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丹心入画图》
第十九章 卿本佳人5
荀瞻濠沿长江回师进入湖口，荀予佑撤围洪都，大军奔赴鄱阳湖。
鄱阳湖上，旌旗逶迤，两军对垒。和荀瞻濠雄壮水师庞然巨舰相比，官兵临时征调的战船，无论从体型、装备还是数量上，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荀瞻濠的先头部队到达对阵的湖面率先发起进攻，炮击数船，气焰嚣张。荀予佑针对其船大威猛、转向却不灵活的特点，采取群攻策略，以数量众多的小船包围穿插，闪电突袭。
云宜连日观战，直为荀予佑捏几把汗。她虽不会打仗，但站在高处，湖面上的情形一目了然。荀瞻濠的水师不但在装备上远胜官兵，而且这支成分复杂的军队显然训练有素，排兵布阵，进攻出击，章法井然。
几日湖上胶着，双方各自收兵调整。
晚饭后，云宜去中军帐找荀予佑，见他正聚精会神低头看摆放在桌案上的鄱阳湖水系及周边地形图。云宜轻咳一声，荀予佑抬头见是她，道：“我竟没发觉你进来。”
“我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把握打败荀瞻濠？”云宜忧心忡忡。
“一时还没有。”荀予佑摇头，继续看图。
云宜不禁更是担忧，她嘴上虽这样问，心里却觉得官军不被荀瞻濠打败就不错了。
“我们的战船和荀瞻濠的实在不能比，只论大小，我看他们直接用撞的就行了。”云宜无精打采。
荀予佑抬眸看她，“两军交战，不可减我军士气，长他人威风。”随即轻叹一声，一笑卷了地图，道：“不看了，这图哪有你的画好看。”
云宜却笑不出来。开战以来，伤亡忽见，战争的残酷已呈现眼前。
“我们要想一个出其不意的办法，这样才能打败荀瞻濠。”云宜道。
荀予佑踱步到她身边，“你向来点子多，可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办法？”
“我哪有？”云宜摇头，却一瞬灵光忽现道：“等等，我，我想到一个。”
“哦？说来听听。”荀予佑眸采熠熠。
云宜说：“如今这形势硬拼肯定不行，还得智取。”
荀予佑点头，“如何智取？”
“但凡水战，要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最好的办法就是火攻。”
“嗯，怎么个火攻法？”
“只要荀瞻濠把他的战船连成一片，我们就可用装满稻草、硫磺等易燃之物的小船，点火冲进其船阵，风助火势，烈焰连绵，他们不是就溃不成军了……你，你干吗这样看我？”
荀予佑望着云宜半天没有反应，忽而一笑道：“云姑娘，想必荀瞻濠也是读过《三国演义》的。就算他忙着谋反，无暇看闲书，我们又上哪儿找一个能跑去献策、让他心甘情愿将战船连成一片的凤雏先生？再上哪儿去找一个能“借东风”的诸葛孔明呢？鄱阳湖面多北风，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荀瞻濠在北，我们在南，要怎样才能让这些装满火药的小船不先烧着自己？”
“你是说这个方法不行？”
“当然不行。”
“那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云宜嗫嚅。
荀予佑道：“火攻不行，可以用火炮啊。”
“火炮？”云宜怀疑自己的耳神出了问题，瞪着荀予佑道：“荀瞻濠没有火炮吗？他们的火炮好像比咱们的数量更多、威力更大！”
荀予佑笑，“所以，你适才所说‘出其不意’这四字极好。我们的火炮装备和炮弹数量虽比不上他们，但只要出其不意，一样可以克敌制胜。”
云宜仍是不解摇头。
荀予佑道：“你还记得杜甫的那首《前出塞》吗？”
“《前出塞》有九首，你说的是哪一首？”
“最著名的那首。”
“最著名的，那得算第六首……”云宜凝神细思，忽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是说……荀瞻濠的旗舰？”
“聪明。”荀予佑赞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云宜兴奋起来，“用火炮攻击荀瞻濠的旗舰，只要旗舰有失，他们一定阵脚大乱，我们乘势进攻，就可大获全胜。”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还不行。”荀予佑敛了笑说。
“为什么？”
“因为荀瞻濠的旗舰至今从未出战。”荀予佑神色严峻，“汪洋恣肆，百千战舰，要如何知道他在哪一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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