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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普通学生的命运和可能——读《我的二本学生》

探讨普通学生的命运和可能——读《我的二本学生》

作者: Chengcheng_bc86 | 来源:发表于2022-02-24 14:58 被阅读0次

随着社会发展,我国的高等教育进入教育大众化的时代,越来越多年轻人获得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现在社会上有不少焦虑的声音,媒体把视线聚焦到211、985高校毕业生,“211、985学校学生毕业数据惨淡”,不过每个大学毕业生都是一样的情形吗,尤其是那些重点高校以外的学生。

作者黄灯老师从教15年,教过学生近5000人,在教学和对学生毕业后境况跟踪,她意识到二本院校学生某种程度上折射了我国大多数普通年轻人的状况,此书以广东F学院(貌似广金)的学生为样本,意在探讨我国转型期青年群体尤其普通青年群体的命运和可能。

学生群体

描绘了二本学生这一群体的肖像:多数家境普通,甚至贫寒,个别富裕,缺少一般意义上的学霸(虽然也有重点中学毕业的),他们在毕业前也没有令人艳羡大厂的实习,而是在小型民企兼职。而这些普通学生是一个个真实的生命,对时代的真切感知,是对国情最方便的观察。

书中记录了85后及90后广东二本院校大学毕业生,所面临的机遇和可能。不同人的能力、性格和选择影响到将来的发展。另外个体出路和家庭情况密不可分,学生的命运,某种程度上,甚至由原生家庭决定。

以四任班长为例,从出生而言,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没有一个家境特别优越,也没有一个孩子在大学毕业后,得到了多少家庭的庇护和资源。他们之所以能在社会立足,并顺利过上让父辈放心、安心的稳定生活,要么是早早认清了现实的规则,顺着社会去经营生活,要么是经过现实的碰壁后,终于认清进入体制内工作的优势。内心不愿屈从一条常见的个人成功的路径,但现实中,还是不得不听从父辈的内心召唤,结婚生子,选择一种最为常规的活法,现实中,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也有学生在各方面都是一个好学生,他勤勉、踏实、热爱学习,做事很有规划和条理,为人也谦和、善良、从无半点抱怨和偏激。如果非要挑他的缺陷,那就是在投机的年代,他身上缺少一股赌劲,缺少职业规划师提到的风险承担能力,在一闪而过的机遇中,他的谨慎和犹疑,没有帮他避免风险,却让他失去了在自小长大的城市立足的资本。

班上不少学生,在广东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切身感受到了乡村城镇化进程带来的冲击。一方面,他们享受到了城镇化带来的好处、便利,诸如更好的教育资源,以及因为交通便利所致的流动可能;但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得不承受由此带来的代价,诸如日渐加大的教育投入、父母外出打工所带来的分离以及贫富差距带来的内心冲击。父母选择进入城市谋生,为孩子们赢得教育资源,奠定经济基础,得以进入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

学生的家境不同,面临的问题和选择也不同。更多来自农村的孩子,大学毕业以后面临的现实,还停留在解决生存问题,那么来自城市中产之家的学生的烦恼,显然更多涉及个体的发展。没有承担的压力,他们一毕业就面临何去何从的选择,面临生存的问题,中产出身的学生所拥有的自由、从容,来自背后家庭的有效支撑。

班主任思考

班主任工作给了作者一个广角镜头,得以从整体层面,对学生群体有更多直观的认识,得以在时代的变迁中,感受到不同群体面临的选择、命运;“导师制”则给了作者一个特写镜头,在和学生的交流中,他们的坦诚、信任,得以拥有机会,对眼前的青年群体有了更多真实、丰富的感知。

说到大学时代的不同,在作者的年代,教育目标指向的是为祖国或社会培养“人才”,无论当时哪所大学,在培养学生上,都首先立足将大学生还原到一个完整的人,注重学生的整体素养和长远发展,学生不会屈服于就业而忽略掉更为重要的专业学习。而到她的学生,却变成了培养成为找到工作的就业主体,以温铁军老师的话,就是“把人变成资本化的一个要素”。随着就业不确定性的增加,学校为了增加就业的筹码,往往没有经过严密的专业论证,就增设过多工具性的课程。

经常听到大家批评现在的大学生不读书,哪怕是中文系出身也阅读量极小。她对自己学生的阅读情况也很不满意。和很多人一样,她一度认为问题就出在“学生懒惰”,还有“被手机、网络分散了太多注意力”。但在多年的教学生活中发现,因为专业培养涉及的学科门类太多,大部分课程没有太多专业含量,学生上课压力极大。就算如此,为了增加就业的筹码,他们不得不涉猎更多的信息,以致修第二学位,成为学生无可逃避的选择。放眼望去,学生无所适从,焦虑迷茫,盲目跟风,被各类考试牵引,学生根本没有条件获得更多闲暇时间,去好好锤炼自己的专业能力,好好阅读。

对现在的学生,上大学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多精神上的荣耀感,从进入校门开始,还没来得及感受高中老师曾描绘的美妙大学时光,就被辅导员告知就业的压力。作者深刻意识到,尊重个体生存体验,对接独立思维能力,打通知识和能力之间的边界,是当下大学生成长的必经之路,但在实际教学中,面对知识密集、灌输为主的教学方式中的痼疾,作者无法在单一的课堂实践中,达成如上目标。

作者的学生貌似获得了更多自由,但无处不在的微信、数不清的群、早自习点名、课堂刷脸、网络霸权,将他们的生命切割成更多的碎片。学校则利用行政力量加强管理,为了激励学生利用早上的时间自修,以制度的形式,规定他们必须早起。高校教师上交教务部门的必备材料,以打印纸的苍白脸孔,横陈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除了表明某种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的达成,除了直接沦为应付教学检查的物证,如果没有彻底内化到作为教学主体的教师生命中,对学生产生不了任何关联。单纯的知识灌输,已经不能引起学生半点兴趣,他们不会反抗,但他们会立即耷拉下脑袋,低头去看手机。对于高校的僵化形式作者也表示了无奈。

作者看到重点大学学生仍旧以最古老的方式,端坐在图书馆阅读泛黄的纸质书籍。在重点大学,学生有很多机会获得学术信息,去讨论一些真正的学术问题。作者知道在这种强调应用性的高校,老师如果不能意识到对学生批判性思维的训练和思考能力的培养是相比各种技能传递更为核心的问题,那么对学生的知识传授不过是水过鸭背,顺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就会滑溜溜地消失。学生如果没有系统的思维训练,所有的知识,必然无法参与他们的个体成长,也无法在具体的生命实践中,达到活学活用的目标。

作者认为重点大学和一般大学,学生最大的差别主要来自他们是否拥有更多的机会,进行学术思维的训练。这种综合的训练,和以前的应试思维完全不同。批判性思维是通过一定标准评价思维,进而改善思维,引发人们清晰思考。现在是高等教育的目标之一,不过我国的教育这方面还是不太充分,即使重点大学也未必有足够的批判性思维训练,批判性思维应该从中小学就要逐渐渗透。如果大学教育无法通过课堂消除应试的痕迹并传授批判性思维,学生们就算找到了工作,也无法彻底释放自己的潜能,上升的瓶颈会立即出现,这要引起重视。

现实冲击

作者对毕业后的学生观察发现,在房价平稳、低廉、经济上行的阶段,他们通过各种努力和尝试,大都能拥有一份让人踏实的工作,例如公务员、金融业等,并在工作的庇佑下,得以成家立业。另外也有自己创业的学生,她认为这是他们的自信,在时代和自我的认知中,最好的证明。

然而经济上升期的就业机会和房价上涨使后来同学之间的分化开始。对有些同学而言,通过买房、做生意,早就理顺了个人生活,实现了财务自由;而对另一部分同学来说,不但居无定所,收入有限,工作也极不稳定。客观来说,两者分野的关键要素是房子,对那些条件成熟早日买房的学生而言,因为抓住了房价并未过高的时间窗口,大都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而对那些经济条件不成熟的学生而言,错过了买房的黄金时期,此后的生活则陷入了被动的泥坑。

对于当代大学生,他们的毕业去向,在“自主择业”的话语中,早已失去了“国家分配”的兜底和庇护,必须依靠自己和家庭的力量去争取。大学毕业以后面临的生存压力,诸如住房、医疗、子女教育,都只能在彻底市场化的社会语境中独自承受,学生的去向,越来越受制于个体背后掌握的资源。底层家庭的孩子,在自主择业的鸡血和市场经济的赤裸搏击下,不确定性成为唯一的确定。现在的学生一出生就面临的这些现实,会妨碍他们从更多的层面去理解自己的成长,妨碍他们从个人成功的价值观突围出去建构自己完整、充实、自我主宰、充满力量的生活。

另一方面,作者依然为教育对年轻人前途的积极作用感到欣慰:尽管读大学对整个家庭而言,更像经过艰难权衡后的投资选择,经济成本与时间成本比以前高得多;尽管两极分化的趋势已经显现,学生们通过上大学能够换来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

小结

这些二本学生自进校门,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没有太多野心,也从未将自己归入精英的行列,他们安于普通的命运,也接纳普通的工作,内心所持有的念想,无非是来自父母期待的一份过得去的工作。

在大众化教育时代,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获得机会接受高等教育,但不可否认,只有少数幸运者能进入几十所光彩夺目的重点大学,更多的则只能走进数量庞大的普通二本院校。占高校学子大多数的二本学生一直是“沉默”的。多少情况下他们和重点大学毕业生走的是不同的路子,毕业以后,他们大多留在国内、基层的一些普通单位,毫无意外地从事一些平常的工作。网上讨论热烈的大厂离他们比较远,也有部分幸运儿能进入,至于知乎的“百万年薪”对他们更是传说而已。

作者思考的是普通学生的就业命运究竟和大学教育有怎样的关系,学生背后的社会关系、原生家庭、个人能力在就业质量中所占的具体权重,如果其权重越来越被个人实际能力以为的因素左右,那么对大学教育的审视将不容回避。我国的大学究竟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具备什么能力,怎样发展,这些问题还是未有很好的解决。

此书只限定在一所大学的学生范围内,决定了样本在某种程度上的单一性,所有同学都来自同一所学院、绝大多数同学来自作者任教的中文系,这样的样本在评估入学前比如原生家庭影响方面没有大的问题,但教育过程、择业就业不可避免的带有专业和行业特点,不便由此做出普遍性结论。瑕不掩瑜,此书重要的是给读者了解普通学生这一群体状况及思考他们发展前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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