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儿,又快过年了。
年岁渐长,对年的感觉越来越模糊。虽然年还是照样过,但是总感觉相比过去,年味越来越淡,这消失的年味去哪儿了呢?
留在记忆深处的,是那童年的“年”。
提起小时候的年,记忆里沉淀了太多的画面和故事。
那个年代,年似乎来得好早,或许是因为人们心中对过年充满了憧憬和期盼吧。即使天寒地冻,也丝毫影响不了东北人家过大年时的欢天喜地。
进了腊月,家家户户开始蒸粘(年)豆包。于是,就有了年的味道。
粘豆包是用黄米面和豆馅制作而成。具体做法我就不介绍了,本人向来不擅长厨艺。我只对味道感兴趣。
那时候的人情味很浓,七大姑八大姨,乡里乡亲,都来帮忙做豆包。炕上坐不下,搬来凳子坐地上,凳子不够就站着,反正满屋子都是人。
这家那家的小孩子们也都来了,大人们包豆包,年长些的孩子负责摆在帘子上,再把一部分抬出去冻上,留一些放在锅里蒸熟。
冻好的豆包放到大缸里,储存备食。蒸熟的豆蘸点儿白糖,一口咬下去,又甜又糯,用句现在时髦的话,那叫一个“暖到灵魂里”。
粘豆包不仅仅是冬天的一种美食,也寓意着万事如意年年高,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随着猪的厄运降临,年的味道愈加浓厚。那个年代,几乎家家养猪,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杀一头供自家食用。
不知为什么,我家很少养动物。或许养过几只鸡?记不太清了。关于杀年猪的所有记忆,都来自离我家不远的舅舅家。
每年舅舅家杀年猪,都要邀请乡里乡亲们大吃一顿。当然,我们全家从不例外。
姥姥和舅舅生活在一起,她老人家是十里八村公认的大善之人,她的故事我准备另立篇章,这里不赘述。
杀年猪的时候,是姥姥最难受的时候。她站在离灶台很远的地方,眼里有泪花。那时我还小,但我看得懂姥姥的不舍。辛辛苦苦喂养了一年,即便养的是猪,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姥姥那么善良。
但年还是要过的,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有了猪肉,除夕的饺子馅和年夜饭的硬菜才有了着落。
杀猪当天会蒸一大盆肉,烩一大锅酸菜,还要灌血肠,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一起大快朵颐,那叫一个热气腾腾。吵闹谈笑间一年的辛劳,随着那袅袅炊烟随风飘散。
从小爱吃素的我,对猪肉的兴趣不大,那时惦记更多的是水果系列。
那个年代,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水果,水果的种类也很少,无非就是苹果、冻梨和冻柿子。
年关时会涨价,所以会提前备好。家里孩子多,不能管够吃,所以买回来的水果往往被大人藏起来,留到过年才能吃。
苹果往往藏在屋里的柜子里,外面上了锁,孩子们只能忘果兴叹。但冻梨和冻柿子是要放在屋外的,或在仓房,或藏在屋外的雪堆里,这就给了孩子们可乘之机了。
各家的孩子们和大人们斗智斗勇,想法设法把那冻梨冻柿子弄到手,然后聚在一起偷享胜利果实。
哪里还等得及它解冻啊,龇牙咧嘴啃就是了。
那滋味,现在想来……还是那么酸甜可口。
如今,每年过年,还是会惦记那口,总要买上几个冻梨和冻柿子,哪怕只是吃上那么几口。
家里的年货渐渐多了起来,意味着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白面、鸡、鱼、豆腐……陆续被带回家里。接着,瓜子、花生、糖果……再后来,又有了鞭炮、年画、灯笼、对联、福字……
大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扫尘、蒸馒头、烀肉、贴年画……
小孩子望眼欲穿地盼望着:分糖果、吃饺子、放鞭炮、穿新衣,收压岁钱……
年还未到,彩排和演练的序幕却早已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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