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痴,半怨,半理想。

作者: 高山上的山高 | 来源:发表于2021-09-03 23:39 被阅读0次
    深秋的落叶满地,远处的一个个秃树干配上蜿蜒土路的景,如同一幅抽象的山水画。 好在,画中的那个人儿很逼真。

    天还没有完全亮,眼前是潮湿的雾,刘梅子拉着皮箱往火车站走,内心比这雾更潮湿。

    “来这里又是干什么呢?”她这样问自己,忘不掉的是那个叫做周永伟的男人。

    她住的旅馆距离火车站并不远,怎奈皮箱太重,穿着高跟的脚还有些痛。

    所以走了好一会,到火车站,一瞅,人山人海。

    这么多的人让她的愁绪更甚,但她没有再去多想,就去购票。

    买完了票,立刻就去检,检完就进了大厅。

    坐在里面至少不会冷,嗯,候车处还有一个空座位。

    她几步走过去,皮箱立到前面,坐了下去。

    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任何东西,所以她将皮箱拉开一个角,取出了面包和火腿。

    正要吃,却隐约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觉得应该是错觉,却还是屏息又去听。

    没错,就是喊她。

    心开始跳了起来,哎,为什么要这样?

    她起身,将吃的东西灌进皮箱,拉好拉链,就往外走。

    到了大厅门口,就看到了永伟的脸。

    “梅子,出来一下吧。”

    梅子没回应,只是拉着皮箱往出走。

    走到永伟的身前,就看到了他手里揣着的热饮和糕点。

    “给你买的。”永伟递出食物,脸上没有笑,却显得很真诚。

    “我不要,”看着永伟半明半暗的脸,她冷冷地问,“你为什么来,你来干什么?”

    “就是送送你。”

    “用不着。”

    永伟收起了食物,无奈地一笑,说:“要不是小梦姐说你今天走,我都不知道你来这里了。”

    “和你没关系,你走吧。”

    梅子转身,要走。

    “梅子,找个合适的人就嫁了吧,我对不起你。”

    “这不用你操心。”梅子边走边说,很快就进了大厅。

    看着梅子进去,永伟看了看手里的糕点和热饮,苦笑了笑。

    左手提着食物,右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红塔山,点着,坐到了冷台阶上抽起了烟。

    烟从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跟雾气交织在一起,让视线之内变得更缭绕。

    “梅子,对自己好点,梅子,何时能再见呢?”

    一支烟即将燃尽,周永伟丢掉烟头,就开始吃买的早餐。

    吃完早餐,周永伟站起来,感到屁股上湿漉漉的,也不去管,径直往广场外面走。

    出了广场,他也不想回家,想到的地方就是老赵的店铺。

    这时候老赵当然还在睡觉,但周永伟到了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前,就开始砸了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老赵在里面喊。

    “我,永伟。”

    门很快就从下面卷了起来。

    灯开启的时候,就现出揉着眼睛的老赵。

    “这么早,你这是干啥呢?”

    “哎,送了送梅子。”

    “梅子来平城了?”老赵疑惑地问,随之就叹息,“这丫头,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进去说吧。”周永伟往里走。

    老赵将卷门降下了一些,也往里走。

    两个人通过一个个货架,到了老赵的卧室。

    周永伟坐到沙发上,老赵就开柜取茶叶和杯子,再找出电炉子,然后去水龙头接水。

    水烧起来的时候,老赵坐下就问,“梅子来肯定是因为你吧?”

    “听我小梦姐说,是来找活干,没有合适的,就又去庆城。”

    “哎,永伟啊,怎么说都是你对不起人家梅子呀。”

    “能有什么办法?那时候我爸妈死活不同意,我爸妈说的话我能不听吗?”

    周永伟开始叹息,掏出皮夹克里的红塔山,取出两支,递给老赵一支。

    老赵接了烟,也叹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苦命人。”

    “她到现在都恨我。”周永伟苦笑着。

    “是我也恨你。”

    水烧开了,老赵左手夹着烟,右手在两个瓷杯里放了茶叶,提起水壶就倒满。

    “今年有什么打算?”老赵带着关切的语气问。

    “准备跑车了,闲坐着就把人坐废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周永伟赞叹,“这茶好。”

    “儿子买的,我觉得不好喝,喝茶还是老家的茶好。”

    看了看周永伟,老赵说:“你的话说对了,再这么呆下去,媳妇也就跑了。”

    “媳妇跑就跑吧,我不稀罕她,真心话。”

    “哎,你小子可不要再胡闹了,虽说你媳妇是父母之命,但那也是过日子的人,好好对她吧。”

    老赵说完也喝了一口茶,起身到水龙头的地方就吐了,漱口。

    “凑合过吧,我不管她,她也不管我。”

    “这样可不行啊,两口子过日子,就是要互相扶持。”

    “赵叔,您还是早些操心你家新州吧,也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

    “知道你小子不爱听了。嘿嘿,新州我不管,人家要自由恋爱。”

    老赵又笑,说:“已经有对象了,照片我都看了,挺乖的丫头。”

    “那恭喜啊老赵。”

    “你小子,一会老赵,一会赵叔的,嘿嘿。”

    在老赵店里喝了茶,又吃了几个小包子,永伟就起身离开。

    家自然是不想回去,但不回去也不行。

    因为除了家还真再没地方可去。

    要说早年的时候,酒吧、舞厅、足疗店,都是随心所欲地进出。

    现在不是不能去,而是没有了那心思。

    譬如现在让一个女孩子给他捏脚,他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家里边那位的脸,于是兴致也就全无了。

    在周永伟看来,家里那位对他来说,不像是媳妇,倒像是供着的菩萨。

    说不得,骂不得。自己规规矩矩倒也罢了,主要随时还得听人家的指挥。

    但菩萨好歹是慈眉善目的,人家却总是金刚怒目。

    一言不合就大闹,搅得周永伟直接崩溃。

    惹不起,躲不起,于是只能咬着牙承受。

    孙云瑞最温柔的时候是新婚那个晚上,那温柔让周永伟本抱着不碰她的决心也发生了动摇。

    温存过后周永伟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于是就搂着聊天。

    孙云瑞生得不算很好看,但也不丑。仔细地瞧,其实不比梅子长得差。

    输的也不过是在穿着打扮上面。

    起初聊的也还愉快,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听着也欢心。

    聊着聊着就变了味,赚钱啊,正经工作啊,如此等等。

    周永伟就烦闷了,于是不明所以地就睡着了。

    这之后,周永伟一如既往地骑着摩托车在城市里逛,像结婚前那样不着家。

    云瑞就抱怨,跟公公婆婆抱怨,跟村里的人抱怨。

    周永伟却是不改,云瑞的火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云瑞就怀疑永伟在外面胡搞,事实也差不多。

    周永伟骑着摩托车,不是溜到哪个麻将馆就是和狐朋狗友喝酒。

    虽说结婚后不找女人,反正家是不爱回。

    但一直不回去也不是办法啊。

    永伟自然是个痞子,但他也不能直接对云瑞说下“不喜欢你”的话。

    这话他一直都是心里想想,说是说不出来的。

    于是,父母受了云瑞的指示,就给永伟下达命令。

    “你现在是成了家的人,得陪媳妇,再不能在外面乱逛了。”这是他父亲的话。

    “这不是回来了嘛。”

    晚上和云瑞睡一起,一躺下永伟就能打起呼噜。

    一两晚上云瑞还能忍,一直这样云瑞就受不了了。

    毕竟是新婚不久的女人,急需丈夫的抚爱。

    有一次,云瑞开了灯,就把永伟唤醒,然后问:“你是不是不行啊?”

    永伟揉着眼睛,“啥意思?”

    云瑞也不顾害臊,“就两口子的那事,我看你不行啊。”

    “奥,原来你是要这个。”

    灯光下,永伟看云瑞,一脸妩媚,带着腮红。身材不算饱满,但也玲珑。

    于是就把对刘梅子的忠贞彻底抛在脑后了。

    事实上,似永伟这样随便的浪子,就算不碰云瑞,也谈不上对刘梅子有忠贞。

    毕竟,他的风流是骨子里的,是习惯。

    但怎么说呢,正因为对刘梅子有爱在,所以在感情的事上就会有顾虑。

    这也就是他不怎么想和孙云瑞温存的原因。

    所以说,只要不谈感情,肢体接触对永伟就是无所谓的。

    这也正是孙云瑞和那些随便的女孩子在永伟心目中的不同。

    不喜欢归不喜欢,周永伟对孙云瑞至少是带着尊重的。

    于是过夫妻生活就发展成需要云瑞的提醒。

    久而久之,云瑞也没有了兴趣。

    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完全就是个机器人,这让她感到索然无味。

    于是云瑞就决定在家庭大事上掌握大权。

    这和许多女性一样,都要管着家里的那位。

    孙云瑞更甚,因为她是人小暴脾气。

    初结婚还装得小家碧玉似的,在得不到疼爱的时候就恢复了本性。

    想我在我父母那里也是娇生惯养的,我父母恨不得把我含在嘴里疼。

    现在到了你家,我可不能受气。

    于是经济这方面孙云瑞必须就要接管。

    一接管经济,则就要督促周永伟上心事业。

    游手好闲的周永伟,云瑞是发自内心地鄙夷的。

    “想你一个大男人,没个正经工作,你怎么养家?”

    恢复本来面目的云瑞可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工作的。”

    周永伟一直都是这样的回答,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搪塞。

    整天骑着摩托车在街上转悠,生活全靠父亲退休工人的工资。

    没收入,还有酒瘾。

    但周父不反对儿子喝酒。他总是说:“男人喝酒是很正常的。”

    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周父也喝酒,而且也有瘾。

    只不过,周父是传统的男人,不会在喝完酒后犯浑。

    这一点,周母很感激老伴。

    但周父也当然不想看着儿子坐吃山空。

    “找点事情做吧,我老了,总有走的那天,你不可能一直靠我。”

    “过几天我就找事做。”

    和对媳妇的承诺不一样,对父亲的承诺怎么说也有时间观念。

    可惜,相同的是都只是搪塞。

    但其实吧,周永伟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犯起愁。

    “确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叹息完,他往往就开始怪罪父母。

    “爸爸妈妈啊,是你们拆开了我和心爱的人啊,你们太无情了。”

    当年的事清晰如昨,父母的咄咄逼人直接让他崩溃。

    他们的意思,不可能要一个不检点的女子做儿媳妇。

    周永伟不明白:刘梅子哪里就不检点了?

    她不过是干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店,喜欢打扮。

    哎,老家人的嘴。

    老家人都说梅子借着开理发店勾搭男人,这完全就是损害梅子的名声啊。

    想和梅子好的那时候,周永伟可不是现在这样。

    修摩托、修车,啥都能干。

    但自从刘梅子一气之下出走后,周永伟也就变了。

    “对不起梅子”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老赵说的,而是周永伟一直认定成的事实。

    那时候周永伟就很大胆,一和梅子在一起,很快就要了梅子身体。

    两个人爱得水深火热,发展到结婚的地步。

    “谁都可以进咱家的门,就她赵梅子不行。”这是父亲的话。

    “傻儿子,你咋就爱收破鞋啊?别人都传成啥了,你不知道吗?”

    事实吧,遇到周永伟之前,梅子也谈过一个对象。

    但这有什么?现在又不是古时候。

    再就是梅子开着理发店,男人要理发,梅子总不能不给理吧?

    老家的人对开理发店的女孩都有偏见,认为那不是个正经行业。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打着理发店的幌子干别的事的女孩当然很多,特别是在大城市里。

    但梅子并不是这样的人,周永伟相信梅子。

    近几年,老家的人都往省城跑,男人来打工,女人也来打。

    男人在工程队干活,自然合情合理,就算有闲时间去找小妹洗脚按摩,也没多大点事。

    但女人就只能去饭店上班,或者电子厂,去理发店或者按摩店会被老家的人骂死。

    刘梅子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在一次爆发。

    那时候,正是和周永伟的婚事被周家父母拦阻不久。

    直接找上门,破口大骂:“两个老东西,门缝里看人,你把我小瞧了。你们听着,就算天下的男人只剩下你儿子,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说完,刘梅子就走了。

    刘梅子走后,就去了庆城,在那里干美发。

    算是下定决心不和周永伟纠缠了。

    梅子去庆城之前的那段时间,不见周永伟,周永伟就去她理发店找她。

    “梅子,我也是没办法,我爸妈的性子,啥事都能做出来的。”

    “别说了,我惹不起你家,我躲得起啊。”

    “梅子,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想和你成,我没办法。再给我时间,我肯定有办法。”

    “算了吧,周永伟,你太软弱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周永伟一直纠缠梅子,却并不能给梅子一个起码的保证。

    梅子大为失望,只想远离周永伟,于是就去了庆城。

    然后,周永伟就被介绍了亲事。

    云瑞是初中学历,父母都是老实的庄稼人,而她也学得一手好裁缝。

    起初就在老家的镇子里替人做裁缝。

    女娃名声特别好,没有谈过对象,这让周家父母很满意。

    那时候周家在城里的房子还没有收拾好,所以一直就呆在老家镇子里。

    孙云瑞那时候已经在镇上做了裁缝。

    因此,周永伟骑着摩托车在镇里街道溜达的时候,也就能够碰到孙云瑞。

    在和梅子未相恋的时候,周永伟经常见到孙云瑞。

    在周永伟看来,孙云瑞不过一个土巴巴的丫头片子。

    但他的花花公子气质起来的时候,也会走过去借机和孙云瑞说说闲话。

    孙云瑞对周永伟的侃侃而谈不感兴趣,最不喜欢的是他言语里的随意。

    于是周永伟刻意的幽默在她听来并不好笑,只有无聊。

    “你这人真扯。”孙云瑞边工作边说,眼睛不看周永伟。

    “我觉得你应该学着打扮自己,你知道吗?你其实挺好看的。”

    “不用你管。”

    “你谈过对象吗?”

    “和你没关系。”

    在懵懂的孙云瑞看来,周永伟是一个不着边际的男子,说话不经思考,大脑像缺一根弦。

    让周永伟生出兴趣的是孙云瑞笔直的身材,便是即使穿着保守的衣服也觉得身材不错。

    但最能引起他注意的则是孙云瑞的腮红,这让他感到质朴的美好。

    只不过,他对孙云瑞并不希冀爱情。

    他的心思,不过是想耍一耍这个女孩子。

    镇上的人都要防着周永伟,一不留意,自己家的女孩子就会上了周永伟的摩托车。

    于是有女儿的母亲就告诫还没有许配主家的女儿:“一定要远离那个周永伟,那小子坏着呢”

    周永伟带女孩子去镇上的山上拉手亲嘴已经传出了名声。

    于是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坏小子。

    说是这么说,但这坏小子做事还行,不管是汽车,还是摩托车,他都会修。

    这又让镇里的人很喜欢。

    主要吧,镇里的女孩子也并没多么反感周永伟。

    当然,也有很怕周永伟的女孩子,但那只是少数。

    周永伟不算帅,但生得浓眉大眼,个子也高。

    看着就很靠谱。

    周永伟乘机拉孙云瑞的手就是在裁缝铺里。

    当时周永伟就是去找孙云瑞扎衣服,在孙云瑞工作的时候拉了一下她的手。

    这引得孙云瑞尖叫起来,并让周永伟感到难堪。

    裁缝店的老板直接把周永伟打跑,言明周永伟再不能踏足他的裁缝店。

    这之后,周永伟就遇到了刘梅子,在县城里。

    那一次摸手,则让孙云瑞纠结不已、记忆犹新,并为之后的订下婚约埋下了引子。

    那是周永伟又一次去县城闲逛。

    “来剪头发啊?”

    “嗯,理个长毛寸,前面很长的那种。”

    “先洗一下吧。”

    梅子就去准备洗发液,将躺椅围好。

    周永伟也不急着躺下去,“怎么我从没有见过你?”

    “这话说的,县城不算大,但也不小,怎么可能都认识?”

    “没错,我也没来过几次。”周永伟躺到躺椅上,叮嘱梅子:“不要用手抠,伤害头皮。”

    “我带手套了呀。”

    “那也伤害头皮。”

    “挠没事吧?不让挠这头就别洗了。”

    “没事没事。”周永伟仰天看到梅子的脸,瓜子型,眉毛很细很长,鼻子不算很直,口红很明显。

    “理发生意不错吧?”周永伟眼睛直直盯着梅子问。

    梅子别了一下头,“一般,也就挣个吃饭钱。”

    “二十几了呀?”

    “什么眼神?我才十九。”

    “奥,我的错,眼神最近不太好使,别介意。”

    “是该好好洗洗眼睛了。”别过脸,又转过来,“能不能不要老盯着我?”

    “我闭上眼睛。”

    梅子麻利地在周永伟的脑袋上摸索,几下就好了。

    将手里的毛巾裹到周永伟的头上,“起来吧。”

    周永伟擦了头,就坐到皮垫转椅上。

    “问一下,你老家哪里的?”

    “南镇的。”

    “现在家在县城了?”

    “不是,就我和村里的姐妹一起。”噗嗤一笑,“你这是要刨根问底吗?”

    “没有没有。”

    好一阵的沉默。

    “南镇,南镇我还有亲戚呢。”

    “是吗?兴许我认识。”

    “马小梦你知道吗?”

    “奥,那我熟得很。”

    “我祖母和她的祖母是姑表亲。”

    “是吗?那有些远了。”

    “但是到现在都还走亲戚。”

    “那感情好。”

    “嗯,前面留长一点,长了好看。”

    “没问题。”

    理好之后,梅子拿着吹风给周永伟吹头发。

    周永伟在镜子里看见梅子纤细白皙的下腿,说不出的喜欢。

    “下次还找你理啊。”

    “没问题。”

    “嗯,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周永伟满怀希望地问。

    “手机号码就算了,我们的店一直开着,你来就行。”

    “奥,好的。”

    第二天的上午,周永伟又来了。

    “您理头发吗?”

    “什么记性?我昨天在你这刚理过。”

    梅子在心里笑,突然就机警起来,“那你这是?”

    “嗯,来坐坐。”

    周永伟停下摩托车,就走进去,坐到了沙发上。

    “觉得你很闲。”

    “最近不怎么忙,溜达着散散心。”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梅子扫着地上的头发,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县城里的混子来理发店里搭讪是常有的事,梅子也是见惯了。

    而周永伟的言行,在梅子看来就是轻浮之人。

    所以她心里是带着抵触的。

    “我在卧镇修摩托车。”

    “好工作。”

    “听小梦姐说,你家要姐妹四个呢。”

    “嗯,都和我一样辍学了。”

    “没事,我还不是也辍学了。”

    “好吧,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

    梅子就拿着杯子去里间倒水,一进去,就给莉莉打电话。

    声音放得很小,“莉莉,你赶紧过来吧。”

    梅子端着水走出来,将水放到桌子上,就开始收拾理发用具。

    这时候,来了一个中年男客。

    梅子就开始理发,周永伟就坐着看。

    看着看着,周永伟就感到无聊了。

    起身,“那我走了啊,有时间再来坐。”

    “慢走啊。”

    走的时候,刘莉莉正好就来了。

    看着周永伟走出去,刘莉莉哎了一声,“又一个街混混。”

    回到卧镇,周永伟修了一下午的车。

    晚上回了家,总是觉得不痛快,晚上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到了修车店,给一起的打了个招呼,就骑着摩托车去南镇了。

    马小梦看着周永伟,噗嗤一笑,“真看上了?”

    “觉得挺好的。”

    “告诉你,追梅子的小伙子可多着呢。”

    “那我有没有机会啊?”

    “这话你得自己问梅子,我怎么知道?”

    “我不好说。”

    “嘿嘿,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还会害羞?”

    周永伟叹息一声,“怎么说呢?不是说害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跟前就胆大不起来。”

    “好吧,我给你问问,要知道,人家可还小着呢,不一定有谈对象的想法。”

    回去后,周永伟也不骑着摩托车瞎转了,除了修车,剩下的就是呆着。

    一心等马小梦的回信。

    小梦的电话最终在两天之后打来了。

    “梅子说,可以做朋友。”

    “什么意思嘛?”

    “我也没问能不能谈对象,不好问。”

    “小梦姐啊,你这事就等于办了个半途而废嘛。”

    “行了,人家还是小女孩,答应和你做朋友就不错了。”

    自从和梅子在一起,周永伟可就不能再乱来了。

    梅子也不是不知道周永伟的为人,之所以和周永伟交往,原因就是她的那句话。

    她说:“你是个混子,但我觉得,你和别的那些混子还是不一样。”

    周永伟就追问,到底哪里不一样。

    刘梅子呵呵一笑,说:“你是个混子里的君子。”

    刘梅子说的是有道理的。周永伟好就好在会尊重女孩子,你可以说他风流,但不能说他下流。

    就比如他会带女孩子去镇子里的山头拉手接吻,却从没有强迫过女孩子。

    那时候周永伟还并没有专心对一个女孩子好的心思,天生散漫的性格和言行则让他成为熟人眼里的混混。

    梅子则能发现周永伟身上的优点,并认为他是一个上进的人。

    有原则是刘梅子对周永伟最高的评价。

    别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都说,刘梅子就是看上周永伟城里的房子了。

    对这样的流言,刘梅子没有放在心上。

    自辍学干上理发店起,梅子就不是大家眼里的好女子。

    “浓妆艳抹的,成什么体统?”

    “一点没有朴实本分的样子。”

    对此,梅子无所谓,她爸妈也没办法。

    于是他父母就告诫梅子的两个妹妹:“以后干什么都不能干理发店。”

    刘梅子的姐姐对父母的思想就大有成见,“咱梅子又不偷不抢的,自己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好?”

    刘老汉破口就来,“大女子,你是三个妹妹的榜样,咋就不懂道理呢?你看梅子穿的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也就不依不饶:“咱梅子的名声都成啥了,哎,造孽。”

    刘大姐可就不爱听,“哼,我还想跟梅子一样自己闯呢,没有那命。”

    一下子就开始抱怨:“你们早早把我嫁了人,我呆在山沟沟里,面朝黄土,我命苦啊。”

    这话说得老两口哑口无言了。

    到梅子和周永伟在一起,刘家老两口就高兴了。

    特别是听到周永伟家城里有一套房子,直接就乐坏了。

    所以说,真正稀罕周永伟房子的人,不是刘梅子,而是她爸妈。

    亲事最终被周家父母挡下。

    刘梅子在大闹一场后就去了庆城。

    关于刘梅子的名声,有很多版本。

    有说她和县城里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也有说她穿得花里胡哨招蜂引蝶的。

    最难听的还就是说刘梅子借着理发店勾搭男人,花男人的钱。

    闲话人的嘴,真是可怕得很。

    但让刘梅子感到失望的不是乡下人的闲话,而是周永伟的不去争取。

    周永伟拗不过父母,也不想和父母拗,这是刘梅子放弃周永伟的原因。

    刘梅子离开之后,马小梦找了一趟周永伟。

    一见到周永伟就甩了周永伟一记耳光。

    “这是替梅子打的。”

    周永伟摸摸脸颊,“打得好。”

    “嗯,你和梅子在一起,没多久就把人家睡了。”

    马小梦气急败坏,“别人说梅子的闲话,你还不知道吗,是不是见了红?”

    周永伟点头。

    “行了,缺德的事情少做吧。”

    马小梦走的时候,周永伟叫住她,“梅子的闲话最开始是谁说的?”

    “这谁知道,不是南镇的,就是卧镇的,这里人的臭嘴,真是够了。”

    “小梦姐,你再等等。”

    “还要干什么?”

    “梅子最开始听说谈过一个对象,是哪的人?”

    “那也是别人强介绍给她的,基本没怎么谈,梅子不喜欢他。是南镇的,叫柳军。”

    到这一步,周永伟就想,他能做的就只有帮梅子洗清名声了。

    这样,也算对得起梅子了。

    没事的时候,周永伟就骑着摩托车在南镇转悠。

    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些酒友。

    谈论的话题,最终被周永伟有意扯到梅子的名声上。

    说来说去,最初说梅子闲话的,还真是这个柳军。

    柳军不是混子,有自己的小店。

    起初看上了梅子,就托人问话。

    那时候梅子更小,但是禁不住亲人的劝说,也就答应了和柳军交往。

    不再交往是因为梅子觉得谈恋爱真的还早,主要还是对柳军没什么感觉。

    说话啰哩啰嗦,整天想着做谁一道。这样的男人,让刘梅子感到厌恶。

    这之后,关于刘梅子的闲话就开始了。

    柳军不遗余力地抹黑刘梅子,不过就是报复她。

    他是软弱胆怯的男人,报复的手段只有流言这一个办法。

    这些都是周永伟拐弯抹角套了酒友好久后,他们才说的。

    周永伟一气之下,就找到柳军,把柳军打了。

    柳军这人是出了名的牛皮糖,那怎么肯罢休?

    先是躺在地上不起来,引来了好多围观的人。

    “哎呀,腿断了,哎呀,骨头折了。”

    周永伟见状,知道摊上事了。

    他是直脾气的混子,对无赖就没辙。

    看着柳军倒在地上哎哎呀呀的样子,又想起他的大舌头,周永伟气又上来了。

    于是又踹了几脚。

    这一踹,柳军直接就昏迷了。

    最后是柳军上了救护车,送到了镇卫生院。

    检查一下,其实也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毛病。

    但柳军可不罢休。

    赖在医院不走,每天做一次全身检查。

    周永伟彻底没辙。

    周家父母就去柳家谈。

    最后敲定医药费全由周家出,除此还要赔钱。

    周永远赔光自己挣得钱后,就蔫下来了。

    他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也没心思再去修车,就成了彻底的游手好闲。

    低迷的主要原因,还是父母阻拦他和刘梅子的婚事。

    这让他感到痛苦。

    刘梅子也是在这次来找周永伟的。

    一见面就骂,“周永伟,你是不是特爱管闲事?”

    “啥意思?”

    “小梦姐都给我说了,告诉你,我的事你不用管。”

    “嗯,我没有管你的事,”周永伟躲闪着刘梅子的眼睛,“你指的是打柳军的事吧?放心,那是我想揍他,和你没关系。”

    “那就好,”停顿一下,梅子说:“永伟,我不怪你。”

    “真的不怪吗?”

    刘梅子眼睛一红,“怪不怪有什么关系吗?”

    刘梅子就走,周永伟追上去。

    地方正是卧镇与南镇交界的那一条土路。

    “回去吧,我去前面等车。”

    “我跟你一起去。”

    “别,”抽泣着,刘梅子说:“后天我走,你来送送我吧。”

    周永伟要抱刘梅子,刘梅子急忙躲过。

    “再见。”

    周永伟看着梅子走出去,突然就爬到土路靠墙地方的土丘上,看着梅子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移动。

    深秋的落叶满地,远处的一个个秃树干配上蜿蜒土路的景,如同一幅抽象的山水画。

    好在,画中的那个人儿很逼真。

    那天周永伟起得特别早,早早就骑着摩托车到了南镇。

    摩托车停在南镇街尾的那座纪念碑前,那是南镇唯一的汽车站。

    梅子坐车就在这里。

    天微微亮,空气有点冷,周永伟穿的还是短袖。

    他坐在摩托车上抽烟,心境是烦杂中带着些愉悦。

    和梅子在一起,他是快乐的。

    但他也责怪自己的没有勇气。

    也只有他清楚梅子是怎样的人,可是他无法和父母为敌。

    所以仔细想来,不仅是父母,他自己也对那些风言风语有所顾虑。

    梅子远远地走来,朦胧下,能够看到她穿着那条不错的尼子大衣。

    “你来这么早吗?”

    “习惯了,我一直都早起。”

    “穿得少了些。”

    “还不冷。”

    “我们坐车去吧。”

    “要不坐我的摩托车。”

    “还是算了,以前坐你的摩托车,没少受风吹。”

    “好,那我把摩托车放到站里。”

    上了车,两个人坐在一起,不说不笑,彼此沉默。

    梅子不想看向周永伟,周永伟则是不敢看向梅子。

    但是周围的人一看这两人,只能以为是两个闹别扭的情侣。

    很久一会,梅子就不安起来。

    “其实,坐你的摩托车去也挺好。”

    “当时你说不想的。”

    “嗯,确实还是不坐的好。”梅子第一次笑了笑,也看了看周永伟,“庆城比县城大多了。”

    “那当然,对了,你还是自己干吗?”

    “我给别人打工,是一家连锁店,莉莉也在。”

    “那挺好。”

    梅子突然就又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提工作的事?

    婚姻的事就是这工作给搅黄的。

    但梅子从不在乎闲言碎语,也只有没见识的人才会嫌弃理发店上班的女孩子。

    还是城里好,城里人就没有那么没见识。

    到了县城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但天已完全亮了。

    两个人坐车到了客车站,就一起吃早点。

    “梅子,别走了,行吗?还是在南镇吧。”

    “呆在南镇干什么呢?”

    “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呀。”

    “你成熟一点吧,”说完这个,梅子突然加强了语气,“说错了,你放过我吧。”

    吃完早点,梅子在前面走,周永伟递出一步,拉住了刘梅子的手。

    “我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放开吧,别人都看着呢。”

    轻轻一拽,梅子就到了周永伟怀中,然后是一阵激烈的吻。

    梅子无反抗之力。

    很久才挣开,瞪了周永伟好久,一手提着包,突然就跑出去。

    “不要追上来,我走了。”

    周永远想追上去,想一想,还是没有。

    嘴上还留着梅子的气息。

    回过神来,看见梅子在车里向他挥手,脸上没有表情。

    “照顾好自己啊梅子。”

    这喊声梅子听到了,但她立刻缩回了头,在缩回的一刹那,就哭了起来。

    周永伟想去庆城找梅子,是在住进平城新房子的时候。

    这时候,父母已经开始给他张罗对象了。

    附近的人家都稀罕周永伟的房子,于是老家说亲的人不少。

    这时候的孙云瑞依然在卧镇的裁缝店。

    “周永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是她亲口对裁缝店老板说的。

    说是这样说,但孙云瑞还是希望着周永伟能够再来店里。

    周永伟的那种胆大妄为让她感到难堪,同时也让她不能再忘掉。

    “坏就坏吧,只对我一个人坏就行了。”

    这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在她看来,周永伟有一种让她开心的本领。

    只不过男女有别让她在不多的几次交集中保持了冷脸,作为一个不懂人事的少女,被人看出心事,那可是相当难为情的事。

    周永伟一次也没有再涉足裁缝店。

    以前是裁缝店的老板不让周永伟来,之后就是周永伟搬去了平城。

    若不是听到镇里一起的说起周永伟,孙玉瑞也就不会知道周永伟已经不在镇里了。

    镇里的妇女都在给周永伟联系亲事。

    孙云瑞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一次,她就和母亲闲聊的时候这样说:“以前那个叫周永伟的,可真够让人讨厌的,现在好了,他走了。”

    她母亲当然听不出来女儿的真正意图,“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会修车,在城里也有房,咱家能攀上,还是你的福气呢。”

    “嗯,不行,不行……”

    “你不行,人家还不行呢。”她妈嘿嘿笑。

    “他不学好,以前来我们店里,借着扎衣服就摸我的手,不学好,就是不学好。”

    “有这样的事?”她母亲意味深长地笑了。

    然后,心下一盘算后的孙母就去找老伴商量,最终去央求做媒婆的姐姐。

    这媒婆的嘴巴子是远近有名的,有这样一个姨妈,孙云瑞想不和周永伟成都不行。

    孙云瑞要比周永伟小四岁,结婚的时候也才二十一岁。

    周家主要是喜欢孙家女儿的乖巧本分,其次就是喜欢她的长相。

    小模小样,做他家儿媳妇,最好不过了,于是亲事也就成了。

    再说回两个人结婚后的事。

    结婚后,周永伟的态度让孙云瑞越来越不满。

    她觉得,她就像放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的一个花瓶,只有在无意撞见时才会被拿起来擦拭一番。

    起初她是以为周永伟不行。

    慢慢地,她发现,不是周永伟不行,而是他不想。

    行夫妻之事都得她一个女的提出来。

    所以他们在结婚三年后依然还没有孩子。

    这时候,外面的人就说可能是两个里的一个有问题。

    但也只有孙云瑞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家和孙家的父母都挺急,一次次明说暗指的意思,就是得赶紧要孩子。

    所以孙云瑞在一次就问周永伟:“你到底爱不爱我?”

    “咱们都结婚三年了,问这样的话。”

    “是,结婚是三年了,可你碰过我几次?”

    “无聊。”

    “你说我无聊,你一个大男人,把我娶进来,让我守活寡,你算什么男人?”

    “悄悄的吧,大晚上的。”

    “哼,我就是要大声,你没有理,才会怕别人听见。”

    “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不顾家,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的男人。”

    说着,孙云瑞就哭起来了。

    “行了,我这不是陪你呢吗?”

    “你那时候摸我的手,我只当是你欺负我,现在我成了你媳妇,人都是你的了,你爱理不理的。”

    “哎,真难。”

    推了推孙云瑞,周永伟看着她,“怪就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孙云瑞的哭声戛然而止,同时吼着说“好啊,这时候你才说这话,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享过什么福了,除了这个破房子,还有什么?”

    “嗯,婚我是不会离的,这房子怎么说都有我的一半。”

    “不离婚,离什么婚?快睡吧,很晚了。”

    “那你亲我。”孙云瑞收起怒容,恢复可爱的妩媚状。

    周永伟揽孙云瑞到怀里,想起的人却是刘梅子。

    第二天一早,孙云瑞一睁开眼,床上已经没有周永伟。

    “这人又溜了。”孙云瑞一阵叹息。

    想起昨晚周永伟伏在自己身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最先感到的是好笑。

    “一个大男人,那是有多累啊?”

    之后,就是伤感。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周永伟的心里有别人。

    于是她就去问婆婆。

    周母一开始并不想说,但知道了儿子对儿媳并不好,就觉得还是说了为好。

    孙云瑞听了婆婆的话,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之后,孙云瑞也就不怎么闹了,只想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家她是一定要操持的,钱也就不能让周永伟乱花。

    她想,像周永伟这样的人,谁知道有没有在外面胡搞。

    但她想得最多的人,还是那个未曾见过的刘梅子。

    “我是羡慕她的,也是嫉妒她的。”她在心里这样想。

    孙云瑞不知道,就在结婚之后,周永伟就去找过梅子。

    只不过梅子并不见周永伟。

    周永伟不知道梅子的住址,梅子也不会告诉他。

    于是就有了周永伟去火车站送梅子,是马小梦告诉周永伟的。

    但周永伟不知道,在他出门之后,孙云瑞悄悄跟着他。

    孙云瑞远远地看着周永伟和梅子说话,遗憾是听不到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看见那个陌生的女人在很快之后就进了大厅,留着周永伟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抽烟。

    孙云瑞是崩溃的,爱情的坍塌让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但是不想和周永伟结束也是事实,所以她就走进了大厅,这也是她首次和刘梅子的接触。

    周永伟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回到家,孙云瑞不在。

    周永伟没怎么在意,想着孙云瑞应该还在裁缝店里忙。

    直到晚上的时候,孙云瑞才回来。

    她走进屋子,对一脸茫然的周永伟说:“梅子说,她不打算结婚了。”

    周永伟一下子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孙云瑞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介意你们做朋友的。”

    周永伟一怔,感觉胸口要裂开……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半痴,半怨,半理想。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kcmlwltx.html