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怪之死海之渊

作者: 独杨 | 来源:发表于2018-10-28 22:13 被阅读272次

    此时的楚依依正蜷着双腿坐在桌子旁的沙发椅里,双手环膝地垂着头,长发遮了她半张脸,午后的金色阳光照射在她的肩膀上,并没有觉出温暖来,她是在微微战栗着。

    我就知道这家伙会出事,之前一再的叮嘱都成了废话,可是看着她这副德行我也没办法冲她吼,只是把一杯热水推在她面前,然后安静地看着她。

    “打算怎么着啊?”我盘腿坐在床沿上问她。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脸埋得更深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吴开说啊?”我又问,她还是摇头,停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他明天要去南方,要去一个星期,我,想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说话像个受气媳妇似地。

    “我拜托啊大姐,你这又不是跟邻居老王有了,干嘛这个德行?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人命重要还是赚钱重要?这事能拖吗?等你一周后告诉他是想把他一起气死吗?”我一拍桌子,杯子里的水都一漾一漾的。

    “我,我这不是害怕吗?”她瞪了我一眼又把脸埋了下去。

    “嘿,谁当初说不会出事的?谁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被人烦的?行行,我也不罗嗦了,你不打,我打,气死我了。”说着我就去摸电话,她快速抬起头来说:“哎,还没商量好呢,你怎么跟他说呀?”

    “商量你奶奶个葫芦,这不跟你娃的爹商量跟我商量有蛋用!我告诉你,你要是杀了他,是折损阴德,得天天念超度经,百般安抚才行,那些小鬼的怨气有多大知道不?能给你把房都拆了,比哈士奇厉害多了,所以你赶紧跟他说,别等了,别跟我强。”说着,我的电话已经按了吴开的号码并拨通了。

    “喂,是我,不管你现在干嘛都放下,马上到我们学校对面的茶屋来,非常非常重要,不,不是楚依依,她好着呢,我也好着呢,但是事情很紧急,你赶紧来吧,好的,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等会见。”

    我瞪着想要来抢电话的楚依依把话说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我的心情,放下电话对她说:“他要是知道……”我咳了一声,“他要是知道这事,你说会是什么反应?是要马上跟你结婚呢,还是送你去医院手术?”

    她眉头紧锁地摇摇头不确定地看向地面。

    “哎,这样吧,咱俩赌一把,五十块怎么样?”我突然转变画风让她有些始料不及,眼睛瞪成灯泡一样看向我。

    “哎呀,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吗?但是我可没说你做的就对。等会你好好跟他商量,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说着我把她的包递给她。

    “你不陪我去?”她反问我。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去干嘛?”我转身躺在床上准备听音乐。

    “你陪我去吧。”她走过来弯腰扯了下我的裤管。

    “我保证,吴开那家伙一定会让你嫁给他,然后生了娃乖乖给他当老婆的,这根本不用问。我的意见就是你先办个休学,一年以后再来继续上学,就这样。”我平淡地说着。

    “那我爸妈不得杀了我?”她一屁股坐下来说。

    我跳坐起来瞪她:“你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想起你爸妈了?哎,你,让我说你啥好?弄死他吗?那万事大吉,我也没意见。”

    “哎呀,你能不能好好出个主意?”她气的一拍我的腿。

    “大姐呀,人家还是个大二女生好不?不是妇产科大夫,也不是心理热线专家,也不是你妈,我能出啥主意?”我愁眉苦脸地说着摊了摊手。

    她坐正身体,低头看了看肚子方向,然后全身扭动着甩胳膊跺脚起来:“哎呀,烦死了,怎么会这样嘛!”

    “赶紧走吧,人都快到了。”我把包塞她怀里把她推出门去了。

    下午快上课她才回来,脸上的神情还是捉摸不定的,也猜不透他们谈得如何。

    一直到下课我们到操场上去散步她才跟我说他们谈的结果:“他说什么也不许我伤害他,说明天不去南方了,让我请假去我家见我父母,跟他们提亲。”楚依依说着,明明是好事,可是她却一脸愁容。

    “好啊,那你还愁啥?”我问。

    “我爸妈一定不同意,他们是多要面子的人,要是知道了,唉,我不敢想,他们一定会把吴开赶走,把我锁在家里,送我去最好的医院,其实,他们一直想让我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我爸的几个商业伙伴在我小的时候就跟他说,将来要让我当他们其中一家的儿媳妇。”

    我一直知道楚依依家境不错,但是很少见她的父母来学校,也不怎么听她提及,现在听她一说,脑海里就浮现出虏心的电视连续剧里的桥段来。

    “你也别太过担心,哪个父母不疼儿女?虽然这事是有些丢面子,但是,毕竟是亲生骨肉,他们还真能把你怎么样吗?”我就不信现实中也会有电视里那样的剧情。

    她苦笑了一下说:“那是你不了解,我本来是想,将来毕业了,找份工作,偷偷跟吴开结婚再告诉他们,可是现在关乎人命,之前不想告诉他,就是因为这一点,我知道他是个负责的人,他执意要去我家,结局一定不会好,唉。”

    我听了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帮了倒忙?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先去试试看,万一不成,再想对策,可是万一他们接受呢?大不了,你要是真被关起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去救你。”

    她扭脸看了看我叹息着说:“他们把我关起来一定会远远送走,电话会被没收,我怎么找你?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事,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要把我送到国外去念书,我不肯,他们就把我关起来,可能是因为后来有什么别的原因,他们才没坚持,让我上了这所大学。”

    “哇,还真有这么官僚的家长啊?果然是有钱人家,很霸道!嗯,不过也没事,我教你一道咒语,如果发生以上案情,你就念咒,我就会知道的。”我安慰着她,她奇怪地看向我问:“念咒?对了,有没有什么咒可以让我爸妈听我的不反对我们?”

    我无语地看向她说:“那是黑魔法好么?我是正宗佛家弟子,嫡传护法,这点事怎么可能难住我,但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嘛,别担心了,明天就跟他去一趟,一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劝着她。

    “我宁愿什么也不要,也要跟吴开在一起。”她捂着脸突然哭泣起来,我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

    “别吓自己了,没事的,走吧,该上课了。”我说着拍了拍她,她点点头,拿了纸巾擦眼泪,这时,我前边一个老师手里捧着一大叠的书走过去,结果有两本掉在了地上,我忙过去替她捡。

    就在我替她捡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高喊:“当心!”我猛地扭过头去,一眼看见一只大花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向着楚依依飞奔过去。

    四周的人都四下散开,而此时的楚依依刚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还没有站直身体,听到喊声只是茫然地回过头,可是一扭脸,脸色瞬间就白了,我一面向她跑过去一面喊她:“小心!”

    可是,根本不及她躲闪,那条花狗嘴里发着低吼之声几步冲过去,一头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腰上,她惨叫一声向前倒去,在她面前就是花坛的边沿,她向前一步扑倒,一下就摔在了花坛上,那只花狗恶狠狠地叫了两声转身就又跑走了。

    我冲到她身边去扶她,她却紧紧地捂着肚子,眉毛紧紧地皱着咬牙对我说:“肚子好疼!”

    几个男生也匆忙跑来,赶紧问怎么样,我仰头对他们说要送她去医院,一个男生二话不说弯腰就抱起她,另有一往校外跑去打车,我也紧紧跟在后面,一面给吴开打电话让他去我们学校最近的医院。

    等楚依依被送进急救室后,我一面感谢那两个男生,一面说有她的家人会来,不用麻烦他们守着了,于是他们这才回学校去,等他们走了以后,吴开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你先别着急,这事是个意外,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千万不能过激。”我拉着他坐下,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又说,“这事事出有因,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等会见了她我才能知道。”

    他不断地点头,不断地抬眼去看急救室的三个字,双腿不断地抖动着,两手关节泛白地紧紧交握着,嘴巴闭的紧紧的。

    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问谁是家属,吴天第一个冲上去问情况。

    “患者腹部受到撞击,她腹中已经有个足月的胎儿,但是已经保不住了,我们已经替她做了手术,她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心理上可能会有冲击,你们好好安慰她。”说完拍了拍吴开的肩膀转身叹息着走了。

    吴开眼眶红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转眼看着里面的护士将楚依依推出来,几步上去伏在床边。

    楚依依脸色惨白,紧闭着眼睛,护士将她推进病房,安排好后这才离开,有护士叮嘱我说要去办理住院手续,吴开嘱咐我帮忙照看她,自己跟着护士出去了。

    我握着她的手,她突然轻轻张开眼睛,打量了下四周,还没有说话,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

    “别难过,这,应该就是天意。”我轻声劝着她,她重新闭上眼睛,一串串泪水又流了下来,此时的吴开从外面进来,见状几步走到床边俯身将楚依依搂在怀里,柔声安慰她说:“别难过,我在呢,乖。”“可是,宝宝没有了,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傻瓜,别说对不起,你没事就好知道吗?”

    我转身出了病房,去找护士,想问她那个被取出来的死婴在哪里,她们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我,不知道我问这个干什么,只是说:“最好别让病人看到,会太刺激她的。”

    我谢过她们也不再多问,尸体必然会放到太平间去的,于是我自己去找,可是,就在我快到太平间时,刚一拐弯,赫然看见一只大花狗正蹲在太平间门外冲着那道门低吼,竟然就是撞了楚依依的那条。

    它听到了脚步声,扭过头来看见我,瞪着眼睛半俯在地,目露凶光。

    “你是要阻止那个人来到这世间?”我指了下太平间的门问它,它立即点了下头。

    “他是你的仇人?”我又问,它呲着牙回头看了看门。

    我叹口气,又是一桩冤家相遇的案子,我拍拍手,念了几句,一道阴差从地面升了上来,对我作个揖,我指着地上的大花狗对他说:“这狗跟里面的一个投胎失败的灵魂有渊源,你且去看看,可否化解,不然这家伙百般阻碍也不成规矩。”他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门外,不一会儿,他走出来,对我说:“那人前几世皆为善人,只是上一世无意害死这花狗主人一家后,被花狗咬死,地府因其人上几世的善果,许他再世为人,可这花狗不服,便又寻来,追杀至此,替他主人一家九条人命报仇。”

    听完阴差说完,我低头看那花狗,它俯在我的脚边双眼含泪地看着我,我叹一口气对它说:“一切生死归于缘法,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他前世做善做恶,自有天地因果,你再莫要如此执着,你与主人情深意重,但今生已然缘灭,你也去你的去处,莫再阻碍。”

    听我说完,这花狗呼地站了起来,眼泪只是横流,嘴里发着呜呜地声音。

    我刚要再劝它,谁知道它突然哀号一声,绕开我向前猛冲,一头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当即惨叫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我几步跑去,但见它头骨碎裂,五官流血,眼见是不活了。

    我摇了摇头,果然是一头烈犬,为给主人报仇,自己的命也是不要。

    花狗片刻就毙命了,化成一道白雾浮在半空,也不等阴差上前,自先撞入太平间的大门转瞬不见了踪影。

    我嘱咐阴差跟去,找谁来化解他们的仇恨才是,他拜过转身回地府去了。

    我回到病房时,没有看见吴开,楚依依靠着床头坐着,虚弱极了。

    “吴开呢?”我问着走到床边坐下。

    “他去买吃的了。怎么会这样?我其实已经接受这一切了,现在,又没了。”说着神色又黯淡下来。

    “这是天意,他,并不属于你,修行未满,缘份未到,强求不来的,就算是将来你生他下来,恐怕,也是波折坎坷。”听我说完她很是惊讶,于是我将刚才的事跟她说了,她也非常吃惊,不曾想在她来说的一幕惨剧背后竟然是这样一段历史。

    “唉,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所以,他还有没有还完的账,来的不是时候,等将来,机缘到了,一切都会顺其自然。”我说。

    “没错。”有人在门外说话,我们一回头,看见吴开手里拎着些吃的走进来。

    “好了,我得先回学校去,给你请假去,别想太多了,是你的,跑不掉的。”我站起来说着离开病房

    楚依依第二天就出了院回他们自己的小窝里修养,吴开这个好男人从网上学了些补汤配料,一大早去市场买了一大堆回去给她熬。

    如此一个星期后,她才能回来上学,但是脸色依然不是很好,这件事,她都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而她则让我看了吴开送她的一枚小钻戒,刺眼睛的很呐。

    这期间艾虎哥给我打过电话来,表示那天他的确是喝多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说白宇打他打的对,把他脑袋打清醒了,还说想请我吃饭当面向我赔罪,我正好也想找他聊聊杨欣的事也就答应了。

    可是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正在上课,手机就震动起来,我以为是他要改变时间呢,可是偷偷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彭叔叔,我本能地心里一慌。

    趁老师转身写字,我猫着从后门溜了出来。

    “喂,彭叔叔,有事吗?”我压低着声音问他。

    “丫头,你快来,白宇出事了,我让唐杰去接你,他刚出门。”彭叔叔的语气非常急迫,我一听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竟然开始发抖得说不出话,只是结巴地说了声:“他,出了什么事?”

    “他,电话里说不清,就是有些严重,我想,该叫你来看看的,唉!”他最后那声叹息似乎有些哽咽,惊得我手一抖,电话也差点掉在地上,结巴地说了句:“我,知道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不会的。”

    然后就傻傻地依着墙,双腿已经软得不能走路了似的。

    我的脑子里不断的快速出现白宇各种情况的画面,想得连我自己都要崩溃了,几秒钟后我忙甩甩头转身冲出学校,不一会儿,唐杰开着车停在路边,我冲上去他又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他怎么了?”我胆颤心惊地问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昨晚我们接到报案去抓几个在逃犯,原本都已经被制服了,可是其中原本昏迷了的一个突然醒来,扑到白宇面前朝他喷了一口黑水,那人当时就先一命呜呼了,白宇当即倒地,那黑水流到他的身体里,不一会儿又从七窃流出,我们送他去医院后,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可是,他就是,就是没有呼吸了……”说着突然哽咽了一下。

    “没有,呼吸,了……”我念着这四个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一手赶忙扶着座位前端,心脏狠狠地跳动着,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

    “你怎么样?没事吧?”他侧了侧头紧张地问我。

    “没事,能,再快些吗?”我虚弱地说着,又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混蛋,竟然敢来害我的,小舅舅,怕是活的不耐烦了,让我抓住看不活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白宇,你等我,你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我也一定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他拿出警报器放上车顶,车子在呼啸声中加速往前开,前边的车纷纷让路,路上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我不等车停稳就从车上冲了下去,医院门外彭叔叔和几个警察都在,见我过去彭叔叔几步上来对我说:“这次的情况比上一回还要严重,医生都看不出来,小林,快,带路!”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个子警察点了点头带头往楼里冲去,我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整个走廊里都是我们的脚步声,人们纷纷站到一旁,我只恨自己跑的太慢。

    一路上了三楼,一转弯就看见十几个警察,有穿制服的,有穿便衣的站在急救室外面,其中两个正在跟一个大夫说话,小个子喊一声开门,有人就先一步将门拉开,小个子闪身,我一步就冲了进去。

    我扑在病床旁,气喘如牛地看着一脸紫青色平躺着的白宇,他大张着眼睛,眼中无神,半张着嘴,可是我的手探上去,感觉不出任何气息。

    我实在站立不住,跪下来,握着他的手,却只感觉一团冰冷。

    “白宇,我来了。”我好不容易才能说出一句话,可是,我却等不到他的回答。

    我念了句咒,床的那一侧,白无常显了身:“护法大人,召见何事?”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不等我回答,看了一眼白宇,目光就停住了,说,“咦,这不是你小舅舅?他,这是被吸了魂魄?”

    我点点头颓废地说:“是的,被吸得干干净净,我不管是谁干的,你先帮我看看,他的魂魄在哪。”

    白无常点点头抬手往白宇的额上按去,可是片刻,我看见他的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喃喃说:“奇怪,他的魂魄并不在地府,哪也不在,抱歉,我感觉不到。”说着他收回了手,有些愦憾地看向我。

    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白宇对白无常说:“怎样才知道?谁,谁会知道呢?”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思绪都是模糊的。

    “或者,可以得去问问夜游神。”说着,他转身消失了。

    这时,身后有人敲门,我回过头,看见彭叔叔和唐杰走进来,我对他们说:“彭叔叔,我正在想办法,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暂时不要让人进来好吗?”

    他们面色沉重地看了看白宇,又看了看我,点点头说:“他于你于我们都是最重要的人,如果你能救他回来,我代表警局向你致敬,如果不能,你也要节哀!”说着他拍了拍我的肩安慰着我,却又不得不别过头,挥了挥手往外走去。

    唐杰说:“有什么需要就说,我们在外面随时待命。”

    我冲他点头说谢谢。

    等他们一出去,小白就回来了,对我说:“夜游神说他也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不过建议去问问一个叫鬼车的家伙,专食人的魂魄,虽不肯定,但不失是一个线索。”

    那家伙的名字是在妖谱里的,可是,算是上古妖兽,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点头说:“传闻鬼车居于死海之渊,就算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去。”

    小白说:“护法大人但去一探,有何需要支会一声便了。”说完抱拳转身去了。

    我从急救室走出来,几个人一下围过来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好消息,我看着彭叔叔说:“我去想办法,你们让他住在这儿,不要让人移动他,我不回来,谁也不能把他怎样,行吗?”

    彭叔叔用力的点头说:“丫头,你放心去,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他,你需要些什么我让人帮你弄。”

    我摇头说:“不用,帮我照顾好他就够了,我先走一步。”说完我急急地下楼,并给艾虎哥打电话。

    “怎么?下课了?去哪吃?”一接通艾虎哥就笑着问我。

    “我要去死海之渊。”我直接了当地说着。

    “什么?!为什么要去那?”他立即问我。

    “我要去找鬼车。白宇的魂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吸走了,哪也没有,小白说可能是鬼车。”我站在医院门外说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好,我陪你一起去,要去死海之渊还得去寄养堂找样东西,你先回宿舍,我拿到了去找你。”

    于是我坐车回了宿舍,我的书包什么的已经被楚依依送了回来,人也正坐在桌旁等我,见我进去她一下就跳了起来打量着我问:“你一下就走了,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双腿发软地坐在床沿上,这才觉浑身还在颤抖不止:“白宇,他,魂魄丢了。”

    “啊?什么叫,魂魄丢了?什么意思?”她坐在我身边,我将事情告诉了她,她也是听得脸色苍白起来。“怎么

    办?要怎么做?”

    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问。

    “我等艾虎哥来带我去找他的魂魄,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可千万别死,不然,我可怎么办?”我捂着脸扑在桌上开始哭。

    “哎,你别哭,会有办法的,你是护法嘛,一定有办法的。”她拍着我,这时,她的电话响起来,接听后,我听见吴开的声音传来,问她什么时候下来,他在校门外面。

    “白宇出事了,我在这儿陪着夏珐罗,你先回去吧。”楚依依说完挂了电话,可是没一会儿,吴开也上来了,不知道是怎么跟舍管阿姨说的。

    “你们都回去吧,楚依依刚好,回去早点休息,我没事的,别担心我。”我努力地想挤出一个微笑来,可是却笑得很难看。

    “夏珐罗,我们在这儿陪着你,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还有个人商量商量,白宇也是我们的朋友,他现在出事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就这样回去,她也是睡不着的。”吴开认真地对我说,楚依依点点头。

    这时,电话响了,艾虎哥说他就上来。

    “我找了这样东西来,送我们去死海之渊,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鬼车,但至少是一条线索,你再仔细说一遍白宇怎么了?”

    当艾虎哥来了以后,给我看他从寄养堂拿来的一样东西,是个香炉,叫引魂香,死海之渊在另一个世界,需要用它来引领我们的灵魂前去。

    我将事情又说了一遍,他凝重地点点头沉思说:“要说是鬼车,也有道理,可是,毕竟那是上古妖物,且不说还会不会涉及人间,就算是,为什么要对一个普通人类下手呢?它要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干什么呢?谁会对白宇的灵魂感兴趣?”

    他这么一说,倒让我有些醒悟,是啊,谁会对白宇的灵魂感兴趣?

    “你不是说他是被人喷了什么东西?那就是有预谋的,当时那么多警察,偏偏选了他,那么就是跟他有仇,他是一个警察,按说,恨他的人并不会少,哎呀,这么一想,就又没有头绪了。”吴开说着抓了抓头发。

    “是啊,他抓了那么多坏人,一定有很多人想找他报复的,这个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报仇,一定跟你们说的这个什么车的妖怪认识,对不对?有没有可能普通人也能联系到这样的妖怪?”楚依依也跟着分析。

    我想我的确是着急的没了脑子,经过他们这一番分析,果然有了一些头绪。

    “按照依依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艾虎哥叹了口气说,“可是能跟妖怪搭上边的,会有谁呢?”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了口袋里的那条手链,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来说:“那天在草原我失踪的一夜,在遇到人皮姬的附近,我找到了这条手链。”

    “咦?这是施华洛世奇的彩虹?限量版的,并不多见哪。”楚依依拿在手里来了看说。

    “你知道这是谁的?”艾虎指指它问我,我迟疑地点点头说:“也许,可能是……”

    我话还没说完,楚依依突然打断了我的话说:“杨欣的!?”

    我们都扭头看她问:“你怎么知道?”

    她指着手链加长链上的金属片说:“这上面有人名的大写字母啊,YX,我就是猜可能是她的名字吧?”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上面很清晰地刻着YX两个大写字母。

    艾虎哥也拿过去看说:“杨欣?哦,是那个,白宇的未婚妻?”他这才想起来,然后摇头说,“不可能吧,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你在草原那捡到她的手链,会不会是巧合?连咱们都找不到鬼车,她恐怕都没有听过吧?”

    “那可不一定,她想跟白宇结婚的计划落空了,还不怀恨在心?人家女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许就会去找个什么妖魔鬼怪来害人呢。”楚依依不屑地说着。

    但是在我来说,我还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做,我跟艾虎哥的想法一样,她没有那个本事。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死海之渊吧,找到鬼车一问便知。”我说着。

    艾虎哥点点头说:“好,我们这就出发。”

    “能带上我吗?夏珐罗救我这一命之恩,我都没有机会报答,这次带上我一起去,帮个忙,毕竟是救人生命的事,再说白宇也是我们的朋友。”吴开说着站了起来看着我们。

    “我也要去,请,带上我,我们一起吧。”楚依依也站起来看向我。

    艾虎哥看看他们说:“这是要灵魂离体的去处,你们普通人类会有危险,还是不要去犯险的好。”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不是她帮忙,我恐怖还活不到现在,以后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能让我帮忙了,你们就两个人,人多或许会更省时一些,依依,你守在这儿,我跟他们去。”吴开执拗地说着。

    眼前的确是时间紧迫,可是我又怎么能让他们一同去冒险,但是,我们也的确需要更多的人手,一时半会也召集不来其他护法。

    艾虎哥见我也是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说:“那就一起去吧,你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两颗佛珠你们带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记得把佛珠丢掉,你们就可以回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半透明的南红珠子来一人一颗分给他们。

    艾虎哥这才将香炉点燃,我们分别坐在一旁,不消半分钟,四周的环境开始模糊,风声很大,接着,就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

    眼前是一大片黑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我们站在海中的一块礁石上,四际茫茫,没有阳光,像是在极阴的天色下随时会降一场雨似的灰暗。

    楚依依紧紧抓着吴开的手四下看着问:“这,就是死海?”

    艾虎哥摇头说:“这不是死海,那才是。”说着指了指我们的头顶处,我们仰头看去,原本是天空的地方此时却看见波浪翻滚,在海浪深入似乎有无数人正在张牙舞爪,令人望之恐惧。

    “鬼车不知道在何处?”我看着四际问道。

    “找我?”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转过头,看见在那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了一个人,身材高大,穿着长长的斗篷,上面全是一层层彩色的发着光的羽毛,一张清秀的面容,声音也很好听,就踩着水面缓缓而来

    “他就是鬼车?长得好帅呀,为什么叫鬼车?”楚依依喃喃地说着。

    “哟,我当是谁呢,是护法大人们啊。”他远远就站定了,向我们欠了欠身,“有几百年了,都没有见过有护法来此,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

    他面带微笑,用琥珀色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我来问一件事。”我双手合十地回了个礼,说道。

    “何事?”

    “昨天有没有一道灵魂落在了这里?”

    他宛尔一笑说:“灵魂?”他抬头看着我们头顶展开双臂说,“我这里全是无主的灵魂,你说的,是哪个?”

    “他叫白宇。”我说。

    他轻轻地簇了簇眉想了片刻又笑道:“没听过啊。”

    艾虎哥上前一步说:“少废话了,赶紧想,我们只是要一道灵魂,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鬼车突然一笑,后退了几步,突然掀开自己的斗篷,从里面不断地流出鲜血来,说:“条件?好呀,只要把我的八个头找还给我,我就把你们要的灵魂还给你们。”

    “还真在他这儿。”吴开在身后说。

    鬼车又名九头鸟,之前被天狗咬去了八个,才使他落在这死海之渊,现在他要找自己的另外八个脑袋,是想回到天界去,这一点比较难,我回头看了看艾虎哥,他也是为难之极。

    “看来不能成交了,算了,我正好有些困乏,回去再睡个百八十年的,你们保重。”说着裹了斗篷转身要走。

    “你的八个头都在佛祖那里,我们没有能力拿回,但是,我们想办法找到你的女儿便是。”艾虎哥突然说。

    他猛地转过身来,一双眼里尽是惊讶:“我的女儿?你知道她在哪?”

    “这个帅哥都有孩子了?真可惜。”楚依依说,吴开低声嗔责她:“你几个意思?他没孩子的话你预备要干嘛?是不是要先加微信啊?”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楚依依赶紧闭上嘴冲吴开摇了摇头。

    当初鬼车在人间与人相爱,为了那女子脱下了自己的一身羽毛,可是,当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便死去了,有人来抢了他的孩子去,他重新披了羽毛去找,因此造下一场惨祸,佛祖便让天狗对付他,咬下了他的八个脑袋来,而他的女儿从此音信全无。

    如今他听说艾虎哥提起他的孩子,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琥珀色的双眼都变成了血红色。

    “你们若是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们要的灵魂统统拿去!”他一挥手,从天幕上的那片死海里噼哩叭啦地掉下几道灵魂来溅了我们一身的水,那些灵魂飞快地向我们游来,紧紧地趴在我们立足的礁石上向我们伸着手,吓得楚依依连声惨叫。

    艾虎哥看了看我说:“如今咱们只能这么做了,佛祖要怪罪,我来担当就是。”也不等我说什么,继续对鬼车说,“那孩子被困在这死海之渊深处,被化成了六个碎片,如果能找到这六块碎片拼在一起,她便能复活。”

    此话一出,鬼车立即颤抖起来,结巴着问:“你是说,我一直守在这儿,几百年来我就是跟我的女儿在一起?”

    这一点连我也没想到。

    艾虎哥直视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用你的血造成的死海才能困住她,我们这就去把她带出来给你,但你一定要守约,把我们要的灵魂还给我们。”

    “好!我同意!”鬼车相当激动地点头应承着,从斗篷上扯下一根羽毛来往上一丢,却又凄厉地盯着我们说,“但如果找不到,别说你们要的灵魂,就连你们,也一个也别想再离开这儿!”

    说完,我们所在的地方突然来了个大颠倒,随着我们的掉落和楚依依的惨叫声,我们在一片混沌之中落在了什么东西上,待四周一片安静下来后,我们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艘小船上,四下里依然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只是这片海里没有人的灵魂,海底深不见底,而抬头看去,整个天幕繁星点点,一如银河,每一颗星星都探手可得。

    吴开和艾虎哥一人拿着一片浆划着,小船平静的游走,整个天幕中的影像随时都在变化着,五彩缤纷,一会儿是大朵大朵的云彩形成各种形状,一束束光芒将它们镀上一层金光,云层散去,又是大片大片的星河游走,我们都被这样的景色摄了魂魄似的,楚依依感叹着说怎么没有拿手机来,可以拍下这么壮观的景色回去。

    “这并非人间的景色,你就是拿了手机也拍不到的。”我说着,再一回首,看见又是一大团七色云彩像一幢幢宫殿般浮在半空,楚依依看了又是惊叹。

    我们不知道在这海上飘浮了多久,突然,整个船开始进水,我们紧紧地扶着船沿,一手飞快地将水向外泼,可是,无论怎样,手心里都没有办法盛到一滴水,船里的水越来越多,最终连带着我们猛地沉入了海底。

    我们并没有浮在水面上,而是依然坐在船中向下沉,一开始都有些惊慌,但是片刻就发觉我们并没有被呛水的迹象,我这才哑然地意识到,我们只是灵魂,不需要呼吸,于是我在水中告诉他们,楚依依还把手放在鼻子前试探,又张了张嘴,然后笑着看向我,带着水音说果然没错。

    船一直向下沉去远远的我们已经看见了海底,艾虎哥突然指着远处闪光的东西说了句:“那是一块碎片。”

    我们几个的眼神也都一齐看过去,那果然是一块碎片,在波光之下,我看不清那属于哪一块,但是却散发着红光,我说了句我去拿,就从船里游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觉得拿到六块碎片可能绝不容易,但是一直到我游到近前将那碎片捧在手里也没有发生我所预计的什么事情,于是我准备将碎片放进身上的背包里时,突然,我听到他们在身后大喊我当心,我来不及回头,突然感觉到一大股力量从我的脚下喷涌而起,我一个猝不及防被甩出好远,裹着一大团汽泡落在一块大石上。

    等我站起来时,却惊讶地看见一个宠然大物从海底立起,身上一团漆黑的飞絮四下飘落着,它的脑袋很大,只露出的一半身体,另一半被埋在一块巨石之下,它周身布满了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鳞下都泛着隐隐红光,四周海水也被它这一动搅得海水翻滚,小船上的人也都差点被掀翻入海。

    “烛龙?”待海水平静了一些后,艾虎哥转头打量着那个家伙时疑惑地念叨了一个名字,那家伙突然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将脸向艾虎哥移了移,那张脸果然很像龙,只是又差了一些。

    “谁叫我的名字?”它说,声音从水中传来让人不禁有些心神不稳。

    “果然是传说中的烛龙,怎么落在此处?”我问艾虎哥,他看看我只是摇了下头,对烛龙说:“我是护法,来跟你要一样东西。”

    烛龙闻言突然身体下压,将脸猛地靠近艾虎哥他们所在的小船,楚依依吓得后退几步,要不是吴开拉着她,她几乎就要翻下船去,站定后转身将脸埋在吴开的肩上不敢回头再看。

    “你要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小护法,竟然在这里跟我讨要东西?而且我瞎了,又是个废物,还有什么能给你?”它怒气冲冲地一说话就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来。

    “我要你脖子上挂的那块碎片。”我忙开口说。

    烛龙听闻突然又将脸向我凑来,我连退几步这才站定看着它,连它脸上的硬壳般的甲片都看得很清晰。在它的脸上有几只黑色的洞,想来应该是它的眼睛,传闻它有四目,有一目与地狱相连,许是曾经有人取了它们,才让它一直沉浸在这死海之渊里。

    “碎片?”它迟疑了一下,又说,“这个东西在我这保存了很久了,不能给任何人,不过,你既然是护法,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

    说着它又重新直起身体,抬起一只爪子来将脖子上的那块碎片挑在指尖递在我面前数米之外晃了晃,我伸出手去说了声:“那就多谢了。”

    “给你是可以,不过,你总得拿什么东西来换吧?否则,我岂不是白白守了它这许多年?”说着又将碎片往自己身前收了收。

    换?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跟艾虎哥去救石头的那个场面,但,现在我已经没有了那枚古币。

    “你想要什么?”我仰着头问它。

    它咧嘴一笑说:“我想要什么?要自由,能给我吗?不能,你没有那个本事,我要点什么好呢?不如,把你的一只眼睛给我如何?”

    它的脸突然又向我凑近几分说着,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

    我骇了一跳,竟然不知道它会要这个,一时间我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看艾虎哥,他眉头皱了皱对烛龙说:“我的眼睛给你。”

    烛龙歪了歪头说:“也好啊,反正都一样,我好久没有看见东西了,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谁的眼睛给我,这东西我就给谁。”

    它重新抬起身大脑袋在我和艾虎哥两人之间徘徊。

    “不,我给,是我要用来救人的,不能牵扯别人,我的眼睛给你,你拿去!”我赶忙说着并往前跑了几步。

    “我的给你!”吴开此时也大声说着,楚依依忙仰头看他,眼里闪出了泪光来。

    “连人类也想给我眼睛?抱歉,人类的眼睛我可用不了,我只要护法的眼睛,嘿嘿嘿,如果你决定了,那我就要你的眼睛吧!你的眼睛更明亮呢。”烛龙扭向我,不等艾虎哥阻止,它嘴里突然射出一道红光来直扑我的脸,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之类的感觉,也只是一秒钟,那红光就消失了,而我,却发现我的右边眼睛前一片漆黑,赶忙抬手去摸,眼珠还在,只是,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烛龙将碎片向我丢来笑着说:“看,我说话算数,绝不骗人,而且我只要你一个眼睛就够了,啊,原来,这四周什么都没有啊?咦?还有个小丫头,长得倒好看的紧,要不要陪着我呀?”

    那烛龙突然张开了四目中的一个,打量着四周后看见了楚依依,便笑嘻嘻地向她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去,吴开一见立即站在了她面前伸开手护着她,艾虎哥也上前一步,死死地瞪着它。

    “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乱来。”我大喊着,它用那只眼睛看向我又说:“开玩笑嘛,何必那么认真?谢谢你给我一只眼睛,好了,你们赶紧走吧,省得我忍不住了贪心想要你另一只。”

    说完蜷了蜷身体,艾虎哥拉我上了船,那船再一次向下沉下。

    我将碎片放在背包里,其他三人都紧张地看着我,我故作轻松地冲他们摇摇头说:“我没事,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但我知道,我又一次成了残疾,而之后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但总算救白宇的希望又多了一些,一只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多大影响,我只要白宇能活过来,其他都无所谓。

    我们所在的小船一直下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段黑暗并没有太久,也许就是一、两分钟时间,我们眼前突然一亮,发现船正停在一片水域里,四下一片光明,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光线就如阳光一般明媚,远处竟然是一片港湾,数百艘小船都停靠着,岸上人来人往,远处的建筑也颇俱古风,似乎是一时之间我们穿越回到了某个远古时代。

    “这是哪里?”楚依依问我们,我摇摇头,艾虎哥也是一脸茫然。

    我们将船停靠好后,上了岸,似乎这里并不是什么第三虚间,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城市,四周传来的叫卖声,呼喊声不绝于耳,还不断有人跟我们擦肩而过,还有人向我们兜售一些小玩意,而我们则像是到这里来旅游的游客一般四下观看着。

    我不知道我们到哪里去找另一块碎片,艾虎哥在前边走着,我走在最后,我们四个挤在人群里正不知道方向,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护法大人?”

    我急忙回头,看见身旁是一个卖布偶的小摊,上面摆放着各种布偶,我以为是老板叫我,可是我回过头看他时,他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我有些奇怪地摇摇头,正要走,又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再次扭脸去看,却看见在那堆布偶中有一个咖啡色的草头娃娃正冲我小心地挥着手,嘴巴一动一动地说:“是我,护法大人,是我。”

    我这才伸手去将它拿在手里。“我知道东西在哪,带我走。”它说。

    于是我问老板这娃娃多少钱,他扭头看了看我,说:“它不卖,如果愿意跟你走,就不要钱。”说完又扭头跟那个女人说话去了,我呆了一小会儿见他还是不理我,我这才拿着娃娃走了,走几步再回头,那个小摊竟然不见了!

    早已经走在前边的几个人回头看见我又都折回来,看着我手里的娃娃都不明所以地问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手里的娃娃却怎么也不说话了,无论我怎么甩,拍它,揪它头上的草,它也不理我。

    “算了,拿着它吧,咱们往前走走看,或者有什么提示。”艾虎哥说着又扭头往前走去。

    “去斗兽园。”走了几步,手里的草头娃娃又突然开口了。

    “斗兽园?”我将它举在面前,吃惊地问它,几个人听我说话,都扭过脸来问我说什么。

    “它说让咱们去斗兽园。”我指了指手里的娃娃说,艾虎哥奇怪地看了一眼说:“它知道咱们要去找碎片,也知道碎片在哪,它是谁呢?”

    我摇摇头,说:“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我们一路问着人一路向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走去。

    这个斗兽园有些像罗马的那个角斗场,但是规模比较小,而且破破烂烂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我们顺着一旁的小楼梯往下走,最下面的场地也是圆形,但是地面坑坑洼洼的,全是碎木片,碎砖石,还有齐腰深的一丛丛的荒草几乎占据了整个场地。

    我们站在场地中央四下看着,四周一片宁静,没有人在,连只虫子也没有,我低头看向手里的草头娃娃,它抬着一只手说:“地下室,只许一个人进去。”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背阴处的一大片荒草丛中,有一个并不起眼的拱顶小木门,如果不是它指给我看,我们是不容易发现的。

    “你们等在这儿,我去去就来。”我说着往那道小门走去,可是他却一把从后面拉住了我说:“你最好不要轻易去,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说着还是警惕地看着四周,我咬了咬牙说:“都这个时候了,什么危险我也得去,白宇还在等我,放心,我只是要拿碎片,不管那里面有什么家伙在,应该不会太为难我的。”

    进了那道门是个向下的石梯,石梯边沿残缺不全,我侧着身一点点向下走,沿着墙面有一些缝隙透进来光线,让我勉强看清脚下的路,我顺着石梯向下走了约摸有十几分钟,越走越黑,两边只是高大的方砖彻成的墙,抬手摸去,触感湿滑,空气里不断传来难闻的霉味。

    我不知道还要往下走多久,越走越黑,但是我却依然可以看清脚下的石梯,当我再一脚接触到湿滑的地面时,我知道,我已经到底了。

    此时,我手里的草头娃娃突然从我的手里跳了出去,它浮在半空,两只眼睛突然一亮,像两束灯光似地,它慢慢往前飘去,这里面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它这样给我照着路我都还是走的磕磕绊绊的。

    往前走了大概有五十多米,突然脚下一空,我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大水池里,水马上就把我整个淹没了,而且脚底下还触不到底。

    草头娃娃也沉到了水里,一路向下游去,我也跟着它向下,没一会儿,我就看见黑暗里它的两束光照到了一扇高大的红色的大门。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那扇门竟然自动打开,我们游进去后,它又带着我往上游,再出了水面,这里却是一片光明,而我爬上岸后发现我的衣服是干的。

    “主人,她来了。”草头娃娃在半空突然说话,我一愣,主人?几个意思?我四下看去,在水池对面的几级台阶上,有一个拱顶的椅子,就像电影里帝王们坐的那种一样,但是上面坐的是一个女人,一袭白色长裙,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皇冠,但是,她一头雪白色长发一直垂到地面,完全掩盖着她的面孔。

    “护法大人,你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呢。”那女人说。

    “你是谁?”我简单明了地问她。

    她嘿嘿笑了几声说:“你竟然不认得我啊?”她说完突然从宝座上跳起身来白色的长发向后飞起化成两对肉翅,翅上网络般的红色血管,她的面孔上是一副老鼠模样,一双眼睛血红如灯,两只长长的耳朵高高的竖立着。

    她扑飞在半空中尖笑地看着我问:“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我突然想起曾经附在白宇身上的那只蝙蝠精,但跟眼前这一比,就是那只的祖宗。

    “血蝠?”我说,她又尖笑了一声说:“没错了,护法大人,我知道你要来,等了好久,是来,找东西的?”她说着一抬手,草头娃娃从她的宝座背后拿出一块碎片来递在她的手里。

    我点头说:“是的,我正是在找此物,给我吧。”

    我伸出手去看着她,她低头看了看那块碎片又笑着看向我说:“当然可以给你,不然我也不会让小草去带你来见我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烛龙跟你换了眼睛,我也要跟你换一样东西,如果你不同意,我立即把这个碎片毁了。”

    说着一手开始用力地去捏那块碎片,我忙抬手阻止道:“要什么就说,不必威胁我。”

    她手立即放松另一手捂嘴笑道:“跟你开玩笑呢,我就想要你的一只耳朵,你知道我们蝠族一向是靠耳朵接收信息的,我也不例外,虽然我是可以听见你说话,可是却不能用来行动,就算是妖也不是行,我的耳力被拿走了,困在这个地方那么多年,多想听听外面的世界的声音啊,我如此孤独,所以,我想你是愿意把你的一只耳朵给我的对吧?”

    她侧着脸看着我,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虽然说的楚楚可怜,但是她知道,我的耳朵是给她给定了的。

    “好,我给!但是碎片必须给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不但会削了你的鼻子和翅膀,还会把你切成一百块泡在瓶子里。”我也威胁她,她听了立即捂嘴笑起来,却在说:“哎哟哟,吓死我了,护法大人,饶命啊,哈哈哈……”

    她一挥手把碎片我丢过来,我抬手去接,却眼见一道红光冲我而来,我只觉得耳朵一阵刺痛,像耳朵里炸起一阵蜂鸣之声,我一下捂着耳朵蹲下身去,但片刻就又恢复了,我放下手,发现捂着耳朵的手心里有一些血迹,再在耳边打个响指,发现,我的左耳失聪了。

    地上放着那块碎片,我弯腰捡起来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的摇晃着,四周的环境开始大幅度的翻转,似乎是掉在了一大团的水中,我拼命的挥舞着手脚,四周是一团团的汽泡,但是没有多久之后,我发现我正从一处地方慢慢地向下沉,在我的眼前是那小船,而艾虎哥和楚依依他们也纷纷从不同的地方坠下来往那小船上掉落下去。

    等我们站上小船后,小船开始向上升起,我们来不及说话,只是相互紧紧拉扯着,船上升的速度很快,片刻我们就已经升上水面,我们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后发现我们的面前,是一座高山。

    这座山高耸入云,看不到山顶,只是在我们面前是一片沙地,一道石板路一直伸入山里的一个石洞之中。

    我们几个相互对视着,艾虎哥第一个从船上跳下去,再回身拉着楚依依下船,我跟着吴开也从船上跳向沙滩。

    我回身看看四周,灰暗的天色下一大片海水中只有这一座孤伶伶的山奇怪的站立在这里,除此而外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

    艾虎哥看见我手里拿着第二块碎片打量着问我:“这块碎片换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左耳,楚依依一下捂着嘴,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吴开忙问我:“听,不见了吗?”我笑了笑说:“没关系,我还有右边耳朵呢。”

    楚依依跑上来搂着我的肩膀哭着说:“白宇要是知道,不知道得多心疼。”

    我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可是一听她提起白宇,我眼眶也红了,埋下头说:“不能让他知道,只要他能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们到底要不要进来啊?”我们正在哀伤,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吓了我们一大跳,转身看去,却看见在一半山体的洞口处钻出来一个男孩子的半个身体,头顶扎着一个小辫子,一只像马蹄似的爪支着下巴不耐烦地看着我们说,“有人通知我,有护法来取东西,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呢。”

    我们仰头看着他,他回过身,拿出一个盒子来丢向我们,艾虎哥一把抱在怀里,在我们面前打开后,我们惊讶地看见,里面放着三块碎片,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问:“就这样给我们了?你,不要我拿什么换吗?”

    “当然不是送你的,是要你帮我一个忙。”他说着把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我们都听见从那山洞里传来一阵马蹄落地的声音,一个人面马身的怪物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你是英招?!”我脱口而出,惊讶之极。

    他点了点头,站在我们面前,楚依依和吴开算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也是瞪眼半张着嘴昂着头看着高大的人面马身,并带着一对翅膀的东西。

    他叫英招,在我有护法记忆之中,未成护法之身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那时候他曾参加过诛杀上古妖物的战争,后来去看守帝王花园,管理着数只妖兽,按说他的级别要比护法还要高。

    他向我和艾虎哥点了点头说:“我是奉命在这里看守一只傲因,但是,它把我的天神之印给吞了,我又不能杀了它,正好你们来了,帮我把我的官印给我找来,这三块碎片你们就拿去吧。”

    我看着艾虎哥有些为难,我们都知道傲因这玩意很难搞,但是目前我们没得选择,艾虎哥问他:“他在哪,我们去会他一会。”

    英招突然抬起两只前蹄用力在地上一跺,地面立即开裂出一条大缝,我们连喊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就一齐滚落下去。

    我们一直下落了有两分钟的样子,然后落在一堆柔软的泥土上。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楚依依第一个惊叫起来,我们纷纷站起身,手上全沾着泥土,我抬手放在鼻前闻了闻顿时就想吐。

    “这哪里是泥土,这就是,粪便嘛!”艾虎哥说了句赶紧抬手在身旁的墙壁的去抹,楚依依也恶心坏了,正要去学艾虎哥,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向着黑暗里消失了,只一秒钟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飞快地拖走一样。

    吴开本来是正在跟她说话,可是人就从他面前突然消失,他向着她伸手的时间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嘴里还喊着:“依依!”人就已经追着她跑去,我看了一眼艾虎哥也跟着追去,远处,我听见了楚依依的惨叫声。

    我情不自禁地向着黑暗处甩出一串串佛符,艾虎哥指着我们的左前方喊了一声:“那边!”

    我们脚底下全是松软的粪便,想跑快是有些吃力,但是听着楚依依一声声的惨叫让我们心急如焚,吴开喊的已经声嘶力竭。

    但是我们不知道跑了多远,楚依依的惨叫声已经消失了,我心里狂跳着,祈求她千万不要有事。

    终于,我们跑到了一个更大的山洞前,脚下的泥土已经变成了坚硬的石头,一束光线从洞顶某处照射下来,落在一处石头平台上,那里有一个大圆桌,几把椅子,让我们惊讶的是楚依依正坐在桌旁,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两个人竟然,在喝茶?!

    我们几个呆呆地站在下方抬头看着他们:“依依,你在干嘛?”吴开忍不住问道。

    楚依依慢慢地回过头来,脸色煞白,端着茶杯的手在颤抖,虽然她在竭力控制着,可是我们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恐惧,随着她慢慢转过来的头部,我们清晰地看见一条红色的东西正钻入她另一侧的耳朵里,那竟然是一条,舌头!

    “救,救我,夏,夏……”她应该是用了最大的力气在对我求救,可是话没说完,人就已经抖的说不出话了。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那个英俊男人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下方的我们,他正是傲因,此时的他一手捂着下巴说:“你们来了?是那家伙让你们来的吧?”他说着抬起他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头顶上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有话跟我说,放了她。”

    他卟哧一笑说:“她是我的客人,我在请她喝,嗯,人脑,虽然存放了很久,但是依然很补的,我又没对她怎样。”

    他说着耸了耸肩。

    “让她下来,有话,我上去跟你说。”我说着。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依依,眉头皱了皱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还挺喜欢她的,她的大脑应该很好吃。”说着发出一阵吸口水的声音,楚依依的眼泪重新刷地流下来。

    “你放过她,要吃就吃我的。”吴开上前一步说着,傲因突然笑了笑说:“你敢上来,我马上让她死,呵呵呵。”吴开一听立即停下来,脸色很是难看。

    “你怎样才能放了她?”艾虎哥问。

    傲因沉思着说:“放了她容易,用你们谁来代替?要知道我被困在这儿可有不短的日子了,要不是上面那家伙,我早就出去随心所欲地吃美味了,但是我现在出不去,都快忘了人脑的味道了,怎么办?我已经快忍不住想要吃她了呢。”

    楚依依似乎是被那条舌头牵扯了一下,顿时吓得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想她快要崩溃了吧。

    “别磨磨蹭蹭的,我替她,你吃我,然后,把英招的官印还给他。”我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由大声说着,艾虎哥跟吴开都看向我。

    “嗯,我还没有吃过护法容器的大脑呢,不过,应该不行,我消化不了,你的脑子里全是经文佛咒什么的,我吃了不是自找倒霉?这样吧,你把你的心给我,怎么样?”他说着冲我笑起来。

    “妖怪,你不要得寸进尺!护法之心是你承受得起的吗?”艾虎哥忍不住怒骂起来。

    傲因突然笑起来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心跳了,因为我没有,所以,把你们的心给我一颗,也让我感觉感觉心跳,也,当一回人,也感觉一回喜怒哀乐,我的要求不过份吧?”

    他轮番打量着我们。

    “我的心给你,快放人!”我厉声说着,因为我看见楚依依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白了,她受了太多的惊吓,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的给你,你把我们要的都给我们。”艾虎哥说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不,我的给你,艾虎哥,是我来找东西的,你替我拿碎片去做剩下的事。”我回头对艾虎哥说着。

    “白宇醒了要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就别跟我争了,妖怪,我这就上去,你放了她。”艾虎跟我说着又扭头去跟傲因说话。

    傲因想了想说:“我可不要男护法容器的心,我只要她的,柔软的,新鲜的,嗯,我也不全要,要一半,行了吧?一半我还承受得起。”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好,于是,那条舌头慢慢地从楚依依的耳朵里抽出来,吴开一个箭步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重新回到台子下面,而那条舌头已经将我拦腰一缠扯上台去。

    在这里,我觉得我的法力根本施展不出,刚才甩出的佛符也是没有多少力量的光斑,这里是上古妖兽的牢房,这里有很多结界和封印,他们施展不出更强大的法力,我们也是。

    我停在傲因面前,他已经放下一直捂着下巴的手,我看见他没有了下巴的嘴里伸了的正是束缚着我的长舌头。

    “这个小手术不会太痛的,而你回到你的世界,你的心也会慢慢长回来,不过,可能会有些后遗症,是怎样我就不清楚了,但绝不会死,别担心。”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全是邪恶和狡诈。

    接着,他突然抬起变成虎爪的手一下就刺进了我的胸膛,我很清楚地听见我的心脏在剧烈的狂跳,然后就是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我疼叫一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般,两眼泛着白雾,而一片锋利的东西正在切割我的心脏,一团团的黑色血液从里面喷涌而出,我听到了皮肉撕扯的声音时已经没有了痛感,却无力的低着头看他将手抽回来,被血液包裹的手上,正拖着半颗心脏,但依然在跳动,他将那半颗心脏用力地塞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我猝然向后倒去,同时,我也听到他倒地的声音,我看到了那束光,正好照着我,那么刺眼,那么眩目,我无法呼吸,而同时,我听到有谁在歌唱,悠远,清晰: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这分明是李清照的词,却如此熟悉,是谁呢?我眨了眨眼睛,慢慢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隔着雾,看不真切,却是越走越近,慢慢的,我看清了他的样貌,一袭白衣如雪,手握纸扇,一手握着书卷,站在一扇纸窗前,春意里的一抹新绿正好映着他的双眸,那歌正是他在唱着。

    “安咏?邵安咏?”我竟然喊出了他的名字,于是,我猛地坐了起来,但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不禁捂住了胸口,而有人也叫出了一个名字:“袁若伶?!你,竟然是她?”

    我用力地张开眼睛,看见坐在面前的傲因正惊讶地看着我,嘴角是一抹血色。

    我只在一瞬间便想起了几个轮回之间的那一世,我是个以四处唱曲的歌姬身份下的护法,而他则是一家书院里的先生,满腹经纶,却只独爱作词写曲,我与他那一世的相遇实属无意,我四处为家,终对人冷漠,他却自愿与我浪迹天涯,我自知和他没有结果,便趁他生辰之日酒醉写了绝别书,便离他而去。

    那日后我四处驱妖,却依然牵挂此人,望他能早日成家,也让我安心,但是有一次对付一只上古妖兽身负重伤,本已活不长久,又遇到歹人,拼不过被刺伤,却不想他骑马路过,救我之时,终因我不治而亡,他愤怒之下找那歹人拼命,反倒让人绑了,他大骂那些人无脑无心,惨害良人,那些人便将他的心挖了出来将他丢进深山,再之后,他便化成傲因,吃人吸脑,将那些歹人尽数杀死,从此躲进深山成妖成魔,直到如今,早已失了人性记忆。

    而我经过几世轮回也早已忘了此人,也许是因缘,又让我遇到他,被他装了我的半颗心去,也才记起当年,此时的他已经是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念着我的名字,英俊的外表化去,变成半人半妖的模样,一双细长手指也全成了虎爪。

    “若伶,你我分别数百年,如今,我却变成了这般模样,你更是不屑与我为伍了吧?我依旧配不上你的洒脱,终究只是个过客。”

    “邵安咏,是我配不上你,你才华横溢,我当年只是个歌姬,又,是个护法,你我绝非一路人,我只会害了你的似锦前程。”我皱着眉无力地安慰着他,可是他只是埋首痛哭。

    “不不,我何曾嫌弃过你?我只是羡慕你的洒脱快活,不拘束于世间纷争,我只想像你这般自在,不求你许我终身,只愿相伴左右,我不愿你孤单,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作伴,也不行么?也不行吗?”他突然抬起头来大张着嘴,一双眼睛里血红一片,露出四只獠牙来冲我大吼一声,一只硕大的虎爪一下拍上我的肩头,将我推倒在地,尖利的指甲刺进皮肉里,我顿时痛的惨叫一声。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人的形貌,不再是人的内在,只是那片刻的回忆才让他收了妖性,可是,他终究已经不再是人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闷哼了一声,我立即张开眼睛,看见自他的前胸处赫然出现了一把刀尖,可是却没有血,只是一团团黑气冒了出来。

    他慢慢地低下头去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全是泪水,接着他的嘴角卷起一个令人恐怖的微笑来,他一把握住胸口的那把刀尖,大叫一声,将刀向前用力抽出,那是艾虎哥随身带的一把匕首,他回手用力一挥,我看见艾虎哥被他用力推开,从石台上滚了下去。

    他跳将起来也纵身扑下,我捂着胸口吃力地站起来去看,正看见他压在艾虎哥身上用一双利甲去撕抓他,衣服被撕成碎片,身上被他撕扯的血肉横飞,我扭脸看见地上的那把刀,走过去双手握了,刀尖朝下,朝着他的后背用力跳了下去,在刀尖再一次刺入他的后背时,我两眼含泪地说:“邵安咏,对不起,来世,你再做书生,我,便不再从你门前走过。”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俯在地上低吼着,我握着刀柄看着他的背影,他将艾虎哥一把扯开,吴开他们赶紧上前去扶,而他则说:“放手!”

    我慢慢放开双手,他转过身来,我看见刀尖处,正泊泊地流出鲜血,那刀尖正穿过那半颗心脏。

    “若伶,如若来世,我再见你,别躲开。”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面颊,手指沾了我的泪水放在嘴里,说了句:“好苦。”说着用掌心将刀尖向后推开,刀铛地掉在地上,他低下头,轻轻将手伸进胸膛,将那半颗心拿出来,双手捧着,合拢一下,半颗心上的切口便消失了,他将半颗心往我的胸口送来,他一面说:“这半颗心我不要了,还给你,我,还是做我的妖。”

    那半颗心与我剩下的半颗重新合拢,我依然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依然惨叫着闭上了双眼,耳中却又听到了那首他为那个活在记忆百年的叫做若伶的歌姬写的歌: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蓠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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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ea95ce39302b:看得我好想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愁,就中更有痴儿女。
        独杨:@馨文祥和 也许只希望在小说里,存在轰轰烈烈的义无反顾

      本文标题:妖 怪之死海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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