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梁究是我哥们。
我从小在天阴镇混到大,众多哥们里,属他最特殊。小学在他后桌,经常抄他作业扯上了关系。梁究是老梁家的独苗,生得一身好皮相:眉清目秀,朱唇浑厚,眼珠子双皮。爱学习,一般不跟我们这些个人耍,除了上厕所不肯轻易挪屁股。有一次他同桌缺课没来,班主任记不起名字,问他坐边上的是谁?梁究站了起来,愣是铿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班主任一气之下让他出去蹲马步一个下午,就这人,连喊个女人的名字都羞的慌。
钟艳也是我哥们。
在众多哥们里,她也是一个特殊的,钟艳是我唯一的女伙计。她打小没爹没妈,轮流去几个姑姑家吃饭,路子野的很:夏天揣着布兜上酸枣树上摘酸枣,冬天造个滑轮溜过刘得贵家的那条斜坡。初中跟我们一膀子男生混在一团,看三侠五义,射雕英雄传,背墙倒立,拽脚脖子练倒钩,踩脚蹬子翻墙,玩的样样精通。有次跟一个男生干仗,冲过去搂住那人的肩膀,一个过肩摔就放到了地上。
梁究边上的人是钟艳,钟艳那次打的就是梁究。
然后这俩人混到了一块儿。
2
我往后怎么想都不敢信他俩能到了一块儿,我问梁究,这鬼跟了钟艳后连性格都变了,笑着说这是属性互补。问钟艳,红着脸说就那样呗,这个时候她倒有了淑女气质。初三那年我们逃课去录像厅看电影,周润发的《秋天的童话》,看了一半气氛上来,发哥和钟楚红在海边看海那段,钟艳对边上的梁究说我感动了。那怎样?梁究问。你过来,钟艳说。梁究凑过来,鼻子冒到了钟艳的脸上,脸庞热热的,下一秒钟艳的吻迎了上来,很多年后梁究跟我说当时的感觉:麻麻的,软软的,那个唇印像是要突破皮肤,烙在他的心坎里。
梁究和钟燕的爱情是场持久战,来自的阻力不仅有双方性格上的,还有双方家人上的:梁究他爷和钟燕他爷有仇,通通都是文革时候闹的:梁究他爷梁泽是国民党人,没跑台湾,投诚做了一介平民,后在天阴镇当了初中老师,教语文。闹文革时自然被人抓辫子,审他的就是钟艳他爷钟福生,因为梁泽“罪孽深重”,用的邢比较深:让其剃了疯狗头,戴上了一层铁帽,拉到东街转悠了一圈,白菜帮子淬了满脸;又让其吃了狗食、舐了猫槽,最后在往阴沟里那么一爬,活生生的倒腾成了一个畜生,后来还稀里糊涂的把一条腿搭了上去。梁泽有点法家思想,命硬,愣是挺了过来,但他爱人就不行了,梭标穿阴,第二天就上了吊。
血海深仇。
1992年,改革开发进入攻坚环节,社会各个方面都在提倡开放:和世代仇敌谈恋爱就是一个很开放的壮举,梁究和钟艳认真的践行了这一点。梁究第一次亲钟艳是在一个夜晚,他红着脸说就当是还你的。
“这还不够。”
“为啥?”
“要还就还一辈子。”钟艳看着梁究的眼说。
梁究和钟艳走的越来越近,他们一起去录像厅看电影,去老昌家买冰汽水吸,在大夏天梁究偷来比基尼下河去南河湾游泳。这事后来就传到了梁泽的耳朵里,添油加醋的说成了俩人在洗鸳鸯浴。梁泽听后大喊一声,牙关子都要蹦了出来,千算万算也没算出自己的孙子竟然喜欢上了老仇家的女人。梁究晚上回来,进门就发觉不对劲,转身要逃。梁泽切列的拉扯过来,老爷子身子骨还很硬朗,耳刮子甩的吧唧响:
“从今往后不能跟她来往!”
老爷子动用了极大关系把梁究弄到了隔壁镇子的天水镇上学,但当时梁究和钟艳的恋情已经烙在了骨子里,距离不远,巴掌大的事。高二时候本班的老孙看上了钟艳,以为真命天子早就废球,学人家写情书,钟艳没搭理他。隔了两天梁究来学校,抄了一把铁锹,劈头盖脸的就要杀将过来,幸亏拦住了,要不然老孙那逼非得破相。
钟福生此时和梁泽站上了同一个战壕,本意当然也是不愿孙女跟梁究在一块儿。生日那天钟燕说人家西方人过生日都要许个愿望,我也想许一个,就您就能帮我实现。
钟燕她爷喝了一口烧酒,说什么愿望?
“我想和梁究在一块,您得同意。”
钟福生一愣,一个酒杯扔了下去,玻璃与大地碰撞,碎了个满怀。
3
高三毕业梁究苦战有了成果,被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北大录取,梁家举家欢庆,去王老五家的酒店包了场子,人随便进,沾沾状元气儿。我当时不济,没上了大学,找关系准备进化工厂。钟艳也没考上大学,她跟梁究说想当老师,民办的也行,就在天阴镇教学。
从此大家各奔天涯。
梁究和钟艳依旧保持恋人状态,但看好的不多,一个北京城,一个天阴镇,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老爷子暗中掺和,梁究在北京上大学,有人耳传钟艳和小学主任赵斌走的进。钟艳本来性格就比较活泼,放得来,打得开,搂搂抱抱很正常。梁究一开始还不信,后来被人说的多,耳朵长了茧,耐不住回家了一趟,刚到学校碰巧就打了个正着:小孩儿在那里做游戏,赵斌捂住了钟艳的脸。
梁究这人估计也是书看得太多,情商低的很,这次没有抄铁锹,扒拉着墙角看了一会儿屁也没问就回去了。回家就跟他爹他爷说想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连夜订票回了北京。钟艳知道这事后第二天就去找他,到地儿钟艳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梁究在未名湖畔坐着,微风拂过两个年轻人的肩头。梁究别着脸,说到底谁气死谁?
“那都是谣言,一看就是骗你这二傻子的。”
“真的?”梁究扭过头,问。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跟你讲,就算我身子不干净了,心还是你的。”钟艳说。梁究站起来,握住钟艳的两只肩膀,像是在打量一个美丽的艺术品:
“没啥事能拦住咱俩了,结婚吧。”
因为不到法定年龄,领不了证,只典了个礼。梁究典礼时我也去了,不敢闹动静,就在王老五家的饭馆办的。那是我第一次转行当司仪,稿子写了三遍,力求做到最好。桌子虽然摆的少,只有九桌,但王老五也挺尽地主之谊。
婚礼正进行得热闹呢,梁泽和钟福庆突然闯了进来,自然是闹得翻天覆地,俩老头子七老八十了对骂的还津津有味,梁究去劝,没站对位置,对他爷吵吵着说您老回去吧,这没您啥事。梁泽听着一愣,说我是你爷这婚礼就不该参加?梁究一个没忍住说:“我亲爹都没叫为啥叫你?”
登时一呜咽躺了下去,婚礼变成了抢救点,慌不择路的把老爷子抬过去,梁泽到底是挺过丧帽牛棚的人,电击了两下就抢救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梁究来,话不多,就一句:
“你这婚可以结,但赶明了得把我的葬礼办好。”
那边钟家也是发愁,钟福生说你爹你娘死的早,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嫁给他你必定受那老王八蛋的气。钟艳说我不怕,我跟梁究过,又不是跟他爷过。钟福生一听这再也忍不住,一个耳刮子甩的脆响:
“有我在就不能跟他搭伙!”
4
这件事情过后梁泽更加操心,他是真不想跟那个老畜生有任何关联,尤其是亲家这种闹不起的。梁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梁究,天阴镇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其他看上眼的?你又在首都上学,首都都没有看上眼的?
“没有,这辈子不管我到哪里,只认钟艳。”梁究讲。
又过几个月事情有了转变,梁泽把宝贝孙梁究搞到了美国。来由是这,梁泽文革前人脉很广,一个是战友的伙计,梁泽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现在在美国做生意,老伙计问他孙子有去美国深造的心没有?梁泽寻思这是个好主意,山重水隔,感情迟早得完蛋。跟孙子一说,梁究也挺动心:人往高处走,这点他也是看的通透,又安慰自己只是去美国,又不是娶了美国。梁究把这事跟钟艳说了说,钟艳问他那你去几天?
哪能几天啊,至少两三年。梁究笑着说,听到这句钟艳失落了一下脸,搁在他们之间的将是一条时间与空间上的双重阻隔,钟艳看的很清楚,但梁究懵,他不懂。梁究安慰钟艳等自己发达了就把你接到美国,天天吃汉堡,喝可乐,他天真的以为一顿麦当劳这样就可以拴住一个女人的心。
“嗯,那我等你两年。”
“过期不候。”钟艳严肃的说。
那是1997年,克林顿上台,香港回归,时代风流变转,激情澎湃。梁究坐轮渡转到上海,又倒腾了轮船三天两夜到达美国。日子过的怎么样不清楚,反正那时候能到美国基本上就属于发达行列,大家都说你看人家梁家,爷子辈儿厉害传到孙子辈还是厉害,知识是能遗传的。
梁究一去无音信。
5
日子就这样无情的奔向猴年马月。钟艳一开始还期盼,说你看我未婚夫在美国办事哩,后来就糟心,每天琢磨这咋还不回来;去问梁家,梁泽说梁究在那边已经有了人,劝她死了心。因这钟艳彻底心灰意冷,她跑不到美国,连跟未婚夫讲理的本事都没有;老同学们也都劝他,20多了,另找一个吧,反正还没结婚。我也劝她,没向着梁究,为了那个王八蛋不值得。钟艳含着泪,说你们讲的都懂,我想再撑一会,撑不动了再说。
钟艳因为这事闹得心情沉重下来,火气没处发,呛到了那些小娃子上。冬天班里烧煤炉,她嫌吵吵私自回了家。小孩在里面瞎打闹,纸片沾火,小孩子又不会灭,只顾着往外窜,竟烧掉了半截教室。学校校长是个胖老头,一个玩忽职守把钟艳辞退了,顶替了一个有门有势的。钟艳他爷也在那年入了土,一向倔犟的钟艳听说在坟前哭晕了至少三次,毕竟比亲生父母还亲的人。几个姑姑也开始嫌弃她,钟艳没说啥,二十好几,不能老在别人家赖着。就那么几乎一下子,生活的重担全砸在了钟艳的身上,那些铁锤般的命运狠狠刮挖她的灵魂,终于让她卸下了当年的誓言。
钟艳跟赵斌对了伙,就是捂她眼的那个民办教师。赵斌刚离了婚,听说是家暴,他对她。后来赵斌就一直去钟艳家转悠,说忘了梁究那龟孙吧,跟我过,保证对你好一辈子。钟艳思前想后觉得还行,毕竟在一起工作过,有一些感情基础。就这样在生计和软磨硬泡的双重作用下,钟艳跟赵斌凑成了一对。二婚,还是在王老五家办的,不是多光彩,只邀请自家人举办了一下,草草成婚,开始过日子。
可婚后钟艳怎么也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人竟然是个醉鬼:一开始是骂,后来喝多了就开打:赵斌使拳头,钟艳揪头发,打得不可开交,甚至不顾邻里形象,大过年的时候把玻璃窗户砸了个精光。天上飘着小雨,钟艳坐在泥地里哭,我们去拉她,倔着不起。赵斌在一旁醉着说“就你这骚娘们就欠打。”钟艳在地上大喊:“我造了什么孽啊!”
钟艳还是欠了余下赵斌半辈子的打。赵斌死的时候是在2003年,跟人去喝酒,不是什么正经哥们,狐朋狗友,喝开了就往死里面灌,赵斌当晚喝了一瓶54°牛栏山,半截又上了一瓶好酒,五粮液。赵斌摆摆手说不喝了,别人不听,说是好酒,不喝亏得慌。于是又硬灌了大半瓶,出门的时候已经四仰八叉,抬到家中钟艳正跟他闹矛盾,没搭理,扔到客厅就回里屋睡了。
第二天赵斌没有醒来。
这下整个天阴镇都哗然了,出门见着都远远的躲着,男人也没再敢要钟艳:大家都传这女人克夫,一个在美国生死未卜,一个喝酒都能喝死,这谁还敢要?
钟艳又过上了守寡的日子,那年三月梁究他爷瘫痪,八十二岁,躺一个轮椅,拿根拐棍在大门前晒太阳。钟艳每天从门前经过,酝酿一口,淬他一脸浓痰。
钟艳后来又到了化工厂上班,当时我在里头,化工厂的女人很少,太累,还毁身体。好说歹说给钟艳找了一个活干,但也就正经干了几个月,后来就烦了,她从小自由散漫,这点哪受得了?三天两头旷工,上午还见人下午就没了影儿。在里面的其他娘们也嘴尖,刻薄,钟艳和她们搭不上话。那些闲言碎语依旧扑面而来,但对钟艳来说已经没了一丁点杀伤力。钟艳说她真的忘了梁究了,他和他爷爷一样,全都是王八蛋,我安慰她以后日子再难也得撑着,钟艳一笑,说不撑了,得劲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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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钟艳辞了化肥厂的工作,化工服一扔,打扮的是越来越花哨:皮裤子波浪卷,指甲油嵌的鲜红,嘴唇红若牡丹,底下深沟涌现。钟艳也开始学会了吸烟,一开始是散花、邙山,后来就高档了:汴京、红艺、云河,还有一些外国牌子的叫不上来名字。她常常坐在三道河口的一条巷子里,躺椅摆的挺正,腰杆也坐的笔直,见人来自然儿然的要招呼,往里面请!小屋子昏暗优雅,口香糖嚼的脆响。
钟艳后来又找了一个人对伙,我见过那逼,整天揣着一个包,满大街的溜达得瑟,不正干,听说是个皮条客。钟艳过得肯定不咋滴,整天挨打,出门遇见时脖子胳膊常常青一块紫一块。钟艳还是常去街角老昌家的杂货铺买烟,我有次瞅了空问她:我说直言了,那逼的身段,眉眼,都挺像梁究的。
钟燕一愣,她扭头:
“你说的对,那逼是挺像梁究的。”
“所以你还没有忘记梁究?”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那风流逼吗?”
“为啥?”
“因为这样我就会狠他,会忘他,就像恨了梁究,忘了梁究一样。”
07年钟艳和那逼散了伙,钟艳在她的qq上写了一段个签:遗忘。她和梁究似乎真的没了可能。改年举办同学聚会,提出这事的是老孙,他是我们那一团混的最好的,高中毕业下海赶了最后一波浪潮,赚的满盆,自然儿然得借地装逼。席上这货感叹:大家都说我混得好,其实个屁啊,混的好的还是人家梁究,去了美国这么多年还没回来。钟艳儿,你和他有过拉扯,你说哥说的在理不?钟艳在一旁吸烟,穿着牛仔裤的腿叠交在一块。
“不太熟。”
“还抹不开啊?那行,那就管他呢!去他娘的蛋,兄弟们使劲嗨!”
快散会时老孙借着酒劲想摸钟艳,猪蹄子还没挨着,钟艳一下子就推开了他,包从沙发上一拿,一声不响的走了。老孙怏怏的,甩甩手扯了句:“一个婊子,装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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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究回来的时候没同大家想的那样荣归故里,一人一箱子,唯有一个半拉风的皮帽显示出了他的海归身份。那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美国股市崩盘。天阴镇当然觉察不到,白菜贵两毛三毛都不咋碍事。梁究没那么好运,他在美国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金融危机把公司搞垮,公司员工全散球,交给政府托管,大boss跳了楼,原来美利坚合众国人民熊起来也是这么个吊样。
众人见了梁究纷纷惊叹,知道底细后连连安慰,当然心里肯定乐开了花。梁究没管这些,见了我直接问:“钟艳在哪儿?”
我说:“你稳住,别糟心,钟艳也是落了难,被逼不行才下了海。”
我以为梁究会愤慨,再不济也会唏嘘两句。没想到他就说了八个字: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梁究又拉着我去王老五家喝酒,身子骨很激动,啤酒碰一杯晃半杯,我问他在美国干了啥?这么多年也不回来次?
“没干成啥事业,上了当,差点死在街头。想着再干几年有出息了再回去,结果后来又听说钟艳找了人,就彻底死了心。”梁究讲,我叹了一口气,果然又是老头子从中作梗,命途多舛,造化弄人。
“钟艳到底怎么回事?”梁究又问,举了一个破酒杯,嘴还在那里得得得发抖。我知道事已至此瞒不下去,只得一五一十全说了嘴。梁究没吭声,听完后就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我说这事也不能全怪钟艳,其中也有你家人的成分。
“你说现在我还有没有机会?”梁究问。
这不是机会不机会,而是你们俩究竟能不能抹开这个面子......
不管这些,我就问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梁究讲,我看他他嘴都快要抖掉了,一咬牙说:梁究,这事总得你还,哥佩服你,是一条汉子!
8
打了这回我就很少见到梁究,后来钟艳倒是遇见的勤了,她拉直了波浪卷,头发剪短,整成了原来的褐色。街面上走的也勤快,就是三道河口是再也没见去过。梁究后来在天阴镇附近找了一所工厂上班,有文化就是强,直接上任就成了车间主任;与此同时金融危机也波及到了老孙,这货卷了一百多万潜逃,不知去往何方;梁究的爷在三月份终于入了土,棺前梁究泪没有抹一滴。
都死了,全都死了,两个老头子,两把骨灰,两段历史,都如烟一样随了风。
这事似乎是真平了。
后来有一天,具体日子也忘了,反正记住也没多大意义。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及拉着拖鞋去菜市场买菜,进菜场门一晃眼,就看到梁究和钟艳在里头:钟艳穿着一个长裙拉地,梁究在一旁插着裤兜,胡萝卜捡了两根,菠菜早就被挑烂,拧巴了两棵新鲜的放到了袋子里。想了想,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买菜啊。
梁究一愣,抬头看是我,还我一笑:
对呀,买菜,吃饭,过日子,他说。钟艳没有看我,右手转着一个西红柿,仿佛在用手掌的温度揣测这西红柿的内涵。菜市场上大红色的玻璃匾被照的蹭亮,洒水车三步两步咿呀驶过街头。对门的幼儿园刚刚上课,小孩子背着书包依依哇哇,十字路口红灯正亮着,摩的少年吸着芙蓉王不耐烦的等,如果没猜错他马上就要载着艳遇少女去魂飞魄散,而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慢慢升了上来,万物下的一切都在照常进行,这里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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