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每到冬天,我们每天能吃到的新鲜蔬菜顶多就是白菜、萝卜、土豆,而更多的是吃妈妈腌的咸菜。那时候不要说农村,就是大城市,蔬菜水果的供应品种和数量也很有限,那时候一切都讲究时令,过了那个时令就没有那种东西吃。远不像现在,蔬菜水果大棚、各地蔬菜水果相互调运,甚至进口果蔬随处可买,使得蔬菜水果没有了应时应季之说,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超市、市场什么都有卖,只要您掏钱,基本上每天想吃啥就能吃到啥。
可是那时候,一切顺应季节种和收。如果自己家在地里种了菜,应季时又往往吃不了,白糟蹋许多。于是我爸爸妈妈就想办法把一部分菜保存起来,等天寒地冻再也寻不到这东西时,把它拿出来做给我们吃,就给平凡的日子平添了许多惊喜。
乡味之十一:冬季吃到夏季菜先说西红柿酱,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开始每年夏天西红柿大量成熟的时候,组织我们一群孩子自制西红柿酱。他先要四处搜罗一大堆玻璃瓶子回来,比如输液的葡萄糖空瓶,空罐头瓶,把这些瓶子刷净后用一大锅开水煮瓶子,消毒后的瓶子盖好口备用。然后是处置西红柿,把西红柿洗干净,再用开水烫一遍,然后把皮撕掉,再用刀子把去皮后的西红柿切成块,有人切有人就开始把切好的西红柿往消过毒的玻璃瓶子里装,一瓶瓶装好后,放到蒸锅上蒸,是成品后又一遍消毒。做好的西红柿酱一瓶瓶摆在屋里阴凉处,几个月都不会变质。这样,我们一家就能在冬天买不到西红柿的时候,依然能吃上糖拌西红柿、西红柿打卤面了。那时候我们家从来没有吃过鸡蛋炒西红柿,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有做过。习惯使然,所以我个人也不怎么喜欢这个菜,我喜欢用猪肉炒西红柿,做面卤也是用肉做,味道独特。这个肉炒西红柿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吃法是泡入烙饼,类似鱼头泡饼的吃法,介绍给儿子,他居然也非常喜欢。
乡味之十一:冬季吃到夏季菜 乡味之十一:冬季吃到夏季菜茄子干,豆角干,菜地里的茄子、豆角在成熟季节,疯了似的结果实。吃不了怎么办?爸爸妈妈有的是办法。茄子切成片用针线串成串儿,趁着大好天儿晒几天就成干儿了,冬天做炖菜放进去茄子干,比夏天的鲜茄子还入味好吃。制作豆角干,则是把豆角用水煮熟后再晒干,同样,冬天炖着吃或者重新用水泡发后做猪肉扁豆馅饺子,又是一种不同于鲜豆角的美味。
乡味之十一:冬季吃到夏季菜小干白菜,秋天种的大白菜苗子好多,当小白菜长大一些后,就得把大部分都拔掉,只留下一颗最好的。拔下来的小白菜吃不完,人们就把它晒在太阳底下,等水分全部蒸发掉以后,放在房间通风的地方,一般是吊在房顶上,或者纸箱子里、编筐里。干白菜晒干后不能折腾它,动来动去就烂成碎末了。吃前要在开水里焯一会儿。一般和五花肉或者肥一点的肉放一起炖着吃超级好吃。因为这东西吃油,没肉也要配着大油才好吃。这是北方农民常吃的菜,可以从冬天吃到第二年春夏。
乡味之十一:冬季吃到夏季菜香菜干,爸爸妈妈太喜欢吃香菜,几个姐姐也基本遗传了他们的吃香菜基因,而我是个例外。成年以前,准确说是怀孕以前,我最最受不了的食物气味就是香菜,觉得它发出的气味比臭大姐都恶心。但是现在我吃了,而且很爱吃,因为自从儿子在我的子宫里做胎开始,我就疯狂地想吃香菜,还有我不怎么爱吃的茴香也开始爱吃,不出我的预料,儿子特爱吃这两种菜。他还没出生就把我的饮食习惯、多年的个人癖好给修理调教了。以前冬天没人种植和售卖香菜,每当早冬来临,妈妈就买下一大捆香菜,洗干净编成一辫子一辫子的晒干,这是她冬天做汤料必不可少的佐料。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对我说这是香的、好东西、吃完暖和,我也不吃。没办法。妈妈只好每次单给我盛出来一碗她再把香菜放进锅里。
那些由于自然环境不允许而只能吃当季蔬菜、水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如今,都块不知道什么是“当季”这一说了,一年四季食物丰饶、想吃什么都有卖,真好吗?我觉得不是非常好,尤其是冬季的反季节蔬菜,人造环境对于违反季节规律而生产的蔬菜,绝没有自然环境而生产的蔬菜营养好、药残少。这是我的一己之见。
此文写于2017/12/8。
去年夏秋,不幸罹患乳腺癌,化疗期间在家病休半年。一个人实在无聊,受了汪曾祺影响,决定每天写一篇家乡的美食(其实算不上美食,就是妈妈的饭菜、家乡的特色),最后半个多月写下十几个食物篇,介绍乡味,妈妈的味道。如您感兴趣,请阅读其他篇,下附链接。
乡味之六 乡味之八
乡味之九
乡味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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