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至爱?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知否?知否?
--1 期末作业--
街灯昏暗,我吃力地看着手上的图纸,描画着每一根线条的长度。
周围人声嘈杂,夹带着各种方言和功放飘出来的交谊舞音乐,我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盯着图纸看着。
灵魂全然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我左手拿着纸,用尺面垫着,右手拿着笔,围着广场一隅的几根高耸的立体几何雕塑转着。
努力把它的轮廓印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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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诅咒着老师布置这么变态的作业,一面哀叹自己时运不济,偏偏抽中这个题目。
传说,这门几何构造学,是建筑学院里难度最大,学分权重最高,老师最严厉,挂科率最高的,堪称鬼门关。
为了这一份期末课题,其它同学早早就发起了向奈何桥冲击的步伐。
我因为皮肤过敏几天根本出不了门,还剩下不到24小时了,才不得不出门完成这项作业。
作业的内容随机抽取,我抽到的项目极其变态,测量还原江大灯光广场西侧的几何雕塑的图纸,并且要精确计算各节点的应力矩。
今天大阳刚下山的时候,我便来了。
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应该可以用射灯灯光的对雕塑的投影距离来建立模型。
我又绕着雕塑走了两圈,大阳光线下阴影的线条清晰可见,用相对位置固定的灯火来测量的方法,完全可行。
一旦决定,我便开干了。
三下五除二,已经把广场的射灯灯柱和雕塑的位置略地画了出来。
并且,可以用踱步的方法去丈量各个点的距离。
接下来,来回倒腾了两趟,测出我的稳定平均步距。
再花了30 分钟,来回在几根灯柱和雕塑之间踱步,终于把地面上的距离关系计算好了,只剩下坐等灯光开。
即使到了傍晚,只要未完全天黑,南方的温度仍然非常高。
我趁着等待的时间,去旁边的沙县草草吃了份饭。
几口雪碧猛灌下肚,不久,一肚子的暑气被嗳了出来,别提多舒服了。
从沙县里向广场看去,很快,广场灯光亮起,在几何雕塑的背面,投下了若隐若现的影子。
很快到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我又猛灌雪碧,嗳气连连,我那拖延焦虑症连同暑气一起烟消云散。
我瞧瞧已经画好的地面图,伟大建筑师的形象,在胸怀里油然而生。
遥望雕塑的影子渐浓,我抻抻腿,伸伸腰,站起来,该是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我心情美美走向收银台。
即使突然有一个男人匆匆进来,和我撞了个满怀,也丝毫不减我的愉悦心情。
我说了句对不起,他也接连说对不起,
我着急去完成我的伟大作品,都没抬头看他。
只知道他很高,我只到他的胸口,大热天,还夸张地穿着一件褐色的风衣。
他也显然很着急,道歉过后,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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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灯光广场---
开干了。
刚开始,广场上只有我独自一人。
来回地踱步,测量着投射影的长度。一条一线,仔细地记录在图纸上。
不知不觉,人数逐渐多了起来,我全然不觉。
几何雕塑非常高,目测三十米高,在中间部位的凹陷构造我不得再借助第二根和第三根灯柱的投影来建立三维的模型,地面的测量内容也瞬间增加了几倍。
看来要成为伟大的建筑学家,必先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追寻那些光影线条,我不时要穿梭于散落在广场的人群上,心里默念着步数。
周围人声嘈杂,夹带着各种方言和功放的交谊舞音乐,我浑然不觉,依旧专心致志地盯着图纸看着。
这时,一个男人来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轻声细语在我肩头说了什么。
其时,我正在一条关键的线条上下功夫,不想放弃,没抬头看他,广场的音乐声很嘈,我只问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他又靠近了一点,依旧用听不清的声音说着什么,还贴着我一起走了几步。
我的思路被打乱,不知道已经数到第几步了,心里恼火,抬头想朝他凶两句。
他居然拽起我就要走,嘴边仍旧碎碎念着什么东西。
我彻底被惹毛。
甩开他的双手,扯尽了嗓子高声对他说:你说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这时,广场上的人声停了,都看了过来。
一下子成了焦点,我又羞又怒。
环顾四周,我这才发觉,雕塑暗影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农民工模样的中年男人,打扮艳丽的女人,西侧树木边上,还有一群三五聚在一起的摩托车青年,在抽烟,打闹。
广场上,则有群在跟着音乐跳舞的老人们。
西侧树林里,在灯光的照射下,冒着氤氲的烟气,像电影里的聊斋场景,中元时节,鬼门关大开的时刻。
很快广场上跳舞的人便又跳起了舞。但其它人仍然定定地盯着我看。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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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着该怎么办,一件大风衣搂了过来,把我的脸同那群抬头看着我的人群隔开了,我这才想起我身边还有个男人。
我忽然很害怕,他在干嘛?会不会抢劫?拐卖妇女?
轻柔沉稳的声音响起:这里很危险,不想死就跟着我来。
我本想挣扎,但这熟悉风衣瞧着很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我犹豫了一下,本能的反应,扒开风衣一条小缝看看人群,摩托车处聚集的青年男子们已经从车上下来,都朝我们边边看过来,烟头都扔掉了,有人手里有着长长的明晃晃的水管。
是被乱棍打死还是被拐?我心速算了一下,还是先被拐再想办法逃吧。
于是,我自然地跟上风衣男的步伐。
好在,走不远,他拉我坐到了靠背的石凳上。
我想扒下风衣,抬头看清他的脸。
他拉住了我的手,低沉地说:现在还不行,再等一会儿。
他甚至把整件风衣脱下来,披到我身后,把我身体扳过来和他面对面。
在黑暗中,一股香皂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钻进鼻子,弄得刚刚过敏痊愈的我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一阵狂乱的摩托车声好像朝我们开过来,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嘘笑。
他的头钻了进来,双臂把我搂住。
他的轻柔的声音又传来:我现在用头在的耳边摩擦,假装我们在接吻,手也会在你背上摸一摸,你不要介意,很快就好了。你也把手放在我的背上吧。
外面的摩托车声似乎很多,我甚至感觉,他们在绕着我们在打转。
一阵又一阵的大笑传来,虽然用的是我听不太懂的方言,但大略还是能听得出这些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本能的害怕,我也紧紧搂着风衣男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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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暗黑的世界里,我忽然感到无比的害怕。
幸好,男人的侧脸在我的耳边温柔地摩擦着,我觉得我的耳朵快烧融化了。
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摩托男人们用方言,嘘叫着,大声笑着,绕着我们打着转,不实传来水管撞击的声音,
甚至,还有人用水管敲击我们的石凳背,振碎耳膜。
风衣男依旧不为所动,紧紧地搂着我,用脸来回蹭着我的耳边。
急促,但仍然坚定的声音一直安慰我:不要害怕,他们很快就会走了,你不要动。
“不要怕,有我在”
“再坚持一下子就好了。”
我只能做的只是在暗黑中,紧紧搂着如救命稻草般的脖子。
耳朵竖起,脑袋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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