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金秋九月,因为大一新生的涌入,整个校园也生龙活虎起来。
在桂阳午后,白晴收到了学姐的信息,希望没有留任何部门的她能够担任啦啦操队长一职。
白晴本意是想拒绝,可看到学姐说现在队里没有任何人愿意留下,她又于心不忍,毕竟啦啦操对她而言也建立起了深厚的情感。
半推半就中,白晴决定答应学姐的请求。
往届队长都有一正一副,今年也不例外。可令白晴没想到的是另一个队长竟然是队外一个会舞蹈的同学。
白晴没有想那么多,甚至还有些欣喜,因为她自己对音乐的节奏掌握不好,想着这下有人可以补她的短板了。之后两人便商量着联系如何进行招新与宣传。
啦啦操招新宣讲结束以及发动身边可动用关系进行转发分享,竟然没有一个人入群。无奈之下,白晴只好与副队长挨个宿舍上门询问,然利诱也收效甚微。整个队伍依旧不足十个人。
几番波折之后,虽人员稀少,但训练的进度不可再拖了。
第一天训练白晴两人提前三个小时自学了基本手位。到点整合时发现请假的好几个,留在群里的人也好多没来。白晴心里暗自叫苦。
没承想,第二次训练的人更少了。想必很多人受不了体能训练的辛苦默默退出了,副队也发声好难,竟提出早点下训的要求,白晴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在之后的训练中,总有人有事请假不来。慢慢地,副队也接受不了既要准备训练内容又要跟着一起训练的辛苦,因为她也是有心想跳啦啦操的。
队伍里抱怨叫苦声此起彼伏。终于在一天晚上,在白晴拒绝副队想要跟大家商量缩短训练时间的请求之后,副队撂挑子不干了。
接下来的一段训练时光,只剩白晴一个人。她向学姐反映之后,学姐也劝说无效,只答应再帮忙寻找副队。
上级没有消息,白晴除了上课,就要想办法如何编排舞蹈,如何安排训练内容,如何接受来自队员的抱怨以及训练时沉默压抑的氛围等等。
白晴自己很苦,多次也想要放弃。可她清楚她放弃了整个队伍也就结束了。更不用谈去续写三年蝉联夺冠的辉煌了。
托人问后,她找到了队内一个曾参加过舞蹈大赛的学霸,希望能和她一起分担这份压力和责任。
事实证明她错了。虽然新副队有过舞蹈经历,但却对啦啦操无从下手。白晴也渐渐感受到新副队因为自己没做好也就不敢乱指导的心理。
所以明面上有两个队长,实质上只有白晴一个人。
喊节拍到喉咙发痒发哑也要继续喊完;无奈且频繁处理队员们隔三差五的请假以及突然不来的情况;费尽心力考虑编排动作和队形;训练时忍受偶尔来自队员的冷暴力......
啦啦操的训练真是很辛苦,这一届的队员们也真是很难带,白晴心里感慨万千。可所有的情绪,白晴只能自己吞咽。毕竟出口成玩笑,他人未曾经历永远无法身临其境。
压抑终究不是出口,积攒到一定时刻就会爆发。
在一个正午时分,白晴收到了队内一位男同学的长篇大论。几百字信息中传达了训练的辛苦、待在队内的不值得以及退队的欲望,并声称他会去找主席解释。
这一下让白晴愤怒交加,自然也回应了他一番长篇大论,言语中不乏犀利与指责,因为她实在看不起有人轻易说放弃,坚持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谓虚无缥缈的利害真的比选择迎难而上更值得吗?
白晴说着也气昏了头,竟说出了如果主席同意他退队那么自己也不会再坚持的话,最后也不得已要做那种自己曾讨厌的人吗?
可白晴心里知道,如果有一个人被批准离开,将会陆续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么一个人坚持的意义与曙光她也看不见了。
白晴最后对他说道:“我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是你再找一个人将你的位置补上。”并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分享给了往届的负责人群。
这一番操作之后,她被多个负责人的信息轰炸以及谈话。他们关心人员不足的问题,并且答应会继续寻找新的队员,可他们更关心白晴的那句退队的气话,纷纷做好保证这些问题他们会解决,让她安心继续带队。
白晴其实也没有真的要选择放弃,如果真是那样,在身边好友三番五次劝说的时候她就撒手不管了。她不想去做缩头乌龟的事情,也不想瞧不起自己。
几天后,她收到了来自导员的留言:明天下午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白晴没有想到这件事已经严重到惊动导员了,不过转念一想,问题太多太复杂,导员出面也情有可原。
白晴走到办公室找导员,被让坐下,然后安静的听。可导员的话和白晴想象中的不一样,原以为是为她打抱不平,听着听着才发现是在说她没有当好一个负责人。
压下去的委屈此时又浮上心头,忍住没哭,只是心里已不大高兴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尽力了,自己也不是过错的那一方。
本是秉着礼貌,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听老师训诫,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通彻,越听越觉得老师说得有道理。
在老师共情那些遭遇时,白晴再强大的内心也假装不住了,眼泪直流满面。
她向老师抽抽嗒嗒说着心里话,说着委屈,说着无奈,说着崩溃,老师也温温柔柔地听着,适时地递上纸巾。
起身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老师硬塞着的黑亮的蛇果。
走出了办公室,白晴头脑无比清醒,她感觉到自己焕然一新了,对于那些纠结与矛盾,她有了新的努力的方向,她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也明确了自己的责任与意义。
嗯,顿时她觉得阳光真好!相信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此后的训练时间,白晴多按照老师的教诲遵循着,每到她想要失控,释放自己的情绪时,她都会想起老师说过的那些话,于是又释然起来。
往届的学长学姐来看望时,都说她太温柔了,要镇不住这些毛孩子们。
白晴自认为在队员面前时是该严肃时严肃,该打趣时打趣,但在队员心里其实是偏向温柔的,那些队员们总是打趣这个队长,有什么话也明说,还老是好心给她出主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虽然辛苦,但白晴却渐渐欣然接受了,事情有在慢慢变好起来。
日子波澜不惊地流淌,训练多了嬉笑打闹,也有了生气。
白晴本以为就这样平稳静好,等到比赛来临,却不曾想还会激荡起水花来。
事情发生在周五的晚上,这天是需要训练的,凡是不训练白晴都会至少提前一个小时通知,但在规定训练时间内没通知不训练就是要训练的道理,她以为大家都会懂,但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让她和副队起了冲突。
到训练时间了,白晴发现有几个没请假的人没来,其中就包括了副队,她在群里艾特成员,提醒没来的赶紧来。
说完不久,副队给她发来了信息,说是舍友过生日,跑出去吃饭了,想要请个假。
白晴有点小生气,她曾在群里公告过一些注意事项,请假需要提前请,但事已至此,不同意也没办法,但她不想就这样松口,于是故作生气和埋怨状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请假。
副队说是不知道今天要训练,等消息呢。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上次不训练也是晚上才说的,看到这,白晴真是血压直升,气得扶额,随手回了一句:就你们事多。
待白晴再次收到消息时,就看到副队炸毛的回答。其实白晴心里是没跟她较真的,只是训练时太忙,忘记加表情包去舒缓情绪了,引发了副队对这句话的误解。
但当白晴看到副队拿上次她去篮球队聚餐的事说事时,她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
白晴一直是院里篮球队的,之前的好几次聚餐因为啦啦操的训练她就没去,被队长一番怼,这次实在是感觉不好意思才答应去了,并且提前和副队沟通好了。
聚餐的时候其实她也一直担心着啦啦操训练,因为整个队伍她就是核心,吃饭的时候还能收到队员的信息说是有人没好好训练,有人拖拖拉拉没来等。
白晴放心不下,吃了一会儿又赶忙坐车回去监督他们训练。
就是这样,还要被副队拿出来比较:篮球队吃饭行,舍友生日吃饭不行。
天知道白晴在乎的根本不是吃饭不行的问题,而是她作副队却怀着侥幸心理,认为不训练就可以不提前请假的态度问题。
同样一件事,学弟把握不住今天是否要训练都知道提前来问一问,而她一个负责人不知道要不要训练也不来问,并想着假如今天不训练了就可以不用请假了,还说舞蹈队每天都提醒要训练,她又不是蛔虫怎么知道白晴心里所想的。
白晴真是被她的理论气到无法言语,最后反问她难道今天要训练也要提前一个小时通知吗?副队竟是信誓旦旦的说:嗯,对。
白晴一下子放弃挣扎了,最后平复心情跟她说希望她能理解一下,有事提前请假,她也能好受一点。两个人这才停了战。
白晴心里其实是拔凉拔凉的,对于这个副队她并不认可,因为那些负责人该做的事,她几乎都没做。
群里不会帮忙提醒队员按时来,训练时不会主动帮忙喊口号纠动作,自己也偶尔偷点懒,编排动作队形时几乎没有出过主意,有时还站在白晴的对立面,抱怨请求少训练一会儿。
唉,白晴兀自叹气,终究还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因为两个人出了这事,白晴对她也热络不起来了,平常看见她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会也只是对视之后默默转身离开,尽量避免接触。
啦啦操的训练接近尾声,舞蹈编排也已成型,看到大家跳得像模像样,白晴心里盈满了欣慰。
然而计划却永远赶不上变化,在临近期末的某个日子,三位导师和几位学长学姐来到了训练的场地,欣赏了大家的表演之后,将大家聚到一起,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又无奈的消息:本届啦啦操比赛取消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白晴其实早几天就听到了风声,只是现在亲眼看到老师确认,心里那抹情绪依旧难以平复。
而其他的队员们也一样,他们对啦啦操对这个小团体也是付出了不少精力和倾注了情感的,可没有办法,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而大家只能被迫接受。
白晴听老师的吩咐,事后安抚大家的情绪,可还是能感受到有人不甘心这么久的辛苦付出就这样白费,虽然老师作出承诺开春尽力寻找别的院系进行比赛,即使两个院比赢了,荣誉还是一样的给,可大家都清楚这事多半是看不到希望的。
群里有人感激,有人不舍,有人还想继续比赛,白晴觉得光有这些就足够了,这些日子没有白白付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收获了一些东西。
等到第二年开学,白晴才后知后觉,因为啦啦操竟还促成了两对情侣,而其他的很多人私下也是交情颇深,也算是没有辜负遇见。
当然白晴和副队的关系也有所好缓,只是主动打招呼的人换了。
现在又到了迎新季,不知道新的啦啦操故事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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