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7期“新”专题活动。

“好久不见，”视线里突然冒出一朵花，往上瞟了一眼，是一只修长的手，花在风里摇曳起来，夹杂着熟悉的音符，“新年快乐。”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99.9，vx还是zfb？”

那只手僵了一下:“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样喜欢钱？”

我一边吆喝着花摊，一边冷嘲热讽:“我不爱钱那爱什么？爱你?”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把钱给了，咱俩就两不相欠。”

赶着跨年的点，我推着小花车打算摆摊大捞一笔，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么多人，我居然能遇到林逸。

“zfb到账5200元。”

声音在风声里破碎，我抿了抿嘴:“神经病。”

“对，我有病，你不知道？”

“我是兽医，你有病要去找人医。”

“……”他有些委屈，“汪汪汪。”

买花的小姐姐在一旁捂着嘴笑:“小姐姐，你这对象挺有意思的，新年第一天就学狗叫，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头黑线:“男人只会影响我搞钱的速度，比起对象，我更喜欢对象。”

“花挺好看的，但是如果等不到花期，那就什么也不是，你说对不对，小姐姐。”

我扯了扯嘴角:“我只卖花，不养花。”

“那你要不要试下辣手摧花？”温润的气息顺着耳垂挤进了心里，人群那般热闹，也抵不住胸口的悸动。

“林逸，你真TM有病是不是？”我把花砸在他脸上，“新旧更替的日子，你非得来恶心我，是吧？”

我看着他身后那些小情侣，手牵着手，在一起耳鬓厮磨，并肩走向新的一年，可陪着我的人早就不再了。

收拾好摊子，趁着烟火下坠，我又一次狼狈离场。

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家里最值钱的应该只有那头耕田的牛，没有出来的时候，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村口，见到最高的地方是蓝天白云，干农活的时候，总想着有一天能像那翱翔的鸟一样，能够翻山越岭见一见大山外面的世界。

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的父母大字不识，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可我还是在村里人的赞助下走出了大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我也认识了林逸，一个阳光又有礼貌的男生，如小鹿般莽撞地闯进了我的世界。

我们是在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类人，贫穷却还是没放弃在泥泞里挣扎，后来才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逸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我从不敢奢望的数字，兼职是家里让他屈尊降贵体验人间生活，但他待我是真的很好，如果是小说，那我和他也许能上演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

可这是现实，是我骨子里的自卑和被欺骗后的敏感，小丑和少爷怎么都不可能。

他们在背后议论，说我贪图林家的钱，骂我不知廉耻，想飞上枝头作凤凰，笑我身上带着土味，还妄想摇身一变成为贵夫人。

这些事他澄清过，辩解过，他不知道的是染了墨的清水怎么洗都无法洗干净。

脏了的纸只能化作碎片，一点一点的被人踩在脚下碾压。

他的妈妈是个很优雅的女性，来找我的时候也很温柔:“阿姨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我们家林逸没有谈过恋爱，他一出生就有自己背负的使命。”

“阿姨不想让他耽误你，林逸也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她递给我一张卡:“这些钱你收下，就当作阿姨给你的赔礼。”

新买的廉价裙子被我揉搓得不成样，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支撑着我坐得笔直:“不管您信不信，我都想告诉您，我从来都不贪图林逸的钱。”

“我真的很喜欢他，但我也我的尊严。”

“这些钱我不能要，”我起身朝她鞠了一躬，“谢谢您。”

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蝴蝶飞走，可我和林逸被困在彼此的出身里，我不想也不能让自己低落到尘埃里。

“我们不合适。”断送了感情的萌芽，我不知道他家里人跟他说了什么，分开后的时间里，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我也开始不要命的赚钱。

我推着小车慢慢地往前走，天空上的烟花转瞬即逝，浪漫又短暂，可还是有很多人不顾一切地制造。

“林逸，我们相识一场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答应我，只要我做到了，以后不管我和谁在一起，都不会阻拦我。”他低着头跟再我身后，像以前那样藏在我的影子里，他说跟他属于我，可人啊，从来都只属于自己。

“林逸，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开始新的生活。”

我怨过自己的出身，也恨过人与人之间的不公，也憎过人言可畏，可到如今，我想和自己和解，有过遗憾，有过不舍，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林逸，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