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被凉凉的江水拔得一激灵一激灵的老张,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上牙和下牙,在全身哆嗦时发出的撞击声。
除了上下牙齿的撞击声之外,此时此刻的老张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随着上下牙齿撞击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重,老张的脑子就在这一瞬间,对重重的撞击,已经产生了另外的一种解读。——就算它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那也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不断地向他输入“你得活着”这样一个强烈的讯号。
老张两脚尖儿伸得直直的,用力地够着江底。已经脱离了水泥台阶的双臂,慌乱地拍打着身边儿的江水。
他越是在水中奋力挣扎,越是感觉到冰凉的江水,犹如死神的双手,正在紧紧地勒着他们脖子,缓缓用力。
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他右顾右盼,努力地搜寻着附近所有人的眼光,哪怕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当前的状况,他也会迅速地发出求救的信号。
可是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目光所及,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就算是刚刚还成群结队的那些,被滚烫滚烫的水泥台儿,烫得像弹簧一样的绿绿的蚂蚱都没了踪影。
周围的人,不是在沉浸在凉爽的江水里,忘情地享受着这种难得的清凉,就是互相在清凉的世界里嬉戏打闹着。
老张在彻底失望中,不断下沉着,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就在老张鼻子刚有进水感觉的时候,两只脚尖儿似乎被什么尖尖的东西扎了一下。脚尖儿在用力躲避和踢蹬的过程中,自己的鼻孔里又吸到了热热的空气。
睁开眼睛的老张,又见到了穿梭于岸上和水中的人群。
就在一蹬一踩一穿一跃的同时,老张的两臂已经伸到了岸边的水泥台阶附近,再用力一够,两手又死死地抠住了水泥台阶的边缘。
老张用力地甩了甩头,腾出一只手,抹去脸上的江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的老张,仿佛早已忘记了火辣的太阳,燥热的空气。
他用力吸到的是,他有生以来最香最甜最难忘记的一口空气。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老张也没有忘了左顾右盼一下。此时的这个动作,早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时候,出于强烈求生欲望时的那种迫不得已,那是在生死之间,生怕错过了一根,甚至只是遇上半根可以救命的稻草时的那种极度渴望。
好面子的老张,在十分肯定自己又回到了这个难以割舍的世界的时候,还是要确定一下,究竟有没有人看到,在他刚刚经历过的这个生死瞬间过程中,露出了什么样子的“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