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很美好,可这对雨琴有点奢侈,她租的是一间高层最低层阴面的小屋,终年不见阳光,可房租便宜,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
已是小年,合租屋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和客厅那个老冰箱苟延残喘。
睁开眼睛,冷冷清清。
平日里睡也睡不够,就盼着周末补一觉,可合租房始终也不得安静,现在够安静,却醒得比哪天都早。
啃着昨晚从门口便利店买回来的果子面包,那味道已经熟悉得无法辨别,屋子里太静了,室友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她们的早餐肯定不是这样一只便宜无味的面包。家里的早餐,热气腾腾,清亮的鸡汤,翠绿的香菜,妈妈亲手包的小馄饨。
好象从小妈妈就是这样早起亲手准备早餐,各种馅的小馄饨,各种卤的小面,从小学吃到高中。大学后的生活变成了没有早餐,来不及,真的不知道在那样有大把时光的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多来不及,来不及吃早餐,来不及学英语,来不及打球,时间都去哪儿了?
上班后的时间大部分是不属于自已的,属于自已的却又有三个小时献给了早晚的公交地铁,别说好好吃个早饭了,午饭也只是各类看上去不同,吃起来都一个味的盖饭、拉面,至于晚饭,那就是没有,美其名曰,全当减肥,实际上每天晚上到家8点多,一不小心就9点多,还用吃晚饭吗?
放下啃了几口的面包,雨琴取出化妆包,她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平添伤感。
雨琴将栗色的头发解开,散落在肩上,拿起谭木匠很仔细地梳着,一下,两下......
什么时候开始自已梳头的?不记得了,能记起的是妈妈给她梳头的样子,说不上温柔,早上的时间总是很紧的,妈妈总是急急火火,缠绕的发结梳开时总是弄得她呲牙咧嘴。
妈妈的手很巧,逢到时间充足的假日总是会给她梳个复杂的发式,各种编发,盘发,引来小朋友的羡慕。妈妈总是说,女孩子要象猫一样生活,随时随地打理自己。
后来,读初中学校要求女生统一短发,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再留过长发。
待长发及腰时,喜欢上了披肩的直发和染色的卷发,尽管妈妈说她的发质那么好,染了可惜了,可也总是夸她的发型还不错,喜欢就好。女人就是要喜欢自己,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如果自已都不爱自己,谁会爱你?
她没有妈妈的巧手,只能草草给自已盘起个简单的丸子头。
走在冬日的大街上,寒风吹走雾霾,蓝天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扑面而来的是年的味道,商场大幅的喜庆海报,行人匆匆赶往车站,见面的寒暄也很应景地问,哪天回家?
雨琴觉得比呆在那个不见阳光的小屋更郁闷,那些行走在回家路上的笑脸让人好生嫉妒。等红绿灯时,身边的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撒着娇说,我正往火车站去呢,我买了很多礼物的。
那是女儿跟妈妈说话时才有的小任性。亲切又熟悉。
雨琴跟着人流走到马路的对面,本是想去商场,可不知怎的,走到了对面的零食铺子,反正已经来了,进去看看吧。推开门,就听到店里的一个姑娘问另一个姑娘,你明天几点的车回家?那姑娘理着货,开心地说,下午2点的,明天这个时候就在家了呢!
雨琴转身拉开门走了出来。这个时间,所有人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家。
她算是有家吗?那个租来的小黑屋肯定不是家。
家应该是有妈妈的味道,有妈妈的温柔,可是妈妈不在了。现在的家里,是爸爸和一个她唤作陈姨的女人。
去年陈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不觉得那是家了。虽然家里她住的小屋还保留着,她的KITTY猫依然蜷在床头,傻傻地笑着,可是妈妈的妆台上熟悉的紫罗兰的味道已变成了茉莉花香。饭桌上再也没有妈妈包的水饺。
她理解父亲,毕竟她已步入了成人的世界,可是在感情上,那是爸爸家。
独自飘零在这个繁华陌生的城市,每日的匆忙与生活的压力让她无暇去怀念。可是家,就是那道风景,你可以不去看它,却不能不想它,尤其是在失去之后。
她不想回去,哪怕是过年,不想让心里那个家越离越远。
只是现在徘徊在街头,满眼喜庆归家的人已将她的心填满了孤独,真的到三十那天,各家的鞭炮响起时,那孤独定会一声声敲在心门上,一声重似一声。
雨琴带着比出门时更沉重的心回到小屋,打开灯照亮了屋子,心里依然是黯然。
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看着号码,她有些犹豫,勉强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雨琴,听你爸爸说你没买上票,不回来过年了,陈姨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你看行吗?”
“啊,不用了,太麻烦了。”
“进门就是一家人,大过年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怎么行。我和你爸等你啊。”
放下电话,眼泪也跟着掉下,滴落在心田,融化那层薄冰。
过年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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