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悠悠

作者: 红柳_3291 | 来源:发表于2023-12-17 16:17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兰妹,醒醒,醒醒!”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我睁开眼,吃了一惊。这是哪里?眼前身穿深衣袍服的年轻男子又是谁?

    “兰妹,你吓死哥哥了!”

    他看起来跟班里的男生差不多大,为什么自称是我的哥哥?

    想起来了,刚才历史老师讲到卫懿公因为好鹤而丧国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反感,站起身反驳道,那他死后的谥号为什么叫“懿公”,而不叫“厉公”、“桀公”或“纣公”呢?这是对他的污蔑!历史老师气得脸色煞白,罚我站着听课。

    “妹妹,你为什么想不开,哥哥是为了你好!”

    见他面露痛苦,我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慢慢复苏了。原来,我的这个身子,现在有两部分记忆,一部分来自二十一世纪高中生兰的记忆,一部分是这一世卫国公主兰的记忆。眼前这一位,我的堂兄赤,正是当今卫侯。

    今天是三月三上巳节,一早赤哥哥就率着宫中一众女眷来到淇水边祓除畔浴,我们用兰草蘸取河中之水甩到对方身上,为其消灾祝福,淇水边笑声一片。

    我的余光瞧见赤哥哥在不远处望着我们。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们的欢乐,他紧锁的眉头舒展了,然后转身向两只仙鹤所在的方向走去。我悄悄离开了嬉闹的姐妹和宫女,走向淇水的深处,河水慢慢淹到了我的胸口,淹没了我的头顶。

    看来,我没有死成,我被救了回来。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为什么要把我嫁到许国?哥哥明知道我早属意青梅竹马的无亏哥哥,舅舅齐侯为无亏求亲你为何不答应?难道真如世人所说因为许侯送了你这两只绝世的仙鹤?

    “妹妹,你要理解哥哥的一片苦心啊!”赤哥哥的眉头皱紧了,从我的卧榻边起身,慢慢踱到窗口。

    哥哥的背影看起来单薄而又悲伤,我鼻子一酸。十六岁的赤哥哥,只比我年长两岁,却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年幼之时,赤哥哥和我们兄妹一样,无忧无虑。我们彼此亲密无间,一起读书,一起游戏,一起作弄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赤哥哥的眉头开始拧起来了,脸上很少出现笑容。好像是那一年,那一年我跟赤哥哥、申哥哥还有芝姐姐以及无亏哥哥一起去朝歌郊外踏青,听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唱歌。

    新台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蘧篨不鲜。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当听清了歌词时,我见赤哥哥的脸色变了,他狠狠踹了一脚路边杨柳,转身就往回走,我们默默地跟上赤哥哥。回到宫中,母亲已等候在宫门口。芝姐姐申哥哥开心地扑向母亲,无亏哥哥叫了声“姑姑,我们回来了。”母亲应了无亏哥哥一声,眼睛却看向赤哥哥。赤哥哥低头盯着双脚,母亲走近他柔声道:“赤啊,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你一起来吧。”

    赤哥哥后退几步施了个礼,“不了,孙儿得回去读书。”说完衣襟一撩,离我们而去。

    母亲看着赤哥哥的背影眼圈红了,泪水顺着她如凝脂一样的肌肤流了出来。我取出手帕,走到母亲身边,踮起脚尖,帮母亲擦拭眼泪。

    “兰儿,娘的宝贝!”母亲一把抱起我,把头埋在我的肩头,低声啜泣。

    2

    “兰妹,哥哥是想你离开,”赤回转身来,“离开这寡廉鲜耻之地!”

    寡廉鲜耻?赤是说,说我母亲吗?我震惊了。难怪那次事情后,他就不再理我母亲了。曾记得,赤哥哥小时候跟我们厮混在一起,在母亲膝头承欢。有一次,他仰起头问母亲,芝妹妹和兰妹妹都叫你娘,为什么我却叫你祖母?我看见母亲脸色有点不自然,她慌慌张张从桌上的青铜豆里取出一块绿豆糕塞进哥哥的嘴里,说,你父卫侯是我儿啊,你当然得叫我祖母。小东西,就你问题最多!说完,母亲疼爱地刮刮他的小鼻子。赤哥哥似乎明白了一点,但随后又露出迷茫的神色,我们听得也是稀里糊涂。

    不过,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我还是这个世纪的我,对哥哥的这一说法都无法苟同。母亲虽是齐国公主,却身不由己啊。她本嫁给伯父公子伋,可被祖父宣公强抢为妻,这难道是她愿意的吗?祖父薨,母亲又被她哥哥齐侯桓公逼迫嫁给我的父亲卫昭伯,这也并非母亲所愿。

    “我并非说,祖,祖母……”赤哥哥大概看出我心头的愠怒了,“我是说这一切关系,我们自己的,还有跟齐国的……"

    关系?我们自己的?是了,赤的父亲是母亲所生,我们兄妹也是母亲所生,可我却叫赤为哥哥。与齐国的关系?我们是当今齐侯的外甥,赤哥哥却是他的孙辈。齐侯的两个卫姬,无亏哥哥的娘长卫姬是祖父宣公的女儿,少卫姬却是祖父的孙女……

    “我们都是姬姓,是周的子孙。”赤哥哥痛心道,“周一向以礼治天下。可现在是伦理失序,道德沦丧,诸侯混战,以强凌弱。这礼之不存,人心不古,天下还有什么希望!”

    “哥哥,我们卫国弱小,我嫁过去可以仰仗齐国这棵参天大树啊!”我想让哥哥明白,我嫁齐国不只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了卫国。

    “哥哥不愿仰人鼻息。”赤道,“再说齐侯打着天子的名号,称霸天下,为所欲为,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赤哥哥恨齐侯由来已久。当初,惠公去世,按照兄终弟及,祖父的其他儿子也可以继承侯位。齐侯害怕权力旁落,强势插手,硬让赤哥哥继承侯位,只因为赤是他妹妹宣姜的孙子,还美其名曰嫡长子继承制。赤哥哥不情不愿地成了卫侯,三年不到,齐侯借口周天子责备卫国失礼,大举入侵卫国,全然不顾他的母亲和妻妾都是卫国公主。芝姐姐嫁与宋侯为妻,齐侯找到机会照样欺负弱小的宋国。

    “可是哥哥,我想我要是嫁给无亏哥哥,”我说,“我会努力改善齐国和卫国的关系。”

    “你太天真了,兰妹。”赤说,“你忘了祖父和祖母的事了么?齐侯有哪里有礼义廉耻,哥哥不想让你冒这个险!”

    看来赤哥哥铁了心要把我嫁入许国,我求过母亲,可赤拒绝见她。

    三月,卫国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向许国出发了,我穿着新娘嫁衣,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里。我不时撩开布帘一角,看着车队经过淇水,离开淇水,离淇水越来越远,心里的痛苦无人诉说。我知道,父亲、母亲、赤哥哥,他们一定还驻足在宫前的高台上,久久地望着我,望着车队渐行渐远。

    赤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无亏哥哥,永别了!

    3

    “赤哥哥,让鹤跳支舞吧。”淇水边,赤挽着衣裤,跟他的鹤在水边嬉戏。听我说让鹤跳舞,在一边钓鱼的申哥哥和芝姐姐扔下鱼竿跑了过来。自从陪伴赤读书的弘演弄来了一只鹤,赤的脸上有了笑容。读书之余,他跟弘演总带着那只鹤,偷偷让我给它唱歌跳舞,不久,那鹤竟然能闻歌起舞。

    赤皱起了眉头,我这才意识到,赤是不愿别人看到他的鹤跳舞的。宫廷里规矩多,如果让人知道他玩鹤到此等地步,难免被人训斥为玩物丧志。

    正在我懊恼之际,但见一支箭矢飞来嗖地射在鹤的腹部,鹤发出凄厉的声声惨叫。我大惊失色,朝着慌乱的赤跑去,“赤哥哥,你没事吧,没事吧?”

    “小姐,小姐……”

    啊,是保母在叫我,我睁开眼睛,原来我又做梦了,梦到了小时候的淇水、赤和其他的兄弟姐妹。

    “小姐,又做噩梦了,瞧你满头大汗。”保母怜爱地用巾子拭去我额头和脖子里的汗水。立于一边的傅母板着脸说:“夫人,记住你许侯夫人的身份,不要总想卫国的事。”

    这保姆和傅母从小就在我身边照顾我、教化我,几年前她们也跟着我一起到了许国。傅母严肃,但我知道她跟保姆一样心疼我,在我心里,她俩甚至比我的母亲还亲。这些年,亏得她们在我身边,慰寄了我的思乡之情。

    “哪来的鹤?”庭中传来声声鹤鸣,难怪我刚才梦里听到鹤叫。

    “夫人哪!”夫君许侯掀开帘幕走进卧房,道,“好生奇怪,这只鹤一直在此嘶鸣不肯离开。记得孤曾用鹤作为聘礼迎娶夫人,这难道是其中一只?”

    我倏地坐起身,心道,莫不是哥哥出事了?随及,我又摇头,呸呸呸,想什么哪,千万不能咒哥哥。

    保姆准备给我梳头,夫君从保姆手中拿过篦子,道:“今日我来帮夫人梳头。”傅母道:“国君,不妥,这有违礼仪。”保姆掩嘴偷笑,走过去一把拉着傅母走出了卧房。

    “夫人,”夫君慢慢理着我的头发,道,“孤早就听闻卫侯十分爱鹤,不仅出行带鹤,甚至给鹤封官加爵,果真如此吗?”

    庭中鹤鸣声已消失,不知去了何处。夫君的话戳中了我的心事,这正是我一直难以放下的心结。赤对宫中上下失望透顶,把精力全部转移到了鹤身上。他爱鹤成痴,那些溜须拍马的臣子,无心朝政,四处寻觅,只为寻觅到一两只良鹤讨好于他。

    结婚几年,夫君对我尊重有加,从未与我提及此事,看来今天是这庭中之鹤让他失了分寸。

    “夫人,可千万不要生气啊,孤就这么一说。”夫君哈哈笑了两声,道,“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我惊道:“国君怎地知道这首诗?”

    “这是夫人作的又一首诗?”夫君道,“我的夫人如此有才实乃我许国之福啊!”

    哎,夫君欣赏我的才能,我很感激,可他却对诗中我的思乡之情视若无睹,这未免令人心生不悦。可我也知道,怨不得夫君,因为这不合礼仪法度。

    4

    “小姐,卫国怕是真的出事了。”保姆携一筐衣裳进门,面色惊慌。

    “出什么事了?”啪地一声,我正在弹瑟的指甲被弦划破,划到了肉里。

    保姆见状,扔下衣筐,一把抓过我的手,把我带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吸允着。

    我顾不得钻心的疼痛,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听清原委,我旋即跑出卧房,向朝堂飞奔。迎面碰上傅母,她喊道:“夫人,仪容不整,姿态不端,太有失礼仪了!”礼仪?卫国出事了,还讲什么礼仪!

    正在朝中议事的夫君,听内侍说我来了,连忙出朝堂下阶梯迎接。

    “夫人,何事这么慌张?”

    “卫国来人求见你为何不见?”我双手提着罗裙,站在台阶下,抬头盯着夫君的眼睛,“卫国发生什么事了?”

    “啊,这……”他支支吾吾道,“夫人,别国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过问。”

    “卫国是别国么?”我说,“快告诉我,卫国究竟怎么了!”

    “夫人,你,听了不要太伤心。”夫君道,“北狄入侵,卫国亡,卫侯薨。”

    “什么!”我不信,我的赤哥哥怎么会死?我要去卫国,我要去见赤哥哥。脑海中忽地一道光闪过,恰如霹雳,唤醒了二十一世纪我的记忆——卫懿公好鹤丧国。是了,哥哥真的去世了。

    “夫君,臣妾恳请你出手,救助,救助我卫国的黎民百姓!”我双膝跪地,泪水涟涟。

    “夫人哪,不是孤不救卫国……”夫君急速走下台阶双手搀扶我,“许国也是弱国,周边大国对我虎视眈眈,任意蹂躏。我若插手不敌,无异于引狼入室啊。”

    “也罢,既然国君不愿相救,那……”我摆脱了他搀扶的手,“妾身将自己回国,还望国君不要相拦!”

    我和卫大夫石祁子派来求助的将军,带着当初随我入许的几百卫人,组成一支队伍,义无反顾地踏上归国的路程。一路上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踏上卫国故土,怎奈路途遥远。我按捺焦虑的心,向将军打听卫国的前情。

    我问,卫国如何灭亡,哥哥赤又如何身死。

    将军说,北狄入侵,国君急忙调集军队防御,可是百姓不愿应征,纷纷逃跑。卫侯问其故,他们说国君既然爱鹤,就让鹤为你打仗吧。卫侯意识到自己错了,便把宫中养的几百只鹤全部放飞。

    啊,难怪前些日子卧房外有鹤嘶鸣,看来是哥哥的鹤。它应该是向我求助来了,我竟然不知!

    将军继续道,卫侯令石祁子大夫主持朝政,令宁速将军负责城防,自己亲自挂帅,率军赶到荥泽,与北狄大部队正面交锋。谁料狄人十分狡诈,诱使我军深入,趁我不备,将我军分割三截,致我军首尾难顾。国君本可逃生,奈何他为了给残余卫军打气,结果死于狄军乱刀之下。

    这就是我的赤哥哥啊,他绝不是一个毫无仁义、贪生怕死之徒。我脑中又闪过二十一世纪的记忆,刹那间明白了,懿公的谥号大概就是源于此。

    “公主,弘演大夫可谓是忠肝义胆啊!”将军道,“弘演大夫出使陈国回国,见国已灭,打听到国君身死之处,连夜奔赴荥泽。见国君尸首全无,只剩肝脏一副,他剖开自己的肚子,以腹为棺,将国君肝脏置入其中,血尽而亡。”

    我肝肠寸断、嚎啕大哭。为哥哥,哥哥死得如此之惨烈;为弘演,弘演对哥哥如此忠义。是了,哥哥之所以喜欢上鹤,也是因为弘演。当年弘演看哥哥郁郁寡欢,特地找来一只仙鹤帮哥哥解闷,谁料想哥哥竟然因此成瘾。

    将军说,幸得宋侯出手相助,石大夫和宁将军才能率残部摆脱狄人尾追渡过潢河。啊,是芝姐姐,她早我几年嫁到宋国,定是她求了宋侯。好,我们得快马加鞭,早点到达漕邑,与姐姐共商复国大事。

    5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吟诵着我新作的诗歌,经过十多天的长途跋涉,我们的车队终于到达了漕邑。踏上漕邑不足一个时辰,远远就见上书“卫”字的旌旗随风招展。可是,似乎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们都穿着白色孝服?是为赤哥哥吗?不对,现在应该不是吊唁赤的时候。

    灵堂里奔出几个人,有男有女。待我下得车来,前面两个壮年男子抱拳施礼道:“见过公主。”我来不及还礼,就被后面跑来的女子一把抱住,哭道:“兰妹,你可回来了!”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芝姐姐。我跟姐姐多年未见,可现在不是叙旧伤心的时候,我问:“现在什么状况?”芝姐姐泣不成声,无法叙述。

    经过介绍,我才知道眼前两位壮年男子原来是石大夫和宁将军。石大夫说,我们逃到漕邑只剩下七百三十人,后从周边几个城邑抽了几千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小人和宁将军作主,拥立申公子为国君。申侯体弱,这一路被狄人追杀,不曾想没几日,申侯就……

    我明白了,我的苦命的申哥哥,我转身拥住身旁的芝姐姐,我们俩抱头痛哭。

    “公主,说句现在不当说的话,”宁将军道,“还是那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我们得去齐国迎回公子毁,立公子毁为君。”

    毁?我的同母二哥?我几乎忘了他了。赤即位,为了防止重蹈兄弟残杀的复辙,毁哥哥去了齐国。

    “公主,只是我们想要复国,怕还得求助齐国!”石大夫道。

    “我们正在商议此事,想要找到去齐国最适合的人选。”

    “那,我去!”我说。

    “你,行吗?”芝姐姐担心道。

    “为今之计,要速战速决,姐姐休要担心我。”

    说罢,我带了十几人,骑上快马,向齐国方向飞奔而去。

    “兰妹妹,你怎么来到此地?”当我敲开齐公子府第大门时,无亏哥哥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他伸出双手想要拥抱我,又觉不妥,随及收了回去。我的青梅竹马的哥哥,今生我们注定错过。现在,我只有求助于你了!

    听了我的一番诉说,无亏哥哥把我们安置府中,说了声“等着”就出了公子府。一个时辰后,无亏哥哥回到府中,带来一人,道:“妹妹可还认识此人?”我一看来人,身形相貌和父亲在世时无异,那不是我的毁哥哥还是谁?无暇叙太多的兄妹之情,我问,结果如何?无亏哥哥说,我把妹妹的一首诗给了父亲,父亲看后大为感动,当即决定让我率三十乘战车,护送毁回国。妹妹,话不多说,我们就出发吧 。

    想不到,我归国途中所作的一首诗,竟已传到无亏哥哥的耳里,更想不到,这首诗竟然能打动舅舅齐侯。

    回到漕邑,哥哥毁继任卫新侯,在无亏哥哥的帮助下,他们派人去了荥泽,把赤哥哥和弘演大夫的尸首接回,择一山清水秀之地,安葬、入土。赤哥哥,你安心去吧,卫国一定能复国,且必将长长久久存在下去!

    毁哥哥的人马一部分驻扎黄河边,防止北狄继续入侵;一部分在楚丘筑城,为卫国建立新的都城。我知道,这是齐侯的旨意。齐侯乃当今霸主,他打的旗号就是尊王攘夷,卫国受到狄人侵略,帮助卫国复国也是他的义务。

    但不管怎样,无亏哥哥、齐侯舅舅,他们的这份情我心领了。卫国在毁哥哥的治理下已经渐渐有了起色,也到了我该回去的时候了。可是,芝姐姐为什么迟迟不回宋国?

    “当初宋侯不愿出手帮助卫国。”芝姐姐抹着眼泪说,“他说,如果硬要我相助,那你就回你的卫国去吧,此生我们不再相见!”

    好一个绝情的宋侯!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只是苦了我的芝姐姐了,她会一辈子思念留在宋国的骨血,她的亲儿子兹甫。

    兹甫?二十一世纪的我又想起来了——宋襄公筑高台望母,兹甫就是未来的宋襄公啊嗯。不错,我的外甥,没想到你是一个大孝子。看来芝姐姐教育得不错。

    许侯派人接我的车已到,我上了马车同哥哥姐姐、卫国大夫、黎民百姓挥泪告别。别了,我的卫国,别了,赤哥哥!

    这一夜,我又做梦了。梦中的我又回到了淇水。划着船桨,小船荡荡悠悠于淇水之上。突然,赤哥哥笑着趁我不备,向我泼水。虽已暮春之际,河水还是冰凉,惊得我浑身一激灵。

    “兰,你醒啦!”

    睁眼一瞧,眼前竟然是我同桌。原来,早晨我没来得及吃早饭,被老师罚站不到一会儿就晕了过去。没想到,这一晕我居然到了卫国,见到了卫懿公,我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女诗人许穆夫人。

    这一晕晕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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