿?你凭什么?!”岳小菲和邵紫媛见状怕她再动手,赶紧拉着她走了,岳小菲示意我们走,还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走到一半,那个楚一一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水泥向我用力地丢过来,老严把我拉开,那块水泥砸在了我的脚边。
“她肯定是认错人了,你别在意。”当我们都坐在车上的时候,老严劝着我。
我摇摇头说:“不应该的,她认得我,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之前是有什么误会吗?她那么恨我,正如……”我突然想起那个叫吴开的人看见我时出现一样的表情,他说的一一一定是这个女生,她们是一起的,他们看到我时的表情是一样的,我害了那么多人?我害了谁?当初我看见那个吴开时,以为我害了他的现女友,还脑补了一个狗血桥段,现在再看见这个女生,我又该怎么解释?
如果这个女生是他的现女友,他们看见我都这么一副想要咬死我的表情,那么,我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我害了他们的谁呢?那个人一定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他们的亲人?长辈?女生是学生,应该没有跟那个男的结婚,所以不存在他们共同的父母兄弟姐妹之类,那么就是朋友?我为什么会害了他们的朋友,而且还害得让他们看到我如此憎恶?恨不能立斩,这天底下有什么样的友谊会有这么深?
如果有人害死了严冬,我看见那个人会是这样吗?想了想,也许会。
“喂,别想了,如果有机会去问个明白,你自己在这瞎想也是伤脑筋,另外,不管怎样反正肯定是过去式了,你现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如果你当初真害了他们的什么什么人,现在也早过了追诉期了吧,如果很严重,他们也早报警了对不?没有发生这些说明并不严重,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我对你的了解,你跟他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你又怎么会害人呢?”他一面开车一面劝着我。
也对啊,对那些可恶的妖我痛下杀手的时候也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更何况是人呢,我不是护法吗?我是来保护人类的嘛,怎么会去害人呢?误会,一定是误会!就像那些救死扶伤的医生,难免会碰到无力回天的时候,那么那些家属就会怪医生不尽力,草菅人命什么的。
“对了!”我突然一拍大腿,吓的老严一哆嗦,方向盘都打歪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我想我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会驱鬼这玩意儿吗?肯定是给他们的朋友驱鬼的时候产生了什么误会,他们的朋友没救过来,所以他们恨上我了。”我看向他,肯定这是正确答案。
老严也一拍方向盘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敢说怕你生气,人无完人嘛,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谁的命都能救过来呢?一定是你说的这样,所以你就更不用内疚了,再说,你都失忆了呀,你不是说还在医院昏迷了一年吗?说不定就是那事弄的,你的损失他们谁管了?看见你就一副想杀了你的样子,一点不理解人,所以你们算是扯平了,以后这里的货我来送,你就别露面了,省得闹心。”
我点点头,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挺委屈,不过倒也畅快了些,我笑着对老严说:“谢谢啊,如果不是你这么开导我,说不定我还钻牛角尖呢,这下心里舒服多了,所谓,救死扶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越来越同情那些医生,消防员,警察了,明明已经在尽力了,可是没有做到伤者或者死者家属的期望就被骂的鲜血淋头,其实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谁又能知道呢?”
老严赞同地直点头说:“你今天辛苦了,你的辛苦我知道,对了,咱们还没有吃午饭呢,饿了吧?走,哥请客,你想吃啥?”
就这样,一场意外突然的发生又愉快的结束,只要想通了,就不能再为难自己,以后的路还很坎坷,不想的通透还真不行。
晚上回到家,老妈在看电视,雪儿还是不在,我也没有把白天的事告诉她,省得她又担心我。
当天下午,岳小菲给我发微信,问我怎么样,说今天那个是她同学,叫楚依依,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来说去,我才明白她以为我跟她之间是什么感情纠葛。
原来她是叫楚依依的,我一直以为是一二的一,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二,现在一听觉得这名字也不错,就是为什么要打我这一点,我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说,又说最好不要再跟她提及了,省得她再烦心,而且我也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最后我告诉她,我其实是个女的,她哦了一声后就再没有回话。
过了两天,我问岳小菲那楼怎么样,还有没有怪事发生,她说因为那幢楼突然起了变化,学校要修整,所以她们也没有去上课了,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证明,她还是不敢亲自去验证,但是学校发现玻璃和地面的事,她什么也没说,校方准备重新铺地和换玻璃,有没有怪事估计得那时候才知道了。
我们闲聊了几句后她借口要去洗澡就再不聊了,我看看时间是晚上十点,雪儿还是没有回来,给他拨电话,可是电话已关机,只得在临睡前给他留了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才准备睡了,刚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有谁在喊我,我猛地张开眼睛,看见雪儿正一身是伤地倒在床沿上,我顿时吓了一跳,跳下床去扶他,把他扶上床就检查他的伤,还好只是皮外伤,嘴角有青淤,手上有伤口,衣服也是土。
“你,怎么了?跟谁动手了吗?”我慌神地问他,蹑手蹑脚地去客厅找了药盒来给他擦拭伤口。
他摇摇头,皱了皱眉说:“前几天遇上个家伙,跟它动了手,伤了些法力,还没有恢复完全,刚才又,又遇到一个人,被他给打了,我没还手。”
“让人类给打了?你还不还手?为什么呀?”我用碘伏给他清理了伤口后奇怪地问他。
他慢慢坐起依着床头,我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喝了些,他眼神躲闪着不看我说:“就是误会了,你也别问了。”
我抬手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我,然后问:“什么误会会把你打成这样?快说!我替你报仇去。”
他放下杯子把我揽在怀里叹息着说:“我说可以,不过你不能找他去报仇,他其实也是,为你好。”我一听,为我好?这人我还认识?我直起身看着他说:“你说的是谁呀?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别让我着急。”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低下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我,那是个长条形的小绒盒,我轻轻打开后,里面是条项链,只是,项链断成了两截。
“我今天在金店看中了一条项链,想买给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戴,刚才看见旁边有一个女孩子跟你的身材差不多,就想请她帮忙试戴一下看看,她也很热情,愿意帮我。但是,她刚戴好,就被一个人看见了,以为我背着你给别的女孩子买东西,上来就打了我,还把这项链弄断了,他走了之后,我买下了它,等明天我去让他们给你修好。”他说着一面叹息。
“遇到谁了?”我抬着他的下巴看着他问。
他苦笑了一下说:“你的同事,姓严的那个,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他也是喜欢你的,之前有一次我去你的公司找你,当时你不在,他跟我说了一些话,说他知道我的身份,还说如果我对你不好,他认识一些有道行的道士,到时候会收了我,我听了其实挺开心的,至少这证明你人品很好,有人愿意关照你,今天他打我也是为你好,是怕我背叛你,我不怪他,真的,你也不要去找他报什么仇,你也应该高兴才是,你交了个真正的朋友,这是你的福气。”
他抚着我的面颊说着,我紧紧地搂着他,有些心疼地说:“他打你,你还替他说话,你的修行果然有所进步,比我强多了,刚才我都想打个车去先找他算账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没有那么生气了,我相信你,明天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然后找一天,我们一起坐下来把今天的误会说开,其实老严就是个热心肠,人也直,看不惯的就会说,我也了解他,他没有恶意的。”
他点点头,抚了抚我的头发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就是可惜了这条项链,还想着给你个惊喜,能亲自给你戴上的,谁知道又坏了,我不想用法力修它,那样不够诚意。”
我低头看着那项链,笑着说:“明天我们一起去修吧。”
他看着我说好,抬着我的下巴就慢慢凑过来,他的嘴刚要碰到我的,突然我听见老妈在外面敲门,一面说:“欣欣,你大半夜的出来进去跟谁说话呢?”说着就推开了门,我猛地回头,看见老妈已经站在了门里,而她也看着我这边怔了怔说:“哟,是雪儿回来了?这家伙去哪疯了这几天?”
我再回过头来,看见雪儿又变成猫正卧在我身前,我这才吁出一口气,还好这家伙反应够快,雪儿抬头冲老妈喵了一声就向前走了几步,还假装腿一拐一拐的,老妈见了心疼地赶紧上前来抱它还问我:“这腿是怎么了?伤着了?”说着把它抱起来看它的腿。
“可能从窗外跳进来的时候把腿扭着了吧,应该没事。”我说。
老以捏了捏他的腿骨,松口气说:“嗯,是没事。让你不听话天天不着家,在外面受伤了吧?”嘴上埋怨着不是摸着它的头然后轻轻把它放进窝里对我说:“没事你就早点睡吧,忙一天了,明天我在家给它洗个澡,这几天也不回来,都饿瘦了,明天给你炖鱼汤吃,不许再往外跑了,听见没有?”老妈对雪儿说着,雪儿喵了一声,老妈笑着这才出去了。
等她一出去,他又从窝里跳上来变成人形搂着我睡下了,然后在我耳边说:“我失了一些法力,以后有一段日子可能变不回人形,所以如果你发现我像只傻猫似的也别奇怪。”
我笑着说:“你平时不也像个傻猫似的吗?你失了法力,要不要,我给你补一些?”说着我的脸先就红了。
他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不用了,我缓个几天就会好的,反正我最近跑的也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休息,睡吧,趁我现在还是人形可以抱抱你,等明天我成了只猫就只能让你抱着我了。”说完他搂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顶慢慢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雪儿果然恢复成了猫睡在自己的窝里,我叫他,他只是喵了一声也不出来,看来是累了。
我洗脸的时候又想起他说的昨晚的事,等会儿上班要跟严冬好好聊聊,让他不要误会雪儿,我可不想在他们之间为难,不过还好,雪儿比较宽容,不会让我为难。
吃完早饭老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平时他都早早的告诉我在小区门口了,我看看表,不能再等了,这才下了楼出去,可是小区外也没有老严的车,我给他打电话,显示的是关机状态。
我坐车到了公司,一进门就问前台见严冬没有,她奇怪地望着我说:“严冬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出事?!出什么事?”我一听心狂跳了一下扑到前台面前差点把她的桌子推翻了。
“他昨天晚上突然心脏衰竭,送到医院去抢救,刚刚打电话来才脱离危险。”我没听完她说的话就往外跑,打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又冲回来问老严现在在哪家医院,她告诉了我还给了我一个电话是严冬父亲的。
我重新再冲出来,刚要拨号,老妈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老妈,怎么了我这有急事。”我心急火燎地说着就抬手要拦车。
“欣欣呀,你快回来,家里出事了,有好多人要找你,说你给闹出人命了。”老妈带着口腔说着。
“闹出人命?”我怔在原地,脑袋里又轰然一声,这时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我跳上车告诉司机我家的小区地址并让他快一点。
一刻钟后,我到了,下了车丢给司机五十块转头就往家里冲,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出这么多的事,什么叫我闹出人命了?什么情况啊。
当我冲出走廊刚往家里的方向一拐弯就看见有两个男人守在我家门口,门开着,几个邻居也站在门外怯怯地看着,我几步跑进房间,老妈正坐在沙发上吓的脸色发白,看见我回来立即站起来,我这才发现屋里还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赵经理的表弟!
他看见我站起来冲我点了点头,但脸色很凝重,我忙问他怎么了,他轻咳了一声说:“我们老板的儿子,突然不行了,而且,哎,你快跟我去看看吧,这次你要是治不好他,我们哥几个也都得跟着完蛋。”说着要让我跟他去一趟,我连忙回身安慰老妈:“没事的,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别着急。”
说完我跟着他们又下了楼,我这才注意到楼下停着一辆大面包车,我跟着他们上了车一直往那片别墅区开去。
车上我还问赵表弟怎么回事,他说也不太清楚,昨晚上他儿子突然大哭不止,但是哭着哭着就没有声息了,送去医院,医院不接收说孩子不行了,让回去办后事,我们老板就急了,在医院砸钱都没有用,这才把孩子接回来,这不让我们赶紧来找你。
我一听,心想这又是闹什么大妖呢?先是严冬,再是他家儿子,这怎么了?
当车停下来的时候,别墅门外也有一大堆人守着,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一脸横肉的就大吼让我们快进去。
我小跑着进了别墅,有人指着楼上说快上去老板在上面呢,接着我就听见一个男人的怒吼:“都他妈的是废物,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接不回来?”说时我已经推开门走进了卧室。
老板转眼看见我回身一把把我拎到床边说:“快看看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绝不能让他死知道吗?”我看见躺在大床上的那个孩子双眼紧闭,嘴上扣着氧气罩,手上还在输着液体,脸上呈黑绿色,我心里先就是一惊,等我再掀开被子的时候差点叫出声来,因为那孩子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变成了黑绿色,并且有着像鱼鳞状的纹路。
在他旁边,孩子的母亲正捂嘴哭着抬眼看我让我救救他的儿子,此时,又有护士进来喊:“楼上的患者无法呼吸了,氧气机拿来没有?”同时楼下喊着:“氧气机来了。”护士转身又冲了出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四肢无力,伸手去摸那孩子的胳膊,一碰之下,手上竟然沾了些许的粘液,而且皮肤上的那些纹路也有些扎手,他,要变成水妖了吗?
我忙蹲下去拨他的眼皮,在他的眼皮下是一几近黄色的眼珠,我忙放开手,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而且当初解除诅咒的法子也是那个女水妖教的呀,难道,法子不对?她是在利用这一点来报仇?可是明明,当时她是想救他的孩子的呀,为什么会这样?
“你发什么呆,快救人!还有我妹妹,她也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板扯了扯我的胳膊,我抬头看了看他,慢慢摇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遇过这情况啊,当时不是好了吗?”我问。
“当时是好了,可是后来就经常做噩梦,也容易生病,昨晚突然加重了。”孩子的母亲说着。
“你快想办法,你不是有办法的吗?今天你要是治不好他,我跟你没完听见没有?!”老板在我耳边吼叫着,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赶紧给道长拨电话,可是电话却打不通。
我让他给我找来一把刀,在手上割开一条口子,把血滴在他的皮肤上试试,谁知道血一沾上皮肤就立即冒起烟来,孩子抽搐起来,我赶紧把血擦了,这怎么办?他应该变了半人半妖的状态,我的血只会让他更难受,我从来都不知道要怎么把一个半人半妖还原成人类,而且,这个孩子的确已经没救了。
“老板,您妹妹突然没有呼吸了。”一个小护士冲进来说着,老板一怔随即冲出门往楼上去了,我额头上的汗大片大片的往下流着,我想救人,可是我不会啊,我怎么办?雪儿一定会,可是他现在连人形都变不回来,怎么帮我,我该找谁?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你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一旁的母亲突然向我磕起头来我一把扶住了,说:“我也想救他,可是,有些太晚了,他现在,几乎变成了半妖,一定是那个女水妖干的,一定是,她教我这个法子的,可是,我们可能是中了她的计了。”我这么一说,她立即哭起来:“可是你不是大师吗?你应该会的呀。”
“可是我当初就说了,我只能尽力,我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那个水妖是在骗人哪。”我解释着,这时一个人冲进来一把拎了我的衣领几乎把我拎的双脚离地,老板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今天,如果你救不了他们,我就把你们全家都活埋了你信不信?”
一旁的母亲突然说:“孩子都成这个样子全是你的错,你干什么还要杀人?这都是你平时积的德!我之前就劝过你,可是你从来不听,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报应来了吧?全报应在了你的孩子身上,你为什么还要指责别人?如果孩子要是不在了,我先找人把你活埋!”我没有想到看上去那么温柔的女人如今也会说出狠话,说完哭着又扑在孩子身边。
老板将我丢在地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也哭起来:“妹妹可能也活不了了。”我站在他们身边看看他们看看孩子,转身又上楼去看那个女孩,谁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的情况倒比那男孩子好一些,身上并没有变成鱼鳞,我赶紧又一次割开手,把血直接滴进她的嘴里去,这次她没有什么痛苦的挣扎反应,一旁的护士看看她看看一旁的仪器,不一会儿惊喜地说:“有了较强的生命特征了!”
我抬头一看,果然,那个机器上的小亮点由极为平缓变成了一点点的跳动,我继续割开正在愈合的伤口,忍着疼把更多的血喂进了她的嘴里,一直到我有些双腿发软两眼发花,才又听小护士说:“心跳恢复正常,血压也在慢慢恢复,太好了,她有救了,喂,你没事吧?”我耳朵嗡鸣最后什么也听不清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床上,我起了身,看见有一根细管正从我的手背升出来伸向一旁的一包液体,一个护士这时正好走进来,看见我醒了就说:“你醒了?好些没有?你刚才流了很多血晕倒了,我们给你输些葡萄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坐起身点头说好多了,又问那女孩子怎么样了,她说:“女孩子没事了,送去医院输液再观察几天应该会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给她喝你的血会起这么大的作用,但你的确是救了她一命。”
我再次点点头心里稍安了一些,又问她小男孩呢?护士摇头说情况越来越差了。
我从手背上拔了输液管走出去时发现我是在三楼,那间小卧室里已经空了,我下楼后,进了大卧室时突然听见那个女人惨叫一声,我冲了进去,看见床上的男孩子正全身强烈的抖动着,嘴里喷出血来,并且散发着恶臭。
我捂着嘴走上前去,女人回头看见我一把扯着我的手腕让我救他,可是我还没有做什么,那个男孩子突然全身塌软下去,整个身体变成了黑色,安安静静的一动也不动,同时身上的黑色慢慢褪掉,露出了他本来的皮肤,他竟然张开眼睛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女人惊喜地捧着他的小脸哭着说:“宝宝你好了吗?”
那孩子张了张小嘴说:“妈,妈。”说了这两个字后突然目光一滞,就此不动了。
“孩子!我的孩子!宝宝,宝宝你听到没有?宝宝——”女人搂着再也不动的孩子哀号起来然后人一软倒在了地上,我赶忙去扶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老板冲了上来,见状先去看床上的孩子,发现那孩子没有了呼吸转身喊护士,有护士跑来检查,我瘫坐在女人身边看着他们在抢救孩子,可是那护士无论怎么做最终只对老板摇头说:“孩子没有了生命特征,他已经去世了,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十六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这眼泪的含义是什么,是愧疚?是羞愧?是对生命的离开的无能为力?还是对一只妖的信任,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还是对一个无辜孩子的惨死的愤怒?我说不出来,但事实就是这个小小的孩子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救不了。
护士拿白布单轻轻的盖在了孩子的身上,老板哀伤的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幢别墅的,我没有坐车,只是走着,一步步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突然一辆车停在了我的身边,我转头看去,车窗摇下来,赵家表弟无限愦憾地看着我对我说了句:“你做好准备,我们老板可能,会控告你欺诈并害死人命。”
“什么?!”我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欺诈?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救活他的儿子?那不关我的事好吗?”他叹息着说:“他可不这么认为,而且我也被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多保重吧。”他摇摇头关了车窗扬长而去,留下一个陷入混乱的我不知要怎么办。
严冬一直在重症监护病房不许探望,情况一下不容乐观,道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雪儿恢复不过来,我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懂,只会喵喵的叫,我在之后的每一天都过的很艰难,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孩子的死时空洞无助的眼神。而那老板言出必行,孩子的后事一办完他就去警察局告了我,当警察到家里来带我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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