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少年将镜子上的细腻粉末擦去，铜镜将周围的景致尽数收入，青穹之上日光闪耀，山川温柔的曲线连绵起伏。草色青翠，牧羊的铃声传遍四野，溪水中不断有白鱼跃出水面，只为了看一眼天空的颜色。

“晓晓，你看我新做的镜子。”

制镜少年将藏在身后的镜子拿到少女面前，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的容颜。

红唇贝齿，秋水黛眉，但是身形消瘦，肩膀单薄的像作画用的宣纸。

“你做的镜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美，我喜欢这边框的云纹，轻巧又温柔。”

制镜少年摸了摸后脑，稍一抬头，面上的红霞就遮挡不住了。

“镜子再美，也比不过镜中的人美。”

然而镜花与水月，一直都是最虚幻的梦境。

1

“晓晓你看，前面就是云台谷了，相传这里千万年前是一条看不到对岸的大河。神仙都在这里设立亭台，相传过去经常有仙人在云台讲经，届时空中仙音缭绕，有无根金莲凭空生出……”

思晓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少年在说什么，她的眼睛盯着河谷的尽头，炽热的温度让视线扭曲，少女摇了摇头问一旁的少年：“朱成，如果此时我们遇到马匪该如何是好？”

少年明显愣住了，思晓看到这样的表情，用毫不掩饰失望的语气说：“你是否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我此行冒险跟你出来，你竟然如此敷衍。”

叫朱成的少年看到思晓似乎生气了，赶忙辩解道：“我们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些细碎的盘缠，想必马匪也不会难为我们，实在不行我就……”

“你想怎么样？不要跟我讲你家传古镜的故事了，你再拿出来一次也没有用，那只是个破烂罢了，根本没有‘日月之光华，山川为之变色’的神奇功效。现在我们赶紧到前面的大树下休息一下，等晌午日头过去再做打算。”

听着少女的数落，朱成有些的不甘心，本想反驳几句，但是又忍了下来，收拾自己的行囊追赶前方少女的背影。

“好想去镜湖啊。”少年心中抱着这样的信念。

镜湖在云台谷以南，与碧落海相连。传说镜湖的湖水清澈到可以反射星辰之光，每个在镜湖照映过面容的人都能找到内心深处的自己，但是镜湖的管制极其严格，仅有几个口岸开放，而且大多是供王公贵族享受的场所，寻常百姓决然不可能接近。

也难怪制镜少年想要去镜湖，能够制作出让人看懂内心的镜子，该是每个制镜人一生的梦想。

“来，吃饭了，给你干粮。”思晓递给朱成一个袋子，朱成从里面拿出一块干粮，掰成两半递给思晓。

“傻瓜……”

少女羞红了脸，坐在一旁小口的吃着，另一边的朱成看呆了，他略微思索，将干粮放进口袋里，拿着树枝在地面上不停的画着，许久，一段繁复的花纹出现了，细看之下分明是一个“晓”字。

少年凑到近前对少女说：“晓晓，等我到了镜湖，我就找最好的师傅修复我家祖传的镜子，然后在空白的地方画上这个花纹。”

他指了指地上的涂鸦。

“虽然现在还不太完善，但是我已经知道该怎么修改了。”

少女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嘴上却数落道：“你莫要骗自己了，你那镜子锈迹斑斑，根本不可能修复。不如多做几面新的镜子，再去说花纹的事情。”

少女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涂鸦，小声说道：“真难看……”

2

两人继续前进，一路上分享了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其实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刺客，杀尽天下坏人。“

“可是你是女子，女子如何成为刺客？“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你莫要管我。“

思晓气鼓鼓的走到了前面，步子迈的越来越大。

朱成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思晓为什么会生气，而且如此激烈。他背着行李走不太快，很快就和少女有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看见思晓正拿着他送给她的镜子不停的对着自己看。

日头已经西偏，走在道路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云层也有了浅灰色的阴影，黄昏最后的光依然刺眼，少女的脸庞被金黄色铺满，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转头看向西边。

如果此时有风卷起浮尘，想必也是萧瑟。

朱成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光景，他看到镜子里少女的侧颜，竟然是自己从未在意过的绝美。

思晓的眼角微微发红，睫毛仿佛在微微颤动，鼻子的轮廓小巧而轻盈，微微张开的嘴让整体的神态多了一份清澈。

朱成有些看呆了，他轻轻的呼唤着：“晓晓？“

思晓转过头来，神情已经大变，她眉毛倒竖大声呵斥：“不要跟过来！“

说罢又赌气一般走向远方，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朱成看着远处的身影，他的心里始终被刚才看到镜中惊艳的身影占据。

3

离镜湖不远有一座小城，两人在此歇脚。

几座类似的小城环绕在镜湖周围，每当国祚祭祀的时候，小城都会挤满了人。最近小城中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祭祀，而是前段时间镜湖在夜里持续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射天际，方圆百里外的人全都看得到。

朝廷派了大员来查，民间也有很多势力蠢蠢欲动，有人说是天下至宝即将出世的预兆。

但是这些都和朱成二人无关，二人没有了继续前往镜湖的盘缠，也因为封锁没有机会靠近镜湖，只得在这座小城打工。朱成平日打些零工，闲下来就做镜子，很快城中的工匠都知道来了一名制镜少年。

今天的朱成带回来一面刚打造好的铜镜，他刚进门就被思晓抢了去。

少女仔细端详镜子边上的花纹，但是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于是失望的将镜子丢在桌子上。

朱成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解释道：“那个花纹我还没想好，等我做下一面镜子的时候再用那个吧。“

少年打开随身的小包，拿出磨镜粉，准备将镜面打磨光亮。

鹿顶骨烧灰为末。白矾枯为末，银母砂对母者或四六者亦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少女燃起红烛坐在一边支着头发呆，少年细心打磨镜面。

许久，少年拿着镜子对思晓说：“晓晓，你看，我磨好了。“

少女拿起镜子，镜中的少女朦胧的像一层雾。红烛火光微微颤动，整个房间似乎都被红色笼罩，少女突然开始担心。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少年开心的笑了，他说：“晓晓，你看镜子里的你多好看。“

“我本来就好看！“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镜子里的你更好看。“

少女看了认真端详镜面的少年，突然感到一种陌生，她轻轻放下镜子，推门走了出去。

“晓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少年放下手中的镜子。

少女没有回答。

4

翌日

“听说你会磨镜子？”

朱成看着面前的大汉，感觉这不是一个每天会照镜子的人。

“是。”

“我这里有一个活需要你帮我做，但是我没有钱付给你，作为报酬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你做一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朱成心想若你赖账我岂不是毫无办法，表面上他正常的询问究竟所为何事。

大汉从胸口掏出一面护心镜，原来是想将镜子打磨清晰，这镜子制作手法粗陋，但是大汉似乎非常喜欢。

朱成心里已经应下了这件事，但是他是担心报酬，于是他问大汉能够为他做什么。

大汉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道：“他们说你想去镜湖，我能带你去。”

“晓晓，我找到能去镜湖的方法了！”朱成一回来就大声的呼唤着思晓。

思晓没好气的看了朱成一眼，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朱成似乎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冷淡，继续说着：“我们这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看到镜湖吗？只要到了湖边，我一定能做出最好的镜子。”

思晓还是没有说话。

朱成问道：“晓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去镜湖吗？”

朱成不知道思晓的过去，他们相遇是在一个晴朗的夜。

他的生活本就是四处流浪，有一天他来到一处平原，有河水，有草原，实在是放牧的好地方。

他就在这里遇到了牧羊姑娘思晓，她跟他分享新鲜的羊奶，和他一起谈心直到皓月当空，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美丽的姑娘，在这样美丽的夜空下。

少女说听闻远方有一片镜湖，湖水清澈如镜，可以映照出每个人内心的最深处。少年说自己就是制镜人，他可以为少女做一面镜子。

少女笑了，她说这世间人力终有穷尽，如何比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少年拿出行李中一面古朴的小镜，说是家传之物。

少女拿起镜子，果然古镜的纹路与众不同。

突然，远方一道亮光起，连接天地。二人都望向天边的异像，那是镜湖的方向。

5

大汉名为韩伯，是江湖上一个小帮派的帮主。

他第一眼见到思晓就被迷住了，思晓看着韩伯色迷迷的眼光整个人都犯恶心，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小城，前往镜湖。

说是帮派但是也寒颤了些，一共不到十个人，朱成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韩伯是否能将他们带去镜湖边。

韩伯坐在朱成身边说：“小哥手艺真是不错，这镜子被磨的发亮，实不相瞒这护心镜是我家婆娘给我的，但是我家那黄脸婆和小哥你的老婆就没法比了。”

朱成大窘，赶忙解释二人的关系。

坐在后面的思晓又气又恼，周围的帮众笑成一团，朱成索性也跟着笑了起来。

思晓一下午都没有再和朱成讲过话，一个人在车上生着闷气，朱成则小心翼翼的拿出家传的古镜，此时他的身上只有这一面镜子，镜子里一半是他的脸，另一半就是思晓。

韩伯手下的喽啰围在思晓周围不断挑逗着思晓，朱成看着镜中少女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又是一种异样的美。既可爱，又危险，意外的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既可以接近但是触摸不到。

他无意去解救思晓，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少女就让他心满意足，而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却不能让他产生意思兴趣。

他时常想起过去的片段，他送给思晓的镜子，以及一路上走过的长河落日。

或许这些片段里都少了点东西，但是不重要了。

因为镜湖近在眼前。

6

入夜，韩伯带着一行人开始往镜湖摸索。

四周都是漆黑的森林，韩伯赌咒发誓自己肯定能带着众人去镜湖边，朱成私下问过其他帮众韩伯到底有什么手段，但是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韩伯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镜湖。

朱成决定亲自去问。

出乎意料的是，韩伯一反平时的嘻嘻哈哈，反而讲了一个故事。

“小哥可知道水鬼？相传意外溺水之人如果对现世心有不甘，就会放弃轮回的机会回到水中，最终称为水鬼。”

“想来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他们并非超脱六道轮回，反而是一种特殊的束缚，每一天都不会安生，我想或许镜湖能看懂一个人的内心，应该也能解开一个人的心结。”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空气中传来一声破空的尖啸，一名帮众捂着喉咙缓缓倒了下去，鲜血一股一股的流了一地。

周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韩伯对着黑暗中大喊：“敢问是哪个帮的兄弟……”

话音未落就与人厮打了起来，然而对面的人似乎也不多，战况逐渐胶着，不多时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官军的骑兵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朱成心想这可怎么办，他看着躲在马车上的思晓，少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反而是令人安心的平静。

四周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呢？这亮光究竟是月光还是镜湖反射的星光？

朱成低头一看，亮光竟然来自他随身的小包，他家传的古镜发出月晕一般朦胧的冷光。

思晓缓缓走下马车，她好像和周围的一切都毫不相关，厮杀打斗鲜血兵刃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务。她缓缓走来，牵起朱成的手。

天降异象！

镜湖开始向空中喷出光柱，天地仿佛都被联通，光柱仿佛呼吸一般明灭闪烁逐渐强烈，朱成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在哪里，他一会看看古镜，一会看看思晓，一会又望向天边。

周围一片安静，安静的让人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境，少年有太多想问的，但是他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从我有印象起，我就生在天地中。“明明在前方领路的少女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和天地有一种特别的联系，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应该做什么，存在的意义也全然不明确，直到我遇见了你，朱成。“

朱成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不留神就摔倒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拨开身上的树叶和枝条，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强光，镜湖就在他的眼前。

这是和其广大的湖水。

青蓝黛色泼染在岸边的树林上，四周都是纯粹的光，星辰映在水面将光线反射回天际，一明一暗，就像是呼吸。

朱成听到旁边一阵响动，草丛里探出一个人，原来是韩伯，他的背上插着弓箭每挪动一下地面上都是一条血痕。

他的手微微颤抖，从怀里掏出护心镜，丢到湖水中，镜子缓缓沉入水底，水下传来一声奇异的声响，随后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飞向北方，不多时，北方的天空升起一颗星星，虽然不耀眼，但是光线温柔。

韩伯看着那道白光心满意足的笑了，随后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就此长眠。

朱成心里一阵难受，好像被人攥紧了内脏，他拿出古镜，此时的古镜已经彻底的发光，果然有日月之光，他仿佛能在镜子里看见整个镜湖！

一旁的思晓抬头看向天空，她双脚缓缓离地，足底升起羽毛，缓缓走进镜湖的光柱中。

朱成惊呆了，他想拉住羽化的少女，却被湖水阻挡，少女的身影慢慢漂浮在镜湖光柱的中央，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朱成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中的古镜，果然镜中有少女的身影，家传古镜果然不是凡物。

他看到少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向他的方向，飘红的眼角一滴泪水飘落。

随后天上降下一道纯粹的光束，直接淹没了少女的身影。

“不！！！！！“

朱成跪倒在地，绝望的嘶吼着。

镜湖的水面不再平静，湖底泛起气泡，大片的波纹扩散到岸边，一条硕大的白色巨鱼一口将光柱中心的思晓吞了下去。

大鱼的鳞片光滑的像镜面，鱼身的曲线纤细流畅，鱼身落回水中拍起庞大的水花，它并未潜下深处，鱼鳍在湖面一圈一圈的转着。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何苦……“

朱成的身边突然出现一名白衣人，白衣人衣着华丽，朱成抬起头来想看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白衣人的脸。

白衣人一伸手，朱成手中的古镜就到了他的手上，那人轻轻的摩挲着古镜的花纹，所有的锈迹都剥落，古镜的背面原来是令人震惊的华丽。上面雕刻着天地万物的图鉴，飞虫走兽花鸟树藤，但是有一块地方却明显的空了一块。

白衣人回过头对朱成说：“百年前我在云台谷讲经三月，不想这白鱼竟成了精，还想跟我回到天界，我被此事扰了道心，甚至遗失了这面镜子。“

原来这人竟然是天上的谪仙，他自顾自的说到：“不曾想这镜子的器灵也成了精，我怕放任它呆在下届会带来不必要的因果，所有找你将它送到这里。“

湖面上的大鱼又发出一声鸣叫，谪仙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带你走的，你我之间的因果本就不该存在，我今天来就是了结这些因果的。“

他看向呆在一旁的朱成道：“念你祖上三代看护古镜，并有护送之功，今日我将这古镜送于你，虽不能发挥全部功力，但是可以看到凡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我只带走古镜的器灵，你意下如何？“

朱成看了一眼大鱼道：“你是要带走思晓吗？“

“正是。“

朱成看了一眼古镜，镜中果然玄妙无比，他的视角不断变换甚至能在半空中看到镜湖的全貌。

他好像整个人都陷入镜面里了，分不清自己是肉体还是灵魂，他在镜湖里看到这些年自己走过的地方，广袤的草原，流淌到天际尽头的溪流，落日余晖和浅色的云层，但是这些画面都不完整。

这些画面里都没有思晓的影子。

朱成眼泪仿佛决堤一般流了下来，他跪了下来，请求着：“我不要这古镜！请把晓晓还给我。“

谪仙仿佛早就算到了，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朱成明显感到他在笑。

“这是为何？古镜难道不好吗。“

朱成擦干眼泪说：“我一直以为来到镜湖就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但是我错了，我一直看到的都是我自己，而不是镜面那端的存在。父亲告诉我镜子里是另一个世界，但是我需要的是有血有肉的生活，而不是镜子里虚幻的世界。“

谪仙一抬手，大鱼乖乖吐出一道白光，谪仙手中的古镜也飞了出去，和白光缠绕在一起，最终合为一体。

谪仙的身后张开一对漆黑的羽翼，翅膀一振直冲九天，大鱼发出一声悲鸣，随即沉入湖水中。

镜湖的光芒仿佛九天之上的银河，缓缓的倾泻在湖面上。

后记

少女把玩着手中的圆环，少年背着行李走在后面问：“你拿这些圆环做什么？“

“作武器啊，你不知道江湖上圆环都是刺客的武器吗？“

“我只是个做镜子的，不会做武器。“

“你还好意思说呢，那面镜子你做好了吗？专属我的花纹你可是设计好了？“

少年低声嘀咕到：“那天没有看清楚……要是再近一点我就能看清了。“

少女揪起他的耳朵，少年吃痛连声求饶道：“不说了不说了，那天的事情再也不提了。“

少女偏过头去不再往前走，少年不知从哪里拿到一支野花递到少女面前，少女开心的拿起野花闻了一下。

她走到少年面前，正视少年的眼睛说：“这一世，许你慢慢看。“

补充：

1.女刺客与制镜少年的设定来自《刺客聂隐娘》

2.镜湖来自沧月的小说《镜》、《羽》系列，飞鸟和鱼的邂逅也是受了启发。

3.长河落日和少女的画面来自对王家卫的印象。

4.看不清脸的神仙和因果论大概来自各种玄幻小说。

5.很多片段都有日式文学的风格，一点淡淡的哀愁也是没法避免的。

6.其实自己读起来没有能体会畸形的爱，少年爱上了镜中的少女而不是活生生的人，这个也很日式，新房昭之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