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爱你》（第一章）低到尘埃里的娜娜

  记忆中关于娜娜最后的画面是在2015年的夏天，在古老的长安城楼下面，她穿过七月的大风以及密密麻麻的人群笑意盈盈的向我走来。那个时候的她，似乎跟一年前并没有多大分别，随风飞舞的长发，随意搭配的T恤和热裤，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香樟树下说要一辈子云里雾里随我浪迹天涯的小女孩娜娜。

  自从我发觉娜娜跟我说的一起从玉门关流浪到地中海不过是个谎言，自从我明白她再也不是那个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女孩，自从我连夜逃离长安千里迢迢来到广州之后，在这一年多漫长而实则寥寥无几的时光里，我一直以为娜娜注定成为了一个我生命里老死不相往来的过去之人。

  所以当前天中午我收到娜娜发来的短信之时，我的眼泪竟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说，洛城，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好吗？一年多来，我一直不曾换号码，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我赶紧回复道：好，我在广州。她说，我在火车站，这就买票过来。

  当我再一次看见娜娜之时，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种转身逃走的冲动。她变了，变得跟我记忆中不一样了。她瘦了，皮肤变成一种许久没见过阳光似的苍白色，头发有些凌乱和枯槁，神情里充满着说不出的忧郁。我愣在原地不动，她笑了笑拖着行李箱朝我走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怀孕了，没钱堕胎以及照顾自己。洛城，你会收留我不，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去当站街女了。”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她的第一句话就这样劈头盖脸的朝我砸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许多，在长安，在那个我发誓要憎恨一辈子的地方，娜娜这一年多来一定是受了很多罪。都怪我，当初一个人急急忙忙甚至有些得意的逃离了那个地狱似的地方，却把最亲爱的娜娜丢在了那里。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又流泪了，看来，你一直都没有变过。”娜娜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的，我没有变过，我一直在想念你，在多少个不眠的深夜里我想起了你并为你写了一首又一首的诗。可是你知道吗？我也生病了，那种矫情而娇贵的躯体性障碍，使我无法工作无法写作。但我终究没有告诉娜娜如今的我生活得也不容易。

  “我养你，我会照顾你的。”我哽咽着说道。

  回来的路上我们各自无言，像第一次见面那般坐在一起却又沉默着。终于娜娜开口了，她说，洛城，我错了。

  “别说以前的事了。”我脱口而出。

  “那你终究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认为自己错了，或许你正在怨恨我，觉得当初如果我陪着你，你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娜娜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洛城，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记得一年前你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只要半年，我就会看到你出版的小说，那时我自然会来找你，当时我忽然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北京当群众演员的日子，我不是老喜欢跟你说等我出名了就把你养在小金屋里吗，你的话多像我从前说过的啊。”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有多久没动笔写过小说了，如今的我除了病痛的身体、抑郁的精神以及一颗充满着往事的心之外还拥有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娜娜。最近几个月，我除了每个月去看一次医生之外我还做了些什么。玩三国乱世吗？如果我告诉杨花我最近几个月一直在玩页游，她会怎样鄙视我呢？或许就像当初我鄙视她玩英雄联盟一样吧。

  “你没在写小说了吗？”娜娜又问道。

  我终于回过了神，对她说道：“有写，只是一直没发表，或者说，没发表成功。”

  这个时候娜娜笑了起来，肆无忌惮，花枝乱颤，我看着她起起伏伏的胸部，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如果在之后的夏日时光里不发生那些操蛋的事情，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爱娜娜。

（未完待续，还请持续关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