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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事态升级的同时,我们家内部意见也出现了强烈分歧。我爸爸爱上我妈妈后,自然大大方方、名正言顺地带她回家,我老祖太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只听她不停地念叨:“这个好,这个好,比子娇娇,比马燕,比赵敏娟都强!”
但我爷爷奶奶却并不高兴,他们想让我爸爸去当两年的兵,不想给他这么小就结婚,因为他们就是早婚的受害者,按他们的话说,自己都还是娃娃,玩都没玩够,就生娃娃当爹当妈,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娃娃!
所以,他们一直在托人给我爸爸办理高中毕业证,价钱已经讲好,提供简历和照片,六千八直接拿证。解决完这个问题,他们还要忙着人托人,找人民医院处理我爸爸手上的一小个纹身,这是让他们最冒火的事,因为这是我爸爸酒后乱性,与赵敏娟开房后那段时间的杰作。
我爸爸和我妈妈尽管年龄不到,但感情到了结婚的地步,当然想尽快结婚,这样就和我老祖太成了一个阵营,一家四口,成了两派。
两派的时候,我爸爸还有我老祖太做后盾,可是,她听说了我妈妈的家庭情况后,也开始反对我爸爸他们的婚事,她认为这样的家庭情况,我爸爸讨我妈妈就是讨个累赘。
这样一来,我爸爸在家庭中就成了孤军奋战,幸好我妈妈善解人意,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因家人不同意就打退堂鼓,我妈妈不但不离不弃,还想方设法与我爸爸并肩战斗,她主动提出来,效仿时下最流行的做法——“奉子成婚”。
但我爸爸不同意这样做,因为赵敏娟的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他总觉得是他毁了赵敏娟,他不想再伤害他心爱之人。我爸爸认为,没有孩子,退一万步讲,结不成婚,他们还可以等,我妈妈也还有选择的余地;有了孩子,一旦结不成婚,我妈妈就没有退路,成为又一个受害者。他不想再当千古罪人!
生意照常做着,大钱挣不了,解决我爸爸妈妈的生活没问题,我妈妈的工作全部交给我外婆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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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青苹果乐园的生意越来越差,我爸爸和陈哥、方斌的矛盾也越来越明朗化,但谁也不好正面挑明,暗自较劲。加上家里对婚姻的不支持,我爸爸心情一直不好,闷闷不乐,一闲下来就约三五弟兄喝酒唱歌,或者打麻将。
我妈妈怕我爸爸再度堕落,又怕他酒后闯祸,就直接搬进了我爸爸做生意的出租屋,尽力去劝说我爸爸,极尽柔情给他排解苦闷。
春节前一天,我妈妈发觉自己怀孕了,很为难地把这个我爸爸最不愿意的消息告诉了他,谁想,我爸爸只是片刻的震惊,马上就高兴起来,反过来安慰我妈妈说:“既然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明天就和她们摊牌,要他们给我们俩尽快筹办婚礼,如果不同意,我就和他们翻脸,这年就不过了!我们也就不要他们管了,就住在这个小窝里,我们也照样生活下去!——别怕,有闯哥!”
我妈妈很受感动,想不到我爸爸对孩子这事转变这么快!
大年三十晚上,正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爸爸向全家宣布了我妈妈怀孕的事,请求我老祖太、我爷爷奶奶看在孩子的份上,同意他们结婚,并给他们筹办筹办婚礼,他们想体体面面地结婚。
我奶奶立即表态:“绝对不行,你必须去参军锻炼!——过完年,你叫她尽快把孩子处理掉,要多少钱,我们家给她,少和我玩什么‘奉子成婚’那一套鬼把戏,这种事我见多了!”
我爷爷一般和我奶奶一个意见,没再多说什么。
但是,我老祖太的态度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急迫地说:“怀孕了好,发早财不如早生子,抓紧生,奶奶给你们带,这个事奶奶给你们做主!”
“不行,一个老人家,这种事情您少掺和,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我奶奶一句硬邦邦的话把我老祖太顶无语了。
“那好,我结我的婚,你们当你们的兵,随你们怎么整!”说完,我爸爸就起身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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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我爸爸再也没有回过家,直到死也没进子家屯的屋。
和我爷爷奶奶的联系完全是电话,偶尔回去看我老祖太,也只在门外说说话,就不进自己的家。
尽管如此,我奶奶的态度丝毫不变,电话里头约定,农历六月六那天去处理我爸爸手上的纹身,说是与医生约好的,如果不去,她就不认我爸爸这个独儿子。
我爸爸嘴上答应,实际上根本不想去,因为我妈妈已经怀孕六个月,我爸爸不可能抛下她,当兵的事已纯粹是我奶奶爷爷的一个愿望。
但我妈妈不希望我爸爸跟家里闹得太僵,动员我爸爸一定要去,要维护我奶奶的面子,因为她不光是母亲,还是一个村支书。
六月六那天早上八点,我爷爷奶奶开车到我爸爸的出租屋,接上我爸爸到约定的医院处理了手上的纹身,然后又到人民医院,请经常参加“验兵”体检的外科医生看,确定没问题了才回家。
回到县城,我爸爸死活不回子家屯的家,我奶奶爷爷没办法,只得让他下车。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竟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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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回到出租屋,只有小萍在,说我妈妈感觉身体不舒服,回我外婆家休息去了。
小萍是我妈妈身体越来越不方便后,我爸爸新招的业务员,一方面弥补我妈妈的劳动力,另一方面还可以照顾照顾我妈妈。
我爸爸转身就去了我妈妈的娘家,在那里陪我妈妈吃了晚饭才赶到出租屋配送货。送完货就是夜间九点钟了,我爸爸觉得无聊,就打电话约了五个小弟兄去四海酒吧喝酒K歌,把小萍也带上了。
那天晚上,我爸爸异常地兴奋,要求弟兄们少唱歌,多喝酒。在他的号召下,大家都喝得不少,一个个都喝趴下了,我爸爸和小萍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扶到路上,打的分别送回家。
送完最后一个兄弟,已经快一点了,酒劲发作,我爸爸也有些撑不住了,小萍就扶住他,准备打车回出租屋。
这时从他们刚才喝酒的四海酒吧出来了五个年轻人,径直来到了我爸爸他们身边,其中一个上前就摸小萍的脸,并牛里牛气说:“一个人在大街上玩小妞,我看看漂不漂亮!”
我爸爸上前一步,把那人推到了一边,自己挡在了小萍身前。
另外一个二话没说,上来就捅了我爸爸一刀,见我爸爸倒地,五个人撒腿就跑。
小萍给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回过神来才去摇着我爸爸边哭边喊:“救命呀,救……命呀,杀人了……”
但是街上竟然没有一个行人,孤立无援的她好一会才想起来打110和120,接下来就给我妈妈打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110的警车赶到,又等120的急救车到了,才把我爸爸送进人民医院。我爸爸因失血过多已经休克,医院抢救了一个多小时,抢救无效,我爸爸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未成年,十八岁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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