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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直视人心的小眼神
夕阳逐渐消失，黑夜来临，夜雾笼罩着大地。我好饿，满大街找吃的，有一条弄堂，安静，藏风避气。突然，前方的废品堆里传来一点动静。我还以为是狗，吓得绷紧了身子，没想到竟是一个人探出头来。那人衣衫褴褛，面色如土，他胡子留得很长，头发也因为长时间不打理而发出了酸臭味。
“我肚子饿，一天没吃饭了。”喵喵……
我对那个人说。反正无论说什么，人类也只能听到喵喵叫。
可是那个人却回答：“噢！小可怜饿坏了。”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喵喵——
“不知为何，我能猜到你说的什么，不过你找我要吃的有点难，我还得找别人要吃的呢！”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又不想放过吃上饭的机会，就喵喵叫了一声，用头去蹭他的腿。这是我们猫儿最拿手的招数。我看到这么冷的天，他怎么还穿一双单鞋？他应该买一双棉鞋了。我一边喵喵的叫着蹭着，用厚实的皮毛温暖他的脚背。他呵呵的笑着摸着我的脑袋说：“脚冷了，是可以随便用任何东西保暖的。可人心一旦冷了，纵然有多么充足的钱，多么厚实的棉鞋，也是徒劳的。虽然我的脚很冷，但是，我得真实去感受，因为，我的心，总是灼热的，可以溶解我的一切烦恼，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脚呢。”
喵喵……听得我猫脸懵逼。此时我想起自己还饿着，便不停蹭着他的腿。
他看向天空，夜⾊抹去了最后⼀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这是冬夜的特⾊，天上亮，地上⿊，仿佛寒⽓把光也阻隔了。
“走吧！出尘入世的猫儿，我去帮你找点吃的。”
“喵喵……太好了，你就是我的主人！”
他抱着我走在街道上昏暗的灯光下我和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
街角有一家餐馆，餐馆的门脸不高，因为疫情生意异常清淡。老板整个晚上守在大堂里，此时目光有点呆滞，老板定是在幻想着餐馆大门嘎吱一响，呼啦啦涌进来一屋子客人。这时间快打烊了，终于主人和我进来了。
老板四十来岁大高个子，一双杏核眼忽悠忽悠地扫视着主人和我，像老鼠防猫似的，然后没好气的说：“下班了。”
主人小声问老板：“还有剩米饭吗？一碗就行。”
遇见个要饭的！里屋走岀来一个中年妇人，微胖的身材，浓密油亮的短发，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老板娘想起来还有剩菜，就问主人想不想吃菜？他说不吃，有米饭就行。
主人用质朴的语言告诉老板他饿了一天，只想吃口热的。老板娘信了，我也相信一切质朴的语言。可老板和厨小个儿不信。老板说：“这家伙肯定是贼！谁不想吃好的？哪儿有不喜欢吃菜的？人家骗着逃着偷着也要吃口好的，凭什么就他特立独行？”厨子小个儿也说：“对！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老板还说，乞丐进门时，明显朝吧台那边望了一眼，他不是贼吗？ 此时我嗷的叫一声，“喵——”你踩到我尾巴了！老板吓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主人马上俯身抱起我，摸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老板娘打好一盒米饭，举高点给主人看见。主人似乎很反感老板娘的耐心周到，低着头说：“够了够了。”老板娘用大勺把米饭往下按一按，就弄出个空间来，问他是否再来勺汤？汤里有木耳、蘑菇、碎肉和蛋花，味道又酸又辣，很下饭。主人更不看老板娘，脸憋得通红，他几乎用愤怒的口气对老板娘喊道：“够了！我只想要一碗剩米饭！”
我看着他接过饭，小心护在胸口，我们转身消失在夜幕里。路上我在想，与我见识过的，那些活得不管不顾的人们相比，这个主人是一个会害羞的人，只为讨要一碗剩米饭！
你饿了吧，快到这里来，我给你饭吃。”
“主人真是太好心了。”喵喵……
那天之后，我与主人以每周两次的频率光顾那家的小店，主人只在餐馆打烊前来，他只要剩饭却不要菜。每次去老板娘都会夸我一番，瞧！多英俊的猫，全身没有一点杂色，那熠熠发光的软毛仿佛即将燃起肉眼看不见的火焰。老板也称赞道：是的，它有着堪称猫族王者般的伟岸体魄，可是它的主人却是一个乞丐啊！
老板娘却悄悄在米饭里埋下一个鸡腿。还给我准备了小鱼干，第二天主人就找上门来，手里攥着一把硬币，非要把那钱给老板。出于同情，老板拒绝了他。那天以后，餐馆的门口总干干净净的，周边没有垃圾和树叶。枯枝败叶都像学会了定点降落，避开他们家门前都落去了别处。
二
这个特殊的"乞丐〞，让餐馆老板感到新奇，就借每次盛饭的机会跟他说几句话。有一回，老板问他怎样谋生？主人狡猾地一笑，说：“我的钱都是从大街上捡来的。”
老板撇嘴哼一声！说：“乞丐都是骗子，我见得多了。”
主人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幽幽地回答道：“人人都是乞丐。或乞讨情感，或乞讨权力，或乞讨物质财富，或乞讨名义地位，或乞讨健康寿元，或乞讨快乐幸福，这些乞丐，你见过吗？”
老板弱弱地小声说：“我怎么不知道啊？”
主人缓缓地回答道：“因为在你心中，乞丐都是骗子，你总是执着在这一处，犹如总是执着地看一个地方，纵然外面多么精彩，你依旧是看不到的。若一个人，总是执着地断然一个固定的答案，那么，你总是停留在这一处地方。犹如你总是拿镜子去照他人，却忘记了照自己。”
老板有些愤愤地大声说：“像你这样说，难道我们就应该滋养那些好吃懒做的人，让他们什么也不做吗？”
主人讪笑道：“人，迟早都会觉悟的。人，不能一辈子总当乞丐。但是，正因为他们曾经当乞丐，看到很多善良的人给予他们的施舍，在他们心里，早已经种下了善良的种子。当因缘有所成熟时，他们心中的善良种子，就会发芽。而且，纵然这个乞丐是无动于衷的，但是，有很多人施舍时，也同样有很多人看在眼里，明在心里。这，不也是在给大众种善根吗？有时候，一个无心的举动，会感染一大片人。有时候，一粒种子，可以让更多的人受益。”
老板问：“你乞讨来的钱，用在什么地方？”
主人答：“我把自己乞讨来的钱，又布施到别的乞丐手中。”
老板问：“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神经有问题？哪有像你这样的乞丐？”
主人答道：“一切皆有因缘。”
老板急了说：“我看你就不是乞丐，在你的身上，却看不出来落魄潦倒的感觉。你到底是什么人？”
主人回答道：“纵然我告诉了你，我是什么人，但是，对于你，依旧是陌生的。为什么世人总喜欢去了解别人，而不真正地去认识自己。纵然你如何了解别人，可对于你自己，依旧是陌生的。”
老板目瞪口呆，久久没有说话……
老板娘一脸崇拜的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难得啊！乞丐，也许就是隐身人间的天尊，是隐身在乞者中的大成就者！”
喵喵……我似乎也觉得乞丐主人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一个乞丐，他极富哲理的话语令人震惊。
三
此后餐馆老板好像有点喜欢主人了。他会特别留意我们的生活，餐馆老板看见他裹着毛毯睡在步行街的屋檐下。厨子小个儿也看见他钻进睡袋躺在桥洞里。老板和小个儿都相信了，他只是一个乞丐。老板发现这个特殊的"乞丐〞，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酷爱读书。如果要听他谈谈史传文学，他能和你聊上一天。在深夜到凌晨这段时间里，主人用来捡垃圾。在白天，他读书乞讨或者睡觉。生活过得异常的简单。
餐馆老板见过主人乞讨。主人守在通往地铁的甬道旁，旁边放一顶翻开的帽子。老板觉得他不像在乞讨，而是温暖地等待一个来自朋友的问候。我那时也觉得，给他一个问候似乎比给一个硬币更让他欢喜。
有人问他：“我给你扔了一块钱，你怎么不说谢谢呢？”
乞丐主人答道：“当我看见你的慈悲之心时，我已经不在乎什么一块钱了。你的慈悲心，是无法用谢谢二字概括的。我只能把你的慈悲之行，深深地装在自己心里，慢慢来品尝。”
也有人问：“当乞丐的滋味怎么样？”
主人笑答：“如人烧香，各自心明。”
还有人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主人答：“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乞丐。”
他的“生意”不好，这是可以预见的，与之相比，我这只流浪猫似乎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和食物，于是餐馆老板便打趣道：“哎呀！真是人不如猫啊！”主人说：“喂流浪猫和施舍乞丐冲突吗？别人把猫粮给流浪猫吃，会导致乞丐没吃的然后饿死吗？不会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事物联系起来，然后暗搓搓的说人不如猫呢？”
“流浪猫是真的回不了家，是真的饿。哪怕有些流浪猫嘴巴喂刁了，但他不会骗你，也不会拉着你说自己惨。你愿意喂就喂，不愿意就走。猫不会升斗恩斗米仇，不会因为你喂了一个礼拜，突然不喂了而生气。但是人却很容易因为你施舍一个礼拜，突然不施舍了和你生气。甚至会因为别人都施舍十块，你施舍五块觉得你抠门。”
老板又一次无言以对……
四
乞丐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还可以赶上互联网发展的大潮，做了一把网红。在那年冬天，一下子就在网络上爆红了。是餐馆老板录了一段乞丐读书的视频发到了网上，随后又将他和别人谈古论今的视频也发到了网上。慢慢的，乞丐就这样火了。
网友们都惊讶于这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竟然有这样高深的思想和学问，他谈论起时事，以及社会现状，竟然也头头是道，金句频出。由于主人流浪汉的形象，网友们也给他起一个“流浪大师"的称号。乞丐的视频在被人发到网络平台上以后，点赞量和关注度爆增。
我的乞丐主人就这样在短视频平台上爆红了。人们越来越爱看，主人以流浪汉的形象示人，但是口中又说出极富哲理的话语。这与他的乞丐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主人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网红，有许多男男女女们向他奔来，与他合影，一起录视频，千方百计地和他产生联系，以此来提高自己的点击量。
在这一批人中，有一个人带着乞丐主人入了直播这一行当，这个人就是精明的餐馆老板。老板利用视频制作者蹭乞丐的热度，为主人在网络上开设了自己的账号，在直播中，老板和乞丐也尝到了甜头。靠着直播和带货，他们也赚了不少。
但是渐渐地，乞丐却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发觉自己的内心越来越慌张，他没有那么大的欲望，他一直都是一个活得清醒的人，别的人爆红之后，就会迷失本性，但是他完全不一样。他知道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什么东西是过眼云烟。他不会为了金钱牺牲自己的自由。他没有再继续做一个网红，他选择了离开人们的视线。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退网了。
对于乞丐之后的去处，人们己经无法知道了。或许之后他依然会流浪，或许他会结束流浪。但是他不会被一夜成名的遭遇所改变。
五
第二年的春天，疫情暴发，全国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采取最严厉防控措施共同抗击病毒。但有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流动性强，患病率高，自身卫生条件差，自我防护能力弱……他们就是流浪乞讨人员。
此时的主人己不再是乞丐模样，他己经是一个干干净净，精神抖擞，帮助流浪人员的志愿者，可我还是习惯叫他“乞丐主人”哈哈，喵喵……
“疫情防控下，万家灯火时，每个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家。”然而，他们恰恰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这种非常时期我的乞丐主人深知那些长期在户外公共场所生活的流浪汉常常食不果腹，卫生条件缺乏保障。一旦大量流浪汉感染新冠病毒，将成为“行走的感染源”，威胁整个社区甚至城市的公共卫生安全。
主人说：“绝不让流浪乞讨人员成为疫情防控的盲点！”随后他主动联系公安局帮忙寻找那些流浪人员，开展了一系列工作，为流浪乞讨人员寻亲安“家”。他不仅向流浪者普及宣讲疫情防控知识，对自己和他人都要做好防护。同时积极帮助民警开展分类救助，困为自己有过流浪的经历所以帮了民警很大的忙。根据人员类别提供物资、送医救治、帮助回家等各项服务和救助。
这期间主人发现了一名行色匆匆，东倒西歪的老人，他忙上前询问，老人说：“我没食物了，实在是太饿了”……原来，对方系一流浪盲人已一天未进食，腹中饥饿，乞丐主要人迅速联系派出所民警共同将老人护送至就近救助点进行安置，并为其买来食物充饥。
还有一个92年流浪小伙来自河南，自述到上海打工有四年之久，之前在这一带打零工讨生活，因疫情原因，这段时间没有外出工作，钱财所剩无几，手机及身份证都已遗失，无法回家。但问其是否与家人主动联系时，他目光黯然，向乞丐吐露出埋藏心底的心事：“我叫张xx，我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从小被拐卖过三次，前两次因年岁太小，记事不清，现在河南新乡的家，是我9岁时被拐卖到此处的，我外出打工的这几年也没与家中联系”，听了他的身世经历，真是可怜！
主人想尽自己能力帮助这名小伙！当问其是否愿意回家时，依然回答“想回去”。乞丐主人主动帮他测量体温，送上食物，自掏腰包给生活费，联系派出所办理手续，帮他回家，给他路费，希望在回家的路途中过得更顺遂，手中更宽裕…”张某眼含泪水，却迟迟不见接过，一遍又一遍的深深鞠躬，用他的方式表达着感谢。此后主人干的都是这样的事，正如他所说，“我把自己乞讨来的钱，又布施到别的乞丐手中”。
乞丐主人说的对，“人，迟早都会觉悟的！”在短视频直播的风口上乞丐帮助老板渡过了餐馆的经营危机，生意越来越好！而老板也变得乐善好施，怀着一颗乐于助人的心，长期赠送流浪汉员工餐，疫情暴发时，为社区的疫情防控工作人员免费送了五十天的饭菜，为医院、高速路口、救援队提供免费饭菜和抗疫物资。
小小一家餐馆，其实盈利并不多，特别是因为后来的疫情，连续几个月都是亏损状态，但是老板也坚持他的公益行为。他觉得每天做一点好事，心里面会更加满足和踏实。
喵喵：福来者福往,爱出者爱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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