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北京之夏,在20岁江南女孩鸿影的独自徘徊中,匆匆过去了。
转眼到了九月,飘零的秋季来了。尤其这故都的秋,总与风沙相伴,更让人觉得凄清寂寥。
自从六月份遭到海天委婉的拒绝后,鸿影便识趣地主动切断了与海天的一切公开联系。
鸿影想: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做男女朋友,那么我就默默地继续注视你吧。
勇敢的鸿影就这样独自撑过了整整一个夏季的孤单,三个月后,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海天作伴的日子。
“海天,海天,海天......”——独自一人时,鸿影一再咀嚼着这个让她刻骨铭心了三年的名字。
海天,是鸿影的大学同班同学,来自北京本市,而鸿影来自外地,这正是他与她之间无法逾越的地域鸿沟。这大概也是三个月前,海天拒绝与鸿影作为男女朋友交往的主因吧。
如今,鸿影已经升到了大学四年级。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要毕业离开这个城市,这也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海天了......鸿影不敢往下想了。
又到了秋高气爽的国庆假期,班级照例组织了秋游。只是这次的主题有点儿不一样,变成了专门让外地生好好回顾北京,这座他们生活和学习了近四年的城市。
这是把离别的氛围提前上演了,鸿影受不了这样的渲染。虽然明明知道,海天会参加这次活动,她还是选择了回避。
日子静如流水,秋天也一晃而过,北京的冬季总是来得那样早。
整个大四上学期,鸿影与海天的公开交集,就只有一次,还是鸿影主动争取到的。
那是在学校1996年元旦文艺汇演上,最后有个自由卡拉OK的环节。看着在同学间有说有笑的海天,鸿影一阵心痛——
半年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不行,我要做点儿什么,让你我之间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鸿影果断地行动了。像是害怕自己丧失掉勇气,她一阵风似地跑到海天的面前,邀请他跟她上台合唱一曲。
这可是自海天拒绝了鸿影的半年来,鸿影第一次主动跟海天讲话。所以,虽然有点儿受宠若惊,海天还是欣然答应了。
在舒缓的音乐伴奏中,鸿影和海天先是男女声交替独唱,然后一起合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一曲未完,鸿影的眼里已经泪花闪烁。
忍住内心的澎湃,鸿影还是与海天完美地配合着演唱完了这首《萍聚》。小声对海天说了句谢谢,她就急匆匆离场了。
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鸿影放声大哭了一场——如若不然,她会疯掉的。
大四的上学期,留给鸿影的另一个深刻记忆,就是她自己总在星期天的晚上8点钟左右,从宿舍拎着一个开水瓶,装作去开水房打开水。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走过夜晚的冰天雪地,鸿影就躲到正对着学校大门的食堂里,站在透明的防风帘子后面,紧紧盯着校门口。
鸿影是掐着点儿过来的,她知道海天通常会在此时到达学校。已经整整一个周末,连续两天三夜,鸿影没有见到海天了。她太想他了,所以,她想早一点儿见到他。
鸿影知道,由于天气的原因,海天在冬季都会在周日晚饭后就从家里返校,以免周一早上迟到。鸿影暗自庆幸,这么多年了,他的这个作息规律一直没有变过。
因为不是饭点儿,食堂里早就没有暖气供应了。所以,尽管脚上穿着厚重的保暖靴,躲在食堂防风帘后的鸿影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她只好双脚交替着来回跺地,拼命想积聚一点儿热量。
而更冷得受不了的,是她的双手,即使戴了厚手套也不够暖和,就算来回搓动双手,也不管用,鸿影只好脱下手套,直接将手对着嘴哈热气。
来了,来了,他来了!
当海天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校门口时,鸿影在心里雀跃呼喊着,同时用双眼贪婪地盯着他瞧,早就忘记了上一秒钟她还被冷得浑身筛糠。
躲在帘子后的鸿影,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海天,直到他走进了男生宿舍楼,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开。
很多时候,因为一路还想着海天怔怔出神,鸿影完全忘记了自己出来打开水的借口,拎着个空开水瓶就回宿舍了。惹得同屋的女生对她一阵取笑,当然,她们只以为是鸿影忘性太大,并不知道她的秘密。
每每这个时候,鸿影只是嘿嘿一笑,又拎着空开水瓶转身下楼。这回,她可真的是去打开水了呢。
在远远瞧了一眼海天后,鸿影终于一解了相思之苦。所以,此时的她是心满意足和无比欢欣的。
这样的时候,拎着开水瓶的鸿影总是迈着轻盈的步子,哼起快乐的歌谣:
你是飘过窗的云
却停驻我心里
因为最初所以永远
而散落水中的梦
是我执着的心
因为短暂而美丽
相遇
我想为你
唱上一首歌曲
在人海里 轻轻地传给你
我会一直等着你
是啊,尽管海天拒绝了她,不同意交往,鸿影还是选择继续默默在一旁深情地注视着海天,只因为她知道,他对于她,正如歌中所唱:
你是飘过窗的云,因为最初所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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